125吨槽身吊装的成功,为洙津渡槽抢在洪水季节到来之前建成赢得了时间;为韶山灌区渠道在十个月内建成通水作出了巨大贡献;为湖南省水利建设上渡槽的施工和吊装取得了宝贵的经验。
此情此景之下,一位老大爷无限深情地说:“渡槽就要架起来了,这真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啊!”
是啊,长达534米的洙津渡槽耸立起来了,它宛若一道长虹,凌空飞驾涟水两岸。渡槽下,涟河流水浪滔滔,来往船只快如梭;渡槽上,滔滔奔流的也是涟河水,片片白帆如在云中游,构成了一幅“涟上飞涟”的奇景。
只有这雄伟的洙津渡渡槽,才真正称得上“工大竣速”的“楚南大观”!
故事四。说到当年修建韶山灌区工程有名的难工险段,猫形山是排在前面的。在湘乡县境内,有五座连绵起伏、气势磅礴的大石山,这就是猫形山。
猫形山到底有多险峻?我们可以从当地流传的一首民谣中窥见一斑:“猫形山,猫形山,峭崖陡壁十丈高;老虎头,乌龟背,满山乱石像尖刀。”当地村民告诉我们说,剥去猫形山上一层皮,下面全是红砂岩,羊角锄头挖不进,打炮眼也嵌钢钎。
就是在这样的地质条件下,1965年7月中旬,修建韶山灌区的战鼓刚刚擂响后,由湘乡杉山160名民工组成的民兵连就开到了猫形山,参加修建北干渠的战斗。
这是一块硬骨头!但不管多硬都得啃啊。
北干渠要从山腰间通过,不但得从山顶往山腰凿下去17米,而且要从220米远、32米高的山顶上取土下来,把五座石山间的四条大沟,填高24米。但这段工程共有土石21万多立方米,全是坚硬的红砂岩石,钢钎打进去,拔都拔不出来。而这个民兵连当时只有一个石匠。加之当时正是炎热的夏天,山顶上光秃秃的,火辣辣的太阳一晒,人就像站在炭炉上一样。
由于工程艰巨,条件不好,有的人对上级要求在三个月内征服猫形山缺乏信心。还有人认为,杉山是淹没区,修渠道受不到益,啃这样的硬骨头,不合算。甚至有个别人劲头不足,上了猫形山,遇到困难,搞不了几下,就退了下来。
对于猫形山险难,曾是湘乡杉山民兵连成员的谭史文老人40年后是这样描述的:第一天,民工们开始往山上爬,但刚到半山腰,有民工就打起了退堂鼓。山高路陡,爬不上,站不稳,工作不到半天,六月的太阳就晒得无遮无掩的民工们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凿石放炮,响声就像放闷屁,掀不开几块石头。这样干了十几天,上山的民工们就不得不撤下山来。可是,猫形山再难攻,也得咬住不松口,否则工程就得因此改道。此后,杉山的160位民工边干边摸索,先后攻克了打炮眼、填放炸药、搬运山石等一系列难题,经过三个多月的努力,猫形山终于被成功劈开。而像这样的实例,在当时的修筑工地是天天都在发生。
难怪著名作家周立波当年来到工地在亲身体验过这种艰难后,在他的《韶山灌区两日记》中这样记述道:“干渠全长174公里,绝大部分是十万民工用镐头、锄头和两凿锄挖出来的,有多少人的双手磨起了血泡,多少小伙子的肩膀挑肿了,片片黄土地上不知洒了这些青年人的多少汗珠子。他们不是为了钞票、为了报酬而来的。他们抱定了雄心,要在两个主席的家乡迅速地改变自然的面貌。”
正当工地上群众思想斗争激烈之时,华国锋来到了猫形山。
那是一个炎热的中午。华国锋头戴草帽,脚穿凉鞋,从石江长渡徒步来到了猫形山工地。
当时负责指挥这一段的是湘乡县指挥部猫形山工地的负责人是周干元。
“这是猫形山工地的具体负责人周干元同志。”湘乡县指挥部的同志向华国锋介绍说。
华国锋握着周干元的手问道:“来了多少人?”
“160个。”
“干劲足不足?”
“热情很高。”
“有没有思想波动的情况?”华国锋很严肃地问到了这个敏感问题。
周干元想了想说:“在困难面前,绝大部分人干劲是足的,但也有个别人信心不足,产生了畏难情绪,前两次上山有少数人退下来了。”
“白求恩是加拿大人,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你们到这里有多远?……”华国锋问道。
“八十华里。”周干元回答。
这时,华国锋轻轻地拍着周干元的肩膀,说:“才八十华里!大家要向白求恩学习,向老愚公学习。”
周干元点着头。
“你们干部要带头学习毛主席著作,你带头蹲个点,好不好?”华国锋说。
周干元本以为,自己负责的这个连,两次上山都有人退了下来,准会挨批评。没想到,华国锋不但没有批评,反而这么语重心长地与他聊着。
“华总指挥,我坚决完成任务。”周干元坚定地说。
随后的两天里,整个猫形山工地,白天劳动歌声遍山谷,夜间琅琅书声传四方。大战猫形山的誓师比武会,开了一个又一个。决心书,倡议书,挑战书,一张接着一张。
“人心坚,石山穿。愚公一家搬得太行山走,我们定能拿下猫形山!”
铿锵有力的声音,是大战猫形山的进军号。
“山再高有顶,海再深有底,猫形山的石头再硬,也挡不住我们杉山连的活愚公。”
气壮山河的战斗檄文,是劈开猫形山的宣言书。
华国锋离开猫形山的第三天,杉山连就组成了九个班,分成打炮、爆破、撬料、铣坡、搬运等五个组,第三次登上了猫形山。
红砂岩,是大战猫形山的拦路虎。杉山连的民工没有被困难吓倒,他们群策群力,用又宽又厚的鸭嘴钢钎代替普通钢钎,突破了打炮眼关,工效由原来的一米二提到了五米多;用打直炮眼改为打斜炮眼,突破了放炮点。既节省了炸药,又使爆破量由不到一立方米提高到近两立方米。
正当施工紧张进行之时,华国锋第二次来到了猫形山。
华国锋刚走进民工团部,忽然轰隆一声,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声。他立即把刚接过来的茶杯放在桌上,走到民工团部门前的大坪里,一直站着等炮放完,才又返回屋里来。
华国锋在问了团部距离放炮的地方多远、安全工作做得怎么样等情况后,指着团部的房子说:“刚才放炮,小石子都飞到这里来了。这么大的爆破,安全工作是件大事啊!”
华国锋问的、看的、想的都如此具体,想得这么周到,这让在场的同志都很感动。
经过三个多月的紧张战斗,猫形山劈开了,北干渠工程快要竣工了。
故事五。写了猫形山,当然不能不写“英雄关”。位于左干渠上的“英雄关”隧洞,位于湘潭、宁乡两县交界的皂林冲,故又名皂林冲隧洞。它是引涟水进入宁乡花明楼的咽喉。
这个洞子开挖线正处在石灰岩土石交杂相接的地层,地质十分复杂,有时是红、黄色的黏土夹白胶泥,有时是土中夹弧石,岩层中又有石笋、溶洞,个别地方还有地下水。
1965年10月上旬的一天。
“苦干实干拼命干,打通隧洞过元旦!”
正当大家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一号斜井忽然大面积塌方了!离洞顶30多米的山坡有几处裂了缝,宽的竟达到1公寸,地面下沉了3公寸,洞内背板墙的支撑,有的压得炸裂了。
正在二号竖井跟班劳动的隧洞工程指挥所的负责人老贺,听说塌方了,连拿在手里的一束铅丝也忘记放下,便急匆匆地向一号斜井跑去,工程技术人员、下了班的工人,也都往塌方的现场奔去。
当老贺心急火燎地赶到塌方现场时,井面上早已黑压压地围满了人,有的在查看地面裂痕,有的在听施工员讲洞内塌方情况。大家看到老贺来了,忙让出一条路来。老贺看完地面裂痕,又进入斜井里查看。当他从洞内走出来时,乌黑的脸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塌方这么严重,你们看怎么办?”老贺问站在身边的几个技术员。
“我们开挖过不少隧洞,像这样大面积的塌方还没有遇到过,恐怕要改道啊!”有技术员说。
“改道?”老贺心里一惊,停了好一会儿,才又问:“能不能想出办法战胜塌方?”
“一立方米的压力有八吨重,如今三十几米的高度都开了坼,一齐往下压,压力该有多大!要战胜塌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改道!”
……
听技术人员这么一说,老贺沉默了,他感到压在肩上的重担突然重了许多。皂林冲隧洞是韶山灌区左干渠的咽喉工程,全长996米,通过流量11.5立方米/秒,要通航10吨木船,干渠穿透岩是整个灌区工程中有名的难工险段。为了及早打通隧洞,保证明年3月全线通水,除在进出口采取明切外,还特地开挖了两个六十多米长的斜井和一个30多米深的竖井。因为怕人手不够,总部又从省水利电力厅工程总队调来人马,配合道林民工团一道开挖。经过几个月的辛勤劳动,斜井、竖井都已到达主洞,并已分为八个工作面向隧洞展开全面进攻。想不到这里地质如此复杂,如今竟出现了这样大面积塌方,下一步怎么办?
老贺心里盘算着:要是改道,一号斜井就要报废,说不定,连二号竖井、三号斜井也保不住啊!那样几百民工、职工几个月的辛勤劳动和国家的大量资材不都白费了吗!更严重的是,一改道,势必延长打通隧洞的时间,明年3月全线通水的整个计划就要落空!沿线上百万亩农田就不能如期受益!而且隧洞以上的干渠都已如期修好,唯独这里不通,明春洪水暴发,水到这里流不出,岂不是还要造成水灾,带来祸害!
想到这里,老贺觉得改道是万万不行的,然而不改道,塌方怎么战胜?要是塌方未战胜,时间耽误了,再弄出人命事故来,又怎么得了?他感到事关全局,非同小可,必须请示灌区工程总指挥部决定。于是,他登上山坡高处,郑重地向在场人员宣布:“改道与不改道的问题,同志们可以谈看法,出主意,但最后要报请总指挥部决定,在总指挥部未作出决定之前,一号斜井除动力班的照常派人上班在井口抽水以外,洞内一律暂停施工。”
此时,在工地上、食堂里、宿舍里,人们到处议论着该怎么办。时间紧急,情况严重,人们焦急地盼望着总指挥部能快些作出决定来!
第二天清早,一辆越野小汽车爬上了三仙坳,急速地开到了皂林冲隧洞工地。从汽车上走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总指挥华国锋。
老贺看华国锋来得这么及时,心里豁然开朗。在老贺的印象中,华国锋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来到了工地,来到了人民群众之中。8月份的时候,当时皂林冲隧洞工程正在紧张施工。一天上午,华国锋冒着酷暑来到了工地,他走遍了一个个井口。老贺记得,在二号竖井,华国锋看到民工们用羊角式攀滚筒绞车吊土,既灵活轻便,工效又高,十分感兴趣,忙走过去和民工一起攀车吊土。民工们告诉华国锋,为了建设好毛主席的家乡,人人心里好像燃着一团火,不等机械设备运来,就抓紧时间,土法上马干开了。开始挖竖井时,用手提土;三四米深,改用钩索扁担吊;再深,就用棕索吊,一个班吊土上百担,许多人的手都勒得起泡出了血。这时,有人建议说,城里水井打水用的吊水轱辘一上一下,怪省力的,是不是可以用来吊土?大家认为可以试试。于是自制了一部手拉式滚筒绞土车,的确省力,后来又不断改进,成了现在的羊角式手攀滚筒绞。华国锋听民工这么一说,称赞地说:你们是三大革命运动的直接参加者,最有实践经验,是最聪明的人。接着,他又来到通风的小竖井,看到两个民工在拉风箱,民工告诉他,因为井越挖越深了,下面闭气,就从家里搬来了土风箱,接上几根打通竹节的楠竹,向井下送风。华国锋听后,笑着连连点头说:“好!好!你们这种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好得很!”说着,他就走到风箱前边,握住手柄,和民工肩并肩地拉起风箱来,一边拉,一边与民工交谈。这些,老贺印象相当深刻。
老贺把华国锋迎进指挥所,便迫不及待地把一号斜井的塌方情况再次向他作了详细汇报,并说:“开挖隧洞,我们没有经验,究竟是改道还是不改道,要请总部决定。”
华国锋思索了一下说:“群众才是真正的英雄,我们还是先听听群众的意见再定吧!”
华国锋说着站起身来,提出要到塌方现场去看看。
来到塌方现场,华国锋查看完地面裂痕之后,又要进到洞里去看看。
“洞里已经停止施工了,情况危险,不要下去看了吧!”老贺和其他同志纷纷劝阻说。
“应当下去看看,只有情况明,才能指挥灵嘛!”华国锋微笑着摇摇头说。
看到这,老贺和其他陪同的同志深为感动。
这时,华国锋已经换上了长统胶靴,戴上了安全帽,在老贺和施工员的陪同下,向一号斜井走去。
一号斜井全长60多米,由于四处有渗水,里面湿漉漉的,斜向下去的地面很滑。
华国锋一行借着洞内的灯光,向下走去。来到洞底,只见隧洞两侧开门的“丁字厅”中间,已经竖起了一根根粗大的撑木,顶住了洞顶下沉的压力。这里,地下渗水滴答滴答作响,有几根被压得开裂的撑木,杂乱地摆在那里,仿佛不测之灾随时都可能出现。
华国锋却毫不在意,并且还是那样沉着、冷静。他十分仔细地四处查看,不时问问老贺和施工员,还用手锤轻敲撑木,细听响声,了解压力集中在什么地方,直到把隧洞塌方情况调查清楚后,才缓步走出洞子。
从塌方现场查看回来,华国锋一行立即召开了有干部、民工和技术人员参加的座谈会,广泛听取群众意见。
会上,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有主张改道的,有主张不改道的。华国锋认真地听着,有时插几句话,有时在笔记本上记点什么。
“把炮眼打深、打斜,在炮眼上筑些泥巴,不让它放冲天炮,这样可能行。”
“这样还不如放‘子母炮’,围着一个中心大炮眼,再在旁边打上些小炮眼,同时点火,提高爆破的威力。”
“我来说几句。”这时,一位老民工站起来,望了望华国锋等指挥部的领导,然后大胆地开讲了,“我是不赞成改道的。塌方难不住我们。事在人为嘛!”
华国锋点了点头,然后说:“老同志,你再具体谈谈战胜塌方的办法。”
听华国锋么一说,老民工劲头来了,他甚至手舞足蹈地讲得十分来神:“据我们在洞内观察,压力的大部分都集中在斜井与隧洞交接的丁字厅。只要能突破这个难关,问题就解决了。我想,可以先从二、三号工作面入手,那两个工作面都已打进好几米深了,而且压力不大。如果先把那两个工作面打上较厚的钢筋混凝土,那么二、三号工作面就承受了一定的压力,然后采取步步为营的办法向丁字厅进攻。平日打洞,是先挖后撑,如今采取先撑后挖,或边撑边挖,并及时用钢筋混凝土加固,塌方就可以战胜。”
老民工刚一讲完,华国锋便问大家:“要打多厚的钢筋混凝土才能承受下沉的压力?”
“要打一米以上的双层钢筋混凝土。”技术人员说。
老民工发完言,大家都点着头,觉得有道理。
“为了防止万一,把二、三号工作面搞好之后,可以接两根大皮管进去,要是丁字厅塌方了,施工人员就退避到二、三号工作面,鼓风机、空压机再把空气送进去,这样,安全便有了保障。”有人插话说。
……
大家越谈越有劲,战胜塌方也越来越有信心。会议一直开到黄昏,此时主张不改道的人也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