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在外地,因担心有变,左丞相李斯便秘不发丧。他命人把秦始皇的棺材放在宽大的丧车中,车有门窗,又有帘幕遮着,只有从前宠幸的宦官、参乘官以及给皇上送饭的人,在丧车中陪着。百官向皇上请示,一如往常,宦官就在丧车中答复。
七月天气比较炎热,当秦始皇的丧车被拉回咸阳后,他的尸体已然腐烂,不成形状。九月才下葬,豪华的骊山墓,埋下的只是一堆骨架。
死了秦始皇,却又出现了一个更为残暴的君主——二世皇帝胡亥。
胡亥与赵高、李斯合谋,通过篡改秦始皇遗诏而登上了秦帝国二世皇帝的宝座。胡亥即皇帝位后,提拔赵高为郎中令,使这个阴谋家窃夺了国家的重要权力。在赵高的怂恿和策划之下,胡亥非但没有为秦帝国和人民做过一件有益的事,而是倒行逆施,把秦始皇所施行的暴政推至无以复加的程度,致使秦帝国的社会矛盾急剧激化,在他即位的一年过后,便爆发了以陈胜、吴广为首的农民大起义。
胡亥、赵高通过阴谋手段窃夺国家最高权力,为确保这一权力,他们借助于“更为法律”,首先是杀害宗室和大臣,“公子十二人戮死咸阳市,十公主磔死于杜,财物入于县官,相连坐者不可胜数。”此外,被逼自杀的还有公子闾等三人以及公子高等。被赐死的大臣有蒙恬、蒙毅、冯去疾、冯劫等,造成了“宗室振恐”,“群臣人人自危”的后果。即是说,秦帝国的上层统治集团由于胡亥、赵高的屠杀和“尽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亲信者”,使得秦帝国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急剧激化。二世胡亥自即位之日起,他便在帝国人民面前暴露了他的暴君面目。暴虐成性的胡亥,在秦始皇下葬时下令“先帝后宫非有子者,皆令从死”,同时将工匠封闭在墓道中窒息而死。从全国征调更多的民夫继续修造阿房宫以及秦始皇帝陵的未完成工程,同时继续修建直道、驰道,征发民夫戍边,“外抚四夷”,调集各郡县“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致使“赋敛愈重,戍徭无已”“屯戍一岁”的法律规定被改为居于闾左的贫民一律戍边,把更加沉重的赋税和徭役负担,强加在帝国人民的头上,使人民断绝了生路。二世胡亥为“威服海内”,还效法秦始皇“巡行郡县”,先到碣石,然后南下会稽,再绕回辽东,从辽东返回咸阳。
胡亥、赵高的“更为法律”,不止是为了诛杀宗室及大臣,而且更主要的指向人民大众。更改法律后的“法令诛罚日益刻深”致使更多的人沦为刑徒或惨遭杀害。例如,湖北云梦出土的秦律《徭律》规定:朝廷征发徭役,如果迟到三天到五天,主管官吏只给予“谇”的惩处。然而到了秦二世时,戍卒不能按期到达边地,无论有怎样的客观原因,也要一律处死。秦二世的“法令诛罚日益刻深”,由此可见一斑。
总之,二世胡亥在即位后一年中所推行的倒行逆施的暴政,使得天下百姓“欲为乱者,十室而五”,达到了“人与之为怨,家与之为仇”的地步,出现了“群盗满山”的局面。正如《史记》所概括的那样:
二世然(赵)高之言,乃更为法律……法令诛罚日益刻深,群臣人人自危,欲畔者众。又作阿房之宫,治直道、驰道,赋敛愈重,戍徭无已。于是楚戍卒陈肚、吴广等乃作乱,起于山东……
普天下的百姓,啼饥号寒,再也无法忍耐了。
于是,有了著名的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
陈胜,字涉,秦末阳城人。家里很穷,以替人佣耕为生。
他是一个血性汉子,有些头脑,不甘世代贫穷。对秦末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局势,想必有所感应。当然,他没料到会由他来首先发难。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深秋的一天,地里的庄稼早已收尽,晴朗阳光照耀下的原野,显得格外广阔。村外的一棵大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望着大片沃土,想着心事:这么多土地,为什么都属于富人?难道这真是上天安排的?
能如此发问的人,显然不是一般人。
这就是陈胜,据说他读过几册书。“苟富贵,勿相忘”、“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些豪言壮语就出自他的口中。
和刘邦一样,陈胜在一群男人当中颇具威信,这是举事的先决条件。
第二年七月,一道圣旨颁到阳城,征调闾左贫民,出戍渔阳。按秦时的习俗,富人权贵居右,贫民百姓居左。富人输财可免役,穷人无钱只得冒死服役。
阳城县令派人四处征调,一时鸡飞狗跳,搅得百姓昼夜不宁。好不容易征得九百人,在这九百人中,陈胜和阳夏人吴广被县令命为屯长,他们由两名秦军将领督率着前往渔阳。
渔阳距阳城有数千里之遥。陈胜、吴广一行走了几日,方至大泽乡(今安徽宿县东南),忽遇大雨,道路泥泞,尤其是大泽乡这个地方,地势低洼,雨水一下,一片汪洋,行人根本无法通行。这批戍卒只得停下来,等待天晴,方可启程。然而,大雨如注,丝毫没有天晴的意思。陈胜心急如焚。到渔阳是有期限的,如此等下去,非误期不可,而按照秦律,误期当斩。他找到吴广商议,吴广一听就跳了起来:“与其送死,不如逃走!”
陈胜摇了摇头,逃走并非上策,因为逃到哪儿都可能被官府抓到,到头来仍是一死,倒不如另图大业,或许能死里逃生。
陈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他多年来深藏于心中的念头。
吴广当即同意了。
但名目却是个问题。没有名目,就不会有人响应,单凭陈胜、吴广两人,显然寸步难行。陈胜思虑良久,然后对吴广说:“天下苦秦已久。我听说秦二世乃秦始皇的小儿子,按照规定,不应该登基即位,应登基的是公子扶苏。扶苏因多次进谏,秦始皇将其派至长城监军。如今风闻扶苏并无罪行,秦二世却置之于死地。百姓只闻其贤,不知其已死;而项燕是楚的将军,多次立过战功,此人爱士卒,故楚人怀念他,有人以为他仍在世。如今我们将这支队伍诈称公子扶苏、项燕的队伍,以此号召天下,天下必多响应者。”
吴广认为陈胜讲得很对,便按照当时的习俗去向算卦先生占卜吉凶。算卦先生明白他们的意图,开口说道:“你们的事都成,能立大功,然而你们还是应当向鬼神问卜啊!”
陈胜、吴广听算卦先生这么一讲,很高兴,想到了鬼神,说:“这是教我们先借鬼神在众人中取得威望。”
接下来的几天当中,这支滞留大泽乡的戍卒队伍接连发生怪事。
一个戍卒奉陈胜之命,外出购鱼。戍卒购回数十尾大鱼,经由陈胜过目后,交给厨房处理。烹鱼的师傅见其中一条腹部甚膨胀,便感到奇怪,他用刀剖开鱼腹,不禁大吃一惊:里面竟有一封帛书。
帛书上写着三个大字:陈胜王。
厨师扔了刀,惊呼起来。
此事自然惊动了陈胜。陈胜听了,也露出惊恐的模样:“不可胡说!鱼腹中哪来什么帛书?”
“这是真的!兄弟们正在观看。”
“果有此事?这倒怪了。”陈胜佯装不解。又沉吟着说:“快把那帛书烧了,不可叫将尉得知。让他们知道了,我非灭族不可。”
帛书烧掉了,这件奇事却在营中不胫而走。陈胜的头顶上罩上了一圈光环,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屯长了,他的身上负有了神秘的使命。
当天夜里,在营帐之外不时传来狐狸的叫声,其中隐约夹杂着人语,所有的戍卒都竖起了耳朵。那声音开始模糊不清,后来渐渐分明,第一句是“大楚兴”,第二句是“陈胜王”,时断时续,一直重复到深夜。
戍卒们又议论开了。预兆一个接一个显现,陈胜称王,看来是上苍的旨意。
人心已动,举事的时机到了。
两个烂醉如泥的将尉被陈胜吴广刺死于血泊中,接着,他们召开戍卒大会,慷慨激昂:“兄弟们!我们在此被大雨所阻已有多日,就是天晴后我们继续赶路,到达渔阳也已误期。秦律严酷,不问缘由误期当斩。即使不死,北方夏日炎热,冬天酷寒,再加上胡人犯边,古来戍者能有几人回?同样都是死,大丈夫不死便罢,死也要死得壮烈,如果举大义,也许还能寻一条生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众戍卒明知不能按期到达难免一死,见陈胜、吴广已把将尉杀死,联想昨日鱼腹中的帛书和夜间的篝火狐鸣,对秦王朝的一腔怒火,被陈胜慷慨激昂的声讨所激起,觉得不如跟着陈、吴二人造反,也许还能闯出一条生路;即使造反后战死,死的也值得。所以众戍卒们便异口同声地回答:“甘愿恭听命令!”
于是,陈胜、吴广便顺应楚地人民的意愿,冒称是公子扶苏、项燕。戍卒们都裸露右臂宣誓,号称“大楚”。首倡反秦是件大事,为此还筑起了高坛,陈胜、吴广率众人盟誓,替天行道,铲除暴秦,生死与共,以二个将尉的人头祭祀天神。祭祀完毕,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斩木为兵,揭竿为旗”,攻占大泽乡,直指蕲县,沿途招收人马,并攻占蕲县县城。
攻占蕲县后,陈胜令符离人葛婴统兵攻占蕲县以东地区。起义军一路攻下诸多县城。行进沿途招收人马,扩大队伍,待到达陈县城下时,起义军已有兵车六七百乘,骑兵千余,步兵数万人。义军攻打陈县县城,郡守、县令都早已逃走,不敢留在城中,只留下郡丞在谯门中抵抗,不胜而死,义军攻占陈县。
陈于春秋时期为陈国的都城宛丘,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攻下楚都鄢郢,楚迁都于陈;公元前241年,楚由陈迁都于寿春。陈胜所率领的义军在陈休整数日,号令在当地有声望的三老、豪杰全部前来议事,三老、豪杰们都说:“将军身披坚固铠甲,手持锐利兵器,讨伐无道,诛灭暴秦,重立楚国社稷,论功应立为王。”于是陈胜自立为王,号称“张楚”,即张大楚国的意思。大泽乡起义点燃了一场反秦烈火。
自陈胜、吴广在大泽乡首倡反秦,于陈县自立为王,天下各郡县的百姓、豪杰苦于秦国地方官吏的横征暴敛,滥用刑罚,纷纷起来惩罚当地的郡县官吏,杀郡守县令,起兵响应陈胜。由于起义军势力的迅猛发展,为适应形势的需要,陈胜封吴广为“假王”,暂时授予他代行王权的职位,率领众将统兵西向攻击重镇荥阳。同时,陈胜又令陈县人武臣、张耳、陈余北上攻占原赵国的领地;令汝阴人邓宗攻占九江郡。当时,原楚国故地各支起义军,人数在千人以上的不可胜数。
张耳是魏国都城大梁人,年少时是魏公子无忌的门客。后逃亡于外黄,当地一富豪把女儿嫁给他,女家以厚资使张耳得以招引来远方宾客。张耳出任外黄县县令,贤名由此远扬。陈余也是大梁人,喜好儒家学术,多次游学于赵国苦陉,当地一富豪把女儿嫁给他,知道他不是个平庸的人。陈余年少,在张耳面前以事奉父辈的礼节对待他,二人结成生死与共的刎颈之交。
秦军灭魏时,张耳居于外黄县,刘邦曾游学于张耳,在那里客居数月。秦灭魏数年之后,闻知张、陈为魏国名士,悬赏千金、五百金捉拿张耳、陈余,二人变更姓名,一同逃往陈县。在陈县,二人充当里门的守门人以糊口。里中小吏因陈余有小过而鞭打他,陈余想起身反抗,张耳暗中踩他的脚,让他忍受鞭打。小吏离去后,张耳把陈余领到大桑树下批评他说:“当初我怎么对你说的,今日为什么因受到一点小侮辱便忍受不住,想要与小吏拼命。”陈余觉得张耳的批评很对。有趣的是,秦悬赏捉拿张耳、陈余的诏书,便是他二人以里门看守的身份向里中居民传达的。
当陈胜率领数万起义军攻下陈县后,张耳、陈余前往陈胜军帐,送上自己的名片,请求被接见。陈胜及左右的人,早就闻听过张、陈的大名,只是未曾见过,因而十分高兴地接见了他们。
陈县的豪杰父老都劝说陈胜称王,陈胜就此事询问张耳、陈余,二人回答说:“秦国无道,灭亡他人的国家,毁坏别人的社稷,断绝他人的后代,耗尽百姓的劳力,掠尽百姓的财产。今将军义愤扬威,不顾一死为天下人除害,现在到达陈县便称王,向天下人显示的是自己的私心。望将军不要称王,急速领兵西进,派人复立六国的后代,替自己树立党羽,给秦国多树敌人。树敌多则秦军兵力分散,党羽众则自己兵力强大。如此则原野上没有交战,郡县中也会无人替秦守城,诛灭暴秦,据有咸阳而号令诸侯。六国诸侯被秦灭亡后又复得立为王,以恩德使他们心服,如此称帝于天下,大业便可成。今日单单在陈县称王,恐怕天下诸侯会同您离心离德。”
陈胜没有听从二人的劝告,在陈县自立为王。
陈余在陈胜称王后又进言说:“大王在魏、楚之地举兵向西,在于进入关中,顾不上派兵收复黄河以北赵国的地区。臣曾游学于赵国,了解那里的英雄豪杰及地理形势,愿请求拨给人马,出奇兵北上攻取赵地。”
于是,陈胜派过去同他要好的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负责调节各将领之间的关系;任命张耳、陈余为职位仅次于将军的左右校尉,拨给3000多步兵,北上攻取赵地。
武臣等人率兵从白马渡河,所至各县,首先向各县的豪杰声讨秦的暴政,鼓动各地豪杰杀郡守县令响应,并向百姓告知陈胜、吴广已率大军西向击秦,是豪杰成就“封侯之业”的大好时机。各地豪杰认为武臣讲得很对,武臣沿途招收人马,拥有数万名徒众,“号武臣为武信君”,攻下赵地十余座城池。其余的城池都坚持固守,未能攻下。
武臣领兵向东北攻击范阳,范阳的辩士蒯通向范阳令陈说诸侯叛秦,势不可挡,如果立即派他面见武信君武臣,“可转祸为福”。范阳令果然派蒯通见武臣,蒯通向武臣献“不攻而降城,不战而略地,传檄而千里定”的妙计,指出各县城县令坚守城池,是由于前十余个县令皆被诛杀,不敢投降义军;如果赐给范阳令侯印,使他乘坐装饰得富丽堂皇的车辆驱驰燕、赵故地,各地郡守、县令见首先投降的范阳令受封为侯,定会争相投降。武臣采纳蒯通的计谋,赵地有三十余座城池不战而败。
葛婴东向攻城略地,到达东城时,立楚人襄强为楚王。后来葛婴闻知陈胜已自立为王,便杀死襄强并返回陈县报告此事。葛婴到达陈县后,因立襄强为楚王一事,被陈胜处死。
陈胜令部将魏人周市率兵北上攻占原魏国的故地。
吴广率兵围攻荥阳。荥阳是秦帝国三川郡治所,秦丞相李斯长子李由任三川郡郡守。在李由的固守下,吴广未能攻下荥阳。陈胜征召国内的豪杰商讨对策,任命上蔡人房君为上柱国。上柱国在楚国是地位仅次于令尹的官职,是楚国的最高武官。
周文,又名周章,陈县人,是陈国的贤人,曾在楚国名将项燕的军中任“视日”官,掌管占候卜筮、观察天象以占卜吉凶,又称“日官”。他曾事奉过楚国春申君黄歇,是黄歇的门下客。此人自称熟习军事,陈胜授予他“将军”大印,令他率大军西向攻秦。周文沿途招收人马,待到达函谷关时,已拥有兵车千辆、步兵10万人。周文率领的大军抵达后,驻扎于此,准备向秦都咸阳发起总攻。这时,秦二世令少府章邯赦免骊山修墓刑徒和奴婢之子,率大军攻击周文,起义军被打得大败,东向逃出函谷关。章邯穷追不舍,于渑池大破义军,周文自杀,起义军不战而溃。
在陈胜派周文率大军西进时,以为天下已经大乱,有轻视秦帝国的意向,不再对秦军有所防备。投奔陈胜的秦博士孔鲋,是孔子的八世孙,他向陈胜进言说:“臣听闻兵法上讲,不能依赖于敌军不向我军发起进攻,而是要依靠于我军不可被敌军攻破。今大王依赖于敌人的不来进攻而不依靠于我军的不可攻破,如果一旦一蹶不振,后悔也来不及了。”
陈胜说:“寡人军事方面的事,就不必劳烦先生操心了。”
周文的兵败,除了他本人的指挥无能之外,陈胜的轻敌也是导致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张耳、陈余兵至赵都邯郸,闻听周文于戏水被秦军打败而退却,又闻听为陈胜四出攻城占地的诸将领归还陈县时,多因受谗言被诛杀,因而怨恨陈胜不采纳他广立六国的后代并率大军西进的计策,对不任命他们二人为将军而担任校尉一事也深为不满。于是,张耳、陈余对武臣说:“陈王起兵于蕲县,至陈县便称王,看来不一定会立六国的后代。今将军仅以3000人马攻下赵地十余座城池,单独被隔在黄河以北,不称王便无法镇守赵地。况且陈王听信谗言,如果回去汇报请示,恐怕会难免于祸,不如立自己的兄弟为王,要不然就立赵国的后代为王,请将军不要失去这一时机,时间紧迫,不容犹豫不决。”
武臣听从张、陈的计谋,自立为赵王,任命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
武臣派人向陈胜报告称王一事,陈胜大怒,想要把武臣留在陈县的家属全部诛杀,发兵攻击赵王。陈胜的相国房君劝谏说:“秦尚未灭亡而诛杀武臣家属,这等于又增加一个敌人。不如因此向他祝贺,令他急速率大军西向击秦。”
陈胜采纳了房君的计谋,把武臣的家属软禁在宫中,封张耳的儿子张敖为成都君。
陈胜派出的使者到达邯郸,代表陈胜祝贺武臣称王,同时令他率大军西入函谷关击秦。张耳、陈余对赵王武臣说:“大王称王于赵,并非是陈王本意,现在是出于权宜之计表示祝贺。一旦陈王灭秦,必定加兵于赵。愿大王不要西向出兵,而是北上攻占燕、代,向南攻占黄河以北地区以扩大领土。赵南据有河内,北有燕、代,如此即或是楚兵灭秦,也不敢制服赵国。”
赵王认为二人讲得很对,便不发兵向西,而是派韩广北上攻占燕地,派李良出击常山,派张糜攻占上党。
陈胜、吴广自秦二世元年七月于大泽乡起义,至同年九月,在两个月之内,以陈胜为首的这支起义军势力迅速扩张。由陈胜向东、西、北三面所派出的各路义军,占领了秦帝国东土上的大片土地,有的还自称为王。除此之外,各地响应陈胜而起义的,还有项梁及项籍、刘邦、田儋、英布、郦商等人所率领的各路义军。
项梁是楚国名将项燕的儿子,项籍是项梁的侄儿,字羽,下相人。项氏世代为楚国将领,受封于项,故称项氏。项籍少年时学习读书写字,没有成就,便去学习剑术,又半途而废。叔父项梁对他很生气。项籍对叔父说:“读书写字,够写个姓名就好;剑术只能对抗一个人,也不值得学习;侄儿愿学对抗万人的本领。”
于是,项梁教他学习兵法,项籍很高兴,但也只是略知大意,不肯把兵法学完。这时,项梁因受他人牵连被栎阳官吏追捕,便请蕲县主管监狱的小吏曹咎写信给栎阳主管监狱的小吏司马欣,事情才算了结。后因项梁杀人,同项籍一同到吴中躲避仇人。吴中当地的贤士大夫,论才能都在项梁之下。所以,吴中每有大的徭役或丧事,项梁常常替他们主办,暗中用兵法部署来管束宾客子弟,借以了解他们的才能。秦始皇东游稽郡,渡过浙江,项梁与项籍一同观看皇帝出游时车驾和仪仗的盛况。在观看的人群中,项籍脱口而出:“彼可取而代也。”
项梁听到侄儿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赶快用手捂住项籍的嘴,小声说道:“不要乱说,这是要祸灭全族的啊!”项梁因此知道侄儿是个奇才。长大后,项籍身高八尺,力能扛鼎,吴中子弟没有不怕他籍的。
陈胜于七月在大泽乡首倡起义,天下响应。九月,会稽郡郡守殷通召项梁到郡府大堂议事。在天下举兵反秦之际受到郡守的突然召见,项梁心中很是疑惑,便决定带领侄儿一同前往,以防不测。去郡府的途中,项梁对郡守为何召见自己,不时地做出多种设想。到达府门,项梁令侄儿在门外等候,自己步入府门内的大堂。
在堂上,郡守殷通请项梁就座,对他说道:“大江以北都反了,这也是上天要灭亡秦朝的时候啊。我听说先发动可制服他人,后发动则被他人所制服。我想要兴兵反秦,令您和桓楚为将。”
桓楚是吴中的奇士,当时逃亡在沼泽之中。项梁不愿与殷通共举义旗,也不愿与桓楚一同为殷通部将。思索了片刻,项梁主意已定,便对郡守殷通说:“桓楚逃亡在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惟有侄儿项籍知道此事,他今日与我同来,请允许我到门外看他是否还在等候。”
项粱借故来到府门外,近前小声对项籍如此这般地嘱咐一番,令他持剑在门外等候。项梁再次入堂,坐定后对郡守说:“籍尚在门外,请召籍登堂,使令他受命召桓楚前来议事。”
殷通点头答应,项籍被召入府中。当项籍登堂后,项梁向他使了个眼色,说道:“可以了!”项籍应声上前,拔剑砍下了殷通的头颅。于是,项梁手持郡守的人头,佩带着郡守的印绶,郡守左右的人见此情景无不大惊,府中顿时乱作一团。项籍当场击杀数百人,府中的人都吓得伏在地上,谁也不敢抬起头来。
项梁召集平时所熟悉的豪吏,向他们讲明杀死郡守是为了起义反秦,于是调集吴中兵马,派人攻占郡内所属各县,得精兵8000人。项梁布置郡中豪杰担任校尉、侯、司马等官职。有一名豪杰未被任用,亲自向项梁询问何故,项梁回答说:“前些时候某家丧事时,使令您主管某事,未能办成,因此这次没有任用您。”众人听项梁如此回答,无不佩服。于是,项梁自为会稽郡郡守,以项籍为副将,带兵巡行郡内各县。
广陵人召平受陈胜之命攻取广陵,未能攻下。召平闻知陈胜兵败退走,秦军又即将到来,便渡过长江,假托陈王的命令,拜项梁为楚王上柱国,并且说道:“江南既已平定,应急速带兵西向击秦。”项梁于是率大军渡江到达江北,加入了秦末农民大起义的洪流之中。
狄县人田儋,原是齐国国王的宗族,他的弟弟田荣、田横,都是当地有威望的豪强大族,很得人心。陈胜起兵称王后,派周市北上攻占魏国故地,到达狄县时,县令固城坚守。田儋假装捆住自己的奴仆,让一伙青年人跟着来到县衙门口,说是要拜见县令并依法斩杀奴仆。待见到县令后,便趁机杀死县令,同时召集县中的豪杰、官吏和青年子弟,向众人说道:“现今诸侯都已反秦,自立为王。齐是古国,儋是田氏宗族,应该做齐王。”于是,田儋自立为齐王,发兵攻击周市。周市率军退走,田儋趁此率兵东向,攻占齐国故地。
六县人英布,姓英氏,是秦帝国的一名平民百姓。进入壮年,英布犯法应受黥刑,在脸上刺字涂墨。他受刑时高兴地笑道:“有人给我看过相,说是当受刑而称王;今天受刑,大概是快要称王了吧?”
在场的人有的听到他这句话,都讥笑他。因遭受墨刑,人们便称他为英布。定罪后,英布被押送到骊山为秦始皇帝修墓。他与刑徒中的头目很熟,便率领伙伴们逃到长江一带做了强盗。陈胜于大泽乡起兵后,英布与同伙往见鄱阳县县令番君吴芮,与吴芮的部众举兵叛秦,聚兵数千人。番君还把女儿嫁给英布为妻。项梁起兵后,英布率兵投奔项梁,加入了秦末农民大起义的行列。
高阳人郦商,在陈胜大泽乡起兵后,于家乡聚集少年,四处扩大徒众,得数千人。后来,他投奔了刘邦的起义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