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公因居母丧,按兵未动。忽听秦军来攻丰邑,于是调集人马出城迎敌。秦军将领是秦泅水监平。沛公令樊哙出战,没几个回合便将秦将打败。沛公见状,在马上拔出宝剑挥军掩杀,秦军慌忙退走。为全歼这支秦军,沛公命雍齿留守丰城,自己率大军追击敌人。追至泗水城(今江苏沛县),再败秦军,泅水郡守壮及监平领败军逃往薛地(今山东滕县东南)。
十一月,沛公又率军追至薛,泗水郡守壮在往戚城逃亡中,恰遇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被曹无伤一刀劈死,秦军于是四散而亡。
沛公听到秦军已败,就想引兵还驻亢父(今山东济宁市南),行至方与,突接探马来报:说陈王西进将领都战败身死,现章邯又得咸阳援兵,正率大军向东扑来。沛公听后,面带焦急神色一寻思:到亢父再议。正欲拔营进发,忽有丰邑来卒求见,沛公忙令传进。
“沛公,请速还军丰邑,雍齿已降魏。”
“你说什么?”沛公二目圆睁,忽地站起。
“雍齿已降魏将周市,城中父老皆望沛公还军诛叛。”来卒又重复了一遍。
沛公颓然坐下,丰邑乃我故土,城中百姓,皆已服我,他们为何不反,为何不反?
“我定诛叛贼雍齿!”几乎是喊出来的。
原来,沛公引兵外出,恰逢魏相周市兵略丰、沛。周市见丰城守将雍齿是个可引诱之人,遂以封侯劝降雍齿。雍齿虽和沛公同乡,但素与沛公有隙,于是便胁迫城中将士、百姓,举城降了魏。时已进入了十二月。
沛公下令兵还丰邑。
丰城经数月经营,比以前坚固了许多,沛公连攻数日,仍未拿下,而将士却损失了不少,遂自思道:“近闻陈王已死,秦嘉又立景驹为楚王,现驻军于留(今江苏沛县东南)。我何不前往留县借兵,尔后再图丰邑。”主意已定,当即下令停止攻城,整顿兵马,准备东往留城。
一天,沛公在路上遇见一支百余人的队伍,为首一人,面目清秀,衣着儒雅,沛公派人前往问讯,才知是下邳(今江苏睢宁西北)张良。
张良,字子房,祖系韩人。祖父开地,父亲名平,皆为韩相,事韩五君。秦始皇灭韩后,张良一心想为韩复仇,遂散尽家财,觅得一力士。此人力大无比,秘密打造了一铁锥,日夜操练,准备见机刺杀秦始皇。秦始皇第二次东巡行至博浪沙(今河南原阳县境内),二人早已潜伏路旁树丛中,见銮驾到来,力士遂将铁椎掷出,不幸打中副车。见一击不中,力士迈开大步逃得无影无踪,张良也只得藏身山野,数日未敢归家。待事件平息后,张良心想:此地不可留,急忙还家,收拾了一些衣物钱财,逃往下邳,更名改姓隐居下来。
下邳濒临东海,距博浪沙已有数百里之遥。但张良仍不敢抛头露面,几个月过后,方敢出游。下邳有一桥,周围风景旖旎。传说一次张良登桥观景,借以排忧,忽然有一白发老翁,慢步上桥,走到张良身边,将一只鞋掉到了桥下。老翁回头对张良说:“孺子,你可下桥将我鞋拾上来。”张良听后一惊,心想我和你素不相识,如何叫我拾鞋。但一看老翁,他偌大的年纪,已人老体衰,如何下得桥去。于是强忍怒气,下桥将鞋拾了上来。老翁见此情景,又坐在地上,将脚抬了起来:“你可替我穿上?”张良真是又气又笑,但已把鞋拾上来,索性好人做到底,将鞋给他穿上,于是单腿跪在老翁面前,将鞋为他穿好。老翁站起身,望着张良,捋髯微笑,转身下桥而去。张良见老翁一不称谢,二不道歉,竟转身而走,不禁愣在桥上。正诧异间,忽见老翁去而又回,说:“孺子可教矣。五天以后,天色微明,你可在此与我相会。”张良心知此老人非平常之人,于是跪而应之。
五天后,天刚刚亮,张良来到桥上,见老翁已在桥上等候。翁见良至,勃然大怒说:“与老人相会,应该早至,为何来迟?你且回去,五日后再来会我!”张良不敢多言,只得返回。又迁五日,张良闻鸡而起,再到桥上,老翁又在桥上相候,仍责他晚至,张良只得扫兴而归。五日又到,这次张良半夜而往,在桥上静静相候。不久,老人策杖而来,见张良已等候在此,遂说:“本应如此!”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书,交给张良,并嘱咐道:“你苦读此书,将来可为王者师。十年后,可佐王兴国。十三年后,如孺子要见我,可到济北谷城山(今山东平阴西南)下,见到一块黄石,那便是我。”张良心中大喜,忙跪行大礼,但老翁已隐身于夜色之中。此翁就是传说中的黄石公。
张良怀书返家。等到天明,忙打开书一看,书分三卷,卷首写着《太公兵法》四字,不禁喜出望外,忙朝谷城山方向跪倒,拱手而拜,说道:“多蒙恩师赐教!”
自此,张良日夜苦读此书,数年之后,已能倒背如流。熟能生巧,张良对书中的阵法、谋略,不仅心领神会,而且运用自如。
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一月,张良见天下已乱,遂纠集下邳子弟百十人,欲往投秦嘉,恰路遇沛公刘邦。
沛公见报是张良,忙翻身下马,趋步向前,握住张良的手说道:
“素闻先生大名,不知今日却得以相会!”
张良也已知刘邦起兵之事,遂应道:
“闻公兴兵沛县,不知现在领兵到哪里去呢?”
沛公说出去处,原来两人虽异路而来,但同往一处,于是沛公令牵过一匹马来,与张良骑马并行。两人边行边谈,大有相见恨晚之势。沛公所谈运兵之法,张良对答如流;张良所论玄妙兵机,沛公体会也颇深刻,而他人则如听天书,不知所以。张良遂叹道:“沛公智能,如由天授。”于是决心跟随沛公,而沛公也颇为赏识张良的才华,当即任命张良为厩将。
沛公、张良至留,拜见景驹,正想谈借兵之事,忽然听到章邯司马夷将兵北略楚地,已攻下相县(今安徽睢溪县西北),兵至砀(今河南永城东北),沛公只得暂与秦嘉率兵西击秦军,与秦将夷战于萧城(今安徽北端)西,战败,撤军退守留。二月,又引兵攻取砀,三日而拔城,收砀兵六千,遂军威大振。三月,从砀挥兵向北,攻取下邑(今安徽砀山县),再北攻丰邑,因雍齿死守,仍未攻下,只得屯兵城下,另谋良策。
四月。项梁引兵自下邳攻彭城。秦嘉因立景驹,领兵拒梁军。梁对众将士说:“陈王首先发难,攻秦失利,未知生死,而秦嘉擅立景驹,此乃大逆不道,诸君与我共诛此贼。”一声号令,兵进如潮,秦嘉如何抵敌得住,退至胡陵,被梁军追到,秦嘉回军再战,终因寡不敌众,兵败身亡。他所立景驹,逃到梁地,也被人所杀,项梁击败秦嘉,进驻胡陵,恰章邯军南下临沛,于是令别将朱鸡石、余樊君率军往击秦军。余樊君战死,朱鸡石败回。项梁怒杀朱鸡石,自引兵向东,攻占薛城。
沛公听说项梁军杀秦嘉,兵进薛城,当下与张良商议,张良率军马围城,自带数人往薛地,借兵以拔丰邑。
沛公至薛,项梁见沛公英姿飒爽,一谈话,又言语相投,格外相敬,于是慨然借兵五千,将吏十人,随沛公往攻丰邑。
沛公借兵成功后,立即调动人马,昼夜攻城,三天后,雍齿兵败城破,带了几个随从,逃往魏地。
沛公攻下丰邑,传来城中父老,狠训了一番,令他们加固城池,以便防守,又派人往薛城报捷,遣梁军还薛。一个月后,忽接项梁来书,邀他赴薛议事。
六月,沛公、张良至薛,恰逢项羽屠襄城(今河南许昌西南)回来。二人虽初次相识,但有一见如故之感,于是便焚香设祭,结为异姓兄弟。
第二天清晨,项梁升帐议事,特邀沛公、张良参议。梁说:“我听说陈王已经死去,楚国不可一日无主,但究竟应选哪位继承呢?”众人听后,议论纷纷,有人乘机献媚,欲推项梁为楚王。梁环顾众人,遂问沛公:
“沛公以为如何?”
刘邦没料到项梁会问自己,心里想:“大权在你,问我何意?万万不能冒失!”当即答道:
“将军所言极是,全由将军做主!”
项梁见沛公又把问题推回来,正想讲话,忽有人入帐禀报,说有一居鄹(今安徽桐城南)人范增前来求见。项梁传他入帐。不久,一佝偻老人,年约七十,走进帐来,向梁行礼。梁请坐下,遂问:
“先生远来,必有要事,请明示!”
范增用目光环视了一下众人,说道:
“闻将军欲立楚王,特来拜见,敬献刍言。前陈涉本非望族,不立楚后,擅自为王,故而败亡。自秦灭六国,楚最无罪。昔怀王入秦不返,楚人怀念至今。隐士南公曾说过:‘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将军起自江东,楚地豪杰争相趋附,就是因为将军本楚将世家,定能立楚之后,以同心协力,恢复楚国。若如此,天下定矣!”
项梁听后大喜,说道:
“先生之言,正合我意。”
当即调派人手,四处访寻楚王后裔。众人也只好暂留项梁军内。
不久,在乡间找到一个牧童,为人牧羊,仔细查问,才知是楚怀王的孙子,名心。项梁立即派出使者,带着车马服饰,将其迎进城来,号为楚怀王,定都盱眙(今江苏省西部),封陈婴为上柱国,以奉怀王。
张良见楚王已立,入见项梁。
“君已立楚后,现齐楚燕赵,俱已复国,独韩未立,君何不顺民意,而立韩后?”
项梁已知良的来意,问:
“不知韩裔还有人吗?”
“韩公子成,曾被封为横阳君,尚在韩地,且有贤名,可立为韩王,以为楚党。”
项梁见说,报知怀王,遂封成为韩王,良为相,拨兵马一千,令略韩地。
张良被封,去与沛公告别。现在两人已成知心,但张良潜伏十余年,志为复韩,眼见时机已到,怎可放过。沛公虽已起兵,但身出寒微,没有显赫家世可炫耀,且兵不过万人,将不过十,在乱世强秦面前,实难独立,只得暂从项梁,拥立怀王,日后再见机行事。为此,虽惺惺相惜,两人也只得分开,但不久,共同灭秦的志向,使他们又走到了一起。
秦将章邯听陈涉已死,引兵北攻魏国。魏王咎自知难以抵挡,令周市求援于楚、齐。项梁命项他领兵前往,齐王田儋亲自统兵救魏。联军与秦军战于临济,不分胜负。夜间,章邯率军偷营成功,败援军,杀田儋、周市,魏王咎闻败引火自焚,只有项它及咎弟豹逃回楚地。
章邯乘胜进军,略齐地,兵围田荣等于东阿城(今山东阳谷县东北)。城内兵少粮缺,情况十分危急。项梁闻讯,知营救东阿迫在眉睫,立即率沛公、项羽挥军北上。
时值七月,连天阴雨,然而救人如救火,梁令沛公、项羽催动兵马,日夜迎雨兼程。这日,已临东阿,于是扎下大营,准备明日大战。项梁召来沛公、项羽,布置道:“章邯自领军以来,少有败绩,今他破魏攻齐,士气正旺,明日一战,我们要力挫秦军;项羽打先锋,沛公为后援,我自统大军压住阵角。”
清晨,雨还在下,楚军急于解东阿之围,冒雨出战。章邯闻项梁军至,也列阵相迎。两军阵前,章邯战项羽,刀来戟去,杀得难解难分。自统军以来,章邯鲜逢对手,可今日项羽,越战越勇,几十回合下来,章邯双臂发麻,浑身汗水。章邯自思,再不退,自己定死项羽戟下,想着打马便退。沛公见章邯已败,挥军混战。田荣也引兵自城内杀出。秦军受到两面夹击,死伤无数,遂向濮阳(今河南濮阳县西南)方向逃去。
东阿之围已解,田荣领兵回城,欲立田儋子田市为齐王。
项梁打败章邯,遂分兵两路,命沛公、项羽往攻城阳(今山东鄄城县),自领军西追秦军。
城阳下,战事正酣。沛公、项羽身先士卒,冒箭雨、顶木石、攀云梯、登城墙,杀散守兵,打开城门,楚军攻入城内。项羽见城已拿下,翻身上马,率领属下,逢人便杀,见物就抢,一时城阳城内,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沛公向来听说项羽嗜杀,今日亲眼目睹,果然如此,遂劝道:“秦军可杀,百姓无罪,不可如此屠城。”项羽正杀得开心,怎能听得进去。几个时辰过后,城阳已成一座死城。
项梁引军西追章邯,于濮阳城外再破秦军,章邯败入濮阳,凭城池坚固,死守不出。项梁见一时难以攻下,便改攻定陶。定陶也有重兵防守,项梁遂兵围城池,寻机攻打。
八月,沛公、项羽又奉命自城阳西取雍邱(今河南杞县)。临近城池,遇秦三川郡守李由引兵来战。项羽一马当先冲入秦阵,没几回合便把李由挑死马下。李由战死沙场,可他至死不知其父李斯遭赵高陷害,正囚于咸阳狱中。
李斯,秦初名相,然而,秦始皇死后,他贪生怕死,留恋禄位,沙丘矫诏,扶二世登位,又迎合二世暴虐,严施酷律,咸阳市井,日有刑戮。赵高怕祸及己身,遂在胡亥面前进谗言,说李斯曾与他谋,矫诏之后,本望割地封王,久不得志,便与长子李由私下准备谋反。胡亥听后大怒,下令将李斯捉拿入狱,并派人前往三川调查李由。李由战死后,赵高便捏造李由通敌罪名,上呈胡亥。胡亥信以为真,当即下令将李斯斩首,并诛灭三族。
从此以后,赵高独揽大权,上瞒胡亥,下压群臣,把秦朝政权,进一步推向了风雨飘摇之中。
当时,沛公、项羽已定雍邱,又还攻外黄(今河南杞县东),因连日大雨,二人率军将外黄团团围住,准备天晴攻城。
项梁军也被大雨阻于定陶城下。时日一久,军纪渐散。项梁因屡胜秦军,也渐生麻痹情绪,每日与将士饮酒消遣,将敌情放到了一边。当时梁帐下有一谋士,名叫宋义。见到这种情况,进帐见梁,谏道:
“将军屡胜秦军,常言说:打了胜仗,将易骄,军易惰,骄将惰卒战则必败。今各营将士,已见骄惰,而秦军虽败,闻已增兵,必寻机找我决战,如我军不作戒备,敌军袭到,我军如何迎敌?实为将军担忧!”
项梁听到后,不加理会,说道:
“你太多心了!想那章邯一败再败,即使增兵,自保濮阳还恐不足,怎敢再找我军决战。”
宋义想再劝,项梁抢先说:
“我想遣使往齐,征召齐师共同攻秦,不知你去是否愿意?”
宋义见再劝也无益,正好乘此机离去,也可避开楚军兵败,祸及自己。于是说:“臣愿前往!”
宋义持项梁书信往齐,行至半路,途遇齐使高陵君显,遂问:
“你要往楚去见项梁吗?”
“正是。”
“我奉项梁之命,出使贵国。一为两国修好,二为自己避祸。”
显听到这话后,心中奇怪:
“你说避祸,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项梁连胜秦军,已滋骄意,将士军纪懈怠,恐难再战。近来听说章邯增兵,志在报复,可项梁轻视秦军,又听不进劝谏,我料他不久必败。你可慢行,免受灾祸。”
显听后半信半疑,与宋义拱手告别,各行其路。
高陵君显行至楚营,项梁果已败亡。原来,宋义走后,楚营仍不加防备。一日夜间,秋雨淋漓,四周一片漆黑,楚军将士都已进入梦乡,忽然营外杀声连天,秦兵犹如天降,从四面八方涌杀过来。不少楚兵还在梦中便被砍死。项梁惊醒,知秦军偷营,忙起身持剑奔出帐外,只见处处火光,到处尸骸,这时才记起宋义的话,但为时已晚,只得仗剑迎敌,恰遇秦军一将,挥刀劈来,项梁躲闪不及,被拦腰斩为两截。此将正是秦军之首——章邯。章邯探知楚军松懈,遂乘夜冒雨袭击项梁,项梁不备,遂全军覆没。
项梁军败被杀的消息传到外黄,沛公落泪,项羽痛哭。哀痛稍缓,沛公找到项羽,说:“项将军刚死,军心难免动摇,我军不可再驻扎在外,应东返护都,不知贤弟认为怎么样?”项羽也只得这样。于是引军东还,道经陈县,邀吕臣率军同往江左。众军返回盱眙,因怕秦军来犯,便将楚都迁至彭城,吕臣驻军城东,项羽驻军城西,沛公驻军砀郡,彼此犄角相依,专等秦军来攻。
哪知章邯认为项梁已死,楚军已不可惧,不攻彭城,反而北上伐赵。
自武臣被李良所杀后,张耳、陈余又拥赵歇为王,而李良战败盾,往投秦廷。
秦军入赵,其势锐不可挡,连败赵将陈余,攻陷邯郸。赵王、张耳退守巨鹿。秦将王离追至,兵围巨鹿城,昼夜攻打。城内兵员越打越小,粮草也日益困难,张耳焦急万分,只得派出人去向楚、燕、代齐求救。
再说齐使高陵君显,听项梁败亡,于是转而奔赴彭城,见到怀王,大赞宋义知晓兵法,料事如神。恰宋义从齐返楚,怀王立即召见,问明使齐情况,谈及项梁败因。
“你怎么知道梁军必败?”
“兵法云:骄兵必败。项将军连败秦军,渐生傲意,臣劝谏又听不进去,致使章邯有机可乘,因致败亡。”
怀王见宋义果然知晓用兵之法,又问及目前攻秦之策:
“梁军已败,秦军猖獗,依君之意,将如何运兵?”
“今章邯大兵在赵,可派一将乘虚略魏,再遣一有勇有谋良将,攻抚兼施,西进攻秦,直捣咸阳,如此秦可灭矣!”
怀王听后大喜,将宋义留在身边,以便随时与他商议,并封魏豹为魏王,给兵三千,令西往略魏。时已九月中。
闰九月,楚怀王运筹已毕,在彭城召开了军事会议。沛公、项羽、吕臣、陈婴、宋义、范增等文臣武将,都出席相议。怀王首先开口道:
“秦始皇暴虐,二世更甚,陈王首起发难,诸侯争相叛秦。前将军项梁西进伐秦,不幸中道失利,军败身亡。现拟再遣一将,率兵西进,不知哪位将军愿往?”
众将听后,都知章邯骁勇,秦军正盛,独自领军西进,胜负难以预料,为此,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此时的沛公,与众人所思大有不同,自起事以来,虽被立为沛公,但自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之后,难以得到豪门显贵的支持、百姓的拥护,难以汇集千军万马,独树一帜,为此,暂投项梁麾下,寻机再起。二则自己本为一农夫,虽任过泗水亭长,但对统兵打仗却没一点经历。兴兵后,有了一支人马,但兵微将寡,难挑灭秦重担,也不得不暂寄他人篱下。现在不同了,若奉怀王之命出征,自己可打起王师名号,出师有说,名正言顺了。再说,自己用兵已有数月之久,拔丰邑,援东阿,攻雍邱,围外黄……经历大小战役十几次,对攻伐之术已不再生疏。而且在和众人交往中,结识了一些有识之士,树立了一定的威望。为此,我现在不走,还待何时?他刚要站起来,准备表示愿引兵西进击秦,怀王见大家无一应命,又大声说道:
“诸将听令,无论何人应命,如能领兵西向,率先进关,便立他为关中王。”
怀王语音未落,沛公忽地站起,双目有神,左手握住剑柄,向前跨进几步,来到厅中,面对怀王拱手一礼,朗声应道:
“末将愿往!”
怀王见沛公应命,面露满意之色,正想颁令,突然项羽来到沛公身旁,两眼闪出凌厉之芒,面部短须横起,声色俱厉地说道:
“我也愿往!叔父战死定陶,此仇不报,实难为人。就是刘邦前往,我也愿同行,誓灭秦廷,报仇雪耻!”
两人同时应命,到底派谁西往,怀王一时难以确定。于是说:
“两人同心灭秦,其志可嘉,但只需一将西向,你二人究竟谁将前往,容后再议。”
会议散后,沛公、项羽退去。有数位老将未走,遂向怀王进言说:
“项羽为人,一向剽悍残忍,前攻襄城,纵兵屠戮,全城百姓,几乎杀尽。他所过之处,无不人烟灭绝。如此之人,怎可统军西进?而且自楚起兵,陈王、项梁先后失败,这和他们治军不严,滥杀无辜,有直接关连。现需派一位忠义长者,领兵西行,沿路约束将士,不准侵扰百姓。秦地人民,苦秦已久,如有义师前往除暴安良,必受欢迎。所以,项羽不可遣,而沛公素有忠厚之名,可担西进重任。”
怀王听后,心中有数,于是安慰众老将说:
“多蒙指教,我定会认真思索。”
次日升帐再议,怀王命沛公领兵西进,而将项羽留于彭城。项羽听后,面有怒意,正欲与怀王争吵,忽有两使者闯入禀报:一个是魏豹遣使报喜,说领兵略魏,已下二十几城;一个是齐使前来求援,说章邯已围巨鹿,攻城甚急,如无救兵,赵国咫日可亡。
齐使所报,引得项羽雄心顿起,大声叫道:
“我愿领兵援赵,诛杀章邯,为叔雪耻!”
怀王见项羽如此说,心中大喜,立刻颁布军令:
“命沛公率人马二万,择日西进!命宋义为上将,加号卿子冠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统本部人马,前往救赵。”
沛公、宋义、项羽、范增得令后,各自整顿人马,准备择日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