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布达拉宫的坡道往上仰望,布达拉宫宫墙上镶有许多窗户,一排排窗户密闭着,窗棂呈绛红色,白宫的窗框周边用浓重的黑色涂抹,红宫的窗框则用浅蓝色涂抹。窗户的形状下宽上窄,窗楣之上有木头挑檐,以免雨水潲进房内。显得稳重而不失大气。建造布达拉宫之初,那是个战争阴云密布、历史背景凝重的年代,工匠们造窗,一定会兼顾窗的形状、实用和色彩。再从布达拉宫内部窗户上的格栅朝下看,宫墙下有庭院,庭院栽有大树。再大的树在布达拉宫的墙下也显得微不足道,它挡不住可以迎接阳光登堂入殿,冲破黑暗带给僧侣们的压抑,僧侣们也可以借助晨曦曙光习读经文。虽然布达拉宫脚下就是喧闹的城市,但在这一个又一个密闭的窗口里面,一切都是安静的,像是停留在某个历史断面的吉光片羽中,刚好容许僧侣们潜心研佛。
窗户并不是经年都密闭着的。在太阳光线正好照到窗口的时候,僧侣们就会打开窗户通风透气。为了防止窗棂被晒坏,还要悬挂上牦牛毛窗帘,深棕色的窗帘上镶有白色的横条纹。
布达拉宫时时刻刻都在诞生。因为它的骨骼还没完全固定。它不是一座雕像,而是处在发展和完善状态中的建筑群。它的身上可能在每分钟都会显现出一个新的宇宙!它绝不会与其他死的建筑那样,一旦筑成便固定了它的界限。这是由于顶级的建筑艺术,名符其实的建筑艺术,决不受某种流派规则的限制,它应当是一颗向着无垠的太空飞去的彗星。这就好比太阳,它既非道德的,亦非道德的,它是生命,它不断地进犯和战胜黑暗,每天都在诞生新鲜活泼常温常新、搅动热血漩涡的文化。建筑艺术也如此。
从坡道仰视,无论是白宫还是红宫,那窗口都是下大上小,呈斗形。建造布达拉宫的年代,正是西藏的华丽年代,五世达赖雄心勃勃,又和清朝政府建立了和谐的政治关系,工匠们造窗,自然也会兼顾到窗的门面,端庄、求稳一定是建造者首先考虑到的设计原则。从窗子里朝下看,坡道有两条,一条是供朝圣者行走的“圆满汇集通道”,另一条是供僧人走的“北行解脱通道”。坡道两旁有树,有些树龄和宫龄相等,况又得到佛的神佑,所以长得十分茂盛。尽管树长得茂盛,却刚好允许阳光穿过枝杈树叶间的缝隙照在白墙上的窗户。相信那些睡在窗户之内的喇嘛在经历了一天的诵经之后,躺在窗户下边的床上看窗外,树上那些细细的叶子,刚好装点着老而旧的藏式衣柜。虽然窗外不远处就是喧闹的城市,但在布达拉宫的每扇窗子后面,一切都是安静的,是为极佛境界。
在每扇窗子里面的房间里,家具都具有古旧藏风的面容,绚丽的色彩蒙上一层绛红色块。一张藏式床,或悬挂着或根本就没挂着绛红色的纱帐。喇嘛们就睡在这样的床上,除了解除白天诵经带来的疲惫之外,往往还会做上一个色彩斑斓的梦。梦中有芸芸众生、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在祈祷圆满和解脱的路上,有几多圆满、几多解脱……
透过又厚又敦实的窗子上的格栅,可以鸟瞰北京路和北京路另一侧的广场和公园。公园里有一片湖,湖水被太阳光折射出碎银样的粼粼波光。太阳正值初上,北京路上车流如潮,嘈杂的声音隐隐在耳际响起。
布达拉宫的外墙全部用花岗岩砌就,最高处达117米,最厚处达5米;有的地方还灌注了铁汁,可以抗击地震。布达拉宫的地基俗称“地垄”,在宫墙和山体之间用石头或夯土起墙,分层铺设杨木椽形成“楼脚屋”,高达13层的布达拉宫,就建立在这些简单材料组成的地基之上,成为地球上与太阳直接距离最近的地方。经过观测,布达拉宫七世达赖灵塔殿金顶上的拒雀尖为全宫最高点,海拔高度为3763.736米。布达拉宫海拔高度为115.896米,外观13层,实为9层,全部为石木结构。
布达拉宫的排水系统一般采用石头垒砌,排水管道或隐蔽或暴露砌于宫墙体里外。若不是出水口从墙体突兀出来,还真是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在经过历代达赖喇嘛对布达拉宫的扩建后,布达拉宫终于成为今日得以所见的规模。它由白宫、红宫及其附属建筑三大部分构成,占地总面积为41公顷,全部采用花岗岩和木料砌筑。可以想见,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耗费如此巨大的物力、财力,每天出工的工匠达7000余人,加上那些在深山老林采石伐木的役夫,数以万计。清康熙皇帝还派有114名汉族工匠协同修筑。因此,藏族建筑风格的宏伟稳定、汉族建筑风格梁架、斗拱、藻井等工艺非常和谐地融入布达拉宫的每一个殿堂,相得益彰、大展风采,使得布达拉宫成为世界文化宝库中罕见的建筑瑰宝。
1994年,布达拉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布达拉宫——崇拜自然的鼎典之作。
一个民族有了自己所崇拜的信仰,并把这个信仰当成生命中至高无上不可或缺的灵魂,那么它的生命便会呈现勃勃生机,它的精神便会丰满创造神奇,它的各种文化——建筑艺术、绘画、雕刻、戏剧、音乐等等形式便会绚丽多彩。人们不禁要问,它的信仰是什么呢?崇拜自然、崇拜佛祖、崇拜一切自然与佛祖相关连的所有物质的、非物质的文化。布达拉宫便是崇拜自然、崇拜佛祖、崇拜一切与自然与佛与佛相关连的文化的鼎典之作——它居然能够把天高山远的自然世界与海阔天空的精神世界氛围融合为一体。
建筑学是流动的美学,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的。建筑大师梁思成就把建筑称为凝固的音乐。既然是音乐就该有基调、有节奏、有主旋律、有独特的风格。
藏式建筑风格的核心讲述人与自然合一,布达拉宫反映的就是人与自然浑然一体的观念,即建造者所传达给后人的精神,是以佛祖俯瞰世界、俯瞰芸芸众生的精神,所以一切的东西都是一清二楚的,红就是红、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色彩歧视,同样也没有文化歧视。人物动物也被允许出现在建筑物的金顶上。布达拉宫的艺术精神是活的,是作为藏传佛教建筑风范而存在的,但是视觉的保存,最终完成了对历史更精彩的表述。
所有的风水宝地不但可以建造房子,还因为它隐藏有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恩格斯曾把希腊建筑的美比做瑰丽夺目的白昼,把哥特建筑的美比做阳光灿烂的朝霞,把伊斯兰建筑比做星光灿烂的黄昏。
我把布达拉宫这座伟大的建筑比做可以激起热血漩涡的小宇宙。
没多久,太阳高高升起,布达拉宫耸立于蓝天白云之下,披一身霞光的布达拉宫,好不壮观!布达拉宫的身影斜斜地往山坡上拖得很长很长。
在内地,很多很多的佛门圣地已改头换面为旅游景点,喧闹的人流,打着小旗子手持话筒大呼小叫,召唤队员赶往下一景点的导游声嘶力竭,制造着难以忍受的噪音。这样的状况,试若从高处向下鸟瞰,世人众生相便会历历在目。在别的佛门圣地被动炫耀和竞相争取经济效益中,布达拉宫却在限制参观人数、限制观光路线、限制观光时段。可见,布达拉宫的管理者为了对这座不可多得的伟大建筑实施保护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我们应当向他们致敬!
当游人离去,布达拉宫便静寂下来,高高在上默默旁观,却也因此而窥得世相峥嵘,人间炎凉。
或许只有当地人明白,布达拉宫也有不怎么诗意的历史,尤其是宫殿的地下,曾经设置有关押农奴和“罪犯”的监狱、行刑室。好在痛苦是短暂的,而快乐的日子很长,人类灵魂的净化就好像红山背后的阳光,那是现在和未来的希望。
布达拉宫是拉萨这座城市的灵魂,无论你站在拉萨何处都望得见它那佛祖般吉祥的身影;顺着布达拉宫的雄伟身姿往上看,山峦起伏、蓝天白云、阳光灿烂,美轮美奂的自然风光令人陶醉。布达拉宫悄然伫立在红山上,像一具伟岸的英雄雕像。曾有N次,我觉得它是那么的独立、高大和傲世,与岩石与高山与蓝天浑然一体,成为不容玷污的神圣空间。山坡上,轻轻的微风像是神奇的音乐编辑,给这片空间配上宛如赞歌般的旋律。太阳光线与微风交织,使得山坡上的草儿在摇曳,天空的云彩在移动,也为这片空间献上优雅的舞蹈。天空晴得万里无云,竟如早晨刚刚生成。长空寥廓,一片朗然,我的心一片宽阔。世上存在着不能用普通眼光看到的一种宽阔。这种宽阔无法向任何人说明白,即使辩解别人也不会理解。然而,此时此刻的我,正是由于布达拉宫的启迪,心竟然会变得如此之宽阔,宽阔到可以容纳生生死死。布达拉宫不会向我诉说任何语言,显得沉稳凝重,但我知道,它的胸怀里装满了对佛的释义,装满了藏传佛教沧桑而神奇的故事,并且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启迪。从外面看去,你不知道它里面有多大的天地,高墙台阶遮掩,你更不知道它里面有何等美妙的洞天。
凝望着布达拉宫,我可以较为轻易地在脑海中假想出布达拉宫敦厚的宫墙和门的高大。墙用黏土和石头砌就,门用整块木板制成;墙高可以与云彩摩擦,门大可以运进巨佛的尊身。智者说门是一种象征。我说,门是一种界限、一种尊严、也是一种保证,随意闯入者必遭报应。正所谓:“佛门深似海。”
看来,布达拉宫的一切充满佛海无边的启迪。
凝望之间,我不由得觉得自己渺小起来,渺小得好比是浩瀚大海上漂浮不定的一叶扁舟。风平浪静,唯有自己悄然漂浮在海面。长空寥廓,一片朗朗。从地面经布达拉宫向金顶仰望,它是那么高远坚挺,似乎要刺穿朗朗天空。没有足够的身高,怎敢与阳光平起平坐?在没来西藏之前,对于西藏的想象难免是抽象的:有时它是珠穆朗玛峰,有时它是拉萨,更多的时候,它就是布达拉宫。正如拉萨市内的大昭寺是西藏纯宗教生活的重心那样,布达拉宫是历代达赖喇嘛的正式官邸,是世俗和精神的中心。几乎藏历新年所有的重大庆典活动都是在布达拉宫举办;庆新年伊始,标志旧年终结的喇嘛羌姆大会,象征冬去春来的换装仪式等。
布达拉宫中的红宫是安放前辈达赖喇嘛遗体的地方,辞世的各位达赖喇嘛静卧在饰有大量金银珠宝的灵塔里。
布达拉宫里面最震撼人心的地方就是这一座座壮观的灵塔。除开六世达赖喇嘛,从五世达赖喇嘛起,历代达赖喇嘛的灵塔都建在这里。灵塔是用纯金或纯银打造的,用香油浸泡过的达赖喇嘛们的遗体就真真切切地静卧于金银佛塔里。他们遗体的上下左右,堆满了金子,金子上镶嵌了数不清的绿松石、青金石、紫水晶、珊瑚、玛瑙、蓝宝石,甚至还有红宝石和钻石。
对于一座艺术性极高的建筑风格进行界定,事实上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大凡这类建筑都会经历许许多多常人难以想见的历史蹉跎,往往会在经年累月的建造过程中一改再改设计者最初的想法。伟大的布达拉宫的建造过程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