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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憎恨子弹 (1)

你丫忒胆大了,连藏羚羊都敢打!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把你的蛋蛋拽下来,扔到地上踩扁了它!

自然界有其平衡生态的神秘手段。但是,人类一插手,生态就乱了套。

路经可可西里,我想起了六年前深入可可西里的往事,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卡子、江文、扎西、老梁、卓乃湖、藏野驴、秃兀鹫、藏北棕熊、藏羚羊,还有那只在荒原上踽踽而行的孤独的狼……荒原上的狼固然嗜血成性,追杀猎物毫不留情,那也绝非它们的错。饿了就觅食儿——一切生物的本能。在懂得了一些关于生态链的道理后,我甚至非常理解狼对于生存的狂热眷恋,它不过是连接在生态链条上的一环。大自然惊人的力量建造了牢不可破的食物链,使得弱小者只能被猎杀被吞噬,如此而已。从这个意义上想下去,我恍惚觉得自己喜欢上狼的固执和残忍。但我毕竟是一个主张善行的人,我不能真正喜欢上狼,但我理解它们的天性。

可可西里是指位于巴颜喀拉山以西、昆仑山以南、唐古拉山以北那一片面积8.3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上个世纪曾有外国探险家进入其中,把它描述成“白漠”和“生命禁区”。

在此以前,藏族同胞称其为“阿青工加”,意思是“青色的山梁”。在蒙古语里它被称为“可可西里”,意思是“美丽的少女”。

可可西里是世界上除南极、北极之外的第三大无人区,现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可可西里跨跃青海、西藏、新疆三省区,主要部分在青海省境内,属玉树藏族自治州管辖。可可西里平均海拔高度在4800米以上,最高的是布喀达坂峰,海拔高度6860米;最低点是博卡雷克塔格山红木河河面,海拔高度4180米。可可西里气候寒冷,冰冻期长,是典型的高寒大陆性气候。年平均气温在零下4℃以下,最冷月可达零下40℃以下,最暖月20℃左右。昼夜温差大,白天紫外线辐射强烈。常年刮西北风,最大风速20~28米/秒,一般风速在5~7米/秒。年降水量约300毫米,多集中在7~8月间,以降阵雨、冰雹和大雪为主。7~8月间多雷电,滚地雷多发区往往寸草不生。

由于长期的风雨剥蚀,可可西里的山一般低矮平缓。位于中部的可可西里山脉,相对高度只有200米。但可可西里周围的大山脉都是高耸入云的雪山,雪山脚下是巨大的冰川。长江之源格拉丹冬雪峰就被40多条冰川簇拥着。冰川溶水日夜不息地流着,为我们提供了赖以生存的乳汁般的水源。冰川溶水在可可西里还形成了N条季节性的内流河,像库赛河、等马河、跑牛河等等,而所有的小河无一例外地注入湖泊,形成大大小小各具特色的湖泊。可可西里的湖泊率达7.65%,与著名的千湖之国芬兰湖泊率的8%相差无几。在这样一个高海拔的内陆高原上,拥有如此众多的湖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由于人为的干扰相对较少,可可西里的湖泊宁静而优美,几乎个个宛如浑然天成的画卷。可可西里的湖泊分为淡水湖和咸水湖两种,其中咸水湖为多数。在大大小小200多个湖泊中,淡水湖只有25个。著名的大湖泊有雪莲湖、库赛湖、太阳湖、卓乃湖等。

可可西里是天然的高原野生动物的天堂,这里生存的野生动物主要有藏羚羊、藏野驴、野牦牛、黄羊、盘羊、岩羊、雪豹、藏北棕熊、猞猁、狼、水獭、秃兀鹫、胡兀鹫、藏马鸡等。其中藏羚羊、雪豹、藏北棕熊为了适应高寒环境而生长出来的无与伦比的绒毛成为盗猎者梦寐以求、不择手段掠猎的对象。

羊,是人类的邻居。因为它们性格随和、头脑聪明、反应机敏,又有着雪白的皮毛、可食用的肉、令人产生怜悯的叫声和令人产生同情的眼睛,使人类对它们产生了抹不去的好感,使它们成为伶俐的农家宠物。不仅如此,在没有宠爱的状况下,羊可以在严峻的自然条件下生存,零下40℃的冰峰雪山上,常常可以见到羊群的身影。有人把羊群放在海洋中的孤岛上,以备失事时提供供给。

早在古埃及、古罗马时代的传说中,有着许许多多“金色羊毛”的故事。几个世纪过去了,金色羊毛的传说失去了魅力,而羊的头和角却常常被用做祈祷的祭品;耶稣在十字架上赎罪,而羊羔则作为我们赎罪的祭品。

在现代社会里,人们对羊有了新的兴趣。

在星座的名称中,有“白羊星座”和“魔羯星座”。

在新西兰、在澳大利亚、在世界很多地方,牧场上的羊群成为重要的旅游活动内容。

在日常生活中,羊毛,织进了我们的语言里。

而在可可西里,藏羚羊的名声远远大过横亘于天下的昆仑山。

因为藏羚羊是上苍的生灵,是大自然赐予诸多食肉动物的粮食,是上帝赐予雪域高原的子民,是可可西里生态环节中必不可少的链环。藏羚羊种群是各种野生动物中最善良的种群。它们从来不会去侵扰人类或其他动物种群。而其他野生物种则不同,比如野猪、狼、熊、毒蛇、大象等等,当它们的种群变得不合理时,它们就会去侵扰人类、和人类争夺食物。保护和开发是一对矛盾。人类无所不在,生物种群面临的是残酷的生存竞争。

青藏铁路穿过可可西里无人区向前延伸,穿越着一个平坦的平原。平原上长有稀稀疏疏的草属植物和一些不知名的矮科植物。远处,有几潭没有形成湖泊的积水。如果没有它们,平原一定是荒凉贫瘠,一片苍茫。突然,火车的一侧出现了几只野驴,它们是被铁路阻隔在潭水和铁路线之间的。轰轰隆隆的火车开过来了,它们茫然地张望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这个庞然大物。有一只朝远处跑了,另外几只紧紧跟上。野驴一跑动,旷野上就有了响动,引来车厢里一片大呼小叫。藏野驴长有一身浅灰色的长鬃,肚子下面是纤软的白色绒毛。它们个头很高,跟藏北的马个头差不多,四条腿修长而灵活,跑起来连汽车都追不上。它们天性调皮,常和汽车赛跑,跑赢了才罢休。

旷野,是一切物质存在的最初形态,它在自然界起到缓冲跌宕起伏的功能。藏野驴跑远了,跑得看不见了,旷野便又恢复了平静。突然,似乎是从远处传来几声鸣叫,那叫声分明是哀号,只是因为天地辽阔、原野辽阔,听起来才不那么刺耳,还有些悠扬的意味。

我知道那是风的声音。

旷野中还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声音在响,说不出名目道不清来历,驱之不去,捉却不着。可它偏就在耳畔响着、鸣着、呜噜着。它混杂,聚合了成千上万种声音的音色;它沉重,重重地压得你透不过气来。

至今,我还记得可可西里的夜。

深夜的可可西里,是一个八面来声的旷野,其辽阔也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辽阔。静是诱人的静,静而不安的夜空和天籁之音合映出一幅极致的空旷,让人忘却现实中的烦扰。可可西里夜的茫然与空旷,宛如人生之路的重点,渺茫而不见终点。那曾有过的生活的激动、生命的律动,一切何处隐现?

可可西里的静是诱人的静,动却是撼天动地的动。比如突如其来的冰雹吧,太阳出得正烈,头顶上却猛不丁砸下一阵冰雹。鸡蛋大小的冰雹把戈壁滩砸得噼啪作响,当你还未回过神来,它已经停了,乌云也被一阵风席卷,天上又是阳光灿烂,旷野上也没有落下冰雹的影踪。真是来得猛如迅雷,去得快如急电,撼天动地,撕心裂肺。又比如滚地雷,旷野上原本无事,一切都宁静安详,骤然间从天际一端卷来一阵乌云和雷电。翻滚盘旋的黑色云朵其形似一只巨大的乌龙,其声似巨大的空谷中发出的海啸,从不远处的地面呼啸而过,霎时间地动山摇,天昏地暗,令人不及掩耳。电闪雷鸣过后,本来生长有一些稀疏植物的旷野被滚地雷生生刮出一道沟壑,连地上饼干大小的戈壁都不知被抛向何方。此时此刻,任何人都会发出感叹,深感自己的轻飘和渺小。假设自己身处风区中心,一定会像那些戈壁一样不知被抛向何方了!不久,旷野又恢复了寂静,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可西里冷起来连石头都能冻裂,所以在可可西里看不到树木,只能找到一些趴在地上生长的矮科植物。像藤,但分明不是藤。

传说格萨尔王惩罚妖魔,就把妖魔流放在阿青工加(藏语:可可西里)。在广漠寒冷的阿青工加,不是饿死、冻死,就是被野兽吃掉。

我能看到远处几公里外的地方,宽广平坦的平原凹地逐渐升起,与另一排红色圣山的山脊连成一片,在远处逐渐淡化成深褐色。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色彩:橙红色的可可西里山,红褐色植物的浓密阴影,阳光透过阴影照在绿草茵茵的山麓小丘上;淡紫色的云雾互相追逐着从高原上掠过。野鸭湖湖水清澈透亮,远处山峰白雪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