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我的“威虎”舰队赶到附近时,号称大小战船百余艘的大米朝水军,与蓬勃岛战船为先锋、牛球岛战舰为后盾的敌国舰队打得正热闹。早来一天,我便能跟中土水军商量计策、共同进退;晚来一天,不管谁输谁赢,我都能定个计策,全身而退。恰在这不早不晚之时,打呢有些仓促,逃吧又不合适,搞得我挺揪心、贼矛盾。我赶忙与几位有脑子的心腹密谈,几人纷纷提议,先看看形势再说。)
……
昨日收拾了笔墨,站在船头眺望,还未看到东港,不及豪情满怀,便远远听到连绵的炮声,立刻明白,大海战正在进行。我命令舰队停航,与心腹密谈完,出舱对众人露出纠结的面容:“虽然东岳海战迫在眉睫,但大伙儿一路赶来,得找个地方修整一夜,仓促杀进去,摆明了送死,朋友们一路跟随,文某岂能如此!”
但就有那害怕丢了战功的,催我下令。我看向沙仁石,他会意,闭眼听了一阵,脸色自如地发白,惊恐地说,起码上百艘炮船!
好听力,好演技。众人听罢,偃旗息鼓。此时,天色暗了下来,我让沙仁石派出三条小船,命其手下与水贼三三结伴共九人,前去打探。余众吃饭歇息。
等到天色黑透,炮声止息,等啊等啊等,彷徨来去的文将军和众首脑以为探子们非死即逃时,他们却回来了。仓促登船,个个惊恐,语无伦次。为了安定军心,我故作轻松笑道:“出啥事了?看你们怕的,见到唱歌的海妖了?还是见到下绊子的海怪了?”沙仁石一个独眼与斜眼并存的糟糕探子,垂头丧气地说:“盟主!咱家地舰队,全军覆没咧!脸巴前儿是敌国舰队,屁股后头是东岳炮台,妈呀那给炸地,太惨咧!”我不觉意外。大米朝多年疏于海事,蓬勃岛的水鬼都能把他们搞的全军覆没,何况牛球国。大米朝正牌舰队都能全军覆没,可见牛球国的实力,绝非我这破“威虎”舰队能与之相抗的。心底泛起失望和惊慌,我勉力镇定神色:“不要慌!莫发抖!甭哆嗦!无需怕!没事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不是海妖海怪,咱们总能想办法逃出……想办法出奇制胜!”
我心里更加哆嗦的是——若非渔船拖后腿,我早就到达战场,必定已经与正牌舰队一块儿沉入海底了!
哎呀,感谢丁家洼全体水贼的救命之恩!
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响应的,连争强好胜的渔夫帮主也悄悄的了。我询问敌国舰队的损失情况,斜眼说,没看清。我询问另一个独眼,那家伙摇头:“没敢靠太近,远处的看不清,近处的,粗略估计,敌国还剩三艘完整的,十艘着火冒烟的。”我向其他探子确认。一个精瘦小眼说,远处确还有三艘特别大的,五艘不那么大的。我看向别人,他们都说瘦猴眼神出了名的好。我让说的仔细点儿,精瘦水贼道:“远处没打仗的,三艘特别大的船,两个挂着白底红色牛头旗,一个挂着黄底绿皮西瓜旗,五艘不那么大的船,都是牛头旗。近处打过仗的……刚才这位大哥说的不对,一共是十一艘。完整的大船还有两艘,一个牛头旗,一个西瓜旗;一艘冒烟的大船挂着牛头旗,三艘着火的大船没旗子了,样子是牛头家的船,还能开,另外五艘着火的大船都是西瓜,可能快沉了。”牛头旗是牛球国的,西瓜旗是蓬勃岛的。我问他,能打仗的到底还有几艘。他说没受损的,远近加起来共有七艘,三个超大,四个稍大。其中,牛头船两个超大三个稍大,西瓜船一个超大一个稍大。
“咱们的威虎战船,跟他们的船相比,大还是小?”沙仁石问。
“贼小!”瘦猴实话实说,用手指比划——威虎战船像个鸡蛋,稍大敌船像个馒头,超大敌船像个鱼盘。
“他们的船包着铁皮不?”渔夫帮主问。
“我看是纯铁皮的,里头没木头。”瘦子说。
“他们的船上漆着大老虎不?”当初引我进水寨还受了接济的老水贼问。
“那倒没有。”瘦子笑了。
仿佛找到了优势似的,众人齐刷刷看过来,等我发话。我还得再想想。财迷心窍的渔夫帮主等不耐烦,火爆地捶了一下手心:“打吧!盟主!”我神秘地说:“不急。”众人见我胸有成竹,纷纷交头接耳。我命大伙等候命令,不得擅动。
独自回舱思考对策。正面交锋,绝对送死,我就只有一艘能开炮的,其他都得靠近之后登船作战。我必须弄清楚——第一,超大敌船上都有些什么人,都有些什么货;第二,魔影在不在这些船上。但是想弄明白,就得靠近,靠近,就有危险。后来,左想右想,觉得只能赌一把。总不能真的掉头开回去。就算豁出全部渔船和水贼,也得打沉它几艘,否则我回去怎么面见圣上。而我自己这艘则不必担心,一来“特别小”,二来“特别快”,修船整顿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逃命的事儿,让人把底舱拓宽、船桨加长,每个位置增加一个人,喂饱了,抽狠了,跑起来就等于战船里的“马老儿”。
既然老子船快喽啰众,炮弹充足鱼叉多,何须再考虑怎么打?装逼偷袭呗!我先派一些没本事正面交锋的渔船赶到战场,点起火把营造声势,装作正面交锋的样子,吸引敌军的战船,不等交锋,扭头就跑,引向外海。趁此机会,我带着其他船只,火速从侧翼杀到超大敌船附近,炸他个措手不及。如果能登上去杀人抢船,最好不过,实在不成功,舍了渔船,独自跑呗!
定好计策,我把几个头领叫醒,让瘦猴画了敌船方阵图,给各人吩咐妥当。大伙趁黑依计行事。渔夫帮主带着渔船到正面搦战、调虎离山,我和老沙从侧翼偷袭、擒贼擒王。
夜,黑沉沉的,天如墨,海如墨。用文老五的风格吟来:“天是小黑房,海是乌木床。战船在偷情,随波嘎吱晃。”
偷袭计划顺利。敌船刚赢了决战,松懈休整,遇到中土的一波乌合之众,哪里放在眼里?毫发未损的四艘大船都跟去了,像是一帮野蛮的大船汉子,跑去轮奸渔夫帮主的小船妹妹。
正中下怀!我带领船队,在墨色中悄悄靠近敌船本营。当远处响起炮声时,我的大小船只,全速冲入,灵活游走。威虎号按照定好的线路巡弋,把炮弹朝牛球国的舰船一口气打光。在“轰隆轰隆”的爆炸之后,水贼们有的登船,有的凿船,有的放火,有的呐喊。声势浩大,仿佛这才是中土海军主力。
我让他们不停地喊叫:“奉周瑜岛主令,杀光牛球狗!”
蓬勃岛惟一的超大战船在两艘牛球主战船中间,并未受到攻击。我巡游过去的时候,远看到西瓜船甲板上人群纷乱,在吵杂声中,隐隐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批衣顿足大喊:“谁在开炮?!谁在喊我?!”乃是我老丈人周瑜岛主,被我耍了。
见到丈人,更想伊人。也不知小乔好不好,真想上去问一问,但我无法抽身,只能继续游走。除了蓬勃岛的超大战船和牛球国的超大战船外,其他船都火光四起,混乱不堪。喊杀声,惨叫声,落水声,络绎不绝。我知道,奇袭之下,貌似占上风,实际上水贼们抗不了多久。我必须快速抢下牛球国的超大战船。于是命令靠近,让老沙继续巡游开炮,我则独自登上牛头船。
手握短剑,纵身跃上,在纷乱的敌船上,见人就杀!一路往前,杀人如麻,眨眼间,甲板上倒下一片,血流入海。杀光外头的,又杀向舱内;杀光上层的,又杀入底仓。不管是兵是民,统统杀掉;不论是男是女,一概不留。直到血污满身,听不见船上有任何活人的声音,我才稍作停歇。死了的人里面,有一个可能是舰长,住在最宽敞的中央舱室。彼时我杀入之际,只见一个白袍清丽女子正在灯下给一个魁梧的光膀男人穿戴盔甲。男女见到我,大惊失色,男的用鸟语朝我彪悍地叫骂,女子用不必翻译的尖叫帮其助威。我一剑将女子封喉,她叫声顿停,倒入男人怀里,血喷了男人满头满脸,捂着喉咙“咯咯”冒血,尚不肯死。男人恶狠狠地嚎叫,放倒女人,踢走盔甲,拔出长刀,大吼着朝我砍来。这种货色,根本不入文某法眼,我一把抢过他那柄装饰考究、寒光闪烁的长刀,从头端详到尾,再从尾端详到头,然后他才回身扑来。我一刀将其拦腰劈成两半。那货倒地并未立刻死去,上半身爬向将死的女子,下半身杵着喷血。最终,两人死了。
我已经杀得冷血,砍下舰长的头拎在手里,冲到甲板上观看战况。远处炮声停了,也不知是渔夫帮主等人已然殉国,还是敌国战船发觉中计,正在往回赶。近处的炮声也停了,但喊杀声依旧不绝。威虎战船炮弹打光,众勇士正在射箭、抛叉。我掏出怀里响箭,给老沙发了信号。他们迅速靠近,附近呐喊的渔船也靠近,占领我血洗了的牛头船。登船后,掌舵的掌舵,拔锚的拔锚,划桨的划桨,架炮的架炮,呐喊的继续呐喊。
周瑜还在跳骂,突然,蓬勃岛主战船剧烈摇晃,我丈人摔倒在地。他爬起来,大手一挥,不一下,西瓜船朝另一边猛烈开炮。我正发怒质问,是谁不听命令,抢了战船乱开炮?沙仁石却吃惊地说:“盟主!是那边那艘牛头大船开的炮!咱们的人没抢下来呢……啊,牛球人和蓬勃岛打起来了!太好啦!”
好个屁!我不能失去小乔和威尔逊(这句怪怪的),也不想让小乔没了爹。立刻下令,更换旗帜,转舵过去,炸他狗日的牛球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