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原市内有条胡同名叫回车巷,巷里有座四合院,住着姓丁的哥俩,哥哥丁垒和妻子郝洁是市文物局的文博研究员,弟弟丁健和妻子杨丽莲在自行车厂当工人。
半年前丁家哥俩的母亲去世了。哥俩为了分家的事,把居委会主任老赵请到家来“主持公道”。老赵说:“咱回车巷因廉颇和蔺相如的故事而闻名天下,历来邻里团结,家庭和睦。其实你们这个家最好分,丁垒住在东厢,丁健住在西厢,东西是各自置买的,就不用动了。你们母亲留下的遗产:房屋三间一人一间半,存款四万元一人两万,金手镯一副一人一只,桌子椅子归丁垒,木床归丁健。哦,还有一对旧花瓶,一人一个吧。你们觉得怎么样?”
如此分法绝对的公道公平,老赵见双方没有意见,正要拿出纸笔立字据时,哥哥丁垒说:“我有个想法,我想把房子、存款、手镯和家具等都归丁健。我们就要那对旧花瓶。”
弟弟丁健说:“大哥大哥,不能不能,母亲留下的财产理应一人一半,我怎么能全都要了呢?”老赵心想,分家的事最怕横生枝节,你争我抢好断,这推推让让倒叫我为难了。他见丁垒的妻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便问道:“郝洁,你有啥想法?”
郝洁笑笑说:“我们俩什么都是丁垒说了算。丁健和丽莲又不是外人,就按丁垒的意见分吧,我同意。”
丁健夫妻听了感动得热泪盈眶:“大哥大嫂,你们这样偏爱我们,我们说什么也不能接受,要不人家该说我们不仁不义了。”
就这样一方推,一方让,分家宴只好这样散了。
当晚,四合院里,丁健坐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他妻子杨丽莲则在一旁想心事。
突然,杨丽莲站起来说:“哎呀,咱差点上了大哥大嫂的当!”
丁健一惊:“你说什么?”“大哥大嫂在哪儿工作?”“文物局啊。”“得,这不就明白了,那对花瓶是文物。你想想,母亲的娘家是赵武灵王的后代,那对花瓶是有来历的。”
杨丽莲愤然地说:“前天我还从报纸上看到,一个破碗能换一辆桑塔纳轿车。这对花瓶准是赵国时的文物,少说也能值个千儿八百万。”
丁健如梦初醒,他把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摔在地上。
第二天中午,丁健在院里截住下班回来的大哥大嫂,有些不自然地说:“大哥大嫂,分家的事——”
郝洁一脸慈祥地说:“丁健,看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丁健终于张开嘴来:“我们商量了,四万元存款、三间房屋、金手镯子、还有桌椅床等,一切都归大哥大嫂。我们只要那对花瓶。”
丁垒吃了一惊,说:“丁健,你说什么?你疯了?”
杨丽莲从西厢房一步跨到院里,大声说:“没疯,请大哥大嫂务必同意。”
丁健的火性子上来了,一把拉住丁垒的手,奔到北屋母亲的遗像前,扑嗵跪在地上:“大哥,在母亲的面前,你要有我这个兄弟,就同意我的意见,我要花瓶,其他一切归你。你要不同意,咱兄弟的情分就从此到头了。”说着从袖口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来,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丁垒和郝洁急忙拼命拦住。丁垒痛心地说:“兄弟,你是何苦呢,你怎么就这样不领会我的苦心呢?”说罢,“呜呜”地哭了。
丁垒无奈,于是四人一起来到市公证处,很快办完了手续。
过了些日子,丁健和丽莲抱着花瓶到文物商店去让人鉴定,看到底能值多少钱。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接过花瓶随便看了几眼说:“这是民国年间本地彭城民窑烧制的,没有什么文物价值,最多能值四五十元钱,而且本店不收。”
二人大惊失色。他俩并不死心,带着花瓶又跑到北京、南京等地求人鉴定,结果和那位老人所言大同小异。在一次上火车时,他们一不小心,两个花瓶跌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二人心情一激动,患了精神分裂症,双双住进了精神病院。
丁垒在医院里抱住丁健痛哭流涕:“好兄弟,分家的事我是一心一意为你想啊!我和你嫂子都是高级职称,每月工资不低,又没有孩子,要那么多钱和房子干吗?那对花瓶确实不值什么钱,我所以说要它,是因为咱中国人继承老人的遗产是对老人的尊敬。我要一对不值钱的花瓶也算是我继承了老人的遗产,兄弟咧,你怎么这样不明白哪!”
可是,丁垒的妻子郝洁对她的好姐妹却说:“杨丽莲遇事爱玩心眼,总看着别人的碗大。我故意跟着丁垒说分家只要花瓶,杨丽莲必然疑心花瓶是宝贝而想方设法与我们争抢。这叫欲擒故纵,她果然就顺着我的杆子爬上去了。现在她后悔也晚了,公证处有公证。其实那对金手镯才是真正的文物,是当年赵武灵王赠给爱妃吴娃娘娘之物,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