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嫡女非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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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揭破

范进孝快步来到兰月出身边,道:“二姑娘可有受伤?”

兰月出看到来人竟是兰博容身边的大管事,心头不由一松,道:“我无碍。”又目带关切地转向同善曦,“倒是曦四爷才刚为了救我,不知可有碰伤身子,劳烦范管事速速去寻大夫来替他细瞧瞧。”

同善曦忙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范进孝道:“老爷有要事要寻二姑娘问话,所以漏夜让我进来接二姑娘回府,不想竟……”他睨了秦姨娘一眼,又道,“既然事已至此,只能请二姑娘和姨娘一道回府了。”

秦姨娘恨恨冲兰月出道:“晚了一步,我还是晚了一步,我不该犹豫,我不该等到今日才动手……”

范进孝命人把她的嘴巴给堵住了,方押她上马车。

兰月出在上马车前,回头看向同善曦,道:“此次我若能事成,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好么?”

同善曦凝望着她,少顷,缓缓颔首。  她仓皇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无所顾虑地上车离去。

返至兰府中,已近天明时分。兰博容的永宁苑内四处燃点着灯盏,在暗晦的天色中一室明亮如白昼。

兰月出走进兰博容所在的内厅中,甫一进门,便见厅堂中除了主位上的兰老爷外,还有坐在底下的三位穿着粗布衣衫的妇人。

兰月出按捺着心内汹涌的激动,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到厅堂中央,朝兰老爷行礼道:“不孝女月出见过爹爹。分别多时,不知爹爹一切可安好?”

兰博容抬头看向她,一时百感交杂,正想说什么,秦姨娘亦在范进孝等人的押制下进来了。兰博容见秦氏如此情状,不由诧异:“她这是何故?”

范进孝回道:“奴才们到达庄园之时,正见二姑娘屋子起了火,秦姨娘手拿着银簪子要伤二姑娘。”

兰博容皱起了眉,瞪着秦姨娘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秦姨娘满脸悲愤,张口才要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又止住了话语,只咬着牙一言不发。

兰月出这时落下泪来,道:“姨娘不惜对月出狠下毒手,在月出饭菜里下药使月出昏睡,再放火意欲取月出性命,若非有曦四爷仗义相救,月出早已丧命。”

兰博容冷眼瞧着秦姨娘,道:“你因何对月出下此毒手?”

秦姨娘闭了闭眼睛,道:“不孝女,罔顾孝道,我身为她的生母,不是该好好教训她么?”

兰月出侧头看向她,“既然我是你的女儿,为何你能忍心取我性命?”

“你为了一己私利,意图将生身之母陷于危难境地,更丝毫不念母亲对你的养育之恩,在你眼中,没有孝义,没有亲情,只有处心积虑想要夺得的利益与地位!”秦姨娘一口气不停地说出,两眼中的恨意渐浓。

兰月出面不改容,道:“姨娘想要教训女儿,自然要把女儿的不是之处给老爷说个明明白白,敢问姨娘,月出所求的利益与地位都是些什么?”

兰博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秦姨娘身上。秦姨娘含怒的脸颊上微微一搐,话至嘴边,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兰月出冷冷盯着她,道:“姨娘既然说不出口,那便由月出代劳。”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眼道,“我并非姨娘之女,我所争的,是嫡女的身份与地位!”

秦姨娘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毫无顾忌地道出事实,心头不由大震,惊惶大叫道:“不!并非如此!你歪曲事实全是为了重回兰府!你想要蒙骗老爷!”

兰博容虽已从旁人口中得知实情,此时听兰月出亲口说出,仍觉一阵心惊,他沉吟片刻,问兰月出道:“你早已知道此事?”

兰月出听他这么一问,便知他已是了然于心,更是抛下了所有的顾忌,道:“是秦姨娘亲口告知女儿。”

秦姨娘整个儿跪坐了下来,软软地瘫伏在地,喃喃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兰博容沉默了起来。自从何氏处听闻当年月出和成和的身世成疑后,他的心神便一直未能平静下来,十六年前白夫人将院中的几名近侍放出府去一事,他依稀仍记得当中的微末细节,当年他曾疑惑白氏为何将尚未足年龄的映珍放出去,白氏含笑应他:“映珍是我的陪嫁,自小伺候在我身边,一直是个妥帖人儿,哪里是下人,更像是我的妹妹了。我怎舍得我的妹妹一直辛劳?她虽未足出去的年纪,可也是时候还她自由,让她与家人团聚了。”

那时他想起了什么,只疑道:“我曾听你提过,映珍是白家的家生子,自幼父母双亡,在外头已是无亲无故,她出去了也只是孤苦一人……”

白氏微笑道:“爷有心了,映珍并非是无亲无故,她还有个姥爷在老家呢。”

可他后来才从何姨娘房中的吴忠家的处得知,映珍在外确已是无亲无故,因这并非什么大不了之事,他虽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事隔多年回想起来,方感觉到当中是别有隐情。

他正思虑间,堂外的婆子便通传道:“老爷,太太来了。”

听闻白夫人过来,在场诸人的心均为之一颤,神情各异地看向门前。果见白夫人施施然地步进了内厅,眼光一一从众人面上掠过,面容上却是不见波澜,不知内里心思如何。

白夫人目光落定在兰月出身上,道:“有人告诉我说月出回来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怎的也不给母亲言语一声?让母亲在心里白白惦念着。”

兰月出朝她福身道:“采云伶俐,月出知道她必会代女儿向母亲问好。”

白夫人眼光微微一凉,抿紧唇不再说话,自顾走到兰博容身旁,转首看向底下坐着的几名妇人,那几名妇人一眼瞧见她,都慌了神色,纷纷朝她拜道:“奴家见过太太。”

白夫人目光淡淡地扫视着她们,也不让她们起来,只对兰博容道:“我听下人们说老爷昨夜并没有回东阁就寝,我还道老爷有公务缠身,如今这几个旧奴在,连月出和秦氏也回来了,不知老爷有何打算?”

兰博容蹙眉看向她,答非所问道:“今日我只想听实话。”

白夫人不慌不忙地落座,道:“我事无不可对人言,只望老爷切莫受旁人蒙蔽。”

兰博容平一平气,对地上的几人道:“你们起来!”又指着当中一个身穿浅灰家常粗布衣裳的女子道,“映珍,你来说,当年之事始末究竟为何!”

那映珍现已三十有三,本不算太老,但因她常年在外劳作之故,模样倒比白夫人更显老态,此时战战兢兢之下,身形也有点佝偻起来,竟也不敢正视白夫人,两脚发软地再度跪倒在地,道:“太太,奴家对不起太太……”

兰博容厉声道:“休得顾左右而言他!把你昨夜告知我的事,一字不漏地再给太太说一遍!”

映珍诚惶诚恐道:“当年太太和秦姨娘分娩那一日,老爷因奉皇命出使在外,没能及时回府。太太在辰时诞下麟儿之时,本是满心欢喜,可待接生娘告知太太,所诞之婴孩乃为……乃为千金之时,太太便变了脸色,只抓着奴才们的手,说她所诞的分明是公子,如何为会是千金……太太嚎哭不止,奴家怎么也劝不住。后来……后来太太不哭了,她把奴家叫到跟前,只说兰家不可以绝后,她所出的,必须是兰家的嫡子,为了兰家,她必须顾全大局。”

映珍说到此处,白夫人尚未言语,秦姨娘便含泪尖声道:“不是这样!你不要再往下说了!太太生的是公子,是公子,是成和!你不要再信口胡诌了!”

兰博容忍一忍心头的痛怒,朝她斥道:“你给我住口!”

映珍一时怯怯地,不知如何是好。待得兰博容催促,方才继续道:“奴家唯太太之命是从,莫敢违逆,于是……于是奴家便到秦姨娘屋子里去,把秦姨娘所出的公子抱走……”

白夫人犹自面无表情,秦姨娘却已是涕泗纵横,伏在地上哀哀道:“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成和是太太所出,成和是嫡子……是嫡子……”

映珍惶惶道:“奴家把公子抱到太太处,太太便让奴家传令下去,太太慈悲,把秦姨娘所出的千金养在正院里,与嫡哥儿一视同仁。又命奴家把知情的接生娘送出府去,只待老爷回来,便上下统一口径,都说太太诞下的是哥儿,秦姨娘诞下的是姐儿……”

一旁两名妇人中的一位忙不迭接口道:“老身当年曾替秦姨娘接生,姨娘所出的,千真万确是位哥儿。”

另一位年纪大些的妇人则道:“正如映珍所说,太太诞下姐儿没多久,连喜茶也未及喝上,便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万万不可对外说出太太所出的是千金。事后还派人让我合家迁离邺州,说是若想活命,此生便再也不能踏足邺州。”

兰博容怒形于色,重重一掌击在紫檀木镶大理石的书桌上,高声喝道:“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