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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有些缠绕

几天以后,桑农过来看我。在很多人面前,我微笑地跟他说话,还让他到我住处坐会儿。

舒竣让工作人员又收拾出一间房子专门给我做卧室,但是由于这间房子面积比较小,门卫王叔坚持跟我调换,他说他一个老头真愿意住小点的屋子,我谢过王叔。后来,舒竣偷偷给他这个月的工资里加了奖金,这些是弦子告诉我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有一个比较方便的住处了。

在我的房间里,桑农问我为什么又不去读书了。我说,没有心思,你不用管。

他说,我知道你一定还在怨恨我,但要我再怎么样解释呢?好吧,等你累了困了就会回家的。

我冷冷一笑,我说,谢谢你,你看我这儿不比家里好吗?

他没有说话,丢下手中那个鼓鼓囊囊的硬壳塑料袋就走了。我有些心酸,毕竟这是我敬爱的人,但我敬爱的人该是这样吗?一扭头,我假装看不见自己的思想。

我很弦子商量好了,除做好本职工作外,还主动帮助教练带孩子。我们跟孩子聊天,鼓励他们,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此时正赶上学校放寒假,培训班里的孩子迅速增多起来,我们也越来越忙碌了。

这期间我给韩醒岩发了封邮件,只写了一行字:我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他回复的很长,他说他在东京很努力的生存,一方面打工一方面继续学业,他还说渡野老师的妻子刚做完一次大的手术,他眼睁睁地看到了一场濒临生死的爱情,他看到了渡野老师坚强而脆弱的爱在现实残酷的折磨下挺立着。他还说他也要做一个那样的男人。他在最后还俏皮地说最近有个日本女孩死命地追求他,但他表明除了抹布公主不会再爱任何人。

我笑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份爱能走多远,但是我相信我们都在投入和珍惜。

忙碌过这个周末就休息一天,这是舒竣放给我和弦子的特殊假期。我们打算带多多吃肯德基。

易安来接多多时,我们征求他的意见。他表示很感谢我们对多多的好。旋即他又支吾地散碎地想要表达一些什么,但两三句后他便不再说话,似乎是有沉甸甸的心事。

在我们的一再追问下,他才小声说,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嗯,我应着。他说,快到年底了,他想去省城女子监狱看多多姐姐。我问多多姐姐的名字,他摇摇头,他说那只是个无名无姓的无辜女孩。

弦子说,放心去吧,多多交给我们。他又一次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他还说其实除了我们多多真的找不到可以临时托放的地方。

我对他那句“无名无姓的无辜女孩”颇为不解,正好舒竣走过来,我问他,他告诉我,易安对多多姐姐的爱从她住进监狱的那天更坚决了,他甚至为了抚养多多跟自己的父母闹翻。哦,我点点头。我对这个叫易安的男人不由得刮目相看。

他拉着多多的手从大厅里出来,我们赶紧迎上去。弦子逗多多,小多多你爸爸要出差,你就跟你的两个漂亮姐姐住几天吧。多多扮了个鬼脸,他说,哼,惹尘姐姐才是漂亮姐姐。弦子一把抓住他的小胳膊,问他,那我呢,你弦子姐姐就不漂亮?他也嘻嘻哈哈地说,弦子哥哥很有力气。哈,那一句弦子哥哥把众人都逗乐了,弦子要咬他耳朵,他蹭地一下跑开,弦子就去追,两个人在大厅里绕来绕去。

我趁机对易安说,带上我们的心意,问好多多姐姐。他说,会的。他征求我的意见,是我去他们家住,还是让多多来这里住。我说,你把钥匙留下,我明天跟多多商量,他愿意住哪儿我们就在哪儿,反正都方便。舒竣也说他有车,要是住易安家,他就负责接送。

易安低了一下头,他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再说感谢了。我说,你放心去吧,早点儿去看多多姐姐。他点头,忽而又凄然一笑。在他的身边,我突然惧怕控制不住情绪,我只能托辞说要去卫生间。然后我飞快地跑开,我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大口的呼吸,恣意地流泪。

猛一回头,我吓了一跳,舒竣正站在我身后呢。他问,你没事吧?我说,没事,只是心里有点难受。嗯,我明白。他轻轻地说。

第二天上午,易安送来多多后直接就去车站了,他说昨晚订的票,10点整的车次。

我们带着多多在游泳馆大门口跟他挥手。他的背影在我眼里越来越刺目、越来越高大。我心想,这才是男人,敢爱敢恨,执着的男人。

多多那儿,不知道弦子是怎样许得诺,或者是怎么进行的哄骗,反正那小家伙就非要跟她回家住。小家伙还高兴地管弦子的妈妈叫奶奶。

弦子在一边说,都乱了都乱了,我是姐姐,我妈妈是他奶奶,那我是不是也该管我妈叫奶奶。

多多怪声怪气地说,电视上奶奶都是这样子。

我想我能明白他的意思。也好,有弦子妈妈的照顾他会更开心。就这样定好了,他住弦子家,晚上跟弦子妈妈一起睡觉,白天舒竣跟我开车去接他们。

到了晚上,弦子打来电话汇报说情况良好,多多缠着弦子妈妈讲小红帽的故事,还给弦子妈妈捶背。弦子说她也好久不见妈妈这么开心了。

第二天早上我跟舒竣去接他们,路上舒竣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他说,惹尘,你的男朋友呢?我假装迷糊,我说我没有男朋友啊。他说,那次在医院里照顾你的人不是么?我笑了笑,算是作答。他继续问,怎么好久不见他?我说他回日本了。

他开车很慢,不像韩醒岩,也许稳重是这个男人与韩醒岩最明显的区别。

在到达弦子家门口时,他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太远了。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从游泳馆到弦子家的距离。

弦子蹭地一下从院子里蹦出来,她说她听见车轮的声音了。我说,车轮声音?她说,是啊,舒竣的车轮声音啊,我的听力可是最准确的,还有眼力。说着她狡黠一笑,对着舒竣。

多多还在磨蹭,弦子警告他不能一顿饭吃上半个小时。他委屈地说,是奶奶非要我吃饱的,我说吃饱了,奶奶说再吃点,我就再吃点嘛。

大家也都忍不住被这个小家伙给逗笑了。

临出门时,弦子妈妈拉住我小声说,惹尘,这儿也是你的家。我冲她笑笑。我心里说,是啊,真好,白萍要是在生前也对我说句话我就满足了。

弦子妈妈又转了话题,她说,惹尘,我家弦子多亏你开导,你们能在一起工作我很高兴。最近,他爸爸给她办了留学手续,说是高费赞助生……

哦,我说,我可以劝劝她。

不用了,我也不想勉强孩子,她一直说游泳馆好,一辈子都愿意呆在那儿。呵呵,我可管不了太多了。再说舒竣那孩子也不错。

我刚要再开口,门外的车喇叭却被他们按得乱响,尤其是多多在大声喊,惹尘姐姐快点、快点。我笑笑,跟弦子妈妈说了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