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历程:
北京大学经济学硕士,师从著名经济学家陈岱孙教授和厉以宁教授。
1986年北大硕士毕业后,在中央财经大学财经研究所从事银行信贷研究。
2001年12月,刘姝威以“应立即停止对蓝田股份发放贷款”为标题,在《金融内参》上发表了一篇质疑蓝田神话的文章,从而引发了轰动全国的“蓝田事件”。
2002年获得“2002年经济年度人物”和“2002年感动中国年度人物”的称号。
说实话难,说戳穿大骗局的实话更难,因为行骗者早就织好了一张吞噬真理的大网。看不到真相的人当然不会说出实话,看到真相的“聪明人”也装作没看到,还是不说实话。可实话必须要有人说出来,不然皇帝何时能掩盖起裸露的身体,何时能真正穿上新衣呢?
刘姝威,她以600字的短文,在《金融内参》中以学者的眼光,用丰富深厚的专业知识,粉碎了一个所谓的“中国蓝田公司”创造的股市泡沫的神话。
这个普普通通,貌不惊人的平凡女学者,因为心中不泯的良知、因为恩师的谆谆教导、因为对社会巨大的责任感,毅然勇敢地站出来,说出了“皇帝没穿衣服”的实话。
与“神话”抗衡
每个时代都会产生属于自己的英雄,他们能在各种困境中表现出震撼人心的力量。刘姝威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2001年12月之前的刘姝威,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默默无闻的研究员。如果没有那篇终结蓝田神话的600字文章,她也许就是街上某个行色匆匆的普通职业妇女,……个在校园里认真读书做研究的知识分子。
但就是这个没有任何靠山的普通中年女性,喊出了“皇帝没穿新衣”的事实真相。在信用缺失的年代里,说真话的刘姝威成了当今社会的……个新标杆。
2001年9月,刘姝威正在写一本《上市公司虚假会计报表识别技术》的书,当初稿完成之后,别人建议她在这本书上详细分析一两家上市公司,便于读者能够整体地和全面地了解和掌握这些分析技术。她觉得很有道理。
正好这个时候,蓝田股份董事会在网上发了一个公告称,由于接受证监会调查,提请投资者注意投资风险。刘姝威想以蓝田公司的公开财务报告作为书中的案例分析,于是她在10月9号开始研究。当这个分析结果出来的时候,她感到极度地震惊。
因为刘姝威在研究中发现,蓝田股份的流动比率小于1,也就是说,它在一年内难以偿还流动债务;而蓝田的净营运资金是-1.27亿元,这意味着它在一年中有1.27亿元的短期债务无法偿还。
也就是说,通过这些指标,刘姝威最后判断蓝田已经失去了创造现金流量的能力了,这个外表风光,巨大蓬勃的企业其实只是一个空壳!
如果银行继续给它贷款的话,那么蓝田股份的债务负担会越来越重,它会无力偿还这些巨额债务的;那么对于银行来讲,那就更危险了。如果银行继续再给像蓝田这样的依靠银行贷款生存的空壳企业发放贷款的话,总有一天,银行就没有钱来支付已经到期的储蓄存款了,那么发生的局面是很可怕的。
面对这样可怕的结论,刘姝威不敢相信,因为蓝田这样的企业太有名气,曾被许多人看好是中国可进军世界500强的企业。可是又不能不相信,因为分析所用的方法太简单了,并非她自己发明的方法,而是国际通用的分析方法,也就是说蓝田的事实是非常明显的,并没有什么高明巧妙的手法来掩饰。
如果银行继续给这样的企业发放贷款,那最终的结果只能造成几亿、几十亿的国家资金顺水东流无法归还,那可是包含着亿万纳税人辛苦劳动的血汗钱啊!
刘姝威无意沽名钓誉,无意当英雄,也无意与人为敌。但是这是关系到巨大的国家和股民利益的事,不能就这样听之任之,既然已经得知这样的事实,就不能不阻止。
刘姝威马上毫不犹豫地写了600字短文《应立即停止对蓝田股份发放贷款》,并且立刻传真给《金融内参》编辑部了。
之所以选择内参,因为《金融内参》是《金融时报》的内部刊物,报送范围只限于中央金融工委、人民银行总行领导和有关司局级领导。刘姝威认为必须把这些实际情况最快地汇报给有关领导,以决定下一步的措施。但是不能公开发表,否则可能会引起股民的恐慌。
其实,早在刘姝威之前,就有人质疑蓝田股份(现称ST生态)的业绩神话,而中国证监会也已经正式展开了调查,可是谁都知道这里面的危险性,所以谁也不愿意以个人的名义指出来这个可怕的事实。
作为一个接受过国家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怎么能没有良知地活着呢?
刘姝威之所以可敬,就在于她有一种研究人员所应有的实事求是的态度,有一种正直不阿、无私无畏的精神,有一种不怕恐吓、不畏强权和敢于坚持正义的立场。
当天,2001年10月26日,《金融内参》就刊登了刘姝威的600字短文。此后不久,国家有关银行相继停止对蓝田股份发放新的贷款。
可是谁也没想到,小小的一篇文章竟然激起了干层巨浪,不仅让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研究人员尝到了太岁头上动土的苦果,也让她迅速被媒体追捧为金融界的知名人物。
“为国家做事”——薪火相传的责任感
2002年,刘姝威获得“感动中国-2002年人物”的称号。在她的获奖演说中,她将荣誉送给了她的两个导师——北京大学的陈岱孙和厉以宁。
她说:“虽然陈老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精神和思想将永远影响着我们。陈老师和厉老师对我们最大的期望和他们最想看到的,就是我们能够为国家做事情,能够为中国经济发展做事情。我非常感谢公众对我的支持和给我的莫大荣誉,我想我今后会努力地做好我的研究工作,这是我对两位导师最好的回报,也是对公众最好的报答。”
被称作“中国农业第一股”、“中国农业产业化旗帜”的蓝田股份是中国证券市场上一只老牌绩优股,熟悉湖北、了解蓝田股份的人都称:蓝田厉害,惹不起,不能动。
可刘姝威,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小研究员,却因为国家的利益、股民的利益、中国的经济发展,而不得不勇敢地闯进蓝田禁地,捅破了神秘的蓝田股份泡沫。
就像敢说皇帝什么也没穿的小女孩一样,刘姝威并没有受人指使。也不是特意要置某人于死地。为写书,她对蓝田股份公开发布的财务报告进行了分析,她只是觉得应该将自己所获得的研究结果告知有关机构或人员,提醒他们要小心蓝田陷阱,并采取行动,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但是,因此而受到起诉和死亡威胁是她所没有预料到的。
文章发表后第24天,刘姝威的办公室来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是中国蓝田集团总公司总裁瞿兆玉,另一个是副总裁陈行亮。
刘姝威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翟兆玉就把《金融内参》第16期的复印件拿出来了。刘姝威一看他竟然能拿出属于机密的文件,特别地惊讶。
然后瞿兆玉就开始发脾气,说,“由于你的这篇文章,现在全国所有的银行都已经对蓝田停发贷款了。我们都快死了!”
刘姝威说:“你的财务报表上,至少你们2000年光是水产品的现金收入就有12.7亿元,你们怎么能会缺钱呢?”
瞿兆玉喊起来:“我们的业务都停了!”
刘姝威问道:“那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瞿兆玉说:“你公开发表你的分析报告。”
刘姝威说:“可以啊。”
瞿兆玉说:“在你公开发表分析报告之前能不能让我们俩看一下?”
刘姝咸淡然而坚定地说:“没有必要,如果你们要觉得我说锚的话,你们可以公开进行反驳,我这样做是对蓝田负责任,”说完这句话,瞿兆玉大吼了一声:“你已经把蓝田搞死了!”
刘姝威什么也没说,平静地送走了这两位不速之客。因为该说的她已经说了,“我这样做是对蓝田负责。”
刘姝威这样做不仅是对蓝田负责任,还是对广大的股民负责任,对银行负责任,对国家的资金负责任,对中国经济的真实发展负责任。
与巨大势力“死命相拼”的女人
刘姝威的胜出是来之不易的,胜得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此前她完全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毕竟今天的中国以法治国深入人心,法制建设长足进步;毕竟一个上市公司的力量没有那么大,没有大到足够可以……手遮天。
刘姝威原以为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事态的发展渐渐超出了她的预料。2001年11月26日,刘妹威把她对蓝田股份的分析过程写成了文字报告,递交给了有关领导。
在这篇报告当中,刘姝威引用了记者苏征兵发表在《粤港信息报》上的一篇文章,其中有关于介绍蓝田股份水产基地的冷清场面的100字的现场描述。这段描写印证了刘姝威对蓝田2000年水产品收入达12.7亿元的怀疑。
然而12月1日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个让刘姝威非常震惊的事情。
刘姝威在互联网上看到一则报道,说蓝田起诉苏征兵了,是因为他发表了刘姝威所引用了那100字的那篇文章,蓝田向苏征兵索赔20万元。
起诉苏征兵的消息对刘姝威震动很大。因为她在11月26日那个报告中提到这100字是引用苏征兵的。刘妹威预感到蓝田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自己的。
果然,12月13日,刘姝威接到了湖北省洪湖市人民法院的传票,案由是蓝田股份有限公司起诉刘姝威名誉侵权。在起诉状中,蓝田股份有限公司称刘姝威在文章里捏造事实,请求法院判令刘姝威公开赔礼道歉、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偿经济损失50万元。
办理完了交接手续,刘姝威问民事庭庭长,说:“你知道这篇文章发表在什么地方吗?”
他说:发表在《金融内参》上啊。
刘姝威又问他:“那你知道《金融内参》是什么密级的吗?报送范围是什么?”
这个民事庭庭长一下愣了,他说:“我不知道呀。”
刘妹威说:“那你们怎么能够拿着蓝田窃取的国家机密作为证据来立案呢?你们怎么能够受理这个案子呢?”
这个民事庭庭长立刻感到一种压力,最后他只得说:“这不是我应该回答的问题。”
刘姝威接到诉状之后,马上给《金融内参》打电话,他们没有作任何表示。
12月17日,刘姝威给瞿兆玉发去传真,说如果不撤销对她和苏征兵的诉讼,她将向全世界公开她的分析过程。
可是当天下午瞿兆玉给她打来电话,他说:“你知道吗,《金融内参》第19期发表声明了。”
这时的刘姝威要比瞿兆玉找到她单位的时候还要震惊,因为她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后来她才知道,12月12日《金融内参》第19期发表声明,说“本刊第16期刊载的《应立即停止对蓝田股份发放贷款》一文,纯系作者个人观点”。
12月28日,根据《保密法》,刘姝威向洪湖市法院提出管辖异议。
智勇双全的女人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虽然一直是孟老夫子形容男子汉大丈夫的名言。不过,刘姝威这样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也理应享受这样的赞誉。
正如一位学者所言:“中国不缺少有智慧者,也不缺少勇敢者,但缺少智慧和勇敢双全者。”刘姝威,这位深藏科研大院,看似弱不禁风的中年女性,她那瘦弱的身躯中却蕴藏着巨大的勇气,面对隐藏的、巨大的对手,她丝毫没有畏惧。
刘姝威,这个智勇双全的女人,最终不仅仅戳穿了蓝田神话,而且,也把鞭子抽到了那些姑息纵容、无视这种“社会丑恶现象”的人身上。
刘姝威不但让那些高谈阔论的经济智囊、指手画脚的股市专家汗颜,更让中国的那些该为而不为的男人们汗颜。
法院的传票彻底打破了刘姝威平静的研究生涯。从2002年1月10日开始,刘姝威陆续收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恐吓邮件,这更给她的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
2002年1月io日晚上8点多钟的时候,刘姝威打开电子信箱,收到了4封恐吓信——“1月23日是你的死期!”1月23日就是刘姝威开庭的那一天。
刘姝威立即拨了110,几分钟之后,负责这个地区治安巡逻的110的队长到她家来了。刘姝威把全部情况跟他说了。临走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你不要怕,我支持你。”
这样简短有力的一句话,却让刘姝威特别他感动。这是从2001年12月13日她接到传票以来,得到的第一次公开的并且付诸于行动的保护和支持。
第二天上午,负责这个地区治安的警察就到刘姝威家来了,说:“不用怕,有我们在,谁也不敢伤害我们管辖区的居民!”
尽管面对巨大的压力和接连不断的恐吓,不过刘姝威一点都不怕。因为她知道怕也没有用。虽然后来回忆起来有些后怕,但是当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坚持:在任何时候、任何条件下,都绝对相信自己这篇文章是对的。
作为一个学者,刘姝威所做的只不过是把她的研究结论,在一个不公开的属于机密的内参上发表了,可结果却让她的生活陷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这其实是非常不正常的。用一位律师的话说,刘姝威这个案子将成为中国法律史上的一个大笑话。用一个不好听的名字的话,这是一个丑闻,它玷污了法律。
面对这样的事实,刘姝威有预感,事情会越来越严重的,她的处境很危险!不过,刘姝威心里暗暗地想:“我的文章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如果有人想对我怎么样,那就来吧,我会死命相拼的!”
从这一天起,刘姝威,这个智慧而勇敢的女人,不再坐以待毙,她要积极地行动起来。
从2002年1月3日开始,刘姝威向国内100多家媒体发去了她的分析报告《蓝田之谜》。不久,全国各大新闻单位纷纷对刘姝威与蓝田纠葛给予了高度关注。
1月22日的时候,刘姝威收到洪湖市法院的一个用特快专递送来的通知书,说她提出的管辖异议他们还没有裁定,所以1月23日的庭审中止。何时开庭,另行通知。
而在此之前,事态的发展超出了刘姝威与蓝田股份的控制范围。1月12日,因涉嫌提供虚假财务信息,瞿兆玉以及蓝田继任董事长等10名公司管理人员被拘传。而此前改任中国蓝田总公司总裁的瞿兆玉也接受了有关部门的调查。1月21日、22日以及23日上午,生态农业被强制停牌,23日下午全线跌停。
此事最终以刘姝威的胜利而告终。2002年1月,涉嫌提供虚假财务信息,蓝田董事长等10名中高层管理人员被拘传接受调查;2002年5月,因连续3年亏损,暂停上市。
市场上不缺少有问题的公司,缺少的是发现问题的眼睛和说出真相的勇气。如果多一些刘姝威这样的人,上市公司可能就得规矩一些,银行的存款可能更安全一些,经济秩序可能更好一些。
对“蓝田神话”类谎言不知有多少人心知肚明,可为什么当损害国家利益的恶浪真的汹涌打来的时候,挺身而出的只有刘姝威那瘦弱的臂膀?这不知是该让我们为有刘殊威这样的人感到振奋?还是为那么多人的退缩和妥协感到失望?
刘姝威,这个敢说真话的人,我们要向她致敬!
在市场向规范化过渡的过程中,我们需要更多的刘姝威,需要更多懂行的人对虚假的公司报表说“不”,需要像刘姝威那样的实事求是的态度,那样正直不阿、无私无畏的精神,那样不怕恐吓、不畏强权的正义坚守者。
西蒙·波伏娃说:社会女性的形象不是天然,的,而是被塑造出来的。
刘姝威的所作所为,感动了公众,感动了中国,在责任中最大化地实现了自己的社会价值。正是刘姝威这样站直了的人让我们看到了民族的脊梁和希望!
刘妹威带给我们的启示:
面对国家、社会和组织。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就是责任感,而责任感的最佳表现形式就是像刘姝威一样,拿出自己的勇气来捍卫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