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其他的一部分火虫,聚拢在巨脸的下方,形成了一睹坚实的圆形围墙。整个形状倒像是一间房屋,巨脸为屋顶,围墙为屋身。
众人都看得清楚,明白这火虫的意思,接下来要做什么;因此,大家都没再挣扎,不奔跑,不哭闹,闭上眼睛,安心接受命运的降临。
可老道却不这么想,他要作最后的反抗;立即展开步子,对天长啸,依照先前大爷的做法,将自己的鲜血涂在桃子剑上;刚做完这一切,火虫房屋就罩了下来;瞬间人们就到了另一个空间里,明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来,实在是太耀眼了。
转瞬间,屋顶压迫下来,四周圆墙逼迫拢来,把人们逼到了一个很小的空间里。老道跳起身来,飞上半空,举剑去刺巨脸的眼睛,眼睛四周登时变成粉末,像是开水倒在雪地上,一个大洞露了出来;可是,眨眼的功夫,那个漏洞又被其他的火虫补住;老道变幻角度,刺其他的地方,也是如此;看来,这样做,只能是无用功。
老道并没放弃,盘坐下来,双手合十,嘴唇蠕动起来,念念有词;众人以为他又要启发刚才的道术,都旋即把耳朵给捂上;可是,过了好半天,却没什么反应;睁眼看去,眼前全然变了一番天地。
只见无数的黄色纸符源源不断地从老道的四周飞出来,旋绕在他周围,有的分射四面八方,撞在火虫屋子上,登时一个偌大的空洞启了开来;不到一支烟的功夫,整个屋子就变得破落不堪,到处是漆黑黑的空洞。
大爷眼看火虫快要撑不住了,何不雪上加霜一把,提起老道身旁的桃子剑,就向一旁的破洞砍去,洞口彻底破裂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门洞,大爷赶紧招呼村民们一个个地逃了出去。
火虫见变成房子也不是老道的对手,于是又纷纷落荒而逃,纵使火虫多得吓人,但老道的纸符实在厉害,已消灭了大半;剩下的火虫顷刻间,又逃蹿到了枫树上,仓皇中,还不忘构建成一个人脸。
见如此气势汹汹的火虫再次被老道打了回去,村民围在他的身旁,自是兴奋不已;又听金鸡啼鸣,看来天不久就要亮了,想来这一夜熬过去是不成问题的了;丧失亲人的人们,想着自己还能活下来,反而心里伤心起来;先前全部精力都在如何逃命上,也不感到怎么悲痛。
他们都太低估了火虫的能力,唯有老道算得准确,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待金鸡啼鸣第二次,朝阳爬出山头那刻,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竟然是决胜最后的时刻到了。
火虫也许是懂得学习人类的长处,知道那把桃子剑着实厉害了得,于是便依葫芦画瓢,它们也都凝聚成了一把把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虫剑,对准人们极速射来。它们也突破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弱点,现在采取同时进攻的策略,分散力量消灭有生力量。
这样一来,纵使老道再厉害,也自是保护不了众多的人;刚解决了这个,另一个又在哭天喊地地呼救,如此他注意力不能集中,精力分散,很快就被一把如同西村枫树般大的巨虫剑给纠缠上了,那巨剑不断逼得他后退,推又推不开,脱又脱不出来,好生无奈。
五十多个人,很快就倒下去了一小半,变成了一堆堆可怕的白骨;火虫似乎真的具备味觉功能,闻到小儿子手臂伤口处有血鲜味,就嗖地一下蹿了上来,又撞在了手臂上,整只手登时燃烧起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婶伸手去拉,大爷看到了飞过来就是一脚,把她踢出去了十多米。
老道被虫剑逼到了墙角,抵在砖墙上,使劲用力抵挡着,但已经到了极限,虫剑有好几次都差点触碰到了他的鼻尖;他看到火虫袭击了徒孙,脑海中电光闪过,醒悟地说道:“童子血,童子血。”
老道猛地提了一口气,转头向大爷传话:“用剑取童子血,快!!!”
大爷心里登时像被无数条鞭子抽了起来;他懂得师傅的意思,他曾经给说过,桃子剑只有在染上童子血时,才能发挥出它惊人的威力;可是,眼前的这个童子就是自己的儿子啊,作为亲身父亲的他,要亲手杀死儿子取血吗?
大爷纠结痛苦着,该如何抉择?
老道见小孩已烧去半个身子,机会在眨眼间便要消失;又急忙以喝令哀求的口气催促道:“徒儿,请你以苍生为念!!!”
苍生,大爷再也不多想,闭上眼睛,举剑就朝自己的小儿子刺去,眼里登时弥漫了水雾。大婶见状,晕倒在地。
悲痛的结局,在此稍作叙述。
后来,老道用染了童子血的桃子剑几乎消灭了全部火虫,但还是有为数不多的火虫逃走了,往散花湖的方向。但同时老道也被火虫撞到,化成了白骨。
老道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村人的命,村人都很感激;每年的大年初一,既是春节,也是祭奠他的日子,各家各户都自觉到枫树底下为他焚香烧纸。
后来,大婶从来没有原谅过大爷。
后来,大爷也没按师傅说的,去找那本埋藏在某个墓穴的道术奇书;而是四处流浪,做了阴阳先生。
也许,他早已心灰意冷,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可是,二十多年后,他又回来了,碰到的却是三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