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鲁迅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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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来自乡野的尖叫

傍晚的炊烟升起了,伴随着暮归牛羊的叫声,孩子们的心中,每一缕炊烟之下,无论贫富,都是一个温暖的家……然而仿佛转眼之间,这一切都成了逝去的记忆,随着电器和天然气的迅速推开和覆盖,炊烟消逝了。

为了抵抗记忆的消逝,老作家王顺镇先生亲自出马操刀撰就《正旦王国金评传》一文,发于《莆田文学》卷首。我与王国金老师有过多次短暂的接触,印象中他清静素雅,让他想起那句被文人们不断重复成为讽刺的名言:“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文艺界前辈,但文中那些形而上的哲思与他无关。

没有消逝的炊烟升起在远离都市的山村和沿海…《拿什么拯救你我》的作者高山茶是一位跨国集团公司驻闽代表。如今居住在城里豪华公寓里的他并不想当作家,更不为稿费,却噼噼啪啪敲出一部近三十万字的长篇,几经增删似未定稿,连题目还未敲定(这标题是我暂拟的),就为了故乡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就因那缕缕炊烟下那些蓬头垢面的孩子--他曾经的学生,就因了商海风雨也漂洗不褪的那份责任和良知。

山村的炊烟下依然徘徊着“山鬼的影子”,沙尘的笔下刻画出贫穷、愚昧、狡诈、纵欲、冷酷、凶残和丑陋,但仍有弱点的坚忍、宽恕、恒心和复仇这许多人性不灭的光芒抗击黑暗的现实……刊发这样的小说,不仅仅为了山里的恶魔,更为了都市喧哗的大街小巷,甚至大红横幅下主讲台的话筒前,也可能有“山鬼的影子”。你说呢?

一位农民的儿子进城当了作家,他对我说:“要发出尖叫,才能引人注目,才能知名进而著名。”

我很想著名,因而颇佩服他的聪明,然而事实告诉我:作家要出人头地,除了一字又一字,一行又一行,一篇又一篇,一本又一本地写,似乎别无他路。否则,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天天自吹自擂,人家只把你当疯子;花钱去北京人民大会堂或中南海开研讨会,那份人造的“热”也会随时间的推移而飘逝的……十多年前我与黄玉石相逢于北京,在金水桥头对着毛泽东的画像照完合影,他劝我花五块钱买票进人民大会堂参观。

我拒绝:“人民大会堂属于人民,我也有份,我干嘛花钱买票进去呢?”(十多年后我免费进去啰!)我五块钱不花却花十元钱登上天安门城楼,学一代伟人的榜样对着广场挥手,大喊“人民万岁”。次日与我的领导一起登长城逛十三陵,在定陵的墓围上抽烟时领导问我:到北京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我答:我想当皇帝。因为当文臣武将当得再杰出都会被历史埋没得无影无踪。领导听了很生气:都想当皇帝这天下还不大乱?

领导的担忧是多余的。每天傍晚我上街散步,从临时建筑围墙上涂写的广告到旅馆饭店茶叶店的招牌,都是皇家御厨、皇冠饭店、帝王酒家、贵妃花园、御用茗茶……掌勺的理发的、卖茶叶的、卖家具的、卖房子的都怀揣着皇帝梦,都成了袁世凯的子孙,却不影响我们建设和谐社会。

美梦成真不容易,就是在小地方要冒尖也得有两把刷子,还真得听我那朋友一句劝:要尖叫!本期《莆田文学》余水、陈建辉的小说,就是来自乡村田野的几声尖叫,巫小茶,则来自城乡模糊地带。

2009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