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一点,这位同叫青叶的女子也值得深究一下。
汉克不服,“那为什么一句话也没说?又为什么突然离场?旁边跟的偏偏还是昨天那位出言不逊的记者?”
乾贞治回忆他们临走之前的只言片语,“好像是青叶在医院的父母有什么突发情况才临时离开的。”
“是吗?那么巧?”汉克摆明了不信,“在引起了手冢的关注,但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正好来个电话就走了?”
乾贞治一推眼镜,没有回答。没有经过调查的事情,他一概不会胡乱猜测。
汉克转向手冢国光,“手冢,就冲她二十八岁的年纪,你也知道两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还是,你像找一个替代品?”
此话一出,手冢国光猛得抬头,眼中的迷茫瞬间散去。再像也不是她,他怎么可以一时心动?太大意了!
“乾,替我走一趟医院。”
“好。”乾贞治收起东西准备外出。
汉克拦住,“还有什么好查的,到此为止吧。经过昨日的调查,证明赵纪实也只是从网络上听到一些皮毛而已,昨天不是说好了不再追究的吗?我们何必再浪费精力?只要结束了下午的走访活动,我们会在明天准时搭乘上午八点的航班离开这里。在此之前,还是不要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比较好。”
手冢国光轻轻摊开掌心,海芋花的胸针静静而躺。
十年了,早已不再光亮如新。尽管他每天无数次擦拭,还是无法阻止它的局部氧化变黑。
“乾,去查!”无论是先天相似还是后天伪造,都必须查个清楚!
如果只是先天相似,那么为了她的出现让他一缓相思之苦,他愿意不再追究赵纪实的问题。
如果是后天有目的地伪造……哼,那就不要怪他出手太狠!
医院,青叶和赵纪实还是晚到一步。等他们走进病房时,床上的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青叶的手伸在半空,“爸妈”的声音卡在喉咙,两秒之后,双眼一闭,仰头后倒。
跟在后面的赵纪实赶忙双手扶住,“青叶!”
李静也哭着跑了过来,“青叶,青叶,你怎么样?”
“快,先把她抱到外间的沙发上。”去皮质科的帅胡主任下令,赵纪实弯身就要施行。
青叶忽然睁开眼,“不必了。”
李静泣不成声,“对不起,青叶,我不该让你去的,否则你也不会连叔叔阿姨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跟你没关系。”青叶直起身,对着扶着她的赵纪实道谢,“谢谢你。”
“青叶,你别——”赵纪实一张忠厚的脸此刻全是懊悔,“是我们夫妻俩太自私了,非要你出去,结果……”
青叶缓缓走向病床,“怎么能怪你们呢?谁能料到这样的情况呢?”她的父母睡了十年,都不曾出现过任何异常,偏偏在她这一次外出的情况下出了事,她能怪得了谁?
青叶问在场的帅胡主任,“我的父母怎么会突然……”
帅胡主任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植物状态下的情况实在很难查出具体的死因,但最大的可能是患者自己放弃了生存的意识。”
“坚持了十年,现在才想起来放弃?”不是她不相信帅胡的话,而是实在难以接受。
帅胡解释,“因为无法沟通,所以很难说得清。但是,据已有的案例来说,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青叶质问,恨恨的目光直直落在床上的父母遗体身上,“为什么现在要丢下我?如果十年前可以为了我不肯轻易死去,又为什么现在想要丢下我?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接近嘶吼。
李静心疼地上前一步抱住她,“青叶,你别这样!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帅胡偷偷撇头抹掉眼角的泪,“他们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他们愿意离开,也许是因为你已经给了他们安心的理由了吧。”
“安心的,理由?”青叶傻傻地重复。
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明白了,是她的错!
是她在昨晚跟她的父母说,他来接她了,他会是他们的半个儿!所以,父母觉得她找到归宿了,可以撒手离去了!
是她,是她在害父母十年前遭遇车祸后,十年后再次害了父母离开尘世。
青叶双手掩面,痛哭出声。她为什么永远在事故发生以后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死后重生的永远只有她!
身体颤抖,嚎啕大哭的模样吓坏了李静,“青叶,你别这样,青叶青叶——”十年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青叶的眼泪。十年里,在最低档的病房没有睡觉的地方没有哭,曾经吃过半年的方便面也没有哭,请不起护理人员就自己一边打工一边护理也没有哭。
青叶曾说过,只要爸妈还在陪着她,她就永远不哭。
现在,他们突然撒手离去,李静害怕青叶心中没了支柱,会一时想不开。
“老公,”李静泪眼蒙蒙地看向赵纪实,“怎么办?青叶要怎么办?”
赵纪实将老婆用力地搂在怀里,五大三粗的汉子从来都缺乏语言上的柔情,只得无声地安慰。
帅胡心痛得难以复加,走上前想要将青叶扶起来,被她扭身拒绝。
青叶跪得很坚决,“我想单独送送他们。”
“好。”帅胡想了一下,答应,“我们就在门外,有事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