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外名人的青少年时代:拜伦安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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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幻想的世界里遨游

安徒生在他的自传《我的一生》中说他的父亲虽然并不是一个高明的鞋匠,却是一个“才华横溢、具有丰富想象力的人”。然而,父亲年纪轻轻就抛下小安徒生和他可怜的妻子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但他的小安徒生是一个具有丰富想象力的孩子,这或许有他的影响。

小安徒生的爷爷也是一个鞋匠。在父亲9岁那年,家里突遭变故,爷爷精神失常,疯了。奶奶只好将父亲送到一个熟悉的鞋匠师傅那里去学徒。然而,父亲的心思却不在做鞋、修鞋、补鞋上,手中的工具经常滑落下来,因为他时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他经常幻想能够走进宽敞而明亮的教室读书,还幻想有一天坐着大帆船到世界各地旅行。但他始终没有把这些幻想变成现实。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小安徒生身上。他尽量满足儿子的全部心愿,因为儿子占据着他的全部心灵。他热爱文学,于是经常在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的油灯下一边做活一边给小安徒生念荷尔堡的戏剧和《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小安徒生就慢慢地在父亲娓娓的讲述中进入了梦乡。但那些神奇的故事已经使他插上了幻想的翅膀,常常引得他即使在梦中还浮想联翩。

当然,小安徒生的幻想是属于自己的,这和父亲的大大不同。他经常梦见黑眼珠的少女在面纱下神秘地微笑,还梦见恶魔以及长满奇异花草的漂亮的花园。

小安徒生是个性格比较内向而敏感的孩子,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他都很少主动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后来由于受富贵人家孩子的欺侮和无端的谩骂就更显得孤独。但他并不寂寞,他也不喜欢有人到他家串门聊天,他把自己的热情投入到幻想中去,在逍遥自在、海阔天空的幻想中找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天地。

冬天来到的时候,不能跑到外面的树林、草地上去编织白日梦了,小安徒生就把一枚铜钱放在炉子里烧红,然后把它贴在结了冰的窗户上,透过那透明的小孔看外面晴朗的天空,还看见一群群无精打采的小麻雀栖在白杨树光秃秃的枝条上。一边看一边幻想春天来到的样子。

本来他家的隔壁住着一个名叫丽丝别达的小姑娘,她是安徒生各种游戏的参与者,也是一个爱幻想的小家伙。她能把一段木头想象成一匹能把成袋面粉驮到磨坊去的真驴子。所以,丽丝别达从不嘲笑安徒生,反而总是津津有味地听他讲自己编的故事。但丽丝别达的奶奶把她带到乡下去了,再也没有谁听他天马行空地乱编故事了。

心灵手巧的父亲怕自己的独生子小安徒生太孤单,于是有一天,他突然坐到工作台旁,开始刨一块木头,他决定为儿子做几个玩具木偶。

“咱们就要有演员、有舞台、有幕布了!”他对小安徒生说,“你去向妈妈要些没用的碎布,给演员缝几件衣服吧!”

虽然这些木偶做得很粗糙,但却乐坏了小安徒生。他到妈妈和奶奶那里找来碎布片给这些木偶缝制了花花绿绿的衣服。木偶一个个地漂亮起来了。当然,有时一只袖子要比另一只袖子短一点。但他的“国王”得到了一顶真的镀金的王冠和一把木剑,并且为了他的“王后”,奶奶拿出了一块在她记事以前就保存下来的最漂亮的丝质布头。而且他还凭借想象把这些本没有生命的小木偶赋予人的灵魂,让他们装扮成英俊的王子、善良美丽的公主、勇敢的士兵、可怕的巫师、勤劳的农民……并用这些自制的木偶组成了一个“傀儡戏班”。父亲也从书架上拿下荷尔堡的书,和小安徒生一起兴致勃勃地在自己的剧场里,一幕又一幕地演戏。小安徒生能毫不费力地把整幕整幕的台词背得滚瓜烂熟,而且很快就能给所有登场的人物念台词。后来,他还自任编剧和导演,演出各种各样的节目。当然,观众少得可怜,经常是只有自己和父亲自娱自乐,而且在父亲心情不好时,他只能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编的故事里,但他却乐此不疲。

所以,安徒生在回忆这段生活时说:“很少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玩,连在学校里我也对他们的游戏没有多少兴趣,而是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坐着。在家里我有父亲给我做的足够的玩具。我最大的乐趣是给我的玩具娃娃做衣服,或者把母亲的一条围裙拉开,把它晾在一片红醋栗灌木丛前面的一堵墙与两根棍子之间,我从围裙中间的空隙里凝视着被阳光照射的叶子。那红醋栗灌木是我栽种在院子里的。我是个非常喜欢空想的孩子,因此经常闭着眼睛在附近徘徊,以致后来给人们留下视力较差的印象,虽然我特别训练过视觉。”

小安徒生终日沉醉在演戏之中,并且结识了在剧院里发节目单的彼得·空凯尔。他总能凭着一些交情每天从那个人那儿得到一份节目单。然后小安徒生就拿着节目单独自坐到一个角落里,根据这出戏的名称和角色,设想全部剧情。以至于有一次当小安徒生得到一张“著名侠盗阿别林诺,五幕剧”的节目单时,不由得怀着惊喜之情念出声来,而且极力想象着这个神秘的侠盗种种惊险的遭遇,很长时间陶醉于其中不能自拔。

不仅如此,小安徒生还经常跑到奶奶那里去,听她或其他奶奶们讲古老的民间故事和歌谣,他能和她们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这些老奶奶们给小安徒生讲故事,同时也非常耐心地听他讲自己杜撰的故事,听他大声地朗诵他所记得的诗歌和剧本。她们都惊讶地说:瞧这孩子脑子多灵啊!瞧着吧,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于是,就用讲更多的故事的方式,来奖励小安徒生的聪明机灵和乖巧。因此,像《一千零一夜》那样丰富的世界就展现在他面前了。他最爱听的就是关于亚格涅特和水神相爱的民歌,每次听到这支歌,他总会被其中动人的情节打动,仿佛一切都成了真的一样。他幻想美丽的亚格涅特来到水边时,被水神爱上了,并且来到海底和水神一起生活。但后来时间长了,她在海底心情忧郁,就重新返回了人间。水神和他们的孩子们因为失去了她而日夜哭泣,而亚格涅特却没有回到海底。所以,晚上回到家里躺到床上时,小安徒生就会睁着眼睛做好一会儿梦,仿佛现实世界与他无关似的。他的思绪早就飞到那蔚蓝的大海深处的世界里去了。人们可以从他后来著名的童话故事《海的女儿》对海底世界光怪陆离的描述中,窥见一丝他儿时的幻想的痕迹。在那海的深处,在明亮得像玻璃、蓝得像矢车菊花瓣似的大海最深处的海底王国,以及眼睛蔚蓝得像最深的湖水、歌声美妙得难以形容的小美人鱼,都曾在他儿时的幻想空间中出现过。

转眼间,小安徒生已经六七岁了。家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而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仍是一个不知愁的满脑袋幻想的小精灵。

有一次,他带着一小把野花和奶奶给他的一根有趣的棍子兴冲冲地跑回家。在这根棍子的一端,爷爷给雕了一个跟真的一模一样的马头。妈妈、爸爸都不在家,于是小安徒生毫不费力地就把自己想象成英俊的骑士,在屋子里折腾开了。他想象自己跨上骏马去寻找宝藏,但有一条会喷火的龙看守着这些宝贝。他把一个炉子想象成一个山洞,那条会喷火的龙就盘在这个山洞里。他又把柜橱想象成一座魔山,要想悄悄地爬上藏着宝贝的魔山,就必须通过火炉子这个黑洞洞。但只要懂得魔诀,铁锁就会咔嚓一下立刻打开来,大门洞开,而勇敢的骑士就会得到大堆金银财宝!但没过多久,妈妈回来了。为了整理散乱的杂物就把勇敢的小骑士撵到院子里了。于是,他转移到空荡荡的泥炭垒的小窝棚里,继续做他的英雄梦。当英勇的小骑士建立了许许多多功勋时,妈妈还没有叫他去吃饭。当骑士结束远征凯旋时,他吹起了号角,隆重地进入了父亲的城堡……可是这时那带着马头的棍子却啪的一声倒在地上,而小安徒生已在门槛上冻僵了……

有时候他也会把自己长大后要如何建立功勋的幻想讲给伙伴听,但伙伴听了却一边吃吃地笑一边嘲讽地对他说:“你哪能去周游什么世界?你什么都怕,怕母牛、怕黑,还怕水。再说,力气也不够。最好还是和你那些木偶玩去。”小安徒生委屈得直掉泪,他试图证明,他的幻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这时小安徒生的父亲已为生活所迫替别人参军打仗去了。等到他终于逃过炮火回到欧登塞,回到小安徒生母子身边时,身体已经垮了。尽管玛丽娅想尽了一切办法找药并请女巫施巫术帮忙,但都无济于事。

冬天的时候,有一次,小安徒生指着窗户对爸爸喊:“爸爸,窗户上的花纹图案多好看啊!爸爸你看见了吗?有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头上戴着一顶王冠,你看她伸开了双臂。”

而这次小安徒生关于冰姑娘的幻想带给他的却是无尽的悲哀。母亲认为看到冰姑娘夜里往窗户里探头并不是好兆头。果然,父亲就在春天又回来、残冬渐渐退去的时候被冰姑娘带走了。随后就被埋在穷人墓地里,任凭风吹雨打了。

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的日子更拮据了。母亲总是在外面忙着给人家洗衣服。小安徒生就独自待在家里同他的小木偶做伴,并给它们朗诵诗和讲述自己每一个离奇的幻想。

在他的邻居中,有一位牧师的遗孀邦克弗洛德夫人。她家是第一个盛情接待小安徒生的,属于文化阶层的家庭。那位已故的牧师写过诗,而且在丹麦文学界享有盛名。

在这里,小安徒生第一次听到人们说“诗人”这个词儿,也第一次读到莎士比亚作品的蹩脚译本。但很显然,莎士比亚作品中那些奔放的描写、壮烈的情节、美女以及鬼魂的描述正符合他幻想的口味。回到家后他就立即在他的小木偶舞台上演起莎士比亚的戏剧来。小安徒生仿佛看到了哈姆雷特的鬼魂,并和李尔王一起居住在石林丛生的荒地上。他那时还认为,一出戏中死的人越多就越有趣。

这时,小安徒生已经不满足于仅仅在脑子里幻想了,他开始写了他的第一个剧本。这个剧本的主题是从希腊传说的皮拉穆斯和西斯韦的爱情故事中借用的。那当然是一个像悲剧一样的东西,不言而喻,剧中的每个人都死了。而且小安徒生还在原有的故事中又加了一些情节:一个隐士和他的儿子都爱上了西斯韦,而当西斯韦死后,父子俩也都自杀了。隐士的许多话都是《圣经》上的段落,出自《小教义问答》,特别是为了对他的街坊四邻宣传教义,他还给这个剧本取名为《阿波尔与埃尔维拉》。这是小安徒生第一次把自己脑中的幻想用文学的形式记录下来,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可贵的尝试。

可当他把自己的作品拿到一位邻居那里,并兴致勃勃地读给街上的人们听时,一位邻居却诙谐地对他说这个剧应该叫《河鲈与鳕鱼干》。这使小安徒生太泄气了,因为他觉得那位邻居是把他和他的作品当成笑柄了。于是,他怀着忧郁的心情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母亲。母亲安慰小安徒生说:“她不过是这样说说罢了,因为她的儿子写不出剧本来。”他仿佛从母亲的话中得到了安慰,又开始写一个新剧本,又开始在幻想的世界中遨游了……

小安徒生的母亲整天抱着一大堆脏衣服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搓呀、揉呀、洗呀,为的是可以养活自己和可怜的小安徒生。小安徒生帮不了母亲什么忙,就陪着她,在她附近玩耍。在大人们想来,光秃秃的河岸再普通不过了,而在小安徒生的眼里,这里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有趣的事情。

静静的小河边有一座水磨,它那巨大的轮子总是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并不断喷出乳白色的泡沫。河上时时有傲慢的鹳鸟挺立着。河岸上有一棵弯曲的柳树,有趣的是竟从树干的半腰间长出一棵草来,叫人浮想联翩。每当水闸关上、水退以后,就会有无数的小鳊鱼在沙滩上绝望地挣扎,而水耗子们则气冲冲地抖动着胡须,觊觎着这些小鳊鱼。小安徒生对于这些简直是了如指掌,有时甚至能滔滔不绝地讲述这些小东西的故事给人听。

有一天,一位在河边洗衣服的大娘告诉小安徒生一个惊人的事情,那就是中国就坐落在欧登塞这条小河的对面。如果从这里使劲地往地里挖呀挖呀,最后就能挖出一条通往中国的通道。当然,他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挖那么深的,但中国人却可以做到。

那时候,小安徒生并没感到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他总是坐在岸边,嘴里唱着只有他才会唱的最优美动听的歌,然后幻想,在某一个月夜,一位中国王子也许会挖穿地球来到他面前听他唱优美的歌,并且把他带到中国去,使他富贵显赫起来。到那时,他一定会有一座水晶的城堡,那么他就乘着一只大船回家,这只大船要和不久前任富恩岛总督的国王的兄弟克里蒂安亲王的那只一模一样。他就在欧登塞的水晶城堡中生活下去。多少个夜晚,小安徒生都忙着绘制和设计这个城堡的平面图。这个美丽而离奇的幻想一直占据着小安徒生的心,以至于很久以后他在哥本哈根朗诵他的诗歌时,仍然希望在他的听众中真会有那么一个聆听他、了解他并帮助他的王子。后来,他终于写了一则关于中国皇帝和会唱优美动听的歌的夜莺之间的童话,那就是《夜莺》。只是《夜莺》里所渗入的现实主义成分要大大超过儿时简单的幻想了,而且拥有了广泛而深刻的社会意义。

十二三岁时,安徒生已经长成了一个高高个子的小伙子了。母亲觉得再不能让他继续毫无生活目的地闲逛下去了,便把他送到慈善学校去学习。安徒生在学校里学的只是宗教、写作和算术,而且算术学得很差。他还几乎不能用字母正确地拼一个词儿。安徒生从不在家里做功课,而习惯于在上学的途中学习,当然成绩不会很好。

他们的校长叫维尔黑文,挪威人,是个好人但性情暴躁。他对宗教很虔诚,在全面讲解《圣经》历史课时,讲得生动有趣,所以安徒生一边听他讲,一面感到墙上那些以《旧约》为题材的彩色画片都变得栩栩如生起来。而且在那时看来,它们同安徒生后来发现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画家拉斐尔和蒂希安的壮丽图画一样的美丽、真实和鲜艳。他常常对着一幅幅画儿驰骋自己的想象,也常常给同学们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在这些故事中安徒生总是领袖人物,但有时他也会因为这个受到挖苦,有时甚至被一群粗野的孩子跟着,并在背后讥笑他,冲他喊叫:“瞧,剧作家跑了!”安徒生曾因为这个一个人藏在家中的角落里哭泣着向上帝祈祷。但所有这一切并没有折断他幻想的翅膀,反而使他在各种冷嘲热讽中练硬了翅膀。

正是这种在幻想的王国里自由驰骋的能力,使安徒生在未来的写作生涯中如鱼得水,舒展自如。运用幻想和夸张的手法,也就成了安徒生的作品、特别是童话作品中的突出特点。他的想象力极其丰富,形象思维能力也很强。凡是他想象力所触及的事物都会被他罩上一层生命的光辉。他能细致地观察各种事物,并给予他们独特的容貌和语言,使他笔下的一切都像人类一样生活着、劳动着,并像人类一样有欢乐、幸福和痛苦、悲伤。

在安徒生的笔下,一切都可以罩上幻想的色彩。花草可以翩翩起舞,丑小鸭可以感到悲哀,鼹鼠像披金丝绒礼服的绅士,锡兵可以恋爱,老柳树会哭泣,荞麦会说话,星星月亮、花鸟鱼虫都具有了人类的感情。尤其可贵的是岁月的风尘、世间的不解和攻击虽然催老了他的容颜,却始终没有催老他那颗永远属于孩童的心,也没有折断他宝贵的幻想的翅膀。他所经历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都可以信手拈来,组合成一个个新奇而美丽的故事。也正是这种能在幻想中任意遨游的个性使得他永葆旺盛的生命力和创作力。

在熟人或朋友家里做客的时候,安徒生总能随意编几个好听的故事给大家听。小的时候,他能绘声绘色地讲给大人们听。后来,又娓娓道来地说给孩子们听。

孩子们特别佩服他能够根据一些无足轻重的、日常琐碎的事编出引人入胜的故事的才华。他们总是缠在他身边,充满渴望地说:“今天讲个故事,好吗?”于是,中国大花瓶上画着的蓝色的龙、窗外飞翔的燕子以及用旧了的软羊皮手套,都成了安徒生故事中的主角了。

有一次,安徒生顺便到诗人蒂勒家做客,他看到6岁的小意达·蒂勒正失神地凝望着一束已经凋谢了的花。

“我的小花真的死了吗?”姑娘含泪问道。于是,安徒生一边安慰她,一边编了个非常有趣的故事给她听:原来各式各样的鲜花和玩具经常在夜晚举行盛大的舞会,高大的黄百合花弹钢琴,风信子和番红花围成一条整齐的、长长的舞链,而紫罗兰花、荷兰石竹花以及罂粟花和牡丹花则组成乐队奏出欢快的曲子,连花国的玫瑰国王和皇后也前来助兴。正是因为花儿们都已跳了一夜的舞,所以才疲倦地垂下了头,那是它们在休息呢。

小意达听了满意地睡着了,睡梦里真的有花儿在翩翩起舞。这就是后来收在他第一部童话故事集中的一则童话。

有谁能想到呢,那个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的安徒生长大后竟成了作家。而又正是这些看似不着边际的幻想,使他成为一名出色的儿童文学大师。虽然文学评论界一开始对他的这种不着边际的幻想不理解,甚至攻击他的童话是没味道、意义不深刻的东西,连好朋友也私下里劝他不要写童话了。可那又有什么要紧呢,小朋友们喜欢就行了。

安徒生始终没有放弃童话,始终没有放弃和孩子们一起在幻想的王国中畅游的机会。在他的童话世界里,美丽的小姑娘可以生得像拇指那样小,所以她的摇篮是一个漂亮的胡桃壳,垫子是蓝色的紫罗兰花瓣,而被单则是用玫瑰花瓣做成的。这个美丽的拇指姑娘又经历了人们想不出的遭遇。她先是被老癞蛤蟆抢走去给自己的丑八怪儿子做媳妇,又被金龟子劫走,后来流落到麦田里和田鼠住在一起,而田鼠那盲眼的邻居鼹鼠又想娶她为妻。虽然鼹鼠吃穿不愁又打扮得像个绅士,但拇指姑娘却不喜欢同它一起生活在永远见不着阳光的地下。于是,她的好朋友燕子把她带到了一个美丽的国度,几经周折后,拇指姑娘终于和花仙中的小王子结为夫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这就是小女孩们常常听得入迷的故事——《拇指姑娘》。

同时,安徒生还能带着男孩子们做一次冒险的旅行……

一个勇敢的士兵刚打完仗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无意中得到了一个神奇的打火匣。擦亮打火匣就可以变出三条大狗,变出许许多多的银钱。后来,通过这个旧打火匣的帮助,士兵娶了关在铜塔中的美丽的公主为妻,并让那三条大狗把法官、大臣以及国王和王后都摔死了,于是老百姓们就拥戴士兵做了国王(《打火匣》)。

当然,安徒生的幻想并不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更不是凭空的臆想。所有这些有趣的故事都来自于他平时对生活细心的观察、从书本中吸收的营养,更多的是来自于幼年时的积累。那个时候他经常跑到济贫院里去,听约翰妮以及其他的奶奶们讲民间故事、远古传说。老约翰妮总是一边纺线,一边讲那些像细线一样永远没有断头的故事。小安徒生则全神贯注地倾听,生怕漏掉一个字;要么他就会在采集酿酒用的啤酒花时钻到农民堆里听他们海阔天空地谈天。而这些又都深深地印在他的头脑中了。像《打火匣》、《大克劳斯和小克劳斯》等就是根据儿时听的故事编出来的。因此,使他“那种富于想象的活泼文体丝毫也没有华而不实的味道,而是充满了浓厚的乡土气息”。

他不仅在童话创作上充分发挥了想象力强的优点,而且在创作长篇小说和诗歌时,为了使自己的作品有新鲜而吸引人的活力,安徒生也经常从日常生活中选择大量色彩鲜明的细节来充实进去。当然,童年时代的想象就可以派大用场了。《即兴诗人》、《只不过是一个提琴手》,都是安徒生在现实生活的基础上补充了大量异乎寻常、富有浪漫色彩的情节而完成的。

正像《只不过是一个提琴手》中的主人公克里斯蒂安一样,安徒生的父亲年轻时总是拥有许多幻想,甚至渴望坐上大船到世界各地游览,结果却到异国当兵去了,成了战争的牺牲品。母亲只不过是个洗衣妇,所以她总是觉得丈夫和儿子的幻想最多是异想天开罢了,不能当饭吃、当衣穿。而且当安徒生把这些幻想写进作品中时,又有许多人都认为那不过是幼稚可笑的东西。甚至有人大发雷霆,说他“居然把这些荒诞的幻想灌到孩子们的脑子里去!”但时间证明了一切,孩子们的喜爱证明了一切。

安徒生的一生虽然坎坷,但总能乐观地面对一切,能够自由地在幻想的世界中遨游,这或许是他缓解外界压力的一个方式。而且,只有在幻想的世界里,他和他所钟爱的孩子们才离得最近,心也贴得最紧。因此幻想的世界是他一生都享用不尽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