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划一出,便招来一片嘘声,舆论皆认为嘉宏的收购价过低,显然会损害小股东的利益。李嘉诚解释说,主要是考虑到嘉宏盈利能力有限,而且其业务与长实、和黄重叠,同时他又声称不会提高收购价格,如有人肯出5港元的收购价,他会考虑出售。
李嘉诚的话未得到认同。在4月10日嘉宏股东会议上,小股东们纷纷提出质询:嘉宏公布的1990财政年度的业绩显示,盈利状况甚佳,年盈利率比上年增加29%,达到了13.16亿港元;另外,嘉宏所控的港灯市值连月上升,也会使嘉宏资产值增高,这都显示出嘉宏的发展前景是较好的。
结果,嘉宏私有化计划在一片鼓噪声中,以不足1/4的支持率而胎死腹中。
这次私有化失败的原因,是收购方对嘉宏的评估与实际业绩产生了很大差异。嘉宏资产估值应该在每股5~6港元的水平上,4.1港元的出价未免太低,显然是肥了大股东,而损了小股东。李嘉诚素来关注小股东利益,这一次却有失长者风度,是何缘故呢?
其间,曾有一个英国基金趁机斥资吸纳嘉宏股票,嘉宏表示不提高收购价,可能与此有关。因为不提高股价,可使那些趁机炒作嘉宏股票者的图谋落空。
此外,小股东反对私有化,除认为和黄条件“苛刻”外,股东们均看好嘉宏的前景,舍不得“忍痛割爱”,又是私有化失败的另一大原因。
按规定,私有化失败之后,一年之内不得再提私有化建议,李嘉诚只好耐心等待。
1992年5月27日,“大限”期满,和黄重提嘉宏私有化建议。收购价为每股5.5港元,较停牌前的收盘价高出32%。
对这一价格,小股东们自然无话可说,欣然而受。因此,在7月10日的嘉宏股东会议上,该私有化建议以96.7%赞成票获得通过,最终得以实行。
这次收购之所以成功,是大股东既保全了自身利益,又顾及了小股东利益的缘故。
从此之后,长实系只剩下长实、和黄、港灯三大上市公司了,总市值除银行外仍据全港财团之首。
通过私有化,李嘉诚不再使长实系所有公司的经营状况和实绩都暴露于公众面前,这有助于维护商业机密。在许多商业活动中,李嘉诚便有了更多的主动权和灵活性。
当然,对李嘉诚实行私有化的目的,我们未必需要了解,他实行私有化的方式,倒值得我们借鉴。本来,以他的股市经验,完全可以趁股市低潮时,以超低价格将公司收归手中,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充分考虑小股东的利益,以他们较满意的价格实行收购,充分体现了他的大仁大义。
顺便提到,李嘉诚在董事袍金上的做法,也同样体现了照顾舍己为人的无私精神,同样成为香港商界舆论界的美谈。
李嘉诚出任10余家公司的董事长或董事,但他把所有的袍金都归入长实公司帐上,自己全年只拿5000港元。这5000港元,还不及公司一名清洁工在80年代初的年薪。
以80年代中的水平,像长实系这样盈利状况甚佳的大公司主席袍金,一家公司就该有数百万港元,进入90年代,便递增到1000万港元上下。李嘉诚20多年维持不变,只拿5000港元。按现在的水平,李嘉诚万分之一都没拿到。
李嘉诚曾兼国际城市的主席,该公司为他开200万元袍金,李嘉诚全部人长实帐号。
与李嘉诚不谋私利的罕见做法比,刘蛮雄大概属另一个极端。1989年度,爱美高系的爱美高股东应占盈利0.47亿元,而董事6人袍金竟达0.46亿元;该系华置盈利1.56亿元,董事袍金0.36亿元;该系中娱亏损0.61亿元,董事袍金0.36亿元;保华亏损0.53亿元,董事袍金仍不菲。光刘蛮雄主席一人,年董事袍金达1亿港元,故舆论称他不再是“打工皇帝”,而是“打工上帝”。
在董事袍金这点上,李嘉诚问心无愧。他曾与美国《财富》记者说道:“确如外界所传,我的董事年薪(袍金)是641美元,这比办事员的工资都低得多。不过,我即使支取1000万美元董事年薪,它比我所做的工作该拿的都少。”
业界人士,对李嘉诚拿象征性袍金深表折服,却不敢效仿。有人理直气壮道:“董事袍金,是我参与决策管理的契约酬劳,我为什么不该拿?我不是大股东,我一家靠什么食饭?”
不少舆论为此观点推波助澜,说李嘉诚“小利不取,大利不放”。他每年放弃数千万元袍金,却获得公众股东的一致好感,爱屋及乌,自然也信任长实系股票。甚至李嘉诚购入其他公司股票,投资者莫不步其后尘,纷纷购入。
李嘉诚是大股东和大户,得大利的当然是李嘉诚。有公众股东帮衬,长实系股票被抬高,长实系市值大增,李嘉诚欲办大事,很容易得到股东大会的通过。对李嘉诚这样的超级富豪来说,袍金算不得大数,大数是他所持股份所得的股。息及价值。
1994年4月至1995年4月的年度,李嘉诚所持长实、生啤、新工股份,所得年息共12.4亿港元——尚未计他的非经常性收入,以及海外股票的年息。
故有人言,一般的商家,只能算精明。惟李嘉诚一类的商界翘楚,才具备经商的智慧,舍小取大,李嘉诚又是其中最最聪明的人。
但是,凡经商皆是为利,如俗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李嘉诚能不为眼前利益所动,处处照顾股东和公司的利益,这在拜金若神、物欲横流的商业社会,能做到这一点,难能可贵。
不错,李嘉诚确实舍小利,而牟取大利。他拥金据银,却不大撤银纸追求奢侈,而拿出不菲的钱款用之于公益,就此一点,更是难能可贵。
古人云:得民心者得天下。李嘉诚这种成全他人利益的做法,无疑是得人心的,所造成的良好影响虽然看不见,但时时处处都可能对他发挥良好的作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尤其是这样。但是,一个高尚或有智慧的商人,却往往首先考虑他人的利益,甚至把自己的利益让给别人,以求人和,以求更大的利益。
记住“满招损,谦受益”的古训
李嘉诚做大生意的能力
做人必须要做明白人。有进有退。是明白人一生的法则。李嘉诚的成功是巨大的,这种成功在为他带无尽财富的同时。也为他带来了极高的名望。但是,李嘉诚牢记“满招损。谦受益”的古训。言行谨慎。保持低调。
李嘉诚、包玉刚继续成功地收购了英资大型企业,彻底扭转英资在香港占绝对优势的局面。盛誉铺天盖地,盛誉又来之不易。在一片喝彩声中,李嘉诚并未陶醉其中,沾沾自喜。世人言:“创业容易守业难”,“前车之鉴,后人之师”。最典型的教训,莫过于和记黄埔的前大班祈德尊。祈德尊是个收购企业的高手猛将,却不算管理庞大企业的行家里手。他发展过速,结果消化不了,终于把集团拖垮,痛失江山。
李嘉诚进入和黄出任执行董事,在与董事局主席韦理与众董事的交谈中,他们的话中分明含有这层意思:“我们不行,你又行吗?”
李嘉诚是个喜欢听反话的人,他特别关注喝彩声中的“嘘声”——香港的英商华商,都有人持这种观点:“李嘉诚是靠汇丰的宠爱,而轻而易举购得和黄的,他未必就有本事管理好如此庞大的老牌洋行。”
当时英文《南华早报》和《虎报》的外籍记者,盯住沈弼穷追不舍:为什么要选择李嘉诚接管和黄?沈弼答道:,
“长江实业年来成绩良佳,声誉又好,而和黄的业务脱离1975年的困境踏上轨道后,现在已有一定的成就。汇丰在此时出售和黄股份是顺理成章的。”
他又说:
“汇丰银行出售其在和黄的股份,将有利于和黄股东长远的利益。坚信长江实业将为和黄未来发展作出极其宝贵的贡献。”
李嘉诚深感肩上担子之沉重。
俗称:“新官上任三把火。”细究之,李嘉诚似乎一把火也没烧起来。他是个毫无表现欲的人,他总是让实绩来证实自己。
初人和黄的李嘉诚只是执行董事,按常规,大股东完全可以凌驾于支薪性质的董事局主席之上,李嘉诚却从未在韦理面前流露出“实质性老板”的意思。李嘉诚作为控股权最大的股东,完全可以行使自己所控的股权,为自己出任董事局主席效力。他没有这样做,他的谦让使众董事与管理层对他更尊重。他出任董事局主席,是股东大会上,由众股东推选产生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李嘉诚的退让术,与中国古代道家的“无为而治”、“无为而无不为”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嘉诚能较快地获得众董事和管理层的好感及信任。在决策会议上,李嘉诚总是以商议建议的口气发言,实际上,他的建议就是决策——众人都会自然而然地信服他,倾向他。韦理大权旁落,李嘉诚未任主席兼总经理,已开始主政。
李嘉诚人主和黄实绩如何,数据最能说明问题。
李嘉诚入主前的1978年财政年度,和黄集团年综合纯利为2.31亿港元;入主后的1979年升为3.32亿港元;4年后的1983年,纯利润达11.67亿港元,是入主时的5倍多;1989年,和黄经常性盈利为30.3亿港元,非经常性溢利则达30.5亿港元,光纯利就是10年前的10多倍。盈利丰厚,股东与员工皆大欢喜。
现在,不再会有人怀疑沈弼“走眼”、李嘉诚“无能”了。
相反,一篇综述和黄业绩的文章,用这样一个标题:
“沈大班慧眼识珠,李超人不负众望。”
今日香港,提起“超人”,无人不知指的是谁。李嘉诚的这一称号,是谁最先提出的呢?
人言人殊,有人说是长江公司的人最先叫起来的,他们对老板最熟悉,也最敬佩。长江公司的人称,是看到报章这样呼的,大家都这么叫,我们也跟着叫。李先生知道后,还批评过手下的人,他并不希望别人这样称呼他,不过,报章都这样称他,他才默认了。
不管怎么说,在香港这个拜金若神、物欲横流的商业社会里,李嘉诚能不为眼前的名利所动,处处照顾股东和公司的利益,处处体谅他人的感情,实在是难能可贵。
难怪,有人说,长江实业最珍贵的财产就是李嘉诚,这就无怪乎香港人提到李嘉诚,多少带有崇敬的意味。
对那些有生意头脑的人来说,赚钱也许并不难,难的是名利双收。有的人赚了钱,名声却臭了;有的人绞尽脑汁追求名利双收,却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想这两方面兼顾,靠运气没用,靠使诈弄巧更不行,非得才华品德两全不可,后者甚至更为重要。
李嘉诚极少有风头意识,香港记者写的有关超人的新闻。报道,多是来自记者招待会,或“外围”采访。李嘉诚似乎对远道来的记者要客气些,如欧美记者。内地的深圳市记者夏萍小姐也曾独家专访过李嘉诚,令自诩无孔不入的香港记者汗颜,各报馆如发生地震。
据传,香港记者无一人专访过超人。林燕妮名气不可谓不大,那时她替《明报周刊》做“数风云人物”访问,遭李嘉诚婉拒。最后林是以广告商的身份去长实洽商业务,才接触到李嘉诚。
材燕妮说:“李嘉诚亦不是绝对不肯接受访问,熟知他性情的长江中人说,老板小锋(风)头不肯出,很大的锋头又不同。如果是《Time Magazine》(时代杂志)、《Newsweek》(新闻周刊)访问,便当然有希望了。”
李嘉诚绝无歧视香港记者之意,他不便开这个先例,香港有这么多的报刊,这么多记者,李嘉诚什么都不干都应付不过来。不过,超人会在公众场合,很友好地回答众记者的提问。
都说近来超人与传媒关系不似以往融洽,其实对记者,李嘉诚的态度是十分友好的。他曾经谈到这么一件事:“我做人的宗旨是对已刻苦,善待别人,还有勤奋与重承诺,也不会伤害他人。有一次,一个我很讨厌的报社的记者在我公司楼下等我,我刚刚上车,同事说他已经等了两小时,他正要离去。我立即叫司机倒车,向记者说可以谈一下,因为我不忍心他站了两个小时,回去没有东西交代。”
1995年秋,《东周刊》所说:李嘉诚一向对记者都非常好,记者有提问,他例必回答,总不会令记者们失望。但近来他见到记者,总是重复以下一段话,他说希望不令传媒失望,但记者就觉得好闷。
李嘉诚说:“我好喜欢同年轻人谈谈,在北京的时候,虽然好匆忙,连休息时间都没有,边吃三文治边回答记者问题。
“那时,讲明不会见报,记者亦好合作。我现在实在不能够回答记者问题,真是抱歉,如果我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我就一定要回答第二个问题,所以我只能够再三道歉。
“我真是好喜欢同你们谈一谈,但你们有时候太断章取义,好似最近接受中央电视台访问,后来香港《文汇报》又刊登全版访问,人们会觉得我经常曝光,我不想本人树大招风,又不想碰壁——讲多错多,所以挑个适当时候,再同大家慢慢倾谈。”
该文说:“诚哥用了足足15分钟,重复以上对白,他出席纪念抗日战争胜利50年图片展、敦煌文物展、航天集团20周年酒会……都讲过以上对白,可见实在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