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是一个背负着文学行囊行走的女子,她的作品中记下的不仅是跋涉的行程,也是心灵的轨迹。三毛用个人的冒险远行,使流浪成为一种生命行为。她的主要流浪地,是撒哈拉大沙漠,不仅是中华文化的陌生地带,而且也是现代文明的边缘地带,这就使一个最柔弱的东方生命接受了最粗犷的挑战和拷问。可时空的距离并未能隔阻她深切的爱国情结,三毛用她独到的视角将凝重的爱国之情描述得很舒缓。这种流浪,是从生命断裂的方式开始,更是以一种真正残忍的生命断裂方式结束,道尽了现代派流浪的险峻和悲哀。三毛漂泊的灵魂应是意念的升华,正如她作词的《橄榄树》中所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三毛告诉别人不要问她从哪里来,她的一生在飘泊,可荷西之死却让她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十字架,她人生的包袱再也不轻松了,沉重的负累折磨得她遍体鳞伤,最终,一根柔韧的丝袜轻轻承载起了一个本来有灵性、有慧根、应该继续飘泊的生命。真心祝愿三毛漂泊的魂灵能够找到归宿。
如果说,白先勇的流浪是历史断裂处的脚印,三毛的流浪是生命断裂处的脚印,那么,余秋雨先生的流浪则是文化断裂处的脚印。余秋雨先生从不为自己的思维和感受设限。他说,他对数千年的中华文化有一种崇敬和忧伤,但他在谈论中华文化的时候从来不受限于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相反,他时时保持着对这些主义的警惕。余秋雨先生说“一路行走一路怀疑,一路怀疑一路行走,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我们常常为漂泊不定的心寻找着依托,其实,背起沉重的旅行包独自的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知道,不要任何人送行。正因为不需要知道到什么地方,才可以让心去注释旅途的目标。漫步在异乡的街头,品咂着杂陈的感觉,这时的心是平静的,没有世俗的缠绕,没有生活的芜杂,喧嚣与骚动如一片风景,脱下了虚伪的面具,慢慢的恢复本来的自己。
欧洲在前几个世纪就出现过一些以流浪、行吟为主要行为方式的艺术家,但是,二十世纪中期之后,也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的“现代派流浪”,更着重于内在的精神流浪,其中包括着在不同时间段落和空间段落中的放逐和冲突。“在路上”,这个概念在现代文学中并不是指旅游,而是指当代人在辽阔的移动空间中的含泪嬉戏。
总有人注定要一生漂泊,一世行旅。对此,又何必苛求。行者的人生,在路上。只有在飘泊中,才能减轻生命的痛楚;只有在飘泊中,才能让生命的意义完整;只有在飘泊中,才能将自己融入岁月的河。只是这种飘泊除非心有七窍恐难感知,多数都在麻木与清醒的边缘莫名的飘泊。
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很简单,就在起步与落脚之间。当你离开一座城市的时候有人已经到来,当你踏上陌生的地方的时候有人已经离开。擦肩而过的都是城市的漂泊者。有缘也许能重回到同一个地方相逢相识。余秋雨先生曾坦陈自己的漂泊心态:“漂泊的旅途,远离故土随心所欲,城市的灯火映照着我寂寞的情怀,我在陶醉自已的浪漫之中,曾为之感动,只要脚下有路,我将会永远走下去。我可能会失去亲情,失去爱和关怀,但我不能失去心中靓丽的风景。”
离开熟悉的一切去熟悉陌生的一切。漂泊的人就是肩负着这样的矛盾在地球这个圆圈里兜转。这兜转是命运的一种放逐方式,也是命运的必然归属。人生何不是如此?
小人的前世今生
◎比而不周,小人特性
美好的事物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灾难,但最消受不住的却是小人的作为。蒙昧者可能致使明珠暗投,强蛮者可能致使玉石俱焚,而小人则鬼鬼祟祟地把一切美事变为丑闻。因此,美好的事物可以埋没于荒草黑夜间,可以展露于江湖莽汉前,却断断不能让小人染指和过眼。
——《历史的暗角》
小人,在古代亦称“鄙人”与“国人”相对。四郊之外土地为野或鄙。住在田野小邑的人,西周、春秋时称“野人”。可见,小人的本意并非现代意义上的“小人”,而是指平民百姓,也就是被统治者。《尚书·无逸》中有曰:“生则逸,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意思就是:一生下来就过得很舒服,不知道农业生产的艰辛,不关心民众的悲苦,只知道纵情享乐。其次是一种谦称:对平辈自称的谦词或是老师对学生的称呼。再其次才是我们通常说的,那种贬义的、心口皆非、思想狭隘、人格鄙陋的小人。
对于小人的确切定义,真的很难统一,古今中外,莫衷一是。余秋雨先生对“小人”的研究,可以算是比较完整、深入的了,可是对于小人的定义,他同样犯了难,“小人是什么?如果说得清定义,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可恶了。小人是一种很难定位和把握的存在,约略能说的只是,这个“小”,既不是指年龄,也不是指地位。小人与小人物是两码事”。
纵观中国古典文集,对小人的阐述最多的便是《论语》了。在《论语》里,“小人”共出现了24次,其中19次与“君子”同时出现。《论语》中的24处“小人”是多意的,随情境而变。其中,多数理解为无德者,用指平民的,仅只四次。(杨伯峻《论语译注》)
孔子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论语·述而》),“坦”,安也。“荡荡”,广远之意。“戚戚”,时时忧虑之意。君子通晓事理,故待人接物处世犹如在平坦大道上行走,安然而舒泰。心胸开阔,包容万物,所以豁达开朗;小人过于关注自己,计较一时得失,所以总是怨天尤人,患得患失,故常有戚戚之心。小人心思常为物役,因其挖去太多心思琢磨他人而总是劳累心神,他们“心中总有他人”。他人的快乐,他人的烦恼,他人的言语举止,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如果真的能做到为其乐而喜,为其烦而伤,眼波不离,心心相印,那就是知己了。可惜,知己与小人却是一纸相隔,看上去好像关心莫切,但其心所到之处却让人防不胜防,为之心惊,甚于心寒。他们迫切地希望和需要黑暗,却往往又在黑暗中惴惴不安,惶惶然不知所以。其实,小人因卑而可悲,它们心中装着太多太沉重的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又有什么能让其心动不已呢?无非就是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而我们这些平凡的人群中,也不过是一点点小利益,为了小利益而总是心怀鬼胎,又何必呢!
人的肩膀上扛着两个袋子,一个是快乐,一个是烦恼,如果你为了填满私欲,为了让自己的虚荣心永远占上风,那你的袋子将越来越沉重,而你人生心情的天秤将无法保持平衡!于是,小人不懂何为“坦荡荡”,他们的“长戚戚”便是他们的可悲之处!
在中国浩瀚的历史中,一个人的作用往往无足轻重,但是有一些人,他们的作用却是巨大的,对中国社会有着强烈的影响。这群人便是小人,他们的代表人物便是费无忌。
这个费无忌是楚国的大夫,当时太子的少傅。公元前527年,他奉命到秦国为楚太子迎亲,在回来的路上,他看到姑娘长得非常美丽,于是就打起了坏注意,快马加鞭提前赶回楚国,劝说楚平王先娶了这位姑娘再说,太子年轻,来日方长,过后再找也不迟。楚平王被巧舌如簧的费无忌说动了心,可此事关系社稷形象,只好拜托费无忌小心从事。转眼间,这位本该成为太子夫人的秦国姑娘,便成了公爹楚平王的妃子。费无忌办妥此事,楚平王更加赏识。
但做贼心虚的费无忌却寝食不安忧心忡忡,他知道太子迟早也会成为大王的。大凡小人既有害人之心,也就以他的逻辑来推测别人。于是他对太子说这是大王的意思与己无关,并“好言安慰”,说天下美女如云,以后寻个更好的。他转过头来又对楚平王说太子内握兵权,外联诸侯,并有老师帮助,准备发动兵变。楚平王自知理亏又经不住费无忌屡屡谗言,遂下令杀死了太子的老师伍奢及其长子伍尚,并追杀逃到吴国的太子和太傅伍奢的次子伍子胥。楚国从此陷入了连年战火之中。
余秋雨先生在《苏东坡突围》中曾提到,“小人牵着大师,大师牵着历史。小人顺手把绳索重重一抖,于是大师和历史全都成了罪孽的化身。一部中国文化史,有很长时间一直捆押在被告席上,而法官和原告,大多是一群群挤眉弄眼的小人”。孔子说:“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成人之恶”这个名号,费无忌可谓当之无愧,如此胆大妄为,真可谓“无忌”。
余秋雨先生在这里分析出了小人的几条重要行为特征,“其一,小人见不得美好;其二,小人见不得权力;其三,小人不怕麻烦;其四,小人办事效率高;其五,小人不会放过被伤害者;其六,小人需要博取同情;其七,小人必须用谣言制造气氛;其八,小人最终控制不了局势。”可见,小人猛于虎之特性,甚于苛政。
关于君子和小人行事的不同,孔子还有一个表述,叫做“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论语·为政》)。“周”就是能够团结照顾到很多人,君子以道义为准则与人交往,能和周围的人和睦团结,却不是结党营私,所以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不管他有多少朋友,他都会像空气里的氧气一样,让朋友们感觉到很欢欣,感到受到照应;“比”这个字形,象两个人紧挨着站在一起,小人的特点是你很容易取悦他,因其见利忘义,喜欢拉帮结派,结成小圈子,但他不会融入大集体,难以真正和人们友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