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伦的父母曾彼此相爱。他们期待着能一起慢慢变老。但是现在,只有凯伦的妈妈变老了。她独自品尝着自己做的豆羹和玉米饼,心痛地回想着那个曾经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逗她笑的男人。
凯伦常常因有关战争的噩梦而痛苦,毫无疑问,这些噩梦也在等待着这一代因战争而受创伤的孩子们。凯伦知道,他们也会“期待再多一个拥抱”,也会在失去父亲或者母亲的痛苦中长大。并且像她一样,他们也注定要用一生来问:难道没有更好点的办法了吗?
战争造成的物质损失,可以通过重建来弥补;然而战争给人带来的心灵创伤,将长久难愈!它不仅使那些曾饱经战争苦难的人回忆起昔日梦魇而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它剥夺了宝贵的生命和无数家庭的欢乐。
两个家庭
不要太注意家庭的外观及形式,最主要的,是要注重家庭里特有的,充满了爱、温暖与明朗的气氛。
——卡耐基夫人
汉克斯家和斯托克家住在同一个小镇的同一条街道上,两家有相同的家庭成员:爸爸、妈妈、姐姐、弟弟。
汉克斯一家,即斯托克的姨妈家,是文明家庭的典范,家庭气氛轻松,人人彬彬有礼,连大嗓门说话都没有过;斯托克一家,则通常生活在10分贝的音量中。斯托克的爸爸只要将头伸出窗外,几英里外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
两家的差别还不仅仅在嗓门上。套用电影来说,汉克斯家是喜剧《父亲什么都知道》,一派幸福美好,安乐祥和;斯托克家是悲剧《谁怕弗吉尼亚·伍尔夫》,危机重重,家无宁日。
汉克斯家有一只混种狗,从收容所抱来的,长得平淡无奇,但很恋家,又会取悦主人;斯托克家有两只纯种的毕格尔犬,精力过剩,蹿上蹿下,吠声不断。
冬天,汉克斯家用煤气点燃木材取暖,火势不旺但很温暖;斯托克家差不多用了一整罐汽油点火。斯托克的父亲是在康涅狄格州长大的,那里的冬天才叫天寒地冻,他似乎从没适应得克萨斯州南部温和的冬天,至今仍大声地吩咐他的孩子们:“你们都靠后!”于是他开始点火,炉火真是烤人,孩子们在房间里都待不住了。
汉克斯家的圣诞树大小适中;斯托克家的圣诞树是枝繁叶茂的云杉,足有10英尺高,直抵二楼的楼梯口,上楼梯时,树枝扫着你的脚踝。
去机场的旅途中更显出两家的差别。汉克斯家去机场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按规定在起飞前90分钟到机场;斯托克家去机场一路上就像在上演《法国贩毒网》中的飞车赛,只听到车内车外责骂声不断。
没错,斯托克一家是感情强烈,这一开始就注定了。斯托克的父亲参加飞行训练时,在学员班的舞会上对斯托克的母亲一见钟情。此后,一封封洋洋洒洒、热情洋溢的情书从北非直抵斯托克的妈妈家中,而斯托克的妈妈总爱编一些其他求婚者的故事捉弄斯托克的爸爸。40年后,在斯托克妈妈的葬礼上,斯托克的爸爸对斯托克说:“你妈妈,从来都是人堆里最惹眼的一位。” 烈焰易灼人。在斯托克父母结婚25周年纪念日,他们送给对方许多美好的祝愿,但在这背后是:吵闹、冷战、没完没了的讥讽,婚姻已经百孔千疮了。也许爱还在,但他们再也不能一起生活了。
斯托克姨妈一生都和其姨父过着平静的婚姻生活。斯托克所记得的他们最浪漫的一回是在姨妈60岁生日时,姨父送了一件黑色的、性感的睡衣。那种文火,不会灼伤人。
炽热和冷静,激情和平淡,哪种更好?虽然斯托克渴望宁静、安谧的生活,但如果是宁静中伴有炽热、安谧中偶有激情,岂不是最理想?飞机起飞前90分钟到机场;宠物只要一只狗、一只猫;但圣诞树一定要擦着天花板;大声吩咐“孩子们都靠后”,于是炉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
屋是墙壁与梁所组合;家是爱与梦想所构成。有时候,我们想要一份平淡;有时候,我们渴望一种激情;有时候,……无论怎样,我们都会在不断追求理想生活的旅程中,获得幸福,收获希望。
爱是守望
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
——但丁
当韦伯还不到17岁的时候,就决定要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母亲使出浑身解数,想使韦伯打消这个念头,但到最后,她还是无可奈何地在服役许可书上签了字。
完成了军训之后,韦伯得知自己将要被派往位于菲律宾的苏比克湾海军基地服役。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来菲律宾快两年了。一天,博伊德少校传召韦伯去他的办公室。在韦伯的印象中,他是个不错的人,韦伯敢肯定少校不是叫他去陪他消遣日子的。
少校正阅读文件。韦伯的神色有些紧张,站在办公桌前等候问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说:“军士,为什么你半年多没给母亲写信了?”
韦伯感觉膝盖有些发软。半年多,有这么长的时间了吗?韦伯暗自寻思。
“我没多少话可写的,长官。”
少校满腹狐疑地看着韦伯。韦伯心里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真实的情况是,那时他们这些年轻的海军士兵一有空闲就尽情玩乐,把其他的事情通通抛诸脑后。
博伊德少校告诉韦伯,他的母亲通过美国红十字会,费尽周折才和韦伯的上级联系上,诉说了儿子很久没有写信的情况。然后他问韦伯:“看见那张桌子了吗,军士?”
“是的,长官。”
“拉开最上面的抽屉,里面有纸和笔。然后坐下来给你母亲写点什么。”
“是,长官。”韦伯写完一封简短的信,又站在少校的面前听候指示。
“军士,我现在命令你:以后每周至少给你母亲写一封信!明白了吗?”
在这以后的军旅生活里,韦伯执行了这个命令。
35年后,母亲已是白发苍苍,精神状况也每况愈下,以致韦伯不得不送她去康复医院疗养。当韦伯整理她的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杉木匣子。打开一看,在匣子的底层,是一札用鲜艳的红丝带系起来的信。
这些信,是韦伯当年从菲律宾写给母亲的。那个下午,韦伯就坐在母亲房间的地板上,认真地读每一封信。读着读着,他禁不住泪如泉涌。
到了此时此刻,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年少无知曾给母亲带来多深的忧伤。她望眼欲穿,他却音讯全无。等到她用心珍藏着他写的每一句话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在“命令”下给她写信的。
等到韦伯恍然大悟,母亲却已经老了。亡羊补牢,韦伯仍然受益匪浅。
现在,韦伯再也不需要一个指挥官在他面前发号施令,命令他要经常给自己所爱的人写信了。历经人世的沧桑,他终于明白:爱是守望,也是感应。
母亲的爱,是那样纯粹,那样无私,她甘愿做守望的天使,夜夜企盼儿女的成长;她让我们懂得,真正的爱没有爱得多,爱得少,它是将整个自己全部付出。
归去来兮
你从父母那里学到爱,学到笑,学到怎样走路。可是一打开书本,你会发现有了翅膀。
——伊恩
纽约时间凌晨1点,苏珊娜在网上碰到了弟弟,正是巴格达的早上9点。他不是个兵,所以苏珊娜还可以时不时在网上跟他聊聊。
“你在哪儿?”苏珊娜打出一行字。
“还是不说的好。”他回答。害怕网络恐怖分子。谢天谢地他还好,不过苏珊娜还是忍不住训他:“我们有3天没有你的消息了”。他马上反击:“行了行了,打住吧,我挺好。”他打字真快。
照苏珊娜弟弟自己的想法,他不过是在那边工作而已。他是个私营咨询公司的成员,为伊拉克人提供工作机会,帮助他们重建基础设施。他说父母整天在煽情的电视新闻生成的肥皂泡里过日子,父母却说他在制造平安无事的肥皂泡——既然他自己说任何时候都能回家,现在美国人在巴格达越来越危险,干吗要冒险呢?
弟弟比苏珊娜小12岁,今年也35了。可是只要他不在苏珊娜眼前,苏珊娜总是想起那个蹒跚学步的小男孩,顶着一头柔软的金发。苏珊娜的母亲是苏格兰人,他们姐弟俩的皮肤却有点橄榄色,是继承了父亲的波斯血统。他们都对东方着迷。
伊拉克战争开始前很久,弟弟就去了中东。他跟当地人一起学习生活工作。去巴格达参加重建,对他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苏珊娜是理解他的,但是也生气,因为他实在让父母太担惊受怕。
父亲80岁了,在癌症恢复期,母亲患有肺气肿。两个人都是面色苍白,神思恍惚,只要新闻里有特别报道,他们就吓得瞪大了眼睛。
家里人现在团结得像衣服上的针脚那么紧密。他们都小心翼翼不让对方知道任何坏消息。父母不愿让苏珊娜告诉弟弟,他们病得多么厉害,弟弟也不愿苏珊娜跟父母说真话——比如他有时会突然从网上消失,回来后打上一行字:“抱歉,刚才附近发生爆炸,现在我回来了。”苏珊娜真是要辜负父母的信任了。
弟弟又打了一行字:“爸好吗?”
苏珊娜回答:“好些了。”苏珊娜的手指在键盘上游移,趁着还没后悔,她打上了一行字:“现在是妈不大好。我有点害怕。” 聊天停顿了一下。苏珊娜知道这次他不会无所谓的。果然他回答道:“我明天飞阿曼,然后回纽约。”苏珊娜大功告成。弟弟要回家了。
苏珊娜告诉父母说,弟弟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了。母亲第一次喘匀了气,而父亲的眉头舒展了些。弟弟到家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已经和以前差不多了。
弟弟刚回来的两天,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有时候母亲在他旁边的床上打个盹。有天打雷,他一下弹起来,猫着腰从屋里跑出去。后来“吃吃”地笑着跑回来又睡。他从来没说过母亲的病情看起来不像苏珊娜说得那么严重,苏珊娜想他肯定很高兴找到个回家的理由。
弟弟回家的第三天,就有消息说他在巴格达住过的房子被炸,他卧室的窗玻璃全碎了。一家人看见了他脸上震惊的表情,不再是漫不经心的神情。父母大受鼓舞:没准弟弟能待在家里了。父亲说:“你在那边能干成什么?”母亲说:“在这儿你也一样能帮助他们(伊拉克人),对不对?”
日子一长,待在家里禁锢了弟弟的事业。父母使用了各种“手段”,试图让他放弃工作。
弟弟偷偷问苏珊娜该怎么办。苏珊娜很矛盾。母亲一再跟苏珊娜嘟囔“你能让他留下”,父亲夜里睡不着觉,起来为弟弟祷告,苏珊娜能扛得住吗?她还是下了决心。3个星期已经比任何一个士兵的探亲时间都长了。这是意外的礼物。现在弟弟回到巴格达,苏珊娜至少可以在网上点一下他的名字,然后打上:“你在哪儿?”苏珊娜感到安慰。
亲情最美的地方就在于那种彼此之间的牵挂与思念。想想看,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同父母共进晚餐?多久没有在黄昏的时候陪着爱人在夕阳下散步?有多久没有在周末的阳光里和家人一起尽情挥洒欢笑?……
爱的遗赠
父爱如伞,为你遮风挡雨;父爱如雨,为你濯洗心灵;父爱如路,伴你走完人生。
——格雷戈里
艾尔非常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娴熟的艺术家和制陶工人了。他有一个妻子和两个儿子。一天晚上,他的长子感到胃部疼得很厉害。但是艾尔和妻子都认为这只是普通的肠道疾病,而没有多加注意。但是男孩得的却是急性阑尾炎,在那天晚上他意外地死了。
如果不是由于他的粗枝大叶,儿子的死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正是在这样巨大的犯罪感的压抑下,艾尔的情绪急剧地变坏了。不久,他的妻子也离开了他,留下6岁的小儿子与他相依为命。这使得本来就已经很糟的局面更加恶化了。艾尔受不了这两件事给他带来的打击,就试图从酒精中寻求帮助和解脱。没过多久,他就变成了一个酒鬼。
随着对酒精的迷恋越来越深,艾尔所拥有的一切开始一点一点地失去——他的家,他的土地,他的艺术作品……最后,艾尔在旧金山一家汽车旅馆里孤独地死去了。
当邻居米歇尔听到艾尔去世的消息,他对艾尔的蔑视也和世人对那些死后没给子孙留下任何遗产的人一样。“这是一个多么彻底的失败!”他心里这样想,“完全是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