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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收服

行走江湖靠什么?

有人说靠拳头,但是多有武艺高强之辈被人药翻,做了肉馅的典故。

有人说靠义气,可是屡屡听闻兄弟阋墙,父子反目,血脉至亲尚且因利成仇,何况口头兄弟?

有人说靠算计,不过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技高一筹,运筹帷幄?

江湖走动,看似朋友很多,张口就来弟兄,闭口都是知己,武林好像很好混。上者谦卑,下者尊长,皆是表面,在平静湖面下,实则另有波涛汹涌。

不败的法典不曾有过,常胜的秘诀却常有之,有人总结了一段话,归纳如下:交浅切莫言深,讲话须留三分,遇事勿乱戒暴怒,心思缜密辨机锋,谨把陌路当豺狼,防人之心不可无,江湖路远多思量,害人之心不可有。

一连三天过去,左冷禅随插翅虎出庄劫粮,纳了投名状后,名正言顺留在龙虎庄上。经过他的观察,确定庄内没有顶尖高手后,终于决定今夜动手,来个鸠占鹊巢,夺权易主。

是夜,月朗星稀,风高云淡,插翅虎与入云龙这一对结拜兄弟在堂中畅饮,扯天聊屁。

做盗匪的没什么理想可言,他们最好的归宿不过像梁山伯好汉一样,闯出名头后找个由头归顺,说到底,当下一切的凶狠都是为日后上位垫筹码。

大多数流寇匪徒,还未强盛,稍有名声,或被官府剿灭,或被大侠路过顺手收割,成他人磨刀石,下场凄凉。

他们也没甚大智慧,换个角度说,有智慧的都入朝为官了,谁来做大盗马匪?

两个人不求名震江湖,只想着这几年捞上一笔,攒点钱财退隐江湖,已是极好。

左冷禅窜上屋顶,龙虎庄的建筑就地取材,多用木竹搭建,茅草盖顶。他拨开一条草缝,借空隙看下去,只见插翅虎入云龙相对而坐,兵器放一旁,左右各有喽啰斟酒掌灯。

彼时月光皎洁,灯火明亮,他手上有致人昏迷的药散,更有控人性命的毒药,只是不好人多处下手,恐怕惊动一庄人,破坏谋算。

历来喧宾夺主的事,最好不要声张,否则教底下人知晓真相,得位不正者,焉能服众?

他在屋顶等了个把时辰,终于等到插翅虎起身去茅房的时机,便飘身下去,一路尾随,因他脚步疾,轻功妙,倒不虞被发觉。

待插翅虎转入茅房中,他一闪而入,下手连点对方曲池、巨阙两个穴位,定住身形,止住喉舌。

尔后迅速取出毒丸,捏开插翅虎嘴巴,强塞进去,这二当家徒瞪大眼,奋力挣扎,奈何穴位被制,人如泥塑,动唤不得。

左冷禅的毒丸见效极快,入口即化,药力散入四肢百骸,稍顷,插翅虎倍觉躯干疼痛,恍如千刀万剐加身,滚汤沸水闹腾,面目狰狞不休,只是有痛喊不出,有苦挣不动,生生咬牙承受。

不过三个呼吸,他已经是汗如雨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鱼儿脱水一般瘫软地上,眼神涣散。

左冷禅算准时间,在他最痛苦后,取出白丸解药弹入他嘴里,稍缓解他的痛楚,后道:“你若想死的,尽管喊人。”

说罢,施手点开他穴道,恢复他自由,插翅虎受言语恐吓,哪敢妄动,只道:“阁下手段了得,我服输了,你要什么,尽管说来。”

他倒干脆,情知这时不宜废话,左冷禅既然潜入龙虎庄,有本事暗中将自己制服,定有所求。与其婆婆妈妈东问西问,倒不如爽快些应了要求,还省点痛楚。

左冷禅负手道:“二当家利索干脆,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不用浪费时间。你听好,方才你吞下的毒丸,只有我处有解药,需三日一服解毒缓痛,若延误了,嘿嘿,老夫可不能保证你性命。”

插翅虎道:“老先生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还请说来。”

“不急。”左冷禅再拿出一颗毒丸,道:“我要你把它化入酒中,给大当家喝下。”

插翅虎闻言色变,道:“不行!”

左冷禅讥道:“怎么,你想讲义气?”

插翅虎摇头道:“大当家武功高强,我怕他品出滋味不对,飞镗劈了我。”

左冷禅道:“他再厉害,能抵住我一掌否?”他抬手凝气,一式乌云盖顶打将去,真气冲破手掌,脚下土地硬生生开拓出三尺掌印来。

插翅虎心头猛跳,跪起身道:“未知先生高姓?”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名唤左冷禅,乃是五岳盟主正主。”左冷禅道:“你去吧,有我暗中护着,保你无事。”

插翅虎顿首拜道:“愿为盟主效劳!”

他的性命被人拿捏在手,拿了药丸,心中忐忑,寻路回到堂下,强装无恙,见倒酒喽啰碍事,叫退道:“兄弟些倒酒辛苦,回去歇息吧,我跟大哥还有私话要说。”

入云龙倒不疑有他,摒退了喽啰,二人依旧推杯换盏。这位大当家相比插翅虎,却矮了一尺,因为臂短,才使飞镗兵器,以补形拙。

镗乃武林十八种兵刃之一,历来这十八类兵器,三五十年一轮回,不断变换,不能永恒。

而今江湖公认的十八般武艺,分别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爪、拐子流星。

兵器越排后的,会使的人越少,倒不是因为它形挫器钝,反而是因为锋芒太盛,不好上手,容易误伤自己,久而久之,用它的人就少了。

入云龙的铁羽飞镗,形似方天画戟,状比青龙偃月,一根枪头寒,两边开十二根羽翼状刀锋,因此得名铁羽。

插翅虎说些推心置腹的话,忽而一指天上,佯惊道:“咦!今夜月光甚明,好似有嫦娥在月宫起舞哩。”

入云龙闻言看去,他就暗中捏碎药丸,化入对方酒碗中,待他看罢月亮,捧碗道:“来,大哥,对饮这碗,小弟困了,讨个饶,却要先回屋睡觉。”

入云龙笑骂道:“你小子还说看仙子跳舞,怎么又要睡了?我看困倦是假,想女人是真。”

插翅虎道:“深山野林里,莫说女人,母狗也不多一条,想又能怎样,还不是得自己解决。”

入云龙将酒一饮而尽,道:“传统手艺,岂可丢弃?”

话出未几,他忽觉得体内有股力量乱窜,沿着筋脉游走各处穴位,暗暗发作,疼痛难忍。

入云龙到底行走江湖多年,心知酒中有恙,霎时色变,就要去抓兵刃,手到中途,铁羽飞镗骤然无端飞走,左冷禅跟着落到堂中,把他兵器拿在手中,道:“大当家身体有碍,还是不要动怒的好。”

入云龙撑着心口,一张黑脸憋得酱紫,对插翅虎怒目而视:“你出卖我?”

插翅虎不冷不热道:“哥啊,我也不想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奈何性命被人拿在手中,不得不从。你也不要难过,左盟主武学造诣一流,由他带领龙虎庄,未尝不是好事。”

入云龙强忍着疼痛,倾尽全力捣拳打去,虽然中毒了,拳风依然虎虎,拳头依旧沉沉。插翅虎连连后退,不敢接拳。

左冷禅哼道:“老夫面前还敢放肆?”随手一道掌风拍去,止用数分功力,掌力已将入云龙震得吐血。

他恢复往昔威霸五岳的凌厉,淡漠道:“而今给你两条路,一条通黄泉,一条留人间,你是要死要生?”

入云龙有心抵抗,无力争锋,一口气难咽,不想低头,大好青春却更珍贵,不舍离世。

他的内心天人交战,暗道,硬充好汉到底行不通,好死不如赖活着,且先低头罢。想通这点,扑通一声伏倒,道:“小人愿为左盟主效劳。”

第二天一早,两位当家召集庄上大小头目共聚忠义堂商议要事,左冷禅会同列上,只在一旁听候。

入云龙问众人道:“太湖城中,可知哪家最为富奢?”

人群中走出狗头军师,雅号纶巾先生,疑道:“太湖城临近少室山,本庄向来与他不相瓜葛,庄主何来此问?”

入云龙道:“在场诸位都是自己人,有些心里话,我只对你们说,切不可外传。”

继道:“昨夜我与二弟痛定思痛,久做盗寇终不是安身立命之计,大家伙不如干一票大的,攒下半生金银,各自分家去,免得有朝一日被人剿灭丢命,弃尸荒野。左想右想,唯有太湖城还算富裕,因此问问大家想法。”

纶巾先生惊道:“大当家焉能说这自灭威风的丧气话,无论什么强敌上门来,弟兄们定不让他讨到好!龙虎庄占据地利人和,官府来了也不必怕它。”

他说着话,眼睛看向二当家,但见插翅虎也道:“大哥说得不差,过河哪有不湿鞋,智者千虑,尚有一失,何况做贼的?莫看现在逍遥,不定哪天枭首,为众人生计着想,攒钱散伙最为稳妥。”

堂上一时寂静,众人均未料到忽然收到散伙的消息,一时犯愁起来——他们惯做了匪盗,除了拿刀砍人,哪会别的谋生技能?

良久,还是军师脑筋先转过弯来,道:“既然两位庄主主意已决,我没道理再阻拦,只是去太湖城劫掠,是否太冒失?”

入云龙道:“不去做他一场,弟兄们分了家伙还不是回家种田?大家以后不再踏足江湖,管他什么少林武当,要速战速决,还是太湖城最近。”

狗头军师沉吟半响,道:“那么不如索性赚个狠的。那太湖城内,有个朱逢春万户,兼任指挥佥事,为官有七八年,心黑手毒,孝敬贿赂一样不少收,府上钱财必堆积如山,富得流油,正是一头肥羊。”

入云龙道:“他官邸防备如何?既能做指挥佥事,本人武艺料也不差,怕不是个硬茬?”

狗头军师道:“这个庄主勿虑,小人自有计策对付他,只看庄主是想灭门劫财还是抢夺一番。”

入云龙暗中看向左冷禅,左冷禅点了点头,他便道:“最好是不留活口,免得麻烦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