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似笑非笑的看了王夫人一眼,道:“王宜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林文芾林大人识人不明,辨人不清?还是说皇上颁错了圣旨?亦或是杂家大胆篡改了圣旨?”
众人一惊,这三句话哪句他们敢反驳的,任何一条罪名给扣下来,自己都吃不了兜着走。李德全因对贾政笑道:“政老想来也知道,林文芾大人曾奉宸玉公主之命在贵府教授了令孙贾兰两年骑射功夫,期间环少爷亦是虚心求教,林大人见其天资聪颖,又肯用功,便也就顺带着教了环少爷。说来林大人亦算是环少爷的授业恩师,因此上此次封环少爷,也是想着让他历练一番的意思。”
贾政听了,不由得十分喜欢,便命人拿了三百两的银票递给了李德全。李德全笑笑,倒也接了,其实这三百两银子对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宫中那些嫔妃时常打点于他,哪个出手少过五百两银子的?不过来之前,小玉主子吩咐了,这荣国府中不管拿多少银子打点他,都一概接了,想来也是有什么意思在里面的。
李德全走后,这前厅中众人除了王夫人,倒也十分喜欢。其中尤以贾赦与邢夫人为最,贾赦素来就喜欢贾环,而邢夫人也自来与赵姨娘交好,因此贾环与赵姨娘得了封赏,他们两人比贾政还高兴。
王夫人见了赵姨娘和贾环得意的样子,心中怒极,冲口而出道:“你们两个,还不滚回流芳苑去,在这里竟惹人眼!”
赵姨娘听了,却是微微一笑,她本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么一笑,倒也将素日里的不堪之气竟皆冲没了,只让人觉得她气质不凡。只听赵姨娘笑道:“素日你也欺压得我够狠的了,如今我好容易熬出了头了,又岂会再去受你的闲气?太太,说来你如今品级还要比我矮上那好几分,却也竟敢在我面前说这等下作之语。今儿个若不给你一丝儿颜色瞧瞧,你只当我赵****是个软柿子不成?”
一语言罢,便在众人怔愣之间,“啪”的一掌打在了王夫人的脸上,众人便见到王夫的脸上火辣辣的一片胀红,而王夫人则是拿着一根手指颤颤的指着赵姨娘,眼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赵姨娘的一巴掌不仅打得气坏了王夫人,更打懵了所有人,包括贾政。贾政一直以为赵姨娘性格很柔弱,便是王夫人明里暗里地欺压她,她也最多不过去找找探春的麻烦,探春进了太子宫后,赵姨娘也没了找麻烦的对象,只是每日里打骂小丫头子罢了,竟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着这般泼辣的性子,当真是令人大开眼见。
“你,你竟敢打我?你竟敢打我这个当家太太?”王夫人一阵怔愣之后,登时大怒,接着宛若疯子一般便要扑向赵姨娘。赵姨娘冷冷一笑,只用了一只手便扣住了王夫人,叫王夫人一丝儿也动弹不得,只得拿着两眼剜着赵姨娘。
原来赵姨娘自卖身荣国府当丫鬟的那时节,一直都是干的粗活,力气远比一般婆子要大上几分,再者赵姨娘的哥哥赵国基虽没什么本事,却最是喜欢舞刀弄枪的,赵姨娘在旁看着也学会了几分,因此王夫人这种出身大家,又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千金小姐就怎么会是赵姨娘的对手,故而赵姨娘很轻易的便制住了王夫人。
赵姨娘冷笑一声,而后方道:“当家太太,你也配做当家太太不成?自你接手管家权以来,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处心积虑,只一心想要在这府中的大权,便是老太太你又何曾放在过眼里。为了贾元春和贾宝玉这两个你眼中的凤凰蛋子,你害了多少人,可要我替你说落说落?”
王夫人被赵姨娘逼得难受,好半晌才出了一声,道:“你这个贱……贱婢!你……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贱婢?我胡说?”赵姨娘哈哈大笑一声,而后方道:“很可惜,我这个贱婢如今品级却是比你高了,我跟你一样生养了一儿一女,自来我生的儿女不受重视,可他们如今哪一个不比你强?你说我胡说,我就好好的胡说一番,只看看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
言罢,赵姨娘的目光便转向贾赦和邢夫人,道:“大老爷,大太太,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们大房里的子嗣不旺么?”邢夫人闻言,不觉一惊,道:“难道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
王夫人心中一惊,忙道:“哪有什么蹊跷的?”邢夫人虽说胆小怕事,但倒也不笨,听了王夫人这欲盖弥彰的话,立时便明白了几分,因而冷笑一声,道:“既然没什么蹊跷,二太太何必这般快的便否认的?我倒是想听赵姨娘说说呢。”
贾母原也是最重子嗣的,听了赵姨娘的话,她早已经动疑,虽说她并不喜欢赵姨娘,但是她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打击王夫人的机会,如何又肯轻易放过的,于是便对赵姨娘道:“你说下去罢。”
赵姨娘道:“还有什么蹊跷的?不过是二太太在大房院子中的那口井里面放了绝育之药罢了,所以大太太进门之后,却是一直没有身孕的,便是那大老爷纳的诸多妾室也因为喝了那井水所以都没能有身孕罢了。”顿了顿,又拿目光看向凤姐,道:“琏二奶奶,你嫁到贾家来以后,便将你公婆丢在一旁,只想着跟二太太一条心,必是能保着琏二爷和你在这府中的地位。可惜呀,你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你可知,为何你之前不是没孩子,要不然就是小月,直到现在才有了一个巧姐儿吗?”
凤姐脸色一白,道:“难道说是……”目光触及王夫人越来越苍白的面色,凤姐立时明白了一切,只咬着唇,一声不吭。
赵姨娘冷笑道:“那可是你的好姑妈做的手脚呢,她命金钏儿在你贴身的荷包里放了混杂的麝香的香料,闻久了那个,不是不能生孩子,便是会滑胎,若不是怕惹人怀疑,再加上她还用得着你,便是巧姐儿你也是生不下来的。可怜金钏儿为她做了那么多昧着良心的事儿,结果还不是落得一个跳井而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