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谁?”戈蓝一愣,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绞着。
“阿弥陀佛,罪过呀罪过。”李妈重重地叹了口气,双手合拢对着空气拜了两拜。她将身子伏得再低些,和戈蓝耳语一番。
“哐——”一声清脆的响声,戈蓝手中的象牙筷子忽然就掉在了地上,她的身体在颤抖。
“小姐,你……你没事儿吧?”李妈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的筷子,又扶住戈蓝的肩膀,一脸担忧。
戈蓝拿起手帕,一点一点地擦着嘴,强作镇定。良久,她才冷静下来,略微点头,说:“我没事儿,只是因为事情太突然了。李妈,真得是他吗?真得是瑾哥哥吗?你有没有弄错啊?你再详细地把过程和我说说。”
李妈无奈地摇摇头,“不会有错的,是瑾没错,今天晚上老太太还和我在餐桌上说起他呢。还说了嫁妆该准备些什么的,以及那天的细节,”
“可是,瑾哥哥也只是孤身一人,他这些事都由姥姥做主了吗?”这么多年来,这件事大概是戈蓝第一次急于想要知道一件事情吧。“瑾哥哥这么多年没来家里,他又干些什么去了呢?”
“瑾是一个人没错,我也还没有见过他,但从老太太的口吻中可以听出来,老太太似乎已经和他见过好些次面了,都已经说好了。瑾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老太太看似很喜欢他。”
“其实我也挺喜欢他的。”戈蓝幽幽地说。
戈蓝忽然就释然了,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一扇窗打开,用棒子撑起。外面漆黑一片,已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只听得见风撩动树枝的“沙沙”声。秋天到了,听不见蛙叫,听不见蝉鸣,即使是月亮也看不见,星星也见不了半颗。有一阵风吹来,戈蓝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抬手环抱自己的身躯,两行清泪莫名其妙就这样滑了下来。突然感觉身上重了许多,也暖了许多,回头一看,才发现李妈已为他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外衣。戈蓝侧着脸,利用灯光巧妙地将眼泪抹去。“谢谢你,李妈。”
李妈关怀地问:“蓝儿,你真的没事吗?我看着心疼呀!”
已经有多少年了,李妈有多久没有叫自己蓝儿了呢?自从十六岁以来,姥姥就再不许李妈“蓝儿、蓝儿”这样的叫她了。而是得改口叫“小姐”。戈蓝感到心头一热,扑进了李妈怀里,再次温习着时隔五年的味道,好熟悉,好温暖。“我真得没事儿,和平常一样。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所以我不会再胡思乱想,不会再不吃饭为难您了,我会好好地完成这幅刺绣的,这几天绝不会让姥姥生气的。”
“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是我这个老太婆也知道你和瑾是不可以的,否则,你们会……”李妈正要往下说,嘴巴忽然就被戈蓝的左手捂住了,她闻到戈蓝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嘘——”戈蓝直起身子,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呼一声,道:“不要说,不能说。我是真的没事儿了,饭也已经吃好了,你可以走了。”又是拒人千里的语气。
现在的这个戈蓝,又与往日的戈蓝一般,冰凉,没有温度,和刚刚那个靠近自己怀里的那个蓝儿,简直是判若两人,究竟那个才是真正的蓝儿呀!李妈困惑不已,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当她遇上戈蓝那双冷漠的眼睛时,便毫不犹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迅速将桌子收拾了一下,推出屋子关上了门。李妈在蓝儿扑进她怀里的那一刻便决定了,她是她自小看这长大的蓝儿,无论怎样,她都要保护她的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