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快手?快手做什么还都让你看清楚,他还能叫做快手吗?快手用快剑,快剑取人命。如果江路云仔细想了,会知道池康之前用了太华山的出云十三剑,太华山弟子讲究身轻如燕,为此辟谷养气都被纳入修炼,他们的剑法再适合池康不过了。
池康是江湖上的异类,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大家都快忘记他原来到底是哪儿来的了,太华山的剑法可不是他偷学的,池康下的山就是太华山,这年轻人以前和那些一丝不苟行侠仗义的太华山弟子是同门,也叫人惊叹了····
当世江湖人心中的显学有三,太华山的侠意,昆仑剑冢的仙气,三清山的天象道统,池康师出名门,习得那历来被江湖人推崇的出云十三剑。江湖上用剑的人数不胜数,出云剑法扬名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好看,这剑耍起来格外漂亮,要是来几个身姿曼妙的女弟子,就更赏心悦目了,不过看池康耍出云十三剑,江路云兴趣了了,更何况,现在池康的剑,在红袖的脖子上?
红袖声音略带哭腔,只怯怯喊了声:
“公子···”
江路云点了点头,皱眉看了明川,明川一身冷汗惊出,池康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身后的?红袖姐姐又是什么时候被他制住的?江路云咳嗽了一声,道:
“池公子到底想要什么?要是要姓江的性命,为难一个小女孩子做什么?”
池康笑了笑,道:
“我不要你的性命,我要那张真正的羊皮残卷。”
江路云头疼道:“不就是一张破羊皮吗?怎么你也要,他也要,人人都要?王爷没得到消息吗?我手中那羊皮已经给秦鹤阳将军拿去了,可是萧玉帆萧老师亲自验证过了,这会儿怎么又来找我要?让我想想,莫不是那贪玩的世子殿下拿了去没和爹爹说吗?”
池康也不恼,只道:
“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不过这小姑娘的性命却是活生生的。你也许不在乎,可却是要让她伤心了,既然你是出了名的辣手无情,我便是在这小姑娘脸上划上几道也无妨了?”
红袖本是害怕的很,她不过是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小姑娘,被个大男人这样威胁怎能不怕?可是听到池康用自己威胁江路云,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只咬牙道:
“你要划就划吧!红袖就是变成个丑八怪也不让你这个阴险小人得逞!”
池康啧啧道:
“划左脸还是划右脸?”
江路云正要说话,明川却道:
“红袖姐姐,那个啊,那个!”
江路云、徐元晋都是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明川急的像是热锅上蚂蚁,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江路云道:
“真的羊皮就算还在我身上,我又怎么会带着四处跑?话已经说的明白,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萧老师没有告诉你吗?那羊皮上所绘常人不可解,我此时就是拿出张假的给你,你也分辨不得。”
池康道:
“谁说我要羊皮了?”
江路云道:“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即将被伤害前,你说的。”
“我要的是你和我一起去汉安王府,羊皮真假你自己和王爷说去。”
江路云惊讶道:
“你就对汉安王说叔叔的好意小侄已经心领了,还有我那世子贤弟,也莫着急。”
池康道:
“那你就是不想去了?”
“今天不想明天想,明天不想也总有一天会想的嘛。”
池康正要说话,江路云补充道:
“你要杀多少人是你自己的事,造的孽阎罗王去和你讨。总不能人是你杀的,还要算在我的头上?我这人又自私又无情,你真以为威胁个小姑娘我能乖乖听话?我现在就要走了,你最好是别追。”
说罢江路云笑嘻嘻看池康表情,虽说他无情无义这话也有几分真,但徐元晋都不相信他会就这么逃跑了,江路云转了身,池康不作声,却是一剑就要划了红袖的脖子,这如果说是欲擒故纵的话未免太冒险了。
没人知道江路云这时到底在想些什么,红袖在很久之后慢慢回想这一夜的时候,想到江路云一贯的无所谓表情,却觉得这一晚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不在乎,池康要杀自己,和眼前这个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很少关心除了自己之外人的性命,他也爱护亲近的人,可是真正和他亲近的人却太少了。
明川急道:“不要!”
快剑的手却比说出这两个字的速度更快!红袖雪白的颈子上有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却有一块石子将池康手中的剑弹了开,电光火石仿佛在剑尖擦出了黑夜中一道白色的光,映衬的是惨白的月,池康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
红袖委屈的跑到江路云的身后,江路云转身还是笑嘻嘻的看她,只问了句:
“疼不疼?”
明川松了口气,只气的喊了声:
“死老头子,你快出来!”
没人。
江路云又道:
“疼就说出来吧,神医那儿好药多的是,只要一小点,包红袖变成世上第一的大美人。”
红袖破涕为笑,倒把江路云先前没良心的行为都给忘了,他有恃无恐是因为知道这四周还藏着个神秘之人吗?
又是一块石子飞出,狠狠砸在了池康持剑的手上,听得一声闷响,池康手中剑掉在了地上,右手血流不止,这一飞石竟是把池康的手指骨生生砸断,池康忍痛,却是半点声也没出,他看了江路云一眼,脚下轻点一下便是离开,这身法也是一流,路数却不是太华山的。
江路云抬头看了一眼,只道:
“老前辈来的刚刚好。”
却听得一人哼了声,道:
“好小子!”
四人都抬头,却什么都没有,一人慢悠悠从正门处走入,这人便是救了红袖的“老前辈”,看脸是谁?沧桑和风霜都不足以描绘这般面孔,这人竟是西湖边上待了十九年的老剑神——殷开山!
江路云笑嘻嘻道:
“老爷爷这一手弹指神技那些臭和尚都要自惭形秽了!老爷爷,最近过的还好吗?”
殷开山看他一眼,道:
“好个无情无义的臭小子,红袖丫头喝了你灌的迷汤了?你这般无情无义的家伙怎么也会有人喜欢?”
江路云道:
“看到明川出现,我是猜想您老也到了。瞻台信里说你把红袖儿当亲孙女,又怎么会不救她?”
殷开山甩了甩袖,众人才看到昔日的剑神并没有携剑,他穿的一身破旧衣裳,和当年西湖边上也没有太大区别,唯一是整理了那好多年不曾打理的头发胡须,剑神的气度不说还真没人看得出来。殷开山不自在的挠了挠头皮,又不甚雅观的抠了抠裤裆,红袖却是给躲在一边,江路云笑道:
“也不和老前辈道个谢?”
红袖儿脸红道:
“谁要和他说谢谢?哼,这个老不正经的总缠着我,绿珠儿都要我小心些呢。不说这个,公子,红袖在神医那儿可是学了好些医术,以后公子便让红袖来照顾吧!”
明川幽幽道:
“前几天卢掌柜的猫可差点被你给药死了,红袖姐姐可别忘了···”
红袖狠狠的瞪了明川一眼,伸出手就要敲明川脑袋,明川一个退步转身给躲个刚好,红袖没有打着,也是生气,只好红着脸对江路云道:
“公子你别听他的,这次神医让我来就是要帮助公子呢,不过说来···公子生病了吗?”
红袖这丫头,和绿珠都是江路云收养的孤女,当年江路云刚进金陵,看有那王城恶霸逼死了穷苦人家,只剩下两个八九岁的丫头,便是顺势收到了春华宅中当丫头,几年过去,也都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春华宅中那么多丫鬟小厮,却也只有她二人与自家公子亲近些,在瞻台把她二人要走前,是她们一直照顾江路云的生活起居。
此时江路云道:
“倒也没病,就是馋虫犯了,红袖的手艺没有退步吧?”
一听江路云这么说,红袖连连是点头,嘴里只不停说道自己又研究了什么新的菜式,江路云看似点头一直在听,心里却想着瞻台果然有办法,不然他是怎么让殷开山心甘情愿的到自己身边来的?
一直没出声的殷开山道:
“臭小子,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算盘。当初我虽应许你三件事情,却是明确说过了,不为你出剑,不替你杀人,不教你武功,你可都还记得?”
江路云点了点头,道:
“这个自然,老爷爷用剑我用刀,便是想学也是个麻烦。不过现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剑神收了我作徒弟,若是完全不顾我,可要在外面给您老丢脸了。”
殷开山冷哼一声,道:
“你莫不是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吧?离开吴山书院后,你小子偷偷练了什么歪门邪道,搞得一身内力相互冲撞,武功时好时坏的是也不是?瞻台那大夫倒也算朋友,知道我心疼红袖丫头,故意让她回了你身边,也好让我助你一把,可是小子,自己造的孽要自己担,你做过了便是要知晓后果!”
江路云眯着眼道:
“空有一甲子的内力,却仍然是个刀都拿不起的废物,老前辈要是想笑话我,我也没有话说。”
殷开山突然喝道:
“拔刀!”
江路云一愣,抽出了腰间鹿仪,这把刀殷开山再熟悉不过,七年风雨,江路云自断了右手经脉后便将刀送到了西湖边,今日再抽出来,恍若隔世。
殷开山却道:
“不是这只手。”
江路云歪嘴道:
“老前辈知道了?”
殷开山道:
“你小子活了几个年头,也敢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你右手废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装残废给金陵的那些个人看?他们半点武功不懂,晓得个屁,你这浑球练得是左手刀,不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杀人杀个透心凉?”
江路云将刀换至左手,笑道:
“瞎了眼的人才能听到这世上最微小的声音,听不见的人才会更加仔细的看清这个世界,一个人有两只手,就把该有的力气分了一半去,若是只有一只手,岂不是才有原本的力气?”
他又将刀换到了右手,却道:
“我这七年来从来没有用右手握过刀,今天就不自量力,让剑神笑话笑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