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体学院南面,是赫赫有名的基督教堂学院。9英镑的门票令人咋舌,其吸引力并非来自哲学家洛克、诗人奥登、艺术家拉斯金、国王爱德华七世或四度任首相的格莱斯顿,甚至也不是写作了《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数学老师路易斯·卡罗尔,后者在院内居住了将近半个世纪,而是因为电影《哈利·波特》的许多场景在里面拍摄,尽管罗琳女士当年的入学申请惨遭拒绝。瞧,这是学院的大门,游客纷至沓来,这个古色古香的入口由大建筑师雷恩亲自设计。
草地上的舞蹈
牛津 2008 年夏
基督教堂学院大门向南,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一直通向泰晤士河。细石路面的一侧是一座牧场,路边有个露天的牛棚,关着十几条黄牛,每条都有编号。我想起牛津名字的来历,即牛涉水过河之处。当我们走近那些牛,看见它们身上有许多苍蝇。说实话,这个夏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讨人厌的昆虫。
路的另一侧是草坪,每隔十几米栽着一棵柳树,此时大约下午3点光景,几乎每一棵树下面都有几个消夏或闲聊的人。我们一路向河边走去,200 多米的道路不用多久就走完了。快到河边时,我突然发现,有一棵柳树下躺着一对恋人。那黑人男子披散头发,穿着牛仔裤,戴着一副墨镜,而白人女孩穿着短裤和吊带背心,面容姣好。两个人都把鞋子扔在一边,光着脚丫。
突然,旁边树下的一台小收音机里放出美妙动听的拉丁音乐,那黑人男子站了起来,扭动了几下身体。我们刚好走过,我便不由自主地拿出相机,被他看见后,他做了一个鬼脸,正准备重新躺下。我灵机一动,吹了一个口哨,并晃动相机,予以鼓励。这位男子随即大大方方地跳起舞来,他的女伴侧过身来,看见他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个不停。
那个场景真的奇妙,我连续拍了几张照片,人物造型都有所不同。曲子快结束的时候,黑人男子还做了一个收步的动作,把附近的游人全给逗乐了。这么一来,我的劳累和疲倦顿时消失,确信这次牛津之行非常美好。而伊万和她的韩国女友也很开心,他们也拍到了有趣的照片。
泛舟泰晤士河
牛津 2008 年夏
与黑人舞蹈家告别以后,我们来到了泰晤士河边,与伦敦相比,上游的水流缓慢,且河道狭窄,没有运输的船只通过,只有撑竿或划桨的小舟,还有几条停泊着的游艇。有人在河岸上静静地坐着、散步或骑自行车,一只白天鹅缓缓地游过来。对岸有一座美丽的白铁桥,桥下有一条小河流。虽然河水一点也不清澈,但画面十分安逸。
我们沿着河岸行走,一会儿便走到福里桥(Folly )。比起查理一世逃亡时走过的莫德林桥,福里桥更有诗意。在卡洛尔的小说里,爱丽丝的漫游便是从此桥下划船开始的。13 世纪修士出身的哲学家、科学家、教育家罗杰·培根在桥头有间工作室,他的晚年在牛津度过并在此谢世。有趣的是,folly 在英文里的意思是“愚蠢的”或“虚幻建筑”。
桥那头的码头和饭店生意十分红火,露天的每一张小桌子旁都坐满了酒客。这时候,伊万突然想起有一个好友在牛津的码头上打工,便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结果那位朋友是在别处码头。虽然如此,在这位朋友的关照下,我们免费借到一艘船,开始了新的游览方式,用双手替代双脚。看来在英国,也有所谓的方便之门。
没想到的是,用一根长竹竿撑船还真不容易,尤其拿它掌握方向。机动的游艇不时掀起波浪,把我们的船只推向岸边。幸好伊万有一身撑船的好功夫,在女友面前乐得表现一番,我们才勉强走了几百米,本来想划到与查韦尔河的汇合处,最后还是放弃了。看起来,在泰晤士河上划船与在西湖上划船不一样,差别在于有舵和无舵。
庭院里的门球
牛津 2008 年夏
弃船上岸以后,我们沿着圣阿尔代茨街北行,一会儿到了彭布罗克学院,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因为剑桥有同名学院。牛津共有39 座学院,比剑桥多8座,其中有10 座学院同名,除了彭布罗克,还有耶稣、圣体、莫德林、女王、圣凯瑟琳、圣约翰、三一、圣弗森和新学院。另外,剑桥有休斯,牛津有圣休斯。
牛津的彭布罗克学院建于1624 年,比剑桥的几乎晚了3 个世纪,它培养的学生中,要数18 世纪的诗人、散文家、批评家、传记作者和辞典编纂者塞缪尔·约翰逊最为杰出。不仅由于其著作,也因为那富有说服力的、机智诙谐的谈话,约翰逊成为继莎士比亚之后英国最有影响力的文人。“谁厌倦了伦敦,谁厌倦了生活。”这是他说过的话。
约翰逊从小体弱多病,父亲是个不成功的书商和地方司法官,家庭并不富有,因此他在牛津勉强读了一年书后不得不退学。后来,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努力、打拼和交游,约翰逊才取得成功,加上与苏格兰人鲍斯韦尔的忘年交,使得他蜚声英伦。后者所著的两卷本《约翰逊传》获得巨大成功,其中包含了约翰逊许多精彩至极的谈话。
约翰逊的故居坐落在学院毫不起眼的大门楼内,窗户部分向外凸。门卫告诉我们,那间房子因为有教员居住,不能让游人参观。我后来了解到,故居保留了他当年用过的床、书籍、一幅雷诺兹画的肖像和一把硕大的茶壶。我们在后院墙边一张靠背椅上坐了下来,边休息边欣赏草地上的门球比赛。轮到一个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击球,他佝偻着腰,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当年的约翰逊。
玉米市场大街
牛津 2008 年夏
返回圣阿尔代茨街以后,我们继续北行。街道变得越来越开阔,商铺也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了步行街,并改名为玉米市场大街。这是牛津最主要的街道,很久以前我在油画里看到过。街道两侧的房屋排列整齐,多为3层楼,游人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在3号的一个小胡同里,有一家伊万从未去过的酒馆,名字叫“皇冠”(Crown )。
胡同入口的黑板报上写着酒馆的历史,早在14 世纪这家酒馆便已存在,取名皇冠则是在1625 年。当年莎士比亚在伦敦看完戏后,乘坐马车返回伯明翰郊外的故乡的途中,每每路过牛津都会在此借宿。他和酒馆老板约翰是朋友,和老板娘的关系更异乎寻常。老板的儿子认他做教父,后来入读牛津的林肯学院,也成了一名剧作家。
英国,在一本导游手册上,我看到这样的解说,那位剧作家声称,莎士比亚是他的生父。正因为有了这则逸闻,才使得皇冠酒馆生意兴隆,甚至吸引了我这样的远道来客。为了表示谢意,我邀请伊万和他的女友喝了一杯爱尔兰黑啤酒,我们在天井的铁圆桌旁稍坐,就此话别。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伊万,也不知他们是否还相好着。
不知不觉间,黄昏来临,该返回剑桥了。我知道自己错过了许多有意义的地方,只能留待下次游览了。为了找卫生间,我进了欧洲最大的连锁电影院——奥德翁。路过阿什莫林博物馆,正闭馆整修,它的规模仅次于大英博物馆。回到巴士车站前,我去看了理查德·伯顿和伊丽莎白·泰勒两位大明星的纪念馆。在泰勒的一部传记里我读到,牛津校友伯顿是她一生最爱的男人,也是唯一嫁过两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