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克的城墙
约克 2008 年夏
终于要去英国的北方苏格兰了。虽说火车票有些贵,但只有沿着铁道线才能饱览更多的风光。从剑桥出发,无论是到格拉斯哥还是爱丁堡,直线距离均在500 公里左右,大约相当于北京到上海的一半。我注意到,沿着东西两岸各有一条铁路。因此,最好的选择是来回兜一个圈,这样做并不增加任何旅费,但却可以看到更多风景。
剑桥可以说是伦敦的远郊,因此从这里出发去苏格兰与从伦敦出发去苏格兰几乎没有区别。英国有一种相对优惠的火车票,去程当天必须到达最远点,回程时间则可以放宽。于是,我把票买到彼得所在英国,的格拉斯哥,一早从剑桥出发,在彼得伯勒换上伦敦来的快车。经过牛顿的故乡林肯郡,大约两个小时以后,到达了风 景秀丽的约克(York )。
说到约克,虽是小小的郡府,人口仅10 万,但在欧美却几乎无人不晓,因为西方世界最大的都会纽约在英语里的原意就是“新约克”(New York )。事实上,12 世纪以来相当长的时间里,约克一直是英国仅次于伦敦的第二大城市。从车站广场可以远眺赫赫有名的约克大教堂,建于13~15 世纪,至今仍是英格兰最宏伟的哥特式建筑。
近处是同样著名的约克城墙,虽然只留下千余米,且宽度有限,仅能供两人并排通过,却有着更为悠久的历史。公元71 年,此地被罗马人占据,修建了要塞和城墙,只不过那
时还没有约克这个名字。与约克有关的让我感兴趣的人物包括:探险家库克、流浪汉罗宾逊、作家勃朗特姐妹、诗人奥登和休斯、雕塑家亨利·摩尔。遗憾的是,这些天才人物出生长大的村镇都远离郡府。
老年人的天堂
贝里克 2008 年夏
从剑桥出发去苏格兰之前,我没听说过贝里克这座小镇。事实上,即使北上沿着铁路线走了一半路,来到约克,还是没人说起。下一站是纽卡斯尔,因为爱看英超,我老早就知道这座城市,了解当年罗马人修筑的哈德良长城正是沿着流经此城的泰恩河。我本想把纽卡斯尔作为到达爱丁堡之前的最后一站,可是,当我匆匆告别那里,再次登上北上的火车后,却改变了主意。
我在火车上认识的一位乘客告诉我,前方有一座叫贝里克的海滨小镇,风景秀丽,恰好位于英格兰和苏格兰的交界处。到那时为止,我还没有见到过北海,不用说,我被“海滨小镇”这个词或概念吸引住了。于是,前方到站我下了车。出了站,便闻到空气中的一股海腥味儿。我顺着山坡急切地向下走,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海鸥的叫声,随后便见到它们白色的身影。大约是海边风大的缘故,街道两侧的房屋都很低。
很快我来到市中心广场,长椅上坐满了人。仔细打量,几乎是清一色的老人,他们中有不少拄着拐杖。原来这座海滨小镇冬暖夏凉,交通发达,道路不拥堵,常住人口仅1 万多,却坐落着多家疗养院,堪称老年人的天堂。
贝里克全称为“特威德河畔的贝里克”,地处英格兰和苏格兰的界河特威德河畔的入海处。因为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它自古以来属兵家必争之地,1482 年始归英格兰。特威德河上有三座大桥,挨得非常近,用途不一,其中最古老的一座建于1634 年。我随后来到海滨,极目远眺,对岸应该是丹麦的日德兰半岛、挪威南方和德国的不来梅港了。
爱丁堡火车站
爱丁堡 2008 年夏
离开贝里克以后,火车几乎是沿着同一纬度向西行驶的。那是北纬56 度,比俄罗斯的贝加尔湖和莫斯科更北,而中国大陆最北端的城镇漠河其纬度只有53 度。车厢里照例有玩数独游戏的妇女。福斯湾隐约可见,可铁道线始终未延伸到水边。半小时以后,火车抵达了爱丁堡。
天色尚早,我临时决定下车。按照我与格拉斯哥诗友彼得的约定,我在两个半小时内抵达即可。这两座城市之间的交通极其方便,火车每隔十几分钟互发一趟。果然如此,车站虽然地处市中心,且只有一条铁路干线,仍有20 多个站台。
仔细观察候车大厅,面积不大,顶层透明,可以看见蓝天白云。最有特色的应是室内装饰。二楼的过道由一组菱形的铁架吊起,红色的扶栏和脚线,白色的镶嵌图案,都是精心设计的。几盏暖色的圆形灯亮起,添加了视觉上的温馨感。如果铁架漆成蓝色而不是墨绿色,那就颇有伊斯兰味道了。这个想法留在我的脑海里,久久未散。
我先去了售票处,索取了一份发往格拉斯哥的火车时刻表。我这才发现,有四五家铁路公司同时经营着这条短途客运线,不同时间发出的火车停靠点不同,票价也有差异,而能接纳我车票的仅有一家,一小时才开一列,这大概是自由市场带来的弊端吧。
以往,我只是在乘坐飞机或长途汽车时遇到这类事情,好在我抵达格拉斯哥的时间是机动的,因此不会有任何麻烦。我选择好要乘的车次以后,给彼得发了一条短信,他回复说会来格拉斯哥中央火车站接我,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应该归我自由支配了。
王子街心花园
爱丁堡 2008 年夏
从车站的候车大厅拾级而上,我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谷底,南面的高坡上耸立着多座巍峨的建筑,包括闻名于世的苏格兰城堡。那真是一幅壮观的画面,我似乎明白了为何苏格兰人要选择这里作为他们的首府,因为易守难攻。这座城市与伦敦如此不同,人民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也应该很少有一样的。
事实上,在1603 年以前,苏格兰和英格兰一直是两个国家。那一年,因为无子嗣的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去世,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六世乘机统治了英格兰,自称“大不列颠国王詹姆斯一世”。虽然他统治苏格兰时驾轻就熟,却始终没有理解透英格兰议会的权力和倾向,终于与之发生冲突并大权旁落,而联合王国的出现则是在1707 年。
不料,一会儿黑云压阵,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我躲进旁边的旅客问讯处,顺便要来一份导游图。等到雨过天晴,我走到连接高地的旱桥上,低头看见东边一片美丽的大草坪,那正是王子街心花园。夕阳西下,一群孩子在如茵的草地上踢球,尽头是皇家学院和国立画廊,远景则是那高高突起的城堡,其色泽和动感之美令人难忘。
就在那会儿,我的耳边响起了风笛悠扬的声音,孤独而不凄凉,只见一个穿格子裙的青年站在空地上。他的上身穿着衬衫和马甲,系着领带,戴着红顶黑帽,腰间挂着一只皮袋,风笛的箱子敞开来放在地上,过往的游人听众可以随时扔进去几个硬币。而在他的背后,高高耸立着小说家、诗人、历史学家司各特的塑像和纪念碑。一个从未参加过战斗的作家成为民族英雄,实属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