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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剑桥 (4)

数学家哈代对板球(cricket )的热爱可以从斯诺为其自白书所写的导言中看出:“50岁时他常常能打败大学网球比赛的亚军,60岁时我还看见他在板球场上令人吃惊地击球。”据说哈代每天早餐时必读《泰晤士报》的体育新闻,他的朋友评价说:假如哈代每天花半小时像关注板球赛事那样研究股市行情,他早就轻而易举地发财了。板球起源于英国(后来的棒球和垒球发轫于美国),盛行于英国和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孟加拉等英联邦国家。早在13世纪,英王爱德华一世就玩过类似板球的游戏。后来板球被誉为贵族运动,亨利八世称板球为“国王的运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板球更多地被看做中产阶级的运动,它在剑桥极为流行。

每天黄昏时分,我离开李约瑟研究所回住处,必然要经过三一学院的板球场,那里常有些穿白色队服的球员在练习或比赛,这是我站在网后拍摄的照片。夏天是足球比赛的间歇期,也是打板球的季节,报上的体育版几乎全是板球新闻,甚至北京奥运会前半程也是如此。

那么,板球与棒球(垒球其实就是女子棒球)区别何在呢?它们都是对抗性的团体游戏,都需要投球、击球和接球,只不过板球每队11人,棒球(垒球)9人。最显著的差异恐怕在于,板球使用木板击球,而棒球则用金属圆棒击球。因此,棒球更需要体力,而板球更讲究技巧,这也是板球被称为“绅士的游戏”的原因。

在哈代生命临近终点的时候,他对身边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说:“即便我知道自己会在今天死去,我仍然要听板球新闻。”说到哈代,我后来才知道,他的一位得意弟子是我大学时代熟知的函数论专家梯其玛希。梯其玛希是牛津大学的萨维利讲座教授,也是北京大学闵嗣鹤教授的博士导师,后者又是我的博士导师潘承洞教授的导师。也就是说,“板球手”哈代是我的第五代祖师爷。

贝克的客厅

剑桥 2008年初夏

说完遥不可及的哈代,我再来聊聊他的后辈同行贝克,他们有3个一模一样的头衔:剑桥大学数学教授、三一学院院士、英国皇家学会会员。不过,哈代是在1947年去世的,贝克出生在1939年,这两位剑桥数学的领军人物恐怕连面都没见过。

因为生得晚,贝克有机会获得数学界的最高奖——菲尔兹奖,那是在1970年,那年他才31岁。而此奖的首次颁发是在1936年,哈代早过了40岁的年限。贝克教授的获奖工作是在超越数论领域,尤其在代数数对数的线性形式的超越性研究方面取得了突破,证明了一类代数数的指数形式都是超越数。

哈代的主要兴趣也是数论,他与牛顿、贝克以及长期合作者李特伍德一样,都遵循伊丽莎白一世要求院士终身不婚的禁令。其实,这项禁令1860年就取消了,李特伍德有个私生子,而印度天才拉曼纽扬是已婚男人。贝克个性孤僻,但有一个情人,也有不少出色的学生,就连证明费尔马大定理的怀尔斯,其博士导师也是贝克的入室弟子,而提出“BSD

英国,猜想”的两位剑桥人则是李特伍德的学生。

虽说贝克不像哈代那样酷爱板球,但他家的窗前也有美丽的草场,他指给我看过,并告诉我这是他和同事们的板球场。贝克还拿出一本书,是他60岁生日的学术研讨会纪念册,封面上印着的正是这个花园。贝克不像哈代那样与文人雅士频繁交往,但客厅也布置得井井有条,简洁而美丽。值得一提的是,左下角的桌子上放着我刚送给他的英文版诗集。用贝克的话说,这是一件意外的礼物。

霍金的办公楼

剑桥 2008年初夏

虽说剑桥如今拥有数十位诺贝尔奖得主和3位菲尔兹奖获得者,但最负盛名的教授恐怕要数宇宙学家、《时间简史》的作者斯蒂文·霍金。霍金比贝克小3岁,他在应用数学与理论物理系,担任牛顿出任过的卢卡斯讲座教授。霍金广为人知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在21岁那年患上卢伽雷氏症,7年以后开始坐轮椅。

霍金的主要学术成就包括“奇点理论”和“黑洞理论”,前者使他获得了物理学的沃尔夫奖,后者无疑更为重要。但到目前为止,黑洞或黑洞里的辐射存在性均未得到证实。而按照诺贝尔奖的有关规定,获奖理论需要有实践证明。当初为爱因斯坦赢得诺贝尔奖的也是光电效应理论,而不是相对论。

霍金声名远扬,但所属的冈维尔与凯斯学院却不起眼,虽说其历史比三一学院早两个多世纪。这所学院不在剑河边,最有名的毕业生是16世纪的哈维医生——血液循环理论的发明者。李约瑟曾担任过该院院长,他当年的办公室如今归霍金使用。和我一起去伦敦的青年诗人伊万也是这所学院的学生,有一天,他领我参观了他就读的学院。

霍金的办公楼是一幢老房子,他的房间在一楼门洞左手边,黑色的木门顶上写着他和另一位教授的名字,显得陈旧简陋。后来我到了伊万宿舍,得知他在剑桥就读3年,从来不

给自己的房门上锁。伊万邀请我在学院食堂共进午餐,我看到墙壁上挂着许多画像,霍金和李约瑟的刚好相邻,不过尺寸有别。霍金每周来办公室一次,可眼下因为研究经费问题,正与校方和政府闹别扭呢,甚至放风要去加拿大。

剑桥的大雁塔

剑桥 2008年夏

拜伦之家的对面便是圣约翰学院的大草坪或运动场,差不多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有一座大房子作为管理处,我每天上班路上见得最多的正是这片大草坪。每次我要沿着它的两条小路骑行或徒步四五百米,那座看似大雁塔的大图书馆一直耸立在远处。若是遇到阳光普照的早晨,它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庄重朴实。

事实上,从李约瑟研究所到大图书馆很近,步行大约七八分钟,但我却很少去。只记得一楼有个弥尔顿图片展,为了纪念诗人的400周年诞辰。这座有着300多万卷藏书的大图书馆建于20世纪30年代初,外表看起来陈旧不堪。俄国大作家纳博科夫在剑桥读完大学,声称自己从没有去过大图书馆,可他1922年就离开了。

对我来说,最方便的图书馆是在牛顿研究所和李约瑟研究所,它们共同的特点是小巧玲珑。前者分上下两层,相当现代化,有升降机;而后者是个木建筑,图书馆在楼上,甚至楼梯也没油漆,唯一的图书馆员在自己办公室里,没人看管。读者可以随意拿取,只需自觉地在两张卡片上留名,其中一张放回原书的位置就行了。

由于大图书馆人人熟知,成了约会的好去处,我与几位诗人一起去伦敦就是在那儿会合的。门口既有汽车道,更有无数锁自行车的铁架,同学们可以放心地停放。图书馆侧翼有条两米来宽的河沟,上面漂满了浮萍,沟边常见一种毛茸茸的小动物。从脚爪来判断,属于雏鸡一类,但却不是。可是,与我在李约瑟研究所窗前见到的一只短尾巴小鹿相比,又算不得什么,记得那天恰好是北京奥运会开幕的日子。

老卡文迪什

剑桥 2008年夏

这扇尖顶拱形的大门里头是著名的卡文迪什实验室,它位于与本尼街垂直的自由学校巷。大门和小巷并不起眼,但原子时代和基因时代都是从这里面开始的。瞧,一个导游正在向游客讲述卡文迪什的历史呢?这可不容易说清,它至少与卡文迪什家族的3位成员有关。

第一位是物理学家兼化学家亨利·卡文迪什,他于1742 年进入剑桥的彼得学院,但没有拿到学位,原因是他拒绝按照要求宣誓忠于英格兰教会。亨利自幼丧母,个性沉默,很少与人交往,他和父亲住在伦敦,埋头于研究。后来,从姑妈那里继承了一笔遗产,成为“有学问的人里最富有的人和富人里最有学问的人”。

毫无疑问,亨利在卡文迪什家族里最有学术成就。在化学方面,他发现了氢的独立存在,制出纯氧,证明水不是元素而是化合物。在电学上,他建立了电势概念,曾用自己的身体做仪器测量电流强度。此外,他还进行了测量万有引力的扭秤实验,即卡文迪什实验。

1873年,在德文郡公爵S·C·卡文迪什的资助下,当时的剑桥大学校长威廉·卡文迪什下令建立了卡文迪什实验室,起初只是以亨利·卡文迪什命名的物理系教育实验室,不久即成为整个物理系的科研和教育中心,并以卡文迪什家族命名。

后来,卡文迪什实验室成为诺贝尔奖的摇篮,涌现了30 多位幸运儿。只不过,在它诞辰100周年之际,实验室已迁往剑河西岸的新址,紧邻比尔·盖茨出资1亿美元修建起来的剑桥计算机研究中心。那是微软在海外的第一家,剑桥又成了硅沼泽(Silicon Fen )。

马的年轮

剑桥 2008年夏

卡文迪什实验室已迁往剑河西岸的新址,它的旧址留给了一些与科学有关的机构,如科学史和科学哲学系、惠普尔科学史博物馆等,后者是我在剑桥参观过的7家博物馆之一,其他6家分别是考古学和人类学、地质学、技术、动物学、民间艺术和菲茨威廉博物馆。

惠普尔(1871~1953年)担任过生物学家达尔文小儿子的私人助理,后者是一位著名的科学仪器制造商。惠普尔也曾就读于三一学院,但未获学位。他毕生最大的兴趣是收集各种科学仪器和有关图书,这家博物馆和同名图书馆便是这些收藏的结果。

除了科学仪器以外,我个人最感兴趣的还有一些好玩的东西。比如走一圈8小时或24小时的机械时钟,前者过一天得走上3圈。为了拍好照片,我特意来了两次,因为人手和经费不足,这家博物馆每个工作日只开放3小时,且都是在下午。

当然,有一组马的牙齿也引起了我的特别关注。照片里的牙齿展示了不同年龄死亡的马,共27匹。右上角的那匹上下牙齿都只有两颗,死的时候才几个小时大,而左下角那匹马下排牙齿明显突出,享年31岁,对马儿来说已经是罕见的高寿了。

在地质博物馆,令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做诗的游戏,木板上有五六列文字,每列又有六七个字可供选择,其中一列是矿物。而在考古学和人类学博物馆,我看到3个人头骨排在一个橱窗里,分别是北京猿人(下)、法国古人类(左上)和现代人的头颅。在我看来,最大的区别在于,现代人的脑门要大而平。

老鹰酒吧

剑桥 2008年夏

在国王学院的斜对面,一条叫本尼街的小巷里,坐落着剑桥最古老、最负盛名的老鹰酒吧(The Eagle ),其标志是一只展翅的鹰。门外的墙壁上写着它的历史,1525年这座建筑物就存在了,1667年开始有商业活动,街对面是剑桥历史最悠久的圣本尼教堂。

从一开始,老鹰酒吧便依附于圣体学院,我在剑桥举办朗诵会的那个夜晚,曾潜入这所学院。它以酒窖里存有大量优质的葡萄酒而闻名,其图书馆收藏了1万多册1800年前出版的书籍。难怪文学名流辈出,从16世纪的马洛(莎翁戏剧最重要的先驱)到20世纪的衣修伍德。

“二战”期间,老鹰酒吧是英美战斗机飞行员聚集的地方,他们动身去前线前夕,用蜡烛或用女友的唇膏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天花板上,遗迹至今依稀可辨。可酒吧最吸引顾客的故事却是生物学家沃森和物理学家克里克当年常来此小饮,他们工作的卡文迪什实验室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