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可怜呀。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呀?外面多冷啊,快,快,快进来吧!”
听着她说的话,我仿佛忘记了她是我不认识的人。她边说着边从院里轻轻地打开栅栏门,和服下摆的两端在飘动,白皙的手腕从淡红色的袖口微微露出,墙角处,依稀可见山茶花在冬天的第一场雪花的掩盖下开出花苞。宛若姐姐保护失去母亲的弟弟那样,她用那绣着山茶花的长袖和服,拂去落在我肩上的雪花,温柔地说道:
“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呀?看,你的木屐带都断了。”
她亲自将我的断了带子的木屐脱下。我是如此的心安理得,并不认为她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然而,还是想起了平日里的母亲的嘱咐:不要接受陌生人的东西。于是说道:
“妈妈会骂我的。”
“真是听妈妈话的乖孩子呢。我也想被那样的妈妈骂呢。你看看,你的布袜上都是泥。对了,对了,昨天从街上买来了初春狂言的人像画,你看着那个玩儿,等一会会就行了。听姐姐的话哦。”
我依次打开彩色浮世绘版画,看到了《春雨伞》的拂晓雨,《野崎村》的小染……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眼睛仍不由自主地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个人走到廊下,取出针线盒,又从包装纸中拿出水色的友禅绸子布的小布片,为我缝制木屐带。极其白皙纤细的手指飞快地动着,那装饰在剪刀上的小铃铛便晃来晃去,发出悦耳的声响。
在这大山之中的一个小村庄里,遇到这个人,正是在这样的大雪纷飞的日子。雪橇铃声应该会悲哀地响起吧。
恰似这堆积后便消失的春雪,我的记忆也日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