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招财的话,玉凝尘眉眼轻恍,一丝浅笑划过唇角,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那一丝浅笑,如一缕清风一般,轻轻拂过之后,连半分痕迹都未曾留下“多谢马老板关怀,只是周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还有什么心思休息,反正官府的动作也快,不差这一会,你说是吧,马老板?”
马招财现在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两巴掌,都已经摸索出玉凝尘说话什么风格了,自己怎么就是不长记性的往前冲呢。
玉凝尘每一句话,看似是在征询他的意思,其实,这就像是编绳,人家都将死扣编好了,就差最后拉这一下了。可是偏偏这个时候,这编扣的人,还要问上一句,这一下应该由你马老板来拉,骑虎难下,马老板不拉也得拉。
所以,听到玉凝尘的问话,马招财只是讪讪一笑“当然。”他现在感觉自己多说一个字,都容易咬到舌头,一句话不说,才是最明智的。
而玉凝尘完全一幅风轻云淡的模样,好像马老板的磨牙霍霍,她根本没有看到一般。
其实,马老板什么模样,她不可能看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放在心底就好,毕竟马招财也是在商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的人了,如今不过是被自己逼得急火攻心,一时反应不过来罢了。
若是等马招财反应过来了,这高手过招,谁胜谁负,还真难说。
好在,官府的衙役来得还算快,总算将这一带着细微尴尬的局面给打破了。
仵作验完尸,皱着眉头走过来“谁是家属?”声音冷的,亦如他的职业。
“死因是什么?”玉凝尘淡淡瞥了玉清平一眼,没有说话,玉清平自然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轻轻上前一步,冲着仵作浅浅开口。
“在这种地方丢了性命的人,要么就是身子被掏空了,要么就是那些个密药服用过量了。显然,他是死于后者。”仵作的话不带一丝感情,说完便收拾自己的工具,先衙役一步离开。
好像多年的仵作生涯已经将他心磨成了一块铁,冷冷的,再也不会起任何波澜。
听仵作这么一说,马招财与蕤娘的脸色,都算不得多好看,就连本来就是冲着看热闹来的华丽丽,脸也在一瞬间惨白,甚至嘴里不停的反复呢喃“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衙役自然不会管她嘴里说的是什么,带头的捕头冲玉凝尘一点头,又冲马招财一点头,这才职业化的开口“既然是服药过量,那么昨晚这屋里是哪位姑娘伺候的,我们只能先将她带回来,协助查案。”
话音刚落,衙役就毫不留情的将华丽丽连捆带拽的拖走,玉凝尘未多说什么,只是冲着捕头点点头,以示自己没意见。
而马招财此时就算是心里不满,他也不能说出来,他过来的时候,鸾袖别苑就围着好多看热闹的人了,华丽丽这么一带出去,鸾袖别苑的招牌也差不多砸了一半。
姑娘的床上睡死了人,本来就不是多吉利的事,可是偏偏那个人还是因为服用那些个禁药死的,这不更是往鸾袖别苑招牌上泼粪吗?
本来,她听华丽丽说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他也就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过来,可是如今这样,他这算看得哪门子热闹?他这是在看自己的笑话!
楼里的姑娘有时候会为了生意,给客人服一些禁药,可是,先不说周寒山身上没多少油水,单就是华丽丽这个当红的头牌,她也没必要去给没用的周寒山服那些个东西。可是,人最后,确实是死在了华丽丽的床上,想到这里,马招财恨恨的瞪了玉凝尘一眼。
只是,可惜了,此时的玉凝尘正在思考其它的事情,并没注意到马招财投过来,那恶毒的一眼。
其实玉凝尘是在想,当初哥哥玉锦升成亲的时候,她好像也从原来那些头牌手里,弄到过所谓的增加闺房乐趣的药物。当初年轻不懂事,就想着凑个热闹,如今想想都后怕,若是,自己一个失手,量下的重了,那屋里的可是两条人命啊!
无知害死人啊,好在,她早一点遇到了周寒玉,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要在无知的这条路上,走多远?
周寒山的死,此时,玉凝尘其实已经可以猜到,这是冰画离开前,为自己做的。她还真不知道,这是不是冰画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因为依着冰画那个性子,既然知道以前自己不亲手除掉周寒山,是因为马家在中间牵扯着。
那么,如今冰画除掉周寒山,下一步又是走的哪招棋,现在玉凝尘完全不知道,但是她一直都知道的是,冰画很聪明,心思也比她沉,她既然敢这般巧妙的将周寒山之死,嫁祸给华丽丽,一方面推掉了她的罪责,另一方面,也为华丽丽曾经抢了她的风头,而付出一点代价。
玉凝尘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陪着这些想不明白其中关联的人们,在这里一同看冰画策划的一手好戏。
其实冰画的离开,是在玉凝尘的意料之中,可是冰画为自己做的这些事,她从来未想过。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她与冰画都只是讲讲心事,或者是一起研究下新的曲谱。
关于彼此的生活,两个人很少过多干涉,哪怕过问,也只是问个大概,并不会去深究这些。
所以,虽然不知道冰画的真实姓名,也不知道她来自何处,更不知道为何那样一位心高气傲的才女,会堕落风尘。
可是,玉凝尘始终相信,在冰画的心里,那些埋葬了的东西,都只是过往,冰画不会骗自己,玉凝尘只要相信这一点,便足够了。
所以,冰画此次离开,居然狠狠的摆了马家一道,而且还摆得不着痕迹,众人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场闹剧背后真正的策划人是冰画。
就是不知道,冰画这是为她自己出气呢?还是为她玉凝尘出气呢?想到这里,玉凝尘如画的眉眼,漫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只是,那一丝浅笑,还未真正的展开,一名从楼下奔上来的小厮就打破了这略带尴尬的场面“老爷,不好了,府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