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翰说:“曹先生,见到你很高兴。”
曹水烟说:“我不高兴,被枪顶着脑壳,你会不会高兴?”
张思翰一听,顺手把枪丢出车窗,笑着说:“这是假的,完全是误会,我们只是太急于逃脱。”
曹水烟说:“张思翰,警察为什么要追你们?”
奔驰车拐进一条弯路,海边美丽的灯火隐约可见。麻六九用膝盖碰了张思翰一下,让他随便说个理由蒙混过去。
张思翰明白他的意思,微笑着说:“那些人是假警察。”
麻六九和鬼眼七非常欣慰,张思翰编织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说那些人是假警察,可谓是急中生智,但是张思翰接下来说的,就有点令人惊心动魄。他说:“曹先生,其实我们正在跑路,我们被人追杀,而且身无分文,幸好遇见了你,你是我们的救星。”
曹水烟呵呵一笑,车灯照耀下,出现一座精巧的别墅,大铁门缓缓张开,奔驰车开进一座幽寂的庭院。
麻六九问张思翰:“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假警察?”
张思翰说:“如果他们不是假的,曹先生的车怎么可能撞到老七,我们怎么会上曹先生的车,这车其实是一条贼船。”
麻六九和鬼眼七顿时明白过来,张思翰说的意思是说,我们上了贼船,那些警察是假的,而幕后的指使者就是曹水烟。麻六九推开车门,一跃而下,他想看看庭院里有没有埋伏。
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埋伏都没有!
曹水烟走下车,轻松地说:“张思翰,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如果早知道你肯乖乖跟我来到这里,我就不用找那些假警察来演戏了。”
张思翰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曹水烟没说话,庭院的暗影里闪出几双凶恶的瞳孔,几只凶恶的藏獒飞窜出来。曹水烟一挥手,说来也怪,这几只大狗都乖乖地立在一旁。张思翰瞧着这几只藏獒很是眼熟,猛然想起,竟是在穆歌院外看到的那几只,他对麻六九和鬼眼七说:“不要招惹这些猛兽,这些家伙吃人肉!”
麻六九的汗水满额,他说:“张思翰,不要乱吓人。”
张思翰说:“我说的是真的,你们听过我的遭遇了,这几只就是祆教实行特别葬礼的狗,专吃尸体。”
曹水烟说:“请诸位随我来。”
张思翰一行跟在曹水烟身后走进别墅,别墅里的装修古香古色,曹水烟淡淡地说:“张思翰,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出现?”
张思翰说:“我并不奇怪,事件的起点就是那场雕刻大赛,我想回到起点,探询事件的根源。”
曹水烟说:“坐吧,我将详细告诉你,整个事件的起源。”
张思翰几个围坐在沙发上,整座别墅寂静无声,除了几只藏獒,宛如一座装修华丽的坟墓。三个人对视一眼,曹水烟说:“事情的开始,还要从雕刻大赛说起,我注意到你用的刀,那是一把古老的刻刀,我说得对吗?”
张思翰说:“没错,你之所以注意到那把刻刀,是因为你知道它的来历,而且在我参加完比赛以后,归途上发生了一些奇妙的故事。”
曹水烟说:“那是我故意安排的,绝对没有危险,我只想测试一下。”
“测试什么?”张思翰问,“想知道我对神坛、碎石、祆教,还有我对师傅的秘密知道多少?”
曹水烟说:“测试的结果,你一无所知。”
张思翰说:“所以,你的人用巧妙的办法盗取了刻刀,然后杀害我师傅,栽赃给我。”
曹水烟摇摇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神刀米的死,并不在我的计划中,我没想到神刀米还有一个如此精明强悍的弟子,完全是意外发现,这让我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麻六九问:“是因为那些碎石吗,或者你已经知道神刀米要死了,所以当你看见张思翰雕功的时候,你想他或许可以代替神刀米完成任务。”
曹水烟说:“警察先生,你说的没错,我是这种想法,可是我没想到神刀米会死,而且想左右张思翰这样的人,需要采取点策略。”
张思翰说:“栽赃给我是最好的策略。”
曹水烟摇摇头,叹息着说:“有两件事,你需要搞清楚,第一,的确是我让古兰德用石头去试探神刀米,第二,当夜古兰德莫名其妙地失踪,当我收到神刀米遇害的消息,是在警察之前,因为我派得悉前去调查古兰德下落,得悉看到了神刀米已死,所以他只拿走了那口箱子。”
张思翰说:“但是,得悉当时对我撒谎,他说那口箱子不是从我师傅那里拿来的。”
曹水烟说:“那是因为得悉怕你不肯解开石头的秘密,而我收到神刀米的死讯,立刻命令穆歌召集得悉、娜娜、阿梅雷特,让他们带着神坛碎石找到你,破解其中的秘密,秘密虽然被你破解,但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张思翰说:“娜娜死了,虽然死的只是娜娜的替身,但是他为什么要找个替身,娜娜为什么要装死,他想做什么,有人说,他欠了一大笔债物,但是他似乎更想摆脱某种控制,在我回程的列车上,娜娜的替身曾经出现过,我感觉他是在监视我,现在我想明白了,他在监视穆歌,因为穆歌的真实身份是那辆车的乘务员。”
曹水烟说:“没错,我们组织的行动,都是双线进行,一个人行动,一定会有秘密的监督者,确保任务正确执行。”
麻六九说:“既然这样,那古兰德的行动也一定有人监视,这个人是不是得悉?”
曹水烟说:“不是,是娜娜。”
张思翰问:“在祆神庙外面,杀死得悉的人呢?”
曹水烟说:“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文震邦的人,他们是另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
鬼眼七一直保持沉默,此刻忽然插了一句,“我们囚禁在文家,是谁报警,是你的人?”
曹水烟说:“我会那么傻吗?”
鬼眼七说:“当然不是你,你不希望事态扩大到不好收拾的局面,文震邦自然也不会,这个报警的人还真有点意思。”
张思翰说:“这就是那股神秘的力量吗,得悉死在娜娜的前面,说明得悉对那股神秘的力量知道些什么,或许得悉想用知道的东西进行交换,比如钱,或者关于阿胡拉神冠的情报。”
麻六九说:“这是勒索,敲诈,难怪他会被做掉。”
张思翰说:“紧接着娜娜也死了,是被毒死的,那是有人希望他的嘴永远关闭,这两件事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说得久了,曹水烟站起身,伸展一下双臂,说:“已经过了子夜,我有些困倦,你们可以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个美女等着你们,不要浪费享受美色的机会。”
张思翰说:“娜娜的替身是给你服务的吗,那把刻刀是你想要的吧?”
曹水烟的脚步一顿,“没错,但是那把刀,并没有落到我的手里。”
“当然了,那把刀成了杀害米老爷子的凶器!”麻六九说。
张思翰说:“曹水烟,娜娜死前曾经告诉过我,事情出了偏差,究竟是怎么回事?”
曹水烟说:“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张思翰盯着曹水烟的背影,忽然一字一字地说:“你姓曹,曹北山怎么称呼?”
曹水烟悠悠地说:“曹北山是我爷爷的兄弟,我可以肯定,你见过文震邦,他一定给你讲过关于那次大漠探险的故事。”
张思翰点点头,“那一次探险,文家、曹家、米家全都损失惨重,仿佛被一个神秘诅咒笼罩,最后弄得家破人亡。”
曹水烟嘿嘿一笑,“张思翰,你被骗了,文震邦的话有多少可信,关于那次大漠探险,还有你不知道的隐情,不过现在夜已经深了,各位在这里睡个好觉,等到明天,你们将会知道得更多。”
窗外夜色正浓,一股神秘莫测的力量在运转,悄悄地靠近,就在他们结束谈话的时候,三辆黑色路虎停在距离别墅一百米外,车门推开,跳下十名黑衣蒙面人,身材高大健壮,手持冷冰冰的武器,行动迅速,鬼影一样扑到别墅外墙下面,翻墙而入,如同飞檐走壁的江湖豪客。几只藏獒嗅到异常的气味,正想发出警告,几道红线在墙外的树丛中一闪,一头藏獒的脑袋已经开花,就在一瞬间,空气中划出几道透明的波痕,藏獒全被击毙,鲜血染红尘埃。
蒙面人看见客厅里还亮着灯光,立刻闯了进去,他们双手持枪,步伐轻盈而稳健,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但是这些家伙扑了一个空,客厅里虽然亮着灯,但是没有一个人影。这些人迅速登上楼梯,沿着走廊进行地毯式搜索。
走廊两边都是门,里面寂静无声。一个蒙面人侧身,举枪,猛然推门而入,里面有一张床,床上横卧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少女,修长的双腿在旖旎的灯下闪着洁白细腻的瓷光。蒙面人一愣,他的目标并不是女人,但是在他转身的那一秒,床下伸出一双手臂,快如闪电地抓住蒙面人的脚踝,蒙面人毫无防备,扑倒在地毯上,隐藏在床下的人并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抓着他的脑袋猛地向地面一磕,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蒙面人顿时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另外两个蒙面人飞快跑来,可是,他们身后的左右两扇门,砰地被撞开,张思翰和鬼眼七用尽了最大力量,连人带门将两个蒙面人撞倒在地。麻六九从房间里冲出来,抓着从蒙面人手中抢过来的手枪,向走廊里的蒙面人开火。
扑!扑!扑!
麻六九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三个家伙中枪倒地,其余的蒙面人立刻各找地点隐蔽,钻进空房间,或者匍匐在地毯上进行回击。子弹从张思翰和鬼眼七的头上飞过,他们撞倒蒙面人以后,蒙面人展开了疯狂反击,一个蒙面人在倒地瞬间,一脚踹中鬼眼七的大胯,鬼眼七也倒在地上,蒙面人来掐他的脖子,鬼眼七和他对掐起来,两人向楼梯滚去。而张思翰倒是没怎么费事,因为那个蒙面人扑到他身上的时候,忽然一震,就软绵绵地趴了下去。张思翰把他从身上翻下去,摸了一手血。
别墅里响起女人的尖叫声,麻六九巧妙地退进一个房间,向张思翰打了个手势,叫他爬过来。张思翰的心剧烈地跳动,原本以为死去的蒙面人是死于同伙的误杀,但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匍匐在地,极快地爬进麻六九藏身的房间。
麻六九正按着一个美女蹲在地上,悄声对张思翰说:“外面有狙击手。”
张思翰向外面喊,“老七,有狙击手。”
鬼眼七此刻被蒙面人骑着,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俩的身体卡在栏杆上,一个小红点移到蒙面人的胸口。蒙面人一惊,一头栽下楼梯。鬼眼七连滚带爬,躲进房间。
别墅里漆黑如墨,走廊里寂静无声。小红点迅速而平稳地移动,波的一声,一扇木门后传来痛苦的呻吟,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后撞出来,翻滚了两下,死了。麻六九异常惊讶,因为一个优秀的狙击手,不但手、心、眼,又稳又狠,而且一个高明的狙击手,在扣动扳机的前后,都会保持气定神闲的状态,他会根据具体的环境,判断对手的隐藏地点,一击致命!
鬼眼七说:“这伙杀手是冲着我们来的,但是这个狙击手却好像是我们的人,帮我干掉了一个。”
麻六九说:“曹水烟在哪,难道他早有准备?”
张思翰说:“我明白了,这是曹水烟的空城计,他预算到会有人跟踪我们,所以在别墅里摆下一座空城,他的埋伏是在外面。”
麻六九说:“但是他忽略了一点。”
张思翰说:“我们可以乘机逃走。”
三个人正要冲出房间,身后那个美女颤抖地说:“别丢下我。”
张思翰一招手,“你要紧跟着我,用最快的速度跑,不要回头。”
麻六九和鬼眼七率先冲了出去,黑暗中的蒙面人好似洞悉了他们的用意,向他们这边猛烈地开火,子弹在黑暗中乱飞,张思翰眼见冲不出去了,但是那个神秘的狙击手,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将剩余的蒙面人一一清除,张思翰只听见痛苦的嚎叫和呻吟,两个蒙面人拼命向这边冲来,他们仿佛意识到,抓住张思翰就是护身符。一个蒙面人中枪了,但是他拖着一条流血的腿,硬是冲进了屋子,可是他连枪都没举起来,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脑袋!
枪是从后面打的,是那个美女,张思翰刚要回头的时候,脑后却挨了一下,立时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