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翰追问那个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雪儿。”
“辛德在哪?”麻六九问。
雪儿指了指另一扇虚掩的房门。
宝刀在手,麻六九胆气豪壮,闪电一般撞开房门,冲到走廊上,忽然发现一扇白色的不锈钢铁门,那应该是一架电梯入口,旁边嵌着一块电子显示屏,红色的数字不停地变换闪烁。麻六九气得一跺脚,愤懑地骂了一句,“妈的,这小子溜得比兔子还快。”
电子屏幕上的数字闪烁了几次之后,又返回来,张思翰和麻六九正在纳闷,电梯丁铃一响,铁门倏地张开,辛德像一摊烂泥一样倒在电梯里面,倒在一片红色的血泊中,死了。
张思翰迅速检查了辛德的尸体,咽喉受到致命一击,仿佛被匕首戳了一个大窟窿,不可遏止地流淌着乌黑颜色的鲜血,但是,辛德的脸色平淡而安静,好不令人奇怪。
张思翰叹息地说:“是什么人下的手,如此狠辣?”
“追!”麻六九说,两人正想坐上电梯,飞快地升到地面。
张思翰却拽住了他,慎重地说:“等等,这个杀手神出鬼没,我觉得他和古玩店的杀手好像是同一个人,别中了圈套,救人要紧。”
麻六九点了点头,两人刚一转身,砰!一团气浪将两个人震得飞了起来,刚好鬼眼七要从里面出来,麻六九撞在鬼眼七的身体上,两个人滚了进去。张思翰撞在石壁上,差点昏迷,他望着电梯的铁门已经变形,爆炸燃烧的火苗并没有燃烧起来,电梯上面落下的沙石把燃烧的火苗扑灭,但是爆炸将通向地下秘窟的电路切断,四处一片漆黑。
黑暗中喀的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不祥的预感挑动着张思翰的每一根神经。他大叫一声:“大家别乱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推开门,里面窜起一道火光,鬼眼七手里拿着一只火把,他打碎一瓶酒,用餐巾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
张思翰很紧张,他问鬼眼七:“那些蛇还安静吗?”
鬼眼七说:“都被锁在门外,异常的安静。”
何徽阳盯着鬼眼七手中的火把,火苗不时窜动,她说:“我们并没有与世隔绝,这里有通风口,我们或许可以顺着通风管道爬上去。”
众人开始寻找头上的通风管道,结果大失所望,通风口是找到了,但是只有胳膊粗细,或许变成老鼠才能爬得出去。麻六九又搜查了穆歌的衣服,什么都没找到。米莉询问那个叫雪儿的女子,问她知不知道,如何走出秘窟。雪儿苍白着脸色说,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每次来的时候必须搜身,所有的通讯工具都要留在上面,包括手机与电脑笔记本什么的,她对这个地方的了解,如此而已。但是她提供了一个可喜的信息,她说这里可能有一个临时发电机,如果停电,可以用来备用照明。
张思翰很快找到那个应急设备,推上闸刀开关,密窟中暂时恢复了照明,但是这些电只能供应一段时间。所以大家暂且约定,要节约用电,只在客厅里照明。
米莉又问雪儿,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雪儿瞪着一双美丽的凤眼说,你不是来赚钱的吗,这里的男人很好骗,又很富有,只要你的技术好,那些男人大方得很。这一次,大家都懂了,雪儿说的技术是什么意思,她是一个混迹风尘的女子,她靠身体赚钱。
同雪儿在一起的两名女子已经被毒死了,不过却很漂亮,其中一个还有点白皮肤,高鼻梁,看样子是个混血。人和尸体是无法待在一起的,黑暗中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张思翰和鬼眼七准备将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再想办法离开。麻六九提议,要把阿梅雷特放出来,前提是,不准她骚扰张思翰。阿梅雷特说:“张思翰是我的最爱,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还不如呆在里面算了。”
麻六九也无可奈何,等了好一会,张思翰和鬼眼七回来,麻六九怀疑地问:“处理尸体用那么长时间?”
张思翰说:“我们得把尸体埋起来,这里距离地面大概有五六层楼高,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尸体会很快散发臭味。”
鬼眼七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还要节约粮食和用电。”
众人一找,除了一桌子菜,根本没有储存什么吃的,这些食物只能暂时填饱肚子,下一次就会断顿。众人都在房间里,无所事事,闷得无聊,鬼眼七把火把熄灭,这样可以节省燃料,穆歌在这里储存的都是好酒。鬼眼七弄了一瓶三十年的XO,虽然他不怎么会喝洋酒,不过糟蹋酒倒是没问题。趁着张思翰与何徽阳几个琢磨铭文字谜,他凑到雪儿身边问:“妹妹,你多大了?”
“二十三。”
“挺漂亮的,是出国劳务吗?”
“嗯。”雪儿说,“出国的时候借了一大笔钱,出国以后我得拼命挣钱,一天打三份工,后来有个姐妹劝我,不如和她一起赚钱,不是职业的,就当找情人,或许能傍上有钱的大款。”
鬼眼七说:“妹,你这条路没那么好走,不过你的运气还不错,做哥的情人,哥有钱。”
何徽阳在黑暗中听见鬼眼七的话,有点生气地说:“这就是你的朋友。”
张思翰说:“老七喝多了,别管他,等酒一醒,立刻恢复正常。”
何徽阳说:“真受不了他。”
雪儿说:“哥,你说的是真的。”
鬼眼七很直率,伸手抓住雪儿的小手,说:“不瞒你说,哥犯过罪,我们是有缘人,哥要是没钱能来这个地方吗,等我们出去以后,哥养着你,不叫你受苦。”
雪儿说:“哥,你要真是有情,你就要尊重我,是不是。”
鬼眼七说:“行,哥尊重你,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雪。”
鬼眼七说:“这名字好听,和影视明星一样,我叫鬼眼七。”
“七哥,你是做啥的?”
“以前盗过墓,出来以后,现在金盆洗手,哥的底子不干净,所以哥不嫌弃你,只要你能和我好好过日子,就成。”
两人越说越肉麻,何徽阳忍不住说道:“你们两个想说悄悄话,是不是到一边去,影响大家破解谜题的心情。”
鬼眼七说:“我就是说说,给大家解闷,我们被困在这里,很可能要化为尘土,很多想法说出来,心里痛快一下,不行吗?”
麻六九说:“老七,这样影响不好。”
鬼眼七说:“好吧,你们去弄那些破石头的秘密,我和这位姑娘谈谈心,在死亡之前,也好疯狂一下。”在黑暗中,他拉着雪儿的手,这个姑娘现在已是六神无主,只好听从鬼眼七的摆布,只要能活下去,她可不在乎付出什么。
米莉与何徽阳专心研究铭文的秘密,麻六九在琢磨穆歌的尸体,阿梅雷特躺在笼子里仿佛在熟睡,唯独张思翰对书架上摆放的几件宝贝感兴趣,两只唐代的步摇,一只有胡旋舞的浅浮雕的玉带板,一只明代的黄杨木笔筒,刀功精湛刻画细腻,都是漂亮的大开门作品。
两个人离开房间,来到漆黑的走廊上。雪儿轻轻地依偎进鬼眼七的怀里,说:“七哥,我不想死,你一定要带我离开这里。”
鬼眼七把她搂进怀里,说:“我们都会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你想出去,必须有代价,明白吗,这个世界需要我们付出代价。”
雪儿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七哥。”
黑暗中传来轻微的衣服摩挲的声音,一对尖挺而饱满的乳房按摩着鬼眼七的胸口,鬼眼七有些头晕,接着一双柔软的胳膊缠住了鬼眼七的脖子,鬼眼七还没来得及发抗,一股幽香沁入鼻孔,然后是一条灵巧的舌头贴上他的嘴唇,鬼眼七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他有些意乱神迷。蓦地,雪儿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一头栽倒在他的怀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鬼眼七的头脑没法冷静,张思翰从房间里冲出来,看见两条卢氏大蝮蛇,仿佛在黑暗中露出诡异的笑容,鬼眼七说:“别过来。”因为他熟悉蛇的进攻方式,这两条蛇弯起身体,这是凶猛进攻的前奏!
何徽阳说:“麻队,展示一下你的身手。”麻六九手擎宝刀,冲了过来,在何徽阳面前,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英雄主义的机会。虽然如此,麻六九还加着小心,两条大蛇气势汹汹,放射着阴森而冷寂的目光。一条大蛇率先被刀光吸引,纵身朝麻六九小腿咬来。
刀光一闪!
麻六九的手稳,刀快,一刀下去,斩落一个蛇头。剩下那条大蛇见势不妙,倏地沿着墙壁逃走了。
麻六九纵身追去,想一刀结果那条毒蛇,但是拐角处惊现出十几条毒蛇,这些蛇仿佛受了魔咒一般,三四条毒蛇张开利齿,同时向麻六九身上咬来,麻六九顿时手忙脚乱,一把大刀舞得风雨不透,斩了好几条毒蛇的脑袋,那些蛇身兀自在地面扭曲着,情形甚是恐怖,后面又涌出一大批毒蛇,麻六九说:“这些蛇疯了,大家都退回去。”
鬼眼七抱起雪儿,跑回到客厅,轻轻地放在沙发上,雪儿的小腿上黑紫一片,还有点浮肿,人已经昏迷过去。鬼眼七似乎是位行家,他取过一把餐刀,用打火机在刀刃上消毒,然后在伤口部位划开一个十字形的伤口,接着附身吮吸伤口里的毒血,直到流出鲜血,为了防止吮吸毒血的时候中毒,鬼眼七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听见雪儿仿佛在梦中呻吟了一声,他才停止吮吸。
雪儿缓缓睁开眼睛,“我是怎么了。”
鬼眼七说:“你被毒蛇咬伤,现在已经没事了。”
雪儿说:“谢谢你,七哥。”
外面,张思翰与麻六九正与毒蛇奋战,麻六九的刀法还真不错,张思翰手里没刀,只好弄了两瓶酒做了两枚燃烧弹,哪里蛇多他就往哪投,火光一起,蛇群开始退缩。麻六九满头大汗地地说:“毒蛇太多,杀也杀不完,这里可能隐藏着好多蛇洞,我在这顶着,你回去仔细检查一下。”
张思翰迅速退回客厅,众人开始在房间里仔细寻找,翻箱倒柜的,蛇洞没找到,等推开书柜,却有了意外的收获。书柜后的整面石壁上彩绘着一幅精彩的壁画。
张思翰说:“这是箜篌飞天,是敦煌莫高窟里的壁画,是祭祀前的一种活动,《隋书》上有记载,躬自鼓舞,以事胡天。”
鬼眼七盯着壁画,面露喜色地说:“这张壁画有自己独特的地方,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为什么会隐藏在书柜之后?”
张思翰用手摸索墙壁,居然在墙壁上摸到一弯联珠似的小孔。
这一发现,令人振奋。何徽阳欢喜地说:“这些小孔肯定是机关,可是如何才能开启呢?”
这个时候,麻六九在那边顶不住了,他怪叫了一声,杀了一条大蛇,然后抽身跑了回来,众人把房门迅速关闭,这下可好,客厅前后都被蛇群围困,真正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
麻六九恢复了些气力,趴在小孔上看了半天,琢磨着把手指伸进去摸摸,何徽阳对他说:“你傻呀,要是里面有蛇咬你一口,怎么办。”
麻六九嘿嘿地笑了,这个美女博士终于开始关心自己了,看来自己还要多加把劲,他没有张思翰的学识,没有鬼眼七的精灵古怪,他只有用闯劲和勇气来征服这个女博士的心。
张思翰说:“我有点明白了,壁画是一种暗示,古代的胡人精通乐律,这几个小孔肯定和某种乐器有关。”
鬼眼七解释说:“乐器是钥匙,能打开这个机关。”
众人一听,纷纷去书架上寻找乐器,麻六九先找到一只箜篌,拿给鬼眼七看,鬼眼七说:“这玩意和画上的倒是一样,不过,插不进那些小孔,白搭。”
麻六九转眼一看,何徽阳的目标很明确,她找到一只排箫,递给张思翰。张思翰大喜,点了点头,说:“一定是这个东西。”他站在墙壁前,用力将排箫向那一弯小孔中按去,结果严丝合缝,彩绘墙壁悄然闪开,露出一条漆黑的暗道。
众人大喜,鬼眼七背起雪儿就要冲出去,张思翰说了声等等,他来到笼子前,打开笼子,把阿梅雷特搀扶出来,阿梅雷特说:“你这个小白脸,心肠还不算坏,我会记着你的。”
张思翰说:“拉倒吧,只要你不害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阿梅雷特娇嗔地说:“想害你的人又不是我。”
大家相互携持,走进暗道,小心翼翼地盘旋而上,居然再也没有遇到什危险,暗道的尽头是一面墙壁,机关更简单,在暗门旁有一个铜制把手,轻轻一拨,暗门打开,众人出了暗道,走进一个大房间,这里是一家酒店的包间,有好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印度男人,这几个家伙吓得不轻,哇啦哇啦地大叫起来,想要报警,忽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他很快平复了这场骚乱。
张思翰没见过此人,但是鬼眼七忽然愣住,因为鬼眼七和麻六九都在文震邦家里见过这个人——小三,是个瘾君子。
鬼眼七说:“怎么是你?”
小三满脸笑容地说:“你们什么都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麻六九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三脸色苍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为了保住这条小命,请你们跟我走,张先生,有人正在等你。”
众人出了酒店,依然是那条繁华的大街,古井前还有很多僧众在膜拜,似乎根本不知道井下发生的玄机。在车上,麻六九问:“谁能告诉我,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没人回答,都在沉默中思考,或许这将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探险,伴随着一层层的谜团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