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的母亲在电报里不仅要她赶紧启程,也要海拉夫人带着全家前往美国。收到电报后,海拉夫人立即托人去买前往美国的船票,可是一连几日得到的消息都是,所有舱位已经告罄,轮船公司的办事员每次都很无奈地摊着双手,表示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一日,海拉夫人正在焦急地等着去订船票的佣人回来。她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来回走着,“欧洲的时局现在真是糟透了!”海拉夫人愁容满面地叹道,“德国佬迟早要打到法国来。”
凯瑟琳头一次听见海拉夫人以这样尖锐的语气来评论时事,不禁十分吃惊地望了望她。埃尔•;拉法兰听了却略带恼怒地反驳道:“我是顶顶不乐意听你这么说的----我们难道没有军队吗?”
“可是,父亲,德国佬已经占领了波兰呀。。。”
“可他们上次也打输了(指一战,作者注),这对他们难道不是个教训吗?更何况我们有最最坚固的马其诺防线,我包管德国佬打不过来!”老头明显不耐烦起来,“我说,不要再杞人忧天了,这样会使你多长皱纹和白发的,我们还是来谈点快乐的事情吧!”眼见老父对这个话题厌烦起来,海拉夫人只好闭了口。
凯瑟琳向来对这样的话题不感兴趣,战争,军队---这些不停重复的词听得她耳朵起茧,在伦敦的时候,凯蒂姑妈家的男人们能围绕着这些喋喋不休地谈上几个钟头。当海拉夫人提起这个话题时,她顿时觉得极度厌烦,尽管欧洲的局势确实叫人害怕,每天都有不同的可怕的消息传来---德国军队又攻占了某个国家,或是某个国家不战而降。
“可我为什么要去想它呢?海拉姨妈不久就会拿到船票,那么我就可以回家了!”她无聊地撑着面颊,心里不由想:“叫战争见鬼去吧,那是男人们的事情。”
日子过去了一天又一天,海拉夫人每日都谴人去询问船票,得到的答复一律都是无票可售。转眼就到了5月,船票连个影子都没有,凯瑟琳突然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回美国恐怕是不怎么容易了!这个念头是如此恐怖和清晰,让她害怕得几乎要簌簌发起抖来。
全家人经历了从期望到绝望,渐渐没有人再愿意提起船票的事情,有关战争的消息也越来越多,德国军队势如破竹横扫一切的气势叫欧洲上空布满了全面战争的乌云,每晚饭桌上的气氛更加沉闷压抑起来,埃尔•;拉法兰仿佛要故意打破这难堪的沉默似的,粗声粗气地说:“我可不愿意走,叫我去投奔见钱眼开的美国佬,不如直接扭断我的脖子。”
“您说哪里话啊?” 海拉夫人不由嚷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老头在说谁,于是谦然地看了眼一边默不做声的凯瑟琳。那知凯瑟琳根本没有听到祖父的抱怨---她那时正在发呆,她想起了母亲和父亲,总是跟她作对的哥哥杰森,最亲爱的小弟弟西尔德,围绕在脚边的威尔士矮脚猎犬,通宵达旦的跳舞会,以及喧闹熙攘的烧烤大会。她甚至思念起严厉的贝特林夫人来,“也许她是对的,”她有些懊恼地想,“我要是当初没有这么倔强地非要来欧洲,也许现在我正同安妮一起在芝加哥旅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