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汉武帝发展农业生产,并非为了农民,而是为了统治阶级。在繁重的徭役和赋税制度之下,农民的生活十分痛苦。武帝享国日久,“广开上林,穿昆明池,营千门万户之宫,立神明通天之台”,挥霍民脂民膏,十分奢泰无度。因而到他晚年,“海内虚耗,人口减半”,在表面繁荣的背后,“百姓流离”,出现了上百万流民,出现了“民相食”的惨象。人民忍无可忍,不断举行起义,“攻城邑,取库兵,释死罪,缚辱郡守、都尉,杀二千石”。这一切都说明了,即使像汉武帝这样一个封建统治阶级的杰出代表人物,我们也必须用阶级观点和历史观点,进行全面的分析,才能对他复杂矛盾的历史表现,作出正确的评价。
匈奴族的发展进程
匈奴族是我国历史上北方一个重要的古老民族。它兴起于公元前三世纪的战国时期,强盛在秦末汉初。
据史书和传说,匈奴最早叫荤粥,周朝叫猃允,到了秦朝才叫匈奴。匈奴,是一个活动在北方大草原上的游牧族经济中占主要地位的是畜牧业。史书说,他们“随草畜牧而转移”,“无城郭常居、耕田之业”。畜群既是生活资料,也是生产资料,“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饲养的牲畜主要有马、牛、羊、骆驼、驴等。此外,还有观礼(jué tí决提)、(táo tú陶途)(diān xī颠西)等“奇畜”。狩猎在匈奴人的经济中,仍占有一定地位。匈奴人小孩时候,便能骑着羊,开始“引弓射鸟鼠”,稍长大“则射狐兔肉食”,因而,人人“力能弯弓,尽为甲骑”。在和汉族人接触中,匈奴族还发展了冶铁和制陶器等手工业。考古工作者从匈奴族地区的墓葬里,发掘出了属于这一时期制造的大量的铁马嚼、铁箭镞、铁刀、铁剑;还发掘过炼铁炉的遗址。匈奴人制造的陶器,具有独特形状和民族特色。有一种叫做“服匿”的陶器,小口、大腹、方底,是专门用来盛放酒和乳浆的,是很有代表性的器物。
那时候,匈奴族已经开始进入奴隶社会。费族垄断着本族的政治、经济大权。他们拥有大量的畜群,役使着无数的奴隶。匈奴人口约在一百五十万左右,俘掠汉族和其他各族人民充当奴隶的就有五十多万,占全国人口总数的三分之一以上。这些奴隶从事畜牧、农耕、凿井、商运、手工制造等劳动,是匈奴国家的主要生产力量。此外,匈奴奴隶主还向被它征服的部落和小国榨取繁重的贡赋。匈奴单于死的时候,有棺椁、金银、衣裳等殉葬品,并且“近幸臣妾(奴婢)从死者多至数十百人”。
中原地区进入秦汉之际时,匈奴正处在头曼单子和冒顿单于的统治时期。公元前209年,头曼单子的儿子冒顿射杀头曼,自立为“撑犁孤涂单于”(匈奴人称天为“撑犁”,称儿子为“孤涂”,“撑犁孤涂”也就是“天子”)。这样,就使单于的世袭制度在匈奴社会中正式确立了。从此,匈奴的单于便父死子继,或兄终弟及。其他王、侯、大将、大都尉、大当户等高官贵职,也由一些显贵氏族或家族世袭。奴隶制国家更完备地确立起来了。
匈奴族国家政权机构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单于庭,直辖匈奴中部;二是左贤王,管辖东部;三是右贤王,管辖西部。单于是匈奴的最高首领。左、右贤王是地方的最高长官。匈奴人以左为上,左贤王是单于的继承人,多由单于太子充任。左右贤王以下则是左右谷蠡(lù lí鹿犁)主。谷蠡王以下则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二十四长”(万骑长),“二十四长”下又各置千长(千骑长)、曹百(百骑长)、什长(什骑长)等官。他们“各以权力优劣,部众多少为高下次第。”
为了保护奴隶主贵族的统治利益,匈奴贵族制定了法律,设置了监狱。法律规定:盗窃私有财产的,全家没为奴隶;持刀殴斗的判处死刑。其他罪犯;“小者轧(压骨节),大者死”。监狱的囚犯最多十日就给判处,因此,整个匈奴国的囚犯也不过数人。
冒顿单于、老上单于、军臣单于时期(公元前209~128年)是匈奴国家的极盛时期。这时,匈奴势力东达现在的东北,西到甘肃河西走廊和薪疆,北抵漠北,南据河套。匈奴统一了这片广大地区内的大小部落和国家,对我国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西汉初年,匈奴奴隶主贵族为了掠夺财物和奴隶,经常骚扰汉朝的北部边境。当时,汉朝由于经济力量尚未恢复起来和内部不够稳定,从刘邦到汉武帝初年,多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双方还商定在边界“通关市”,两族人民可以互相进行贸易往来,这对两族的经济发展都是有利的。汉武帝时,汉、匈两族统治者曾发生过多次大规模的战争,结果匈奴大败。这就引起了匈奴国内矛盾的激化,许多被奴役的部落纷纷起义独立,被役属的西域各国也力图摆脱匈奴的羁绊,奴隶大量逃亡,奴隶主贵族内部内讧,互相攻杀,争夺政权。匈奴奴隶主国家衰落了。公元前54年,匈奴分裂为南北二部,南匈奴呼韩邪单于附汉,北匈奴在汉朝军队的攻击下瓦解了。呼韩邪单于得到匈奴全部土地。汉与匈奴维持了四十多年的和平亲睦关系。王莽时才再度爆发战争。
东汉初,匈奴国家再次分裂为南匈奴和北匈奴。南匈奴和东汉关系很好,东汉把今河北、山西、内蒙、陕西沿长城内外各县一直到甘肃的陇东各县,都划为南匈奴单于的统治地区。从此,匈奴人民不断内迁,和汉族人民杂居在一起,共同开发了祖国北部和西北地区,促进了这一带地区经济文化的发展。
北匈奴对南匈奴和东汉政府持敌视态度,遭到东汉和南匈奴的抵抗。北匈奴南攻失败,转而威胁、控制西域各国,但是出西域的通道又为汉军封锁。匈奴奴隶主失去了掠夺财物和奴隶的来源,国力大衰,奴隶主贵族之间也爆发了尖锐的斗争。最后,在东汉和南匈奴的连续打击下,北匈奴奴隶制国家终于在公元91年灭亡了。北匈奴的部众,一部分归附东汉;一部分后来和鲜卑人互相融合;一部分则由单于率领逐渐向西远迁,进入欧洲。
东汉以来,南匈奴人则逐渐内迁,经过魏晋南北朝时期,与汉族互相融合了。
如果从公元前209年冒顿单于建立匈奴政权算起,到北匈奴灭亡,匈奴在大漠南北整整活跃了三百年。在这个时期内,匈奴族人民创造了光辉的草原文化。在诺颜山及其它漠北地区匈奴墓葬中,出土了不少牛、马、鹿、野兽相互角斗等图型的毡毯、铜饰牌和绘有美丽的兽形图画的骨器。这些文物都具有独特的游牧民族的色彩。
不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汉和匈奴两族人民之间的友好往来始终没有间断。史书上说,匈奴人“乐关市,嗜汉财物”;而汉人在长安与匈奴人做买卖的,仅西汉时一次记载就有五百多人。匈奴的马匹,“衔尾入塞”,养马技术也传入内地。汉人则教会匈奴人“穿井”、“筑城”,以及农业、手工业的生产技术。
匈奴族是我国历史上多民族国家的重要组成民族,它的经济、文化是中华民族古代经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匈奴族对我们祖国历史的发展,做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卫青、霍去病抗击
匈奴贵族侵扰卫青、霍去病都是汉武帝统治时期抗击匈奴贵族侵扰的重要军事将领。
卫青字仲卿,河东平阳(今山西临汾县西北)人。他的母亲是平阳公主家的女奴。卫青少年时在家里放羊,受尽了欺侮。二十岁左右,在平阳公主家做骑奴。公元前139年(建元二年),卫青的同母异父姐卫子夫被汉武帝选召入宫,立为夫人,后又立为皇后。卫青因是贵戚,先被拜为太中大夫,又因抗击匈奴有功,很快官至大司马大将军。
霍去病是卫青姐姐卫少儿的儿子。他十八岁时被武帝任命为侍中。后来也因抗击匈奴建立殊勋,官至大司马骠骑将军。
卫青、霍去病登上政治舞台,正是西汉政府对匈奴政策的重大转变时刻。
西汉王朝经过刘邦、文、景几代,到了汉武帝时,专制集权空前强化,社会经济有很大发展,军事力量也得到加强。这时,政府拥有的马匹已达到几十万匹。汉武帝就在这个基础上组织训练了一支强大的骑兵,不但足以防御匈奴侵扰,而且能够深入塞北,主动进行反击。但与此同时,匈奴“数为边害”,仍然不断扰边。汉武帝便决定改变和亲政策,“兴师遣将”,开始发动全面反击匈奴的大规模战争。卫青和霍去病,正是在这场战争中涌现出来的著名战将。
公元前133年,汉武帝派遣马邑(今山西朔县)人聂一以献马邑城为名,引诱匈奴单于率领十万骑兵深入武州要塞。汉军三十多万人则预先埋伏在附近山谷里,准备一举围歼匈奴主力。匈奴单于亲自率军深入后,发觉了汉朝的诱兵之计,急忙引兵退回。汉朝的“马邑之谋”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但大规模反击匈奴战争的序幕,却从此拉开了。
汉与匈奴战争,共有三次重大战役。
大战之前,年轻的卫青初试身手,便显露锋芒,显示出卓越的军事才能。公元前129年,匈奴骑兵南侵上谷郡(今河北怀来一带)。汉武帝派遣四路军马同时出击。其他三路或败或散,无功而返。只有卫青一路,率军万骑,直捣龙城(匈奴祭祀祖先的地方),首战成功,深得武帝赏识,从此受到重用。
公元前127年,第一次大战役爆发。这一年,匈奴集结大量兵力,进攻汉朝上谷、渔阳,杀辽西太守,虏去二千余人。汉武帝决定避实就虚,派卫青率大军进攻久为匈奴盘踞的河南地(今黄河河套地区)。卫青等人引军北上,发动突袭,击败了匈奴的白羊王和楼烦王,收复了秦时蒙恬所辟的河南地,在这里设置了朔方郡和九原郡,建筑了朔方城,又从关东移民十多万,到此屯田戍边。从此,不但解除了匈奴骑兵对长安的直接威胁,也建立起进一步反击匈奴的前进基地。
公元前124年,汉武帝又派卫青率领骑兵三万,配合其他几路大军,深入塞北六、七百里,掩袭匈奴右贤王王庭。右贤王措手不及,仅带几百随从,仓惶北逃。这次战斗,俘匈奴男女一万五千余人,裨王(小王)十多人,进一步打击了匈奴的军事力量。为此,汉武帝特意遣派使者,拿着大将军印,前往边塞迎接卫青,就军中拜卫青为大将军,让他统帅所有抗击匈奴的汉军。
公元前121年,第二次大战役开始,斗争焦点是争夺河西地区。霍去病在这次战役中,勇敢善战,是首功之将。霍去病十八岁时便已初露头角,曾在卫青部下,以八百精选骑兵,奔袭几百里,杀死匈奴单于的叔祖父。因此,这时汉武帝便大胆提拔他为骠骑将军,委以领导进军河西的重任。霍去病率精兵万骑,奔驰千多里,连败匈奴骑兵,杀伤俘获过万,得匈奴休屠王的祭天金人。不久后,他又指挥几路精骑“出陇西、北地二千里,过居延,攻祁连山”,取得了更大胜利。这次战役,使汉朝控制了河西地区。切断了匈奴与羌人的联系,打开了通往西域的通道,进一步发展了第一次大战役的战果。霍去病也因之受到汉武帝的宠信和重用,其地位几乎可与大将军卫青相比了。
经过第二次战役,匈奴贵族受到严重挫折,在汉军压力之下,其内部日益不稳。匈奴单于要把负有失去河西之责的浑邪王等人治罪,浑邪王等决意投归汉朝。汉武帝便命霍去病派兵接降,击杀不肯归顺的一部分匈奴将卒,保护浑邪王到达长安。
第三次战役,开始于公元前119年。这是规模最大,征途最远,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次战役。汉武帝的目的是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汉军的主力部队,由卫青与霍去病分别统帅,各有五万骑兵。另外组织了随军马匹十四万匹,步兵和驮夫几十万人,一起配合行动。这时,匈奴单于听从降将赵信的计谋,移军漠北,严阵以待,准备乘汉军疲敝,一鼓全歼。双方都摆出了决战的态势。
霍去病率东路汉军出代郡,深入一千多里,与匈奴左贤王接战。霍去病的骑兵,奋勇冲杀,连续作战,歼灭了左贤王的精锐,俘获了匈奴三个小王以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八十三人。左贤王和手下一部分将官,败逃而去。霍去病率军追歼,直抵狼居胥山(今内蒙古苏克特旗以北),才胜利回师。
卫青率西路汉军发于定襄,出塞一千多里,与匈奴单于主力相遇。卫青立即将战车“自环为营”,并指挥五千骑兵向匈奴战阵冲锋。匈奴的一万骑兵也立即猛扑过来。双方鏖战到黄昏,大风骤起,飞沙扑面,两军阵容错杂,不辨彼此,继续拚杀搏斗。这时,卫青派出两支轻骑,分左右两翼,迂回包抄匈奴单于。匈奴单于急忙率几百骑兵,冲出汉军包围,飞驰逃走。匈奴军队,全军溃散。卫青派轻骑连夜追赶匈奴单于,没有赶上。卫青的主力部队也乘胜追杀,到达寘(tián田)颜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纳拉特山)的赵信城,屯留一天,烧光匈奴储粮,奏凯而归。经过这三次大战役,尤其是第三次的漠北之战,打垮了匈奴的主力,使匈奴元气大损。从此,“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单于政权)。”匈奴贵族很难再牧马中原,“匈奴自卫霍度幕(沙漠)以来,希复为寇,远徙北方”,汉朝基本上解除了匈奴的军事威胁。
不过,也应看到,汉和匈奴两族的统治者,都是剥削阶级的代表。正如匈奴贵族的南侵,是为了掠夺人畜财物一样,在汉武帝晚年对周围兄弟民族的关系上,日益滋长了扩张因素,因而在对匈奴战争中,也必然有所反映,增加了两族人民的痛苦。特别是第三次出击战,汉朝死伤士卒几万人,出征时的十四万匹马,“复入塞者,不满三万匹”,代价也是不小的。
卫青和霍去病,一舅一甥,都是抗匈斗争中成长起来的杰出将领。卫青出身奴隶,在军中关心士兵疾苦,善于团结部众,作战时指挥若定,有大将风度。霍去病则少年显贵,不恤士卒。但作战勇猛,动作神速,所率骑兵,疾驰草原,屡建奇功。霍去病死时年仅二十四岁,武帝深为惋惜,命葬在自己的茂陵之旁。卫青墓也在茂陵旁边。
苏武牧羊
西汉昭帝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春天,一位从武帝时被派到匈奴去的汉朝使者,经历了十九个不平凡的年头,回到了京师长安。他就是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