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通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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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专制集权的强化与腐朽(12)

努尔哈赤在征服女真各部的战争中,一直注意维持和明朝的关系,接受明朝建州卫都督佥事和龙虎将军的册封,表面上伪装得很恭顺。后来,女真各部基本上处于他的控制之下。1616年,他在赫图阿拉即汗位,建立国家,定国号为金(即后金),脱离了与明朝的隶属关系。他与八和硕贝勒,共议国政,建立起一个初具规模的女真族奴隶主政权。从此,他公开与明朝为敌了。

1618年,努尔哈赤提出“七大恨”誓师,指责明朝帮助尼堪外兰杀死他的祖父和父亲。他率兵二万,势如破竹,攻克抚顺,进入鸦鹘关。明朝听说以后,举朝震动。经略杨镐仓卒拼凑八万余人(号称四十七万人),兵分四路进剿。努尔哈赤采取了“凭你几路来,我兵一路去”的作战原则,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这场大战前后共历五天,明军溃败。这就是有名的萨尔浒之役。从这以后,双方力量的对比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努尔哈赤夺得了辽东战场的主动权。

萨尔浒之战以后,后金占领了辽沈地区。努尔哈赤的政治、经济实力迅速发展,吞并中原的野心也愈来愈大。1621年,努尔哈赤迁都辽阳,1625年又欲迁都沈阳。当时,许多后金贵族不同意这样频繁迁移。努尔哈赤力排众议,分析了沈阳在军事和经济上的重要性,决定在这年3月迁都于沈阳,1634年改沈阳为盛京。从此,沈阳便成为后金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后金利用沈阳这个战略要地,作为攻占蒙古和中原广大地区的基点。

辽沈地区雨量充沛,土地肥沃,适于农作物生长,封建经济高度发展。后金迁都沈阳后,原来已经动摇的奴隶制生产关系,更加不易推行。奴隶大量逃亡,汉族人民群起反抗,后金官兵白天不敢只身行走,必须结伙十人以上才敢通行。努尔哈赤根据形势发展的需要,改变了后金牛录庄田制(牛录是一种军事编制,努尔啥赤以三百人为一牛录),颁布了“计丁授田”的命令。规定每庄男丁十三名,耕牛七头,田地百日,其中二十日缴纳官粮,八十日留作生活之资。从此,后金统治区的农业、手工业有了显著的发展。后金统治者“以农务为急”,辽沈地区耕地面积扩大,生产技术日益提高。同时,织匠、瓦匠、弓矢匠、铸匠、铁匠……从农业中分离出来,成为专门的手工业者。生产棉布大体已能自给。1631年,铸匠成功地铸造出红夷大炮。由于农业、手工业的发展,商业也繁荣起来。当时沈阳成为重要的商业中心,店肆栉比,商贾云集,商税已成为后金政权的财政收入之一。

随着封建制生产关系的发展,后金的政治机构有了相应的变化。1629年,后金首先设立了记注政史的文馆。1631年,设立了吏、户、礼、兵、刑、工六部。1636年又改文馆为内三院:内国史院负责记录君主起居、诏令,编写实录。内秘书院,负责代君主和六部衙门撰写文书,记录和保管各衙门奏章。内宏文院,负责注释古今政事,为君主进讲。同年,还设立督察院,负责对诸王贝勒及政府各部的监察工作。1638年,又设立了专门负责蒙古事务的理藩院。从此,后金政权的统治结构基本完善了。

1636年,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在沈阳称帝,改国号为清,改族名为满洲。后金统治者在沈阳,重修城垣,新建宫殿。沈阳故宫东路大政殿坐北朝南,十王亭分列两侧,是努尔哈赤和左、右翼八大贝勒进行日常统治的办公地点,还具有八旗军事民主主义的遗风。中路兴建较晚,包括大清门、崇政殿、清宁宫浑然一体,雄伟肃穆,体现了帝王南面独尊的气势,是皇太极处理政事的地方。这个建筑群建成的先后顺序不同,深刻地体现出满族的封建化过程。

吴三桂勾结清军进关

明末清初,诗人吴伟业,写过一首题为《圆圆曲》的长诗。“圆圆”是吴三桂的爱妾陈氏的名字。诗的开头几句说;“鼎湖当日弃人间(崇祯皇帝死去了),破敌收京下玉关(吴三桂起兵收复了北京)。痛哭六军俱缟素(军队都带孝痛哭,为什么呢?),冲冠一怒为红颜(原来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大怒起兵的呵!)。”谢四新也作诗说:“丹心已为红颜改,青史难宽白发人”。这对吴三桂所标榜的报君父之仇当然是有力的讽刺,但历史的真象却远不是如此简单。

1644年(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李自成农民起义军攻入明朝首都北京,崇祯帝朱由检在煤山自缢。第二天,李自成毡笠缥衣,乘马从西直门进入北京。相传十六代,统治中国二百七十六年的明王朝土崩瓦解了。

进入北京是李自成农民军发展的重要转折。在入据北京的短短四十二天里,李自成在新政权的建设等方面进行了一些有效的工作。但是在胜利面前,农民军的上层领导人物,经不起城市灯红酒绿的物质引诱,加上农民小生产者本身的弱点,内部的矛盾很快就暴露了出来,表现为军纪松弛,追求享受,一些投入农民军中的地主阶级文士,也植党营私,渎权纳贿。在新的形势下,他们提不出动员人民、安定社会的新纲领口号,从形势的分析和政策的推行上都反映出缺乏政治远见。譬如对满洲贵族的军事威胁,完全缺乏正确估计。追赃助饷也缺乏策略思想,对统治阶级的人物,不是根据不同情况,区别对待,而是流于一种急切的单纯经济利益的追求,加剧了地主阶级的拚死反抗。因此当满汉封建主反动势力结合起来,共同向农民军反攻时,受腐蚀而严重削弱的农民军已变得虚弱,终遭失败,这种结局绝不是偶然的。

满洲贵族早就蓄意进据中原。李自成据陕西时,皇太极曾致书说:“欲与诸公协谋同力,并取中原。”为了这一目的,他竭力搜罗汉族地主分子,为己所用,充当进一步侵略中原的鹰犬走卒。明将孔有德降清时,皇太极不顾众贝勒反对,同孔有德行抱腰接面大礼,以示优隆。洪承畴被俘投降后,皇太极大喜,说;“获一引路者。”明朝灭亡的消息传入沈阳,满族统治者认为夺取中原的时机成熟,皇太极便令其弟多尔衮亲率大军,准备绕过山海关,夺取农民军的胜利果实。清兵到达翁次时,接到明山海关总兵吴三桂“泣血求助”的投降书。

吴三桂是辽东大地主,是明末军阀势力的代表人物。他一贯心怀两端,待价而沽。李自成农民军进攻北京时,他延迟观望,不肯及时发兵救援崇祯帝。农民军占领北京后,派人招降吴三桂,并送去四万两犒师银。吴三桂遂决计归附大顺政权,企图保存自己的权势。后来他听说农民军向地主官僚拷问追赃,进行镇压,并且拘禁了他的父亲和爱妾陈圆圆等家口三十余人,便勃然大怒,退回山海关。他一方面联合地主豪绅组织了几万人的地主武装,厉兵秣马,准备与农民军对抗到底,一方面向多尔衮乞师求降。他亲往清军驻地,在洪承畴引见下,向多尔衮薙发称臣,献出山海关。并“以白马祭天,乌牛祭地,歃血斩衣,折箭为誓”。这样,在共同镇压农民起义军,维护地主阶级利益的大前提下,满汉地主阶级勾结起来,扑向新生的大顺政权。

李自成得到吴三桂降清的消息后,便于四月十二日亲率数万大军向山海关进发。起义军和吴三桂在一片石发生战斗,满清的骑兵突然出现在阵前。在优势的敌军进攻下,起义军败退北京。四月二十九日,李自成在武英殿即皇帝位。第二天就撤离北京,向陕西方向转移。

多尔衮、吴三桂追击农民军,五月初一至通州,五月二日明朝文武官员出城五里跪迎多尔衮。多尔衮从朝阳门进城,在武英殿升座,明朝官员拜呼万岁,归顺了清朝。清朝统治者为了拉拢汉族地主,替崇祯帝朱由检发丧,摆出一副“仰承天命,吊民伐罪”的面孔。同时还采取了归还地主“故业”、“复官”等措施,又封赐吴三桂等高官厚禄,招诱汉族地主投降。从此,清军兵锋所到,北方汉族地主纷纷效法吴三桂,投附多尔衮,向农民军反扑。

同年十月,清顺治帝福临从沈阳来到北京,即皇帝位。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朝,就这样建立起来了。

八旗制度的建立及其作用

八旗制度是在氏族制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原来女真人出猎,不论有多少人,各按氏族而行。每十人为一单位,各出一支箭,以一人为头目。这个头目满语称牛录额真(牛录:汉释为箭;额真:头目,后释为佐领)。这种组织,满称牛录。努尔哈赤兴起,建立了奴隶制国家,把这种世代相传的狩猎组织,改编为统辖三百人的基本行政单位和军事单位。

后来,在女真各部的兼并战争中,努尔哈赤的势力日益强大,他在牛录基础上设置了固山(汉释为旗)。1601年,正式设立四个固山,作为牛录之上的常设机构,即黄、白、红、蓝四旗。1615年,努尔啥赤一方面准备称汗,正式脱离与明朝的隶属关系,一方面暗中部署兵力,寻衅与明朝开战。为了适应这种需要,他设置了八旗。以五牛录编为一甲喇(汉释为队),五甲喇为一固山,共八固山,约有六万人。八固山各有不同的旗帜颜色,即黄、红、蓝、白、镶黄、镶红、镶蓝、镶白八种。

努尔哈赤是八旗的最高统帅,八旗的旗主都要听从他的指挥。八旗旗主,满语称固山额真,由努尔哈赤的子侄担任。各旗又有甲喇额真、梅勒厄真和牛录厄真。他们是各部落的氏族贵族,拥有大量的财富、奴隶和耕地。后金政权的大小官职,也由他们来兼任。

在八旗内部,旗主具有绝对权力,努尔哈赤的命令,只有通过旗主才对各旗发生效力。遇有大事,召集八家共议,朝廷宴会,要由八家均摊,出兵掠夺来的财物,也由八家均分。还规定,努尔哈赤的继承人,也要从八家中协商选举产生。这种联合共治,反映出八旗制度中还残存着氏族部落军事民主的因素。

八旗的士兵,则由各部的平民组成。这些平民一般称固伦(汉释为国人),是固山额真的属民。他们“出则为兵,入则为民”,“无事耕猎,有事征调”,必须世代当兵,不得随意离开牛录,没有迁徙自由。固伦有自己的耕地和牲畜,也有因战功获得的少量奴隶。努尔哈赤通过八旗旗主向他们征兵役和力役,也向他们索取耕牛和各项杂物。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是包衣阿哈(汉释家奴)。包衣是八旗内的奴隶,其来源主要是战俘,也有平民因贫困沦为包衣的情况。包衣和主人住在一起,替主人从事农耕、狩猎和服各种家内杂役。主人可以任意凌辱、鞭笞和买卖他们。

这样,八旗制度兼有行政、军事、生产三方面的职能,是与女真社会经济基础相适应的。

皇太极继位后,增设了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共二十四旗。后因人口增殖,佐领数有变化,但八旗旗数始终不变。后金政权迁入辽河流域后,耕地面积扩大,生产有了进一步发展,封建化过程加速。为了适应经济发展的需要,女真统治者把原来的奴隶“编为民户”,“分屯别居”,征收赋税。同时,八旗制度也由奴隶社会的上层建筑逐渐演变成封建社会的上层建筑,以旧的形式承担了新的内容,起了质的变化。

首先,皇太极削弱与他实力相当的三大贝勒,直接控制了三旗,改变了八旗旗主平起平坐的惯例,加强了中央集权。清军入关后,经过顺治帝福临、康熙帝玄烨的改革,到了雍正时代,胤禛为了削弱旗主的势力,大杀满族亲贵,严禁八旗贵族与外吏交结。下令八旗人民必须尊奉皇帝为至高无上的君主,脱离与旗主的直接隶属关系。这样,八旗旗主仅剩下一些封建特权,无权过问八旗事务。从此,八旗完全变为中央集权国家机器的一部分了。

八旗兵驻防都市城镇后,表面上仍是军政合一的组织,但军事职能渐渐占踞了主导地位。八旗军作为国家的正规部队,成为清朝封建政权的军事支柱。八旗人民被迫世代当兵,依靠粮饷为生,脱离了生产劳动。历史发展的结果是——八旗作为保卫清王朝的工具,被清统治者视为“国家根本所系”,而八旗人民因此脱离生产劳动,出现八旗生计问题,造成满旗不可挽回的衰落。

清初的圈地和“投充”

满族贵族入关后,强占田地,圈以标志,称为圈地。1644年(顺治元年)十二月,颁布圈地令说:近京各州县汉族百姓无主荒田和明朝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等死于战乱者田地甚多。若本主还活着,按人口给点土地,其余田地全部拨给满族诸王、勋臣和八旗兵丁人等。圈地令虽然说是只拨无主荒田和明朝庄田,而当时明朝的许多贵族、官僚和地主的土地已归农民所有。清朝圈地,实际上就是强夺霸占农民起义的胜利果实。其后,进关的满族官员和兵丁人数增多,原来圈占的房屋土地不够分配,清政府于是不论有主无主,肆意大规模地圈占。仅两三年的时间,就在近京五百里内,东起山海关,西到太行山,南至河间,北至长城的广大地区内,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圈地,共圈占田地2,777,752晌。当时一晌约六亩,共计166,665顷。许多州县百分之七八十的田地被圈占,残留的是一些薄碱欠收,旱涝无常的贫瘠土地。

凡圈地所到之处,主人立即被赶走,房屋田产全被抢夺。整村整庄的汉族人民丧失了田地房屋,离开世代生息的故乡,大批地逃亡转徙。他们饥寒交迫,无处栖身,被迫起而反抗。顺天、永平、保定、河间、承德等府圈占土地房屋的地方,无处不有汉族人民各种形式的反抗斗争,遭到清军的残酷镇压。

清政府把所圈占的土地,按等次分拨给内务府、八旗王公、勋臣贵族、各级官员以至兵丁。内务府是任意挑选,王公贵族是按爵位高低给以庄地园地外,又按属下壮丁人数“计丁授田”。官员分给园地和壮丁地,兵丁则只分给壮丁地。这些被圈占的土地,叫做“旗地”。

旗地的经营方式,仍然沿袭入关前的旧制,设立皇庄(官庄)、王庄、官员庄田和八旗兵丁份地,役使“壮丁”和“投充人”编庄生产。“壮丁”除关外迁移入关的旧有奴仆(叫“东人”或“盛京随来陈壮丁”)外,主要是强迫汉人“投充”。

所谓“投充”,指的是满族统治者用威逼、恐吓等方式强迫失去土地,饥寒交迫的汉族人民投入满族势要门下,为其耕田种地和供其役使。他们一经“投充”,就变成满族统治者的农奴,如同奴仆。也有少数汉人因为不堪统治者的敲榨勒索,唯恐田地房屋被圈占,他们被迫带地投充,以求得满族官员的政治庇护。

“投充人”的总数,据当时的统计大约有四五万人。“投充人”和东北迁来的“壮丁”、俘虏、置买奴仆合起来的奴仆队伍,在北京附近就有近四十万丁,连同他们的家属,有一百几十万人。清朝统治者将他们按庄编制,每十名“壮丁”为一庄,选一人为庄头,领地七百二十亩至七百八十亩,强迫他们进行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