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扎特就在父亲的陪同下来到了大主教的身边,他现在成为萨尔斯堡宫廷的正式雇员了,他将领取宫廷管风琴师的薪水。
任职当天,大主教就对莫扎特宣布了两条规定:第一,没有主教的允许,不得擅自离开萨尔斯堡;第二,没有主教允许,不得外出到任何地方演出。
从报到那天起,莫扎特就成了赫罗尼姆斯主教的仆人,每天清晨,莫扎特必须与仆人一起恭候在主教门前的走廊里等待分配一天的工作。吃饭的时候,莫扎特得和一帮他平时极其鄙视的宫廷乐师同桌,还有那些厨师、仆人和杂役也同桌进餐。莫扎特鄙视他们,倒并非是因为他们的社会地位低下,而是因为在这帮人中有不少是非常平庸、愚蠢、粗鲁的,所以莫扎特与他们坐在一起别说谈话的内容不同,就是吃的口味也截然不同,所以每当进餐时,莫扎特吃的谈的都很不高兴,就如同把他置于针毡之上。所以他拚命地干活,他写了大量的宗教音乐和许多交响曲,还写了一些钢琴作品,宫廷里规定要干的事情他都干了,而且有的还超额完成了。莫扎特似乎已经和萨尔斯堡人没有什么区别了,他也一样工作,他也一样参加消遣和玩乐,然而莫扎特只是在等待时机和消磨时间,他并不投入,也没热情。
一天,有个旅行剧团到镇上来演出,莫扎特就和导演埃马芬埃尔·席卡纳德尔聊了起来。那导演虽然很粗鲁,但却很有生意人的头脑。他看到莫扎特对音乐很内行,两人就一起尝试着创作一部东方情调的神话歌剧,这事虽然最终没能成功,但席卡纳德尔却与莫扎特结识了,后来他为莫扎特写作歌剧《魔笛》出了一份应有的贡献。
一天傍晚,利奥波德看到儿子非常高兴地闯进屋来,这使父亲感到很奇怪,因为儿子回到萨尔斯堡后很少有这样高兴的神情。莫扎特挥舞着一封来自慕尼黑的有选帝侯封印的信封对父亲说:“选帝侯要我为明年慕尼黑的华年狂欢节写一部新歌剧,题目是《塔之王,伊罗曼诺》(K 366),这是根据古希腊传说而改编的。”克莱塔王伊罗曼诺自从特洛伊战争凯旋之后非常高兴,然而在归国的海上却遇到了暴风雨。为了平息海神的愤怒,伊罗曼诺发誓,如果平安登陆,他将杀死他所遇见的第一个人而献给海神。誓言过后,海上果然平静下来了。但是,当伊罗曼诺上岸时,他遇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前来迎接他的儿子。父亲当然不忍心亲手杀死儿子,他就设法蒙骗海神。海神发怒了,他让伊罗曼诺成了疯子,最后伊罗曼诺在疯狂中还是将儿子杀死了。莫扎特改编的新歌剧则按意大利歌剧的习惯,以幸福圆满来结局,他让海神宽恕了伊罗曼诺,他的儿子也成了海神的祭司。
1781年,为了去慕尼黑宫廷剧场首演《克莱塔之王,伊罗曼诺》,莫扎特向赫罗尼姆斯请假。不知是选帝侯的作用还是主教发了善心,莫扎特居然没碰到什么困难就去了慕尼黑。那年的1月27日,歌剧在慕尼黑首演成功,第一次显示了莫扎特对歌剧艺术的精深造诣和对于戏剧技巧及风格上的自信。
莫扎特天性文雅,与当时的传统和社会都很合拍,但也有灵魂的孤独,他原以为去向内侍索讨工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内侍却只给了莫扎特很少的一点报酬,还争吵了—场。大主教闻声过来以后,凶狠地对莫扎特说:“你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没有责任感的又是最不忠于职守的人,如果你再要争吵的话,我就终止支付你所有的薪水。就领取薪水的身份而言,你是一个多么不知羞耻而又低能的人呵!”
莫扎特与主教针锋相对。阿尔科伯爵见状,飞奔过来,一脚把莫扎特踢出了屋子,滚下了楼梯,莫扎特只觉得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这以后,莫扎特大病了一场。
然而,这一脚对莫扎特来说,却踢开了自由的生活,自由的创造,使他感到世界不一样了,他可以挺直腰杆了;这一脚,也踢开了维也纳的音乐之门,因为厄运虽然给人以无情的打击,但厄运也给人以抗衡无情打击的力量,莫扎特已经迈出了人生抗争的第一步,他不再能忍受人格的被侮辱。
莫扎特发誓,再也不回到萨尔斯堡宫廷中去了,除非让莫扎特踢回这一脚。
莫扎特这一年已经25岁了,现在,在人们眼中,已经是一个站直了的年轻人了,如果再回到主教身边,那么也就没有了莫扎特一生中音乐成就最辉煌的时期;如果再回到主教身边,那么也就没有了我们的莫扎特了。
歌剧创作
奥地利皇帝约瑟夫二世为了迎合人民的愿望,积极发展本民族的歌剧,1778年他成立了维也纳民族剧院。有了剧院,当然要有新的歌剧,有人就来找莫扎特,要他创作一部新的德国歌剧。莫扎特就以土耳其的爱情故事作为素材,准备写作这部新歌剧《后宫诱逃》(K384)。
想到此剧如果成功,也就有了结婚的费用时,莫扎特工作更有劲了。
1782年7月16日,德国第一部新歌剧《后宫诱逃》正式上演了,而且剧中的女主角被允许定名为康施坦莎。前两次演出,剧场内嘘声不断,可他们还是压不过咏叹调演唱时观众的高声喝彩声,最后,那些阴谋者逐渐地散去,转而去危害别人了。
《后宫诱逃》的大获成功,使莫扎特又在考虑一个新问题了。为了所爱的姑娘,为了她的名誉,为了莫扎特自己的健康,为了摆脱父亲的管束,为了过上美满的家庭生活,结婚是势在必行的事了。然而父亲对莫扎特的哀求仍然是不理不睬,这使莫扎特也只能听其自然了。正当观众在欣赏着歌剧史《后宫诱逃》,高兴地想向莫扎特贺喜时,莫扎特早已来到了康施坦莎居住的神目旅店,莫扎特在窗下扔下了一颗小石子,然后把康施坦莎“诱逃”了。
1782年8月3日莫扎特26岁时,他与康施坦莎订了婚约,婚礼于第二天,也就是8月4日,在维也纳的修德芳教堂里举行。由于莫扎特原先打算把结婚作为一种摆脱,但家里又都持不同意见,所以后来莫扎特把他的结婚称为“神目诱逃”,在写了《后宫诱逃》后不久于神目旅店“诱逃”了康施坦莎。原先那种忐忑不安的情绪,在“诱逃”成功后,一切似乎都平静了,而且还充满了亮色。
“神目诱逃”成功了,莫扎特对人说:“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后宫诱逃》成功了,莫扎特的名字在维也纳打响了,欢乐的黎明踮起了脚尖,已经站在雾漫漫的山头了。结婚似乎为莫扎特解决了一切困难,结婚确实也不失为一种灵丹妙药,莫扎特已经把阳光引进了自己幸福的小家庭。
1784年,莫扎特和妻子康施坦莎去萨尔斯堡看望父亲,回到维也纳以后,也许是旅途给了莫扎特以灵感,他一到家就写出了他所有典雅的钢琴曲中最柔美的一首——两架钢琴合奏的C小调赋格曲。这首钢琴曲写得真是如两位小情人在窃窃私语,让人感到一种难得的吸引力。也许正是因为作者自己也对此十分钟情,所以四年以后,莫扎特又把这首赋格曲改编成一首弦乐四重奏。而比莫扎特小了14岁的贝多芬当时就把这首曲子原原本本地抄录过一遍。那位被人称为“乐圣”的贝多芬为什么对莫扎特的作品那么偏爱呢?原来在贝多芬6岁时,曾到维也纳遇到过著名的音乐家莫扎特。莫扎特也已经注意到这个孩子的才能,并称赞勉励了小贝多芬,这使贝多芬对音乐更加痴迷了。
就在抄写莫扎特作品的当年,贝多芬风尘仆仆地从他的家乡德国波恩来到维也纳,来拜访他少年时就敬仰的音乐家莫扎特,而这时他自己也是一个成名的钢琴家了,那年贝多芬才17岁。
我们知道,歌德是一位伟大的德国诗人、剧作家和批评家。他一生创作各类剧本七十多部。他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使他一举成名,他的《浮士德》使他留名于世,他的小说《威廉·麦斯特》表达了他晚年乌托邦式的社会理想和教育主张,这是一部能与《浮士德》媲美的另一部巨著。
还在歌德14岁时,他在母亲的陪伴下在法兰克福观看了7岁的莫扎特的演出。他曾入神地听着这个戴着涂了粉的假发、身挂佩剑的“小魔术师”的演奏。对艺术的热爱和成绩的突出,使歌德和莫扎特成为了好朋友。1773年,歌德准备取材16世纪的一个民间故事,写成诗剧《浮士德》。
歌德提出,应该让莫扎特来为此剧配曲。后来,歌德前后断续花了60年时间,才写完了全长12111行的诗剧,使歌德在那个时代就站在了反对封建桎梏,渴望走出书斋的高峰。该剧也因此被称为与《荷马史诗》、但丁的《神曲》、莎士比亚的《哈姆莱特》齐名的欧洲文学的四大名著。
1785年,莫扎特看到了歌德的一首抒情诗《紫罗兰》。草原上生长着一朵美而壮丽的紫罗兰,一朵可爱的紫罗兰。而走来一位牧羊女,她轻盈的身体在草原上跳跃,手里拿着一只小竹笠,嘴里唱着歌。那紫罗兰想道,我将要成为世界上最美丽最幸福的花朵。如果她把我采下,紧贴着她的胸膛,只要短短的一刻。她并没有留神走上前,一脚把我踩在她脚下。我虽然死了,但我仍然是死在她脚下,可怜的花,那是朵可爱的紫罗兰!
真是太美了,莫扎特忍不住铺开五线谱稿纸,在纸上写下了曲谱。其实,莫扎特这一时期写的器乐作品越来越多,他正想谱写些声乐作品,以自我安慰和表达自己的心情。而歌德的这首《紫罗兰》确实给莫扎特以一种美的享受。有了这种享受,莫扎特又写了四首声乐作品,而这五首声乐作品,成了莫扎特谱曲的最优美的德国歌曲。
1785年春夏期间,莫扎特忙碌得和利奥波德几乎没有联系,后来才得知莫扎特正着手创作另一出新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他非常投入,根本没有时间做其他事。
《费加罗的婚礼》原来只是一个喜剧剧本,但经过罗伦佐和莫扎特的改编配以音乐,就显得更加吸引人了。
在音乐表现上,莫扎特用了近似道白、以古钢琴伴奏的“干念式”宣叙调将剧中的曲目贯串起来。莫扎特的音乐不仅表达了喜剧的气氛,描绘出人物的性格,莫扎特还安排了多种形式的重唱和规模宏伟的终场来发展戏剧冲突,刻画人物的心理状态。
完成了剧本的改编,谱写了音乐曲谱,得到了皇帝的恩准,《费加罗的婚礼》投入了紧张的排练。这时,那些阴谋家又四处活动了。
一天,皇帝的宠臣罗森贝格把罗伦佐叫去:“听说你们的剧本里有一段芭蕾舞,可皇帝是禁止在他的剧院里出现舞蹈场面的呀!”
“阁下,我们不知道这一禁令。”罗伦佐说。
“好,那么你必须把这段舞蹈去掉!”罗森贝格还把写有芭蕾舞跳法说明的两张手稿烧了。
彩排开始了,皇帝想先睹为快,也到场了。聪明的罗伦佐又重新设计了一段芭蕾舞,莫扎特则指导苏珊娜的扮演者南希·斯特拉斯要把旋律唱得细腻婉转,娇嗔甜蜜,表现出少女的千种柔情。在苏珊娜和马尔斯琳的对唱中,莫扎特又要南希把苏珊娜表现得像一只凶恶的小猫。莫扎特最后还为苏珊娜安排了一段《快来吧,别迟延》的新娘之歌。彩排中,皇帝对这些歌曲和舞蹈非但没提出什么疑问,而且还不住地点头,这使罗伦佐、莫扎特感到了一种信任。歌剧中还有很多歌也是动人心弦的,其中咏叹调《爱神,请听我的祈求》、《美妙的时光哪里去了》、《加冕弥撒》、《可知什么叫爱情》等都成为人们公认的最动听的歌曲。
1789年5月到12月,《费加罗婚礼》重复演出了9次,直到另一出歌剧也大获成功为止。没过两年,莫扎特的《费加罗婚礼》完全被喜新厌旧又善变的维也纳民众所遗忘了。
事实上,真正首肯莫扎特的天分,并给他合理待遇的城市不是维也纳,而是波希米亚的布拉格。维也纳有以格鲁克和海顿为首的许多伟大作曲家,莫扎特仅是他们中的一位,但在布拉格,他被视为第一。自从1783年布拉格民众听了《后宫诱逃》之后,他们的耳朵非莫扎特莫属了。当《费加罗婚礼》首次于1786年12月在布拉格演出时,造成空前的轰动。剧院场场爆满,循环往复不停地演出,甚至有人从听众席顶层楼座,将自己的诗作丢下舞台,表示热情的敬意。
1787年春天,一个16岁大、短小精悍、皮肤黝黑的男孩拜访莫扎特,他就是路德维希·范·贝多芬。他被人送到莫扎特处拜师学习,但遗憾的是仅两周后他就不得不因母亲病重而返家。莫扎特深知这男孩的特殊才华,但又腾不出时间指导他。因为他要忙着写《唐·乔凡尼》。
现在莫扎特的工作压力相当沉重,但产量也相当丰富。工作之外,他还有家庭责任:健康状况不佳的老婆,6个小孩,还有经常的经济危机。种种压力使他再度病倒,甚至一度暂停《唐·乔凡尼》的创作工作。
此时,他听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利奥波德在5月28日去世,临终时有南内尔在身边,还好有个亲人陪伴。而莫扎特则病得根本无暇他顾,甚至连葬礼也没能参加。
莫扎特于10月偕康施坦莎来到布拉格,继续创作《唐·乔凡尼》,而将3岁大的卡尔留在维也纳。歌剧原定在10月14日演出,但没能及时完成,最后将日期定在10月29日。首演前两天,莫扎特尚未将序曲写出来,他的一些朋友十分担忧,但他们越是焦急,莫扎特就越冷静且觉得有趣。
首演这个关键时刻的前一晚,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会,莫扎特玩得兴趣盎然,毫不理会大家对他尚未完成序曲的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