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桃木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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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远水(1)

费浪的耐心接近极限时,终于等来了雨点儿上线。

在MSN的卡片框中,东方晴特意换上了一张摄于雁荡山大龙湫的半身玉照,广角镜头用得真好,背景是高达近两百米的瀑布,从崖顶飞流直泻,悬垂成雾气氤氲的巨幅水帘,用它放映美国大片也绰绰有余。已是深秋时节,东方晴穿一件红色薄毛衣,系一条纯白的丝巾,满面春风,表情温煦。

这回,费浪不甘人后,抢先发言。

费浪:从雁荡山归来,一定行囊满满,大有收获吧?

雨点儿:还行,雁荡山的二灵一湫(灵山、灵峰、大龙湫)景色宜人,光是大小瀑布,我就看了十多处,大饱眼福!我个人觉得,雁荡山的瀑布一点也不逊色于庐山的瀑布。

费浪:一方面,“诗章须得江山助”;另一方面,“江山也要文人捧”。二者谁也缺不了谁。庐山瀑布惊动过诗仙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这个名声绝对比铁铸钢浇的玩艺儿扎实牢靠得多,不仅不生锈,而且越磨越光,越磨越亮。

雨点儿:其实李白也去过雁荡山,却没在那儿写下千古名篇,当时可能正巧赶上他的灵感休眠期吧。

费浪:应该叫不应期才对。

雨点儿:痞子!

费浪:我是雅痞士。你不是说陪一位朋友去的吗?

雨点儿:是啊!这次我陪的是一位外国朋友,美籍华商,英文名叫理查德,祖籍浙江。我们在网上认识一年多了。他这次到中国来洽谈生意,想游览雁荡山,也想见我一面。

费浪:他懂不懂音乐?会不会弹钢琴?

雨点儿:???

费浪:我所知道的两位理查德都是音乐家,一位是理查德·斯特劳斯,另一位是理查德·克莱德曼,前一位是德国的作曲家,后一位是法国的钢琴王子。

雨点儿:我怎么就觉着你这话里面暗藏着一股阴损的味儿呢?

费浪:那是你太敏感了。他多大年龄?

雨点儿:五十岁刚出头。

费浪:这可不是一个安全的年龄,有贼心、贼胆,还有贼力,他身上有没有铜臭味?

雨点儿:什么呀!理查德是纯正的gentleman,当然,他想追求我,这是事实,他并不藏掖。但他的表达很含蓄。这人是一位智者,你可别小瞧他。

费浪:看样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雨点儿:我故意回避这个话题,他是聪明人,既有趣,也识趣,不会死缠烂打。

费浪:优秀熟男,放生了怪可惜的。

雨点儿:理查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声音有磁性,男人味儿十足。他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商学院,在经济运营方面颇有建树。五年前,他离了婚,至今独身,堪称钻石王老五。可惜年龄大了点儿。

费浪:杨大爷迎娶翁小姐,八十二对二十八,白发红颜老少配,很正常的事儿,这种结合,在中国古代,有一个特别诗意的名目。

雨点儿:什么名目?你似乎话里藏话。

费浪:“一树梨花压海棠”,你说够不够诗意?

雨点儿:这是变着法儿,绕着弯儿骂人,还不如直接说成“老牛吃嫩草”。其实,老牛有权利吃嫩草啊!怎么会招来砖民的围剿呢?

费浪:原因是,老牛吃嫩草跟“寅年吃卯粮”没两样,上一代人掠夺下一代人的性资源,罪莫大焉。不过话说回来,任何资源都可以共享,谁有能耐就归谁。理查德应该有他的机会。

雨点儿:呵呵,这句话分明散发出一股子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费浪:果然是“妍皮不裹痴骨”,你连言外之意和弦外之音都听得出。

雨点儿:“星宿老怪”丁春秋一定很乐意收你做个关门弟子。

费浪:言归正传吧,我想听你讲完那个爱情故事的下文,别再吊我的胃口啦。

雨点儿:你还真有好奇心,不是假装的。

费浪:我的好奇心已经深陷沙漠腹地,等待你的救命之水。

雨点儿:那好吧,送水工到也。上次我讲到哪儿了?

费浪:讲到王琦赠给茗茗一把亲手削制的桃木匕首,他们依依惜别。

雨点儿:王琦返回军队后不久,国共两军就全面交战,他那支部队是王牌军中的王牌师,不到关键时刻,蒋介石是不会拿它去砸锅卖铁的。有一次,王琦擦枪走火,也不知是他有意的,还是他无意的,伤到左手臂。他疏通上司,请准了两个月的伤假,索性一溜烟去了闽侯县,向茗茗求婚,得到茗茗父母的应允。于是王琦马不停蹄,接茗茗到绍兴老家完婚。这段日子是他们最幸福最甜美的时光。有一天,王琦从别处弄来两棵香樟树苗,带着茗茗去屋前的坡头上,挖坑并排种下。他对茗茗说:“这两棵香樟树就代表我和你,它们长大了,树枝在空中碰触,树根在地下缠绵,朝夕相伴,长久相依。将来有一天,我解甲归田,夏天和秋天,我们在大树下乘凉,给孩子们讲故事;冬天和春天,我们在大树下做事,我做我的木工活,你做你的针线活。”茗茗说:“好啊!只要你能早日回家,安安生生的,没伤着哪儿,怎么样都行!”王琦还说:“将来我们过世了,就一起埋在这两棵大树下,生前共一个枕头,死后共一个坟头。”茗茗说:“你怎么一张嘴就说到死呢?这多不吉利,我不许你说这个‘死’字!你得好好活着,要死,也该是我死在你前头。”王琦握着茗茗的手,流下了泪水,他说:“那怎么行?你叫我怎么活下去?没有你,这个家就破了!”茗茗也流泪说:“有你在,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你是我身上的魂,没有你,活着,我只是个没魂的空壳,那样过日子,多没精神!”两人讲了许多肺腑之言,很明显,这些话带有浓烈的感伤情调。战乱年月,生离与死别的差异不大,这种伤感是普遍存在的情绪,是骨子里的痛楚。

费浪:乱世儿女乱世情啊!都说“千古艰难唯一死”,我倒是认为,有时候,千古艰难唯一别。“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南朝文学家江淹的《别赋》说到点子上了。

雨点儿:是啊!王琦离家的那天,两人抱头痛哭了一场,在场的亲戚朋友,没有不掉泪的,都说,多恩爱的一对儿,才新婚不久呢,王琦还得上前线去打仗,这局势谁说得准,只求上天保佑他平平安安。茗茗反反复复只说着同一句话:“琦哥,你不要太拼命,不要太逞英雄,有功让别人去立就是,有官让别人去当就是,你只要好好地活着,我在家里等你回来!”王琦不停地点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恨不得索性做了逃兵,彻底离开军队,彻底告别那个即将面临的杀戮场。他当然清楚,他要是当逃兵,以他军官的身份,将面临怎样严厉的惩罚。蒋介石最痛恨的就是临阵脱逃的军人,最欣赏的就是“断头将军”。抗战时期,张自忠将军英勇殉国,得到蒋介石极高的旌表,享受了国葬的哀荣。与此相反,山东省主席韩复榘将军擅离职守,放弃驻地,被蒋介石下令枪决。拿生命去挑战军纪,无疑是以卵击石。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王琦若不读军校,就不可能认识茗茗的表哥,他若不认识茗茗的表哥,就不可能认识茗茗,那么他今天所拥有的爱情和幸福又从何而来呢?然而有了这爱情和幸福,人生的苦恼也随之接踵而至,他原本是有一股子豪气的,发誓要为党国效力,马革裹尸,无所顾惜,然而彼一时也,此一时也,当年的血气冲动又岂能代替此刻的情怀缱绻?王琦走到坡头上,手抚两棵新栽的香樟树苗,对茗茗说:“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这两棵树就代表着你和我,不准许任何人砍伐这两棵树!”茗茗频频点头。王琦意犹未尽,他又用宏亮的嗓门对所有送行的人交待:“这两棵树,是我和茗茗亲手栽种的,请大家帮忙照看,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砍倒这两棵树,我决不会饶过他,就算我王琦奈何不得他,也小心天打五雷轰!”

费浪:王琦真是一条汉子!战争涂炭生灵,覆巢之下无完卵。前几天,我读到一本奇书,是民国时期“湘西王”陈榘珍撰写的《艽野尘梦》,他与藏族少女西原的生死恋赚取了我不少泪水。他们从西藏返回内地时,在无人区迷失方向,兜来转去,总共走了七个月,饥饿害死许多人,野狼咬死许多人,坏天气整死许多人,一百多名同伴最终所剩无几。若没有西原的深情支持,陈榘珍早就倒毙在途中了。等他们历尽千难万险,回到内地,安顿下来没几天,西原就患天花死了,不过十九岁。陈榘珍满心凄绝,回老家后,差一点出家做了和尚。生活在乱世,许多人把爱情葬送掉,把性命断送掉,结果屁也不是,只沦为路边蒿草中的一堆枯骨,太可悲了!有时,我能理解第欧根尼的快乐原则,只要有一只泥桶,用来睡睡觉,晒晒太阳,过着半温半饱的简单生活,就已心满意足。当然啦,这个想法很不现实。现在,我做自由撰稿人,已经有亲友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再犬儒一点,还不惊世骇俗?

雨点儿:你还肯为别人的生死恋落泪,不错啊!我的情形也是非主流的,我的生意全都由别人代为打理,我乐得清闲,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别人也许会感觉心里不踏实,我却乐得优哉游哉。我害怕乱世,乱世有太多凄凄惨惨的血泪,爱情还好不过镰刀下的一把青草。

费浪与东方晴的聊天到此中断了,她说有个电话要接,可能时间会长点儿。这一去,就是半个多小时。费浪洗了一个澡,她的电话还没通完。可能是某位关键先生打给他的,肯定不会是那个理查德。她说了,理查德对她很有意思,这人也很有成就,但两人的文化背景和年龄相差悬殊,她没有恋父情结,正如费浪没有恋母情结一样。

雨点儿那边空线,费浪就一直胡思乱想着。莫非自己喜欢上了雨点儿?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倏忽跳闪出来,吓了他一大跳。网恋可不是费浪热衷的恋爱方式。他感觉自己至少有一只脚陷下去了,另一只脚会不会也陷下去,陷得很深?“爱情的降临有一万种可能,其中有一种可能就像高空的鸟屎准确无误地掉在某人的秃顶上一样”,这是费浪在长篇小说《爱谁谁》中一个自鸣得意的句子。丘比特那小子发射穿心箭,经常是乱来的,准头奇差,结果是:他履行职责的过程就成了一个恶作剧的过程。以往费浪回避网恋,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理解网恋,遥远的距离产生美感,模糊的对象产生神秘感,越是疑幻疑真的爱情,就越是美丽的爱情,因为想象力将弥缝所有的破绽,填补一切的虚空,想象中的美食和美酒,也包括回忆中的美食和美酒,永远胜过现实中的美食和美酒,就是这个道理。

雨点儿终于重新现身,但她告诉费浪,生意上出了点麻烦,她得赶紧想办法处理,今晚还要打两个电话,很遗憾,没空聊天了,改天再聊吧。一个“sorry”加一个“886”,也没等待费浪作出礼貌回复,她就急匆匆忙忙下了线。

费浪关了电脑,没情没绪。屋子里空静得有点瘆人,他预感到,今天晚上,他又百分之百地要失眠了。

果然不出所料,晚上费浪辗转反侧,迷迷糊糊,身体就像一只硕大无朋的救生圈,纵然双手用力摁着它,也无法沉入水底,那种初赴高原才有的漂浮感可不好受。平日,费浪早晨八点钟起床,洗漱之后,还能去附近的校园里跑跑步,跑完步回家,冲个澡,那清爽劲儿,只怕神仙也要羡慕。费浪吃完早餐,坐到电脑前,在键盘上一连敲上两三个小时,那快意也不输给遨游乐海的钢琴王子郎朗和李云迪。近段日子,费浪上网明显增多,神思恍惚,睡眠质量不高,早上睡懒觉的时候居多,结果把跑步也给荒废了。费浪正在翻“七成熟的牛排”,冬麦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她如愿以偿,成为了北京奥运会的志愿者,冬麦说,她还报名参加了学校艺术体操队,也被教练挑中,双喜临门呢,她要请费浪晚上去泡吧。费浪说下午再定,他没睡好,头有点疼。她又说,要不然我请你去看场电影,《蓝莓之夜》上映了,听说很好看。费浪对“听说很好”的东西总是持有谨慎的怀疑态度,当然,冬麦头一回约他看电影,他不忍给她泼冷水,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接完冬麦的电话,费浪一看时间,乖乖,上午十一点半钟了。他到厨房下了一大碗面,用西红柿蛋汤做浇料,他喜欢这种吃法。两餐合成一餐,省心省事。有时,费浪心想,哪一天,人要是不再为做饭吃饭费神费力,这世界肯定会少去若干烦恼,也会失去大半乐趣,中国商场和官场的诸多运作都需要借酒席为舞台,“吃饭”二字后面隐藏着高深莫测的社会关系学,不得要领的人注定只能在这个舞台上充当蹩脚的表演者,尽管谁也不会嘘他,但他心里早已虚得一塌糊涂。所幸费浪只是京城的闲云野鹤,与追名逐利跑官谋位的应酬毫无交集,不用设局入局,虚与委蛇,不用套取交情,打通关节,更无须借他人的酒杯浇自己的块垒。在应酬场合,表面上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实际上却是“酒逢千杯知己少,话不半句投机多”,这种哄鬼游戏是许多人的保留节目,他们乐此而不疲。费浪吃饭就是最本质意义上的吃饭,费浪喝酒就是最本质意义上的喝酒,自己开心,自己得趣,就算大功告成。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这就正应了苏东坡的那两句诗,“惟有王城最堪隐,万人如海一身藏”,费浪住在皇城根下,他自诩为“中隐”之人,也不算太吹牛吧。

写作通常需要四项基本条件的支持:一是身体好,二是环境好,三是情绪好,四是感觉好。费浪倒是没这么苛求。对于他来说,写作就是自然而然的习惯,就如同有的人习惯眨眼睛,有的人习惯摸鼻子,有的人习惯掏耳朵,有的人习惯翘二郎腿,有的人习惯讲口头禅,没什么理由可言。不扯远了,就说眼下吧,费浪坐在电脑前,身体状况不算良好,昨晚失眠,脑袋还有点晕晕沉沉;环境是不错,窗明几净,费浪住在小高层的二楼,抬头就能看到小区里的石榴树,上面大个的石榴已经绽裂;情绪也说不上有多高涨,毕竟生活中没有特别令人欢欣鼓舞的事儿;至于感觉,那是费浪心中的源头活水,还没有枯竭的迹象,全指靠它,他把一部又一部长篇小说写完。要是哪天费浪丧失了语感和灵感,就算是身体好,环境好,情绪好,有这“三好”垫底,他也没法儿再吃写作这碗饭。

以往的历史小说采取勾兑法。《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用的配方是“三七开”:三分虚构,七分史实。《胡雪岩》的作者高阳用的配方是“倒三七”:三分史实,七分虚构。费浪的“费氏配方”呢?是五五波:五分史实,五分虚构。“历史小说”,这四个字,一半是“历史”,一半是“小说”,本来就是各占百分之五十的比重。五分虚构,费浪绝对能够保证足斤足两,五分史实,却难保其中绝无水分。

有一种极端的说法是:世间只有文学,没有历史。翻翻中国的史书,你就不难发现,其中掺杂的神话、鬼话、胡话、假话着实太多。往好里说吧,“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胡适语);往坏里说呢?历史是一本糊涂账。太史公司马迁忍耻含垢,呕心沥血,撰成《史记》,号称藏之名山的千古信史,东汉史家班固在《汉书·司马迁传》中写道:“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叙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司马迁生活的年代距离秦朝灭亡不足百年,劫火残灰,史料完备,耆老健在,可是关于秦二世的死亡和子婴的继位,他却在《秦始皇本纪》和《李斯列传》中留下了两个语焉不详、互相矛盾的版本。鲁迅赞美《史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乍看去是肯定其史学地位,实际上是肯定其文学价值。信史不信,史家奈何?读者奈何?抓瞎乎?抓狂乎?读罢《史记》,聪明的读者不难断定,大量道听途说混杂其间,一些典型细节颇堪玩味,一些典型场景真实再现,一些典型人物栩栩如生,与其称之为历史,倒不如称之为历史演义更为恰当。信史不信,小说非小,历来的读者喜欢罗贯中的《三国演义》要远胜陈寿的《三国志》,并非读者不爱读史,然而在历史无法变得更可信的情况下,他们寄希望于作者能将它演绎得更有趣一些。这就对了,“七三”配方和“五五”配方不都是关键,关键在于,历史演义比历史更“可感”,更“可观”。爱尔兰倔老头萧伯纳坚信他描写英王查尔斯二世的剧本是“一部没有发生过的真实历史”,这句话触及了整个问题的实质。

费浪创作《桃木匕首》是一次有益的尝试,他不愿重复前人的历史观。针对化玉帛为干戈的血腥战争,他珍视和尊重的始终是宝贵的人性,他决不会肉麻地颂扬(尤其不会盲目地拔高)一将功成万骨枯的“盖世武功”和流血漂杵的“超凡霸业”。其实,他更乐意别人将《桃木匕首》归入传奇小说之列。

此时此刻,他进入《桃木匕首》,敲一下enter键,古越国的美女们就款款登场了。

文种煞费工夫,把越国的家底都翻了个底朝天,总算网罗到一百二十名少女。不是只要进贡五十名美人吗?为何超额许多?此事必有下文,容我埋下伏笔。

范蠡迫于无奈,接下了这道棘手的活计,只有短短半年时间,他要将西施、郑旦等一百二十名越国村姑培训成一流的淑女。范蠡担任总教习,文种和王后担任他的助手。本来王后不必亲自出面,找个宫中的女官即可顶班,但王后一定要亲力亲为,肩负起繁重的任务,她这样不辞劳苦,是要给越国的百姓示范,大王卧薪尝胆,王后旰食宵衣,越国百姓有目共睹,有耳共闻,一定知所感奋,戮力尽忠,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