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伍子胥就在吴国待了三年。这期间,吴国与楚国为了边境上越界采桑之类的小磨擦打过两仗,只是小试兵锋,不算大动干戈。伍子胥对于这样的战事毫无兴趣,他知道,复仇的时机还没到。这几年,他看清了吴王僚的面目和底细,此人有勇无谋,又贪又狠,其实胸无大志,待人表面热忱,其实口惠而实不至。伍子胥越来越看好公子光,此人不仅智勇双全,而且从善如流,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能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公子光胸怀壮志宏猷,一心要夺取王位,雄霸诸侯。良禽尚知择木而栖,何况智者呢?伍子胥对公子光忠心耿耿,公子光心中有数。
熊胜已长成十八九岁的青年,这几年,农忙时他下田耕作,农闲时他闭门读书,脸晒黑了,身体强壮了,个子长高了,身上的贵公子气息已荡然无存。这天,他去市集采买了些日用杂物回来,他把东西一搁,就急忙去找伍子胥。
“仲叔,楚国那边传来消息,楚王驾崩了!”
听到这个消息,伍子胥把竹简一扔,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什么时候伸腿的?”伍子胥没用“驾崩”这样的敬词,而是使用“伸腿”这样一个鄙词。
“上个月底。”
“这老家伙死了,我还找谁去报仇?去找他的儿子?”伍子胥绕室而行,神情显得很郁闷,他突然停下来,对熊胜说:“嘿嘿,只要楚国还没亡,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熊胜对楚平王,是谈不上任何仇恨的,楚平王毕竟是他嫡亲的祖父,一位不慈祥的祖父,一位凶神恶煞的祖父,也还是祖父,血缘的上游在那儿,这是一个客观的事实。但熊胜的心中存有一个朦胧的念想,希望伍子胥能够报仇雪恨,那样的话,他就必然拥有楚国的王位。
楚平王死了,伍子胥笑过一阵后,转而手扶墙壁,痛哭一阵,直哭得涕泪滂沱,极情极意。熊胜戳在那儿,什么也没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伍子胥。
吴王僚瞅准这个时机,打着如意算盘:楚国新君忙于楚平王的葬礼,吴国趁机伐楚,必定大获全胜。他派公子盖余和公子烛庸二人统领十万精兵大举西征。楚国君臣似乎早就料到了吴国的这一招,楚军并没有兵败如山倒,而是迅速撤退,旋即迂回到东面,断掉了吴军的归路。一时间,吴军腹背受敌,进退失据。吴王偷鸡不成蚀把米。公子光见吴国精兵在外,国内空虚,吴王手下并无强臣猛将,他与伍子胥议定,此时用专诸刺杀吴王僚,夺取王位,正是最佳时机。
在姑胥城,专诸的烤鱼店生意十分火爆,吴王僚早有耳闻。他就好这一口,命中注定,很多人都要死在自己所好的这一口上。公子光摆设家宴,亲自入宫恭请吴王僚,说是菜谱中有一道烤鱼,由专诸亲手烤制。吴王很高兴,秋天的湖鱼颇为肥美,能吃到专诸的烤鱼,这是一大诱惑。吴王去见母后,顺便提及此事,母后摇摇头,对他说:
“公子光这人,平日一副怏怏失意的样子,眉目间却隐含杀气,你不可不防啊!你最好是不去赴宴,一定要去的话,可得多带卫士。”
“还是母亲考虑得周全。”吴王有了足够的警觉。
开宴那天,伍子胥没去,他在街边的粥铺里,派熊胜去公子光家附近打探消息。起初,熊胜回报,从王宫到公子光家都戒严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闲人根本进不去,吴王身披三重铠甲,带了一百名宫廷卫士进了公子光家,里面的情况如何,不得而知。到了午后三刻,熊胜满头大汗跑来,喜形于色,在伍子胥的耳边说了好一阵悄悄话。周围的食客都觉得这对叔侄的举止有些诡异。
熊胜说的悄悄话是:在一条大烤鱼中,专诸放置了一柄鱼肠剑,很短很锋利。公子光借口脚痛发作,入内室包裹脚上的创口,他刚离开,专诸就用漆盘捧上一条大烤鱼,放在桌上,香气四溢,众人正夸赞这条烤鱼色香齐备,味道一定鲜美,说时迟,那时快,专诸从鱼肚中掏出短剑,迅疾刺向吴王僚的胸口,尽管有三重铠甲保护,这柄由越国铸剑圣手欧冶子铸造的锋利无比的鱼肠剑还是不偏不倚地刺中了吴王的心脏,这无疑是致命的一击。那些卫士醒过神来,刀剑齐下,专诸也立刻倒在血泊之中,他竟然还能狂笑三声。公子光的内室中藏有不少勇士,此时杀将出来,很快就控制了局面,公子光喝令宫廷卫士放下武器,效忠新君,吴王僚已死,群龙无首,众人惜命如蚁,还哪有斗心?一个个都乖乖地跪下,拥戴公子光登上王位。至于吴王僚的死党,全被公子光杀得一个不剩,吴王僚的老母,即公子光的婶婶,也没能保住首级。
熊胜讲得眉飞色舞,伍子胥听得心花怒放,这时,公子光已派人找到这间粥铺来,请伍子胥赶紧去宫中议事。从此之后,伍子胥就不再是楚国的逃亡者,而是吴国的伍大夫了。他建议新即位的吴王,封专诸的儿子为客卿,吴王欣然采纳。
后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吴王阖庐对伍子胥言听计从,而且重用将军孙武,厉兵秣马,志在称霸。在整顿军备的同时,伍子胥为吴王阖庐造成一座周长四十七里的大城和一座周长十里的小城。
仓库盈实了,兵强马壮了,吴王阖庐仍然食不甘味,寝不安席,不为别的,他担心吴王僚的长子庆忌在齐国串通诸侯,意欲攻打吴国,与自己争夺王位。这一次,当然又得伍子胥想方设法解决他的心头大患。伍子胥对吴王阖庐说:
“庆忌具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比猛虎力气还大,比战马跑得还快,他能空手入白刃,就是放暗箭,他也能一一接住,要对付这种人,硬碰硬是不行的,必须起用那种外表柔弱而内心极为刚猛的神勇之士。卑臣正好认识一位这样的勇士,他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大风就朝后倒,背对大风就朝前倒,但他内心所具备的勇敢坚毅无人能敌,只有他可以杀掉庆忌。”
“伍爱卿,你这岂不是开玩笑吗?这样的人怎能杀得了庆忌?庆忌只须伸出一个小指头就能杀掉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啊!”
“大王,你听卑臣讲个故事,就知道要离不是凡人,他具备一世无几的神勇。有位齐国猛士叫椒丘訢,他出使吴国,经过淮河渡口,想去饮马,渡口的官员告诉他:‘水里面有河神,看见马就抓,无一幸免,你最好别去河里饮马。’椒丘訢不信这个邪,他偏要在淮河饮马,还当众放出大话:‘壮士的坐骑,就是河神也不敢碰它一根毫毛!’果不期然,马被河神抓走了。椒丘訢大为震怒,裸着上身,手持利剑,下水去找河神决斗。直杀得昏天黑地,战败的当然不可能是河神,椒丘訢被刺瞎了一只眼睛。到了吴国,碰上友人家办白喜事,椒丘訢在酒席上大讲自己猛斗河神的经历,言词不逊,气势凌人,根本没把吴国的士大夫放在眼中。别人听他胡吹不吱声,要离可受不了,他把桌子一拍,大声嘲笑道:‘我听说勇士与神鬼决斗寸步不让,与人决斗也不会婆婆妈妈,直着去,横着回,不肯受到任何侮辱。你算哪根葱?马也丢了,随从也死了,自己跟河神斗上一场,也被弄瞎一只眼睛,变成了独眼龙,这是丢人现眼的奇耻大辱啊!竟然还好意思在这里滥吹一气,有什么好炫耀的!’椒丘訢的气焰大减,恼羞成怒,却不便发作,他决意当天晚上前去攻杀要离。散了席,要离回家对妻子说:‘今天我在大庭广众中折辱了齐国的勇士椒丘訢,他对我恨之入骨,今晚会来报仇,你千万别关闭大门和我的房门。我自有办法应付他。’到了夜里,椒丘訢果然前来报复,他登门入室,无所阻挡,见到要离披头散发在床上摆个‘大’字,神色无所畏惧。椒丘訢便拔出利剑,揪住要离的头发,对他吼道:‘你有三条死罪,知不知道?’要离不慌不乱地说:‘我不知道,愿闻其详。’椒丘訢数落道:‘你在稠人广座中折辱我,这是第一条死罪;回家不关大门,是第二条死罪;睡觉不设防,是第三条死罪。你有三条死罪,我杀了你,你也怨不得我!’要离闻言哈哈大笑,笑足了,才反问道:‘我没有犯什么死罪,你倒是有三项无能的表现,应该感到羞愧。你知道吗?’这回,轮到椒丘訢傻眼了,他连连摇头。要离说:‘我在大庭广众中折辱你,你不敢当场发作,这是你第一项无能的表现,理应感到羞愧;入门不通报,进房不吭声,只知偷袭别人,这是你第二项无能的表现,理应感到羞愧;你先拔利剑,后揪我的头发,才敢口出狂言,这是你第三项无能的表现,理应感到羞愧。你有三项无能的表现,还在我面前色厉内荏,不是太卑鄙了吗?’椒丘訢听要离这么一讲,长叹一声,把剑扔了,他说:‘我的勇气勇力,没人能占到一点便宜,你要离却高我一筹,真是天下少有的壮士,我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大王,你看,要离就是这种勇士之中的勇士,依我看,只有他能刺杀庆忌。”
“那好,寡人愿设宴等他到来!”吴王阖庐也觉得伍子胥推荐的人选值得信赖。
要离比吴王想象的还要瘦弱纤小,身高不过五尺,手掌不足一握,单看他的外形外貌,任谁也不会相信他能杀死一位享誉诸侯的勇士。吴王问要离:
“勇士深得伍大夫的赞许,必有过人之处。庆忌对吴国人防范甚严,尤其不与陌生人接近。不知勇士如何去取得庆忌的信任?”
“哦,这是件难事,常人做不到,鄙人能做到。忠义之士,不沉溺也不留恋家室妻儿的欢乐,一定要翦除君王的心头之患。鄙人打算假装成负罪外逃的亡命之徒,但假戏一定要真做,请大王公布鄙人的罪状,然后杀掉鄙人的老婆孩子,将他们的尸体在吴国的市集上焚烧,将他们的骨灰随风扬弃,然后悬以重赏通缉鄙人,这样做,庆忌一定会信任鄙人。”
吴王阖庐听了要离的这番话,不禁大吃一惊,世上竟有这种为了成就功业不惜牺牲妻子的男人,要离如此心狠手辣,难怪伍子胥称赞他为神勇之人。吴王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伍子胥,后者点了点头。吴王对要离说:
“好,一切都按勇士的要求去做。祝你马到功成!”
要离出逃后,吴国果然公布了他的罪状,杀掉了他的老婆儿女,在吴国的集市焚尸扬灰。要离的事在诸侯中传开了,他逃到齐国后不久,就取得了庆忌的信任。要离多次劝说庆忌精选勇士,返回吴国夺取王位,庆忌言听计从。三个月后,庆忌集合人马,渡江去吴国起事。这天是个大风大浪的日子,在船上,要离力气小,坐在上风,他趁庆忌不备,用长矛勾掉庆忌的帽子,顺势刺杀了庆忌。庆忌的脖颈鲜血喷溅,临死前,他捉住要离,把他的头摁入水中,呛了个半死,然后庆忌把要离拎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他惊叹道:
“哎,天下竟然还有这样高深莫测的勇士,能够出奇不意地杀掉我,真是天意啊!”
庆忌的随从要斩除刺客,庆忌用最后一点气力制止了他们,他说:
“这是天下最神勇的壮士,怎么可以一天之内死掉两位勇士呢?放他回吴国,去接受吴王的表彰。”
庆忌被刺杀,要离居然能从刀山剑林中全身而返,按理说,他应该乐不可支,谢天谢地。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众人预想的那样得意洋洋。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就像熄了火的灯盏,显出忧戚和悲伤。船到了江陵,要离迟迟不肯上岸,随从们都等着跟他去领取吴王丰厚的赏赐,吴王阖庐为人慷慨,手面阔绰,要离为他铲除了心头大患,赏金之多,可想而知。要离望着雾气行将散尽的江水,怆然感叹道:
“我使无辜的老婆儿女成了刀下冤鬼,火中冤魂,这太不仁慈了;我为了新君王杀了旧君王的儿子,这太不义道了;我不仁不义,却贪图爵禄,厚颜无耻地活着,又有何面目去见天下的仁人义士?!”
要离说完这话就纵身一跃,投入江中的激流,水性好的随从赶紧将他救起。要离缓过气来,他拔出利剑,搁在脖子上,狂啸一声,殷红的颈血激溅到空中,像一条赤色的丝带,落入湍急的江水,浪头一卷,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吴国连得三个丰年,仓库余粮满满,战马精壮,将士立功心切,好消息接连不断,大城和小城刚刚建成,要离刺死庆忌的喜讯就传回了吴国。要离自杀了,可惜!他的随从却个个获得厚赏,求田问舍,娶妻纳妾,过快活日子去了。伍子胥报仇心切,眼下万事俱备,火候已成,他决定向吴王摊牌。
吴王阖庐的爱好乃是普天下男人共同的爱好,他好色,除非战争时期,平日他身边从没缺少过美姬陪侍。吴王好色极为坦荡,在大臣大将面前也不藏掖,商谈国家大事,美姬也不用回避。伍子胥进宫时已打听清楚,今日陪侍吴王阖庐的是玲珑娇俏的郑姬,她很善于承欢邀宠,深得吴王的爱幸。伍子胥早估测准了,只要郑姬随侍,吴王的心情就颇为舒畅,商谈的事情也十有八九能达成所愿。他进殿前,就已听见吴王爽朗的笑声。他进殿后,看见吴王正在细细欣赏一对吴钩,他回过头,向伍子胥招手。
“伍爱卿,你来看,这对钩锋利无比,是今天寡人刚得到的神钩!”
“大王,此钩看去平常,有何神验?”伍子胥把两只钩都看了,钩外形似剑,略微弯曲,他没看出其中的妙处。
“呵呵,这钩是一位老人送来,他铸造此钩时,用大儿子和二儿子的血反复淬炼,将这对钩放置在数百对钩中,他呼唤两个儿子的名字,钩就会自动飞出,附着在他的胸口。这对神钩还有一宗妙处,遇敌能发出铮铮的报警声,若有刺客现身,这对钩就会从寡人腰间飞出,直击刺客的要害。”
“原来如此,微臣祝贺大王喜获神钩!”伍子胥跪下身,恭行大礼。
“有了这对神钩,那把干将剑就可以放进匣中去歇息了。伍爱卿,你急着晋见寡人,必有军国要事,寡人猜得对不对?”吴王阖庐对伍子胥十分尊重,虽让郑姬陪坐在身旁,并无多少亲昵的举动。
“大王睿智无匹,微臣夜观天象,兵气凝聚西南,吴国兵强马壮,此时伐楚,应天顺人,必获全胜。”
吴王阖庐站起身来,他走到窗前,南风拂面,颇为清凉,他长啸一声,并未立刻作答。伍子胥精明过人,他深知吴王心怀顾虑,怕他仇恨太深,会把楚国荡为平地,引起诸侯的愤慨。伍子胥便对吴王说:
“大王,带兵打仗非微臣之所长,楚军剽悍,不易对付,微臣举荐孙武将军统率三军,微臣甘为军师。”
“嗯,这样甚好,孙将军上次操练宫女,杀掉寡人两名爱姬,令寡人难过了好多天,他不打败楚国,寡人决不饶他!哈哈哈哈……”
伍胥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眼下已是第七个年头,他跟楚平王那死鬼终于要结清一笔陈年旧账了。
吴国调动二十万精兵攻打楚国,虽然有较大的胜算,孙武和伍子胥还是做足了前期准备。伍子胥还故意放出话去,楚昭王要是选用子期带兵,他就非灭了楚国不可,楚昭王要是选用子常带兵,他就退却,楚昭王果然中计,竟选用刚愎自用的子常统领楚军。
这一次吴楚决战,楚国大败,吴军攻入了楚国的京都郢城,楚昭王和他的妹妹侥幸逃脱,他的母亲和夫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吴王阖庐早就听说楚平王的夫人(即楚昭王的母亲)是位大美女,她本是楚平王的儿媳,却被楚平王霸占了,弄出人伦惨变,太子熊建若不是逃得快,早就遭了他父亲楚平王的毒手。吴王阖庐入了楚宫,见到风鬟雾鬓的楚平王夫人和楚昭王夫人,楚平王夫人约摸三十二三岁,看去也就二十多岁,这位秦国嬴姓女子身材颀长高挑,皮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如画,一头乌黑的秀发,未经打理,披散在肩头胸前,桃腮带泪,杏眼含悲,更增万种风情,但她神色严正,凛然不可侵犯。楚昭王的夫人不足十七岁,是越国女子,面目清秀,身体娇弱,受到惊吓,瑟瑟发抖。吴王阖庐的目光一会儿看看楚平王夫人,一会儿又看看楚昭王夫人,这两个女子都是他的战利品,他要好好地享用一番。他让阉人带她们先去沐浴,可就在这时,楚平王夫人嬴氏突然掏出一把剪刀,对准自己的胸口,她说:
“吴王身为一国之君,战胜攻取,也就够了,却要蔑视人伦,糟践王教,弃人道而纵兽欲,淫人之女,奸人之妻,孤家是先王的夫人,誓不受辱,今日惟有一死,追随先王于地下!”
吴王阖庐心知不妙,但卫士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楚平王夫人嬴氏手中锋利的剪刀已插入酥胸,香魂一缕,悠悠而逝。吴王阖庐心情大坏,不禁震怒,他将楚昭王夫人挟入内帐,剥去她的衣裙,来了个霸王硬开弓。她的哭叫声,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这是胜利者的快感。
国王开了这么个好头,将士们自然心领神会,一个个兽性大发,将楚国大臣子常、子期等人的妻女姬妾都奸淫了个遍,民间女子同样难逃此劫,偌大的楚国都城中,尽是哭泣声和号叫声。将军孙武最重军队的纪律,此时也控驭不住,唯有在军帐中摇头叹息。
伍子胥呢?他倒是没有加入到这场大淫乱的丑剧,他很幸运,竟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儿子伍绩,他的发妻已经遇害,这硕果仅存的儿子幸得昔日好友的通力保全,才得以逃过楚平王和费无忌的魔爪。伍子胥逃离楚国已整整七年,儿子也已十五岁了,虎头虎脑,长得强壮无比,伍子胥摸着他的头,都差点没认出来。现在,伍子胥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来考虑如何复仇,楚昭王已逃入南方的深山老林,一时半刻难以捉到;两年前,子常为了争取楚国的人心,将费无忌腰斩于市,而且灭了他的族,剉骨扬灰,早已无迹可寻。不能手刃费无忌这狗奸贼,伍子胥感到很不开心;剩下的就是楚平王那死鬼,他躺在坟墓里,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