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晓佩给了堂姐一下:“绕这来了,哼,不就为那男人吗?重色轻妹!”话虽这样说,米晓佩还是琢磨了一下堂姐说的话,有道理。她只是不知道有着深厚理论基础的堂姐为什么就嫁不掉。米晓倚说:“有了理论再去实践呢,那叫事半功倍。没有理论就去实践呢,那叫瞎猫抓死耗子,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喏,这人终于让我等到了!还多亏你……的画牵了红线。”
米晓佩也感叹世界太小,接头碰脸撞到的竟然都跑到一家来了。
那里看了一眼糊涂王子的聊天记录,也不说话,抓起手机就打,打通问:“大新,我那QQ号是不是你在用啊?你他妈没事在上面瞎勾搭小姑娘啊?屁网恋,那是我老婆!”
米晓佩有点蒙:怎么个情况啊?
那里把电话递给晓佩:“你自己审!”
那边先叫了嫂子,米晓佩倒不好意思了。那里这边跟米晓倚说:“她不知道我们公司,你还不知道吗?节目制作周期赶得人死的心都有了,开一会,都能睡过去好几个,还在QQ上泡妞,那都是几百年前的老节目了?我要真有个啥心,还用这么费事,直接……”
米晓倚“嘁”了一声,说:“那里,你少给我来混的。老婆得哄,得疼,不能总在家晾着,我告诉你,这是跑我这来了,晓佩这样的无知少女真跑到外面去,狼多着呢,各个眼睛蓝哇哇的,真出点什么事,你哭都找不着门儿!”
接完电话,米晓佩正听着说自己是无知少女,脸红成一片,踢了那里一脚:“还待着干吗啊?打算给我姐房租啊?”
那里冲米晓倚做了个“OK”的手势,往门外走时说:“姐,改天请你和姐夫吃饭哈!”
两人回家,老爸老妈刚好都没在家,那里黏黏地抱住米晓佩:“老婆,真想死我了!”
米晓佩躲闪,却是欲擒故纵的架势,那里人高马大,弯身抱起米晓佩,他在她的脸上啄了一下,米晓佩不满足,嘴黏上去。
两个人滚到卧室的床上,米晓佩喊着:“门,门!”那里一回脚把门钩上,他坏坏地挑逗起米晓佩的欲望却不进行,米晓佩睁开眼看着那里,有些恼怒。如果说,做爱之前,女人瞻前顾后,警惕、自持,不肯轻易陷落的话,那么,做爱之后,女人就开始不理智了,她想她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想不想要,你都得收着。那里问:“说爱我!”这个不难,本来就爱。
“爱!”米晓佩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阴影。“多爱?”那里安了心在床上惩治一下不听话又任性的老婆。“老公,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男人!”
满足的表情溢在那里帅气的脸上,他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牙齿碰撞,发出清脆剥离的声音。含混间,他说:“我就喜欢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米晓佩的情绪在高处,她快乐地想:“就让你得瑟得瑟,哼,早晚你知道我见过的世面吓着你!”
外面的门响,米晓佩吓得在被子里不敢动,那里也是紧张的,吴玉芳的声音由远而近:“那里,晓佩接回来了吗?”房门开了,米晓佩使劲咬住那里的肩膀,那里哎哟一声,他回头:“妈,谁叫你进来的?”
吴玉芳赶紧退回去,嘟囔着:“谁叫你们不锁门的?”
晚饭,米晓佩都不肯出来吃。还是吴玉芳进去假装若无其事地找晓佩出来帮忙,她说:“一会儿云朵和你姐回来,你来帮我择择菜!”
一顿饭,那里话特别多,晓佩则是低着头数着饭粒,那恩悄悄问老妈这还没和好哪,吴玉芳说:“好大发了,这不好意思呢!”
云朵耳朵尖,学着姥姥说:“你们俩好大发了!”
米晓佩冲那里撅嘴,那里问云朵:“舅妈给你生个小弟弟好呢还是生个小妹妹好呢?”
云朵说:“当然小弟弟好了,那样我就可以嫁给他了!”
大人都被孩子的天真无邪逗乐了。那恩趁机问那里和晓佩:“是不是有了?”
“没——”两人答得异口同声。米晓佩瞪了那里一眼,“你瞎紧张什么!”
04
那恩劝清秀时说过一句话,心情好坏就像是手里的遥控器,如果你自己不换台,谁都没办法。
劝别人都好说,轮到自己,那恩手里的那个遥控器却怎么都换不了台。
那恩那天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小姚的脸上“兴奋”两个字呼之欲出,那恩的心里飘过小姚的猪头老公手伸向波涛汹涌女孩那幅画面,有隐约的快乐,她语调轻快地一边跟小姚打着招呼,一边想着抽空给安德森打个电话,这家伙又失恋了。安德森好像很享受沉浸在失恋里的感觉,每次失恋都盛大得像一场节日,呼朋唤友,昭告天下。
小姚凑到那恩身边,说:“我请你到日出?印象喝杯咖啡咋样?”画院边上毕业的学生开了一家恨不得直接抢钱的咖啡厅,大概是莫奈的粉丝,名字就叫了日出?印象。小姚有钱,却并不大方,她肯出钱请那恩喝那么贵的咖啡,那恩想:该不是婚姻出了问题,找自己充当闺蜜,答疑解惑吧?不过,看小姚那副兴冲冲的样子也不大像啊?那恩来了兴趣。周一领导都在开会,溜出去喝杯咖啡自然没人找。
坐在日出?印象那种像“作”的氛围里,那恩对咖啡兴趣缺缺,小姚显然也意不在此。她有些扭捏,欲言又止,那恩急:“你不是闲着没事请我喝咖啡吧?”
“那个,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小姚脸上做了个很生硬的痛苦的表情。她说:“小恩,你知道我没啥朋友,我从前那些同学过得都不好,对我羡慕嫉妒恨的,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看到我老公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是一定会告诉我的,啊?”小姚的脸上期盼之情让那恩的心“咚”地被敲打了一下。“小姚,你……”差那么两三秒那恩就打算跟小姚推心置腹了,甚至劝解的话都想好了:“没什么了不起,男人都一个德性,你又不是家庭妇女,靠男人吃饭,你离开他,后面大把的追求者还排着队呢!”
可是,那恩没张开口,因为小姚把手里的IPONE伸到了那恩面前,小姚的声音成了背景:“所以,我看到你家林清水跟这女的在一起,我觉得不管有事儿没事,我都不能让你蒙在鼓里,谁叫咱俩是朋友呢?我那天在等我老公吃饭,他俩就一直聊一直聊,有说有笑的,关系不一般……”
手机上,林清水正深情款款地看着顾西辞,顾西辞头歪了一点点,笑得跟幅画一样。
原来人同此心,你想着看小姚被人被叛的笑话,却不想,你还没出手,小姚回手一巴掌,打得你的脸火烧火燎。那恩的脸僵硬了一下,仅仅一下而已,她喝了口咖啡,咖啡没放糖没放奶,很苦,她把小姚的手机推回去:“你这拍照技术不错啊,如果用单反,那还不成摄影师啊,嗯,你有这方面的潜力,应该试一试!”
小姚眼巴巴的期待落了空,演技又实在不过关,脸上的失落明晃晃的,“我不会是枉作小人了吧?小恩,你老公中眼她……”
“哦,她是我老公上司的女儿,喜欢我老公是真的,我们家林清水吧,虽然没钱没权,但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人见人爱型的,你不知道呢,他白白长着一张拈花惹草的脸,心眼死着呢,他们公司合伙人不是受伤了嘛,他的前女友回来跟他复合,把我们家林清水感动得眼泪哗哗的,他跟我说,就要那样的天长地久,也是,他妈二十多岁守寡,守了一辈子,这样家庭里成长出来的人,对家庭有着不一样的感情!所以啊,你要说我们家林清水有别的事,我都信,要说跟这妞有啥猫腻,那还真是……”那恩笑得从容不迫。
小姚脸上等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偃旗息鼓,她又有些不甘心,说:“那恩,我还跟你说,这对男人不能掉以轻心,多老实的男人都有上演惊天大逆转剧情的可能,我们小区那看门老大爷前些日子还闹婚外恋了呢……”
这次那恩没让着小姚,她把杯子往桌上一墩,沉着脸说:“姚菁菁,那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家林清水再不怎么样,也不能跟看门大爷做比较吧?看门大爷婚外恋,你就等着看我们家闹婚变呗?那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那恩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零拍桌上,小姚满脸尴尬:“小恩,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好了我请……”
那恩从咖啡厅里出来,觉得天是黑的。女人的思维不连贯,却总能拔去重重迷雾,直中要害。那恩想到那日林清水拎着酱肘子回家哼着《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情形有些怪异,难不成……难不成云朵幼儿园的事是顾西辞帮的忙?云朵仍然留在了原来的幼儿园,那恩问林清水是托了什么门路,林清水略有支吾,说找了从前的同事,还答应着替幼儿园园长出一套幼教书。那恩便信了。现在想起来那简直是要多傻有多傻吧。
那恩的脑子里闪出一个又一个想法:打电话给林清水,直截了当地问个清楚。不行,这样很可能就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打草惊蛇了。那晚上回家旁敲侧击一下?可那恩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呢?
那天晚上,那恩破例没有按时回家,她第一次参加了安德森的失恋趴。她坐在包厢的角落里看着五颜六色灯光闪烁下那一张张快乐的脸,她想:他们这么快乐,真的是在祭奠一段感情的结束,还是庆祝一段新感情即将开始呢?
安德森拿着一瓶啤酒过来递给他的老师,他说:“你的眼里充满了忧伤!”那恩笑了,说:“你失恋了眼里都没忧伤呢,我有什么忧伤!”
“真的,你的眼睛明明白白告诉我的!”这回那恩没否定,她的目光移了出去,心里很酸。林清水什么时候注意过她的眼里有没有忧伤呢?
回到家时,林清水喝醉了,一滩烂泥一样睡在沙发上。婆婆出来问那恩吃饭没,又絮絮叨叨地说起林清秀的事,清秀去林清水的公司做文字编辑了,婆婆跟那恩说这话的意思是,兄妹在一起,倒是比别人强。那恩心烦意乱地说:“妈,我头疼,明天再说吧!”
大概是喝了一点酒的缘故,那恩躺在床上,像是躺在棉絮上,人轻飘飘的,门开了,付锦绣进来,拿了她常吃的止痛片给那恩,那恩耐着性子起来,接过水杯和药,说:“妈,我没事,睡一会儿就好了!”她能清晰地看到婆婆脸上讪讪的表情,只是那恩无力顾及许多。
世界终于安静了,那恩关掉灯,眼泪开了闸。这一年多以来,日子过得磕磕绊绊,自己这究竟是在干什么呢?
05
清秀只去林清水的公司上了一天班就没再去了。魏家又出事了。祸不单行,这话说得没错。林清秀的公公刚刚自杀,贺淑敏和老公经营的那家体育用品商店居然就债主盈门了。
贺淑敏一直满足于做自己小世界里的女皇,丈夫唯唯诺诺听她的,儿子不谙世事一样,娶了个儿媳妇尽管不是很如她的意,但是每家的婆婆媳妇相处都是个大难题,贺淑敏也深知这一点。却不想,天突然就出了个大洞,她以为这洞会出在儿子儿媳这边,不想,出在老公魏文启身上。她竟然那么大意,大意到那个女人找上门来,她还浑然不觉。
那时一凯跟清秀正闹着,贺淑敏是赞成儿子离婚的。就凭他魏家这条件,又没孩子做拖累,说到孩子,贺淑敏还是很难过的。一凯是独子,他做了手术却落下这样一个结果,贺淑敏当然不甘心,她一直跟一凯爸唠叨着再找找医院,一定还有机会的。再不然,做试管呢,哪怕!只是一凯不配合,老头子也不哼不哈的,让贺淑敏徒有大志实现不了。也不是急的事,只是林清秀那副死样子想想就恨人,嫁了他们魏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对一个农村出来的丫头来讲,还不是灰姑娘拾了水晶鞋,有什么不知足的啊?这份闹腾,还动不动就全家总动员,还当是在村里呢,还有,跟那个什么发小不清不楚的,想想就憋气带窝火,依着她的性子,早就让儿子离了,可是看一凯那烟不出火不进的样子,还有不舍似的。气得贺淑敏骂魏文启:“儿子这一点都没随我,跟你这窝囊废一模一样!”平素把贺淑敏的话当成耳旁风的魏文启那晚没让着贺淑敏,他说:“你觉得儿子离婚你特光荣是不是?我看你还真是吃饱了撑的!”说完,他竟然抱着枕头去了一凯的房间,贺淑敏觉得老头子有些反常,但并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大概他更年期,要想着给他买点六味地黄丸吃吃。
贺淑敏的六味地黄丸还没买,一个女人倒找上门来了。确切地说是贺淑敏开着车子从店里出来,那个女人拉住了她,她叫她大姐,她说:“大姐,我能跟您聊聊吗?”
贺淑敏本就是不平易近人的欧巴桑,她的眉撩起来,很不友好地问:“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跟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