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社区还是搜索,它发展的核心就目前来看,在于连接和重新连接的过程。谁能够去实现这种连接,谁能够把互联网里的人、关系、信息、资金流等,重新连接到自己的开放网络里去,谁就是互联网毫无疑义的最大的架构者,这是关键点。这样的一种连接,其实是不讲究边界和围墙的,如果一家企业又想做这种连接,又要去弄一个边界和围墙来圈住自己,就会既陷自己于不义的境地,又在实质上自我封闭了起来。最终,自己越想强大,反倒越来越小。这是整个互联网开放风向的实质—谁开放谁就是最大的受益者。开放的问题在三五年前讲的时候,甚至在一两年前讲的时候,很多人都觉得这是炒作出来的话题,包括有些企业甚至被动地开放多一点点,就跑出来炒作一下。但是从未来三五年来看,谁开放谁受益是确定的,而且进一步直接点说,互联网如果还有一场大战,那一定是开放之战,而不是封闭之战。
3.争取到30%社区
如果说开发者、平台到用户是一段链条,那它一定是漏斗状的—中间的平台有着集聚效应。当这样的形状成为常态并形成分层,市场集中度不断提高,那些大平台之上的二线三线的亚平台就会逐渐崛起。腾讯需要找到有张力的社区并争取与他们合作,这将增强基于腾讯的平台的集聚力。当然,这样的争夺也只是能够决定眼前的状况,而不能决定以后。争取到了30%社区的合作,并不等于说企业就真的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主宰者或者架构者,这是两回事。从竞争策略上来讲,它针对的是短期内的、眼前的竞争和发展战略。
4.从微博到人际关系网络
就目前的数据来看,中国微博的用户成长速度远远超过SNS的速度,而最终微博和SNS都会融入到未来的人际关系网络里面去。“这一点很重要,”胡延平说,“它决定了腾讯对新浪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
5.入口不再是第一焦点
互联网入口的争夺正在变得越来越激烈,各互联网企业都在强化,但它却不是最重要的。归根到底,重点还是谁能够通过开放的、新的连接方式实现对人、对关系的连接,以及在这个部分成为事实意义上的主导者,这才是终极核心。“这是我们的一个观点,有些人讲社会性的网络是什么,是微博?还是SNS?其实都不是,而是所有这些东西的一个乘法,发生化学反应以后的一个虚拟共同体。”胡延平说,“它是完全开放的,而且没有特别明确的所有权,它一定是跨站的。甚至,它不以网站为核心。即便每个人都使用同一种ID体系,但它一定是一种超越了某一家互联网企业的存在。”
6.可以不完美,但拒绝硬伤
在企业完整的开放系统中,不管这家企业是主动开放还是被动开放,这个过程中它的整个链条可以不那么规整,但不管是产品层面还是整个业务流程层的,都不能有硬伤,不能有大的关键问题。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走下去,一边做,一边往前走,一边完善。
32) 在产业中,腾讯还应承担何种责任?
拥有6亿活跃用户,同时在线人数超过1亿,这样庞大的用户群使得腾讯在某种程度上,由民营的公司,变成了社会的公司。这也意味着在正当追求自身的商业价值之外,乃至在推动整个互联网产业的价值实现之外,腾讯可能还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
胡钢认为,腾讯通过软件的方式建立了一种线上的新型社会关系,而这样的社会关系如果正向发展,会有更大的社会意义。对腾讯而言,既然要向着开放平台前进,那它这一平台不仅要能够容纳产业链上的开发者、内容生产者,也天然是社会重要的衔接点。“在社会关系的功能基础上,我们能否提供一些政府背景服务的职能?比如政府在你的平台上进行网络调查,或者公安局可以在你的平台上执勤,民众来网络报警。这些都是可以和有关单位协商之后,形成一套规则体系的。”胡钢说,“现在几乎每个人都有QQ号,为什么他们不能用QQ来与公共领域衔接呢?这也是用户的需求。”他建议腾讯仔细考虑这点,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逐渐将自己放到公共领域中去,这样对腾讯也有很大的好处。如果还有担忧,这样的事情可以先在一个很小的地方慢慢试点,然后逐渐扩大。
而在互联网行业,腾讯或许也要承担协助制定规则的责任。“知识产权的立法,网络的立法,实际上是非常有难度的。世界很多国家现在在相关立法上也有很多争议,因为网络信息流动的特殊性,会使得以往的一些制度失效,变得完全不可靠。网络无限扩大,你把相关制度切到哪一块?比如,由于网络的外部性,使得原来的价格、价值完全说不清了,所以以往的竞争理论,在网络面前特别无能为力。”盛杰民说,“对这个问题的讨论,我觉得腾讯都可以将自己一定的案例拿出来作为研究的对象。包括最高人民法院、工商行政管理局,他们也特别希望腾讯的经典案例,能够对国家的立法有一定的支持。这对腾讯自己也是好事,不能出了事之后再临时抱佛脚,事情过了,风声去了,就丧失了协助建立社会规则的热情。网络的特点、传播的特点、界定的特别,这都是世界难题,我们往前走一步,尤其从案例出发,是很有价值的。现在对不正当竞争的规制很容易,因为这个问题很典型,但是垄断的问题就很复杂,所以人家在会议上提出竞争,说腾讯就是垄断,我心里想反垄断不是这么简单,得让经济学家来分析,你是否具有市场科技。”盛杰民建议腾讯在这方面下一点工夫,与法律界一起合作推动制定完善中国的专利法。
胡钢承认,关于立法目前国家可能重复做得比较多。比如现在正在做的互联网竞争规定,中国互联网协会相关的机构也在做。他亲眼见到,有些企业在参与过程当中要么不积极,要么不是特积极;有的是法务部、公关部、技术部轮番出场,完全没有章法;有些参会企业的目的只有一个—拖延规定出台。如果腾讯能支持互联网法律法规的制定,将能大大促进行业的发展。
黄勇从法律角度出发看得更远。他分析,从国家已有的法律来看,互联网市场竞争的规则已经有了,在此之上,推动一个市场健康、有序地发展,需要全行业乃至全社会的共识和参与,腾讯在这个过程中应该主动地去宣传、推广、完善,促进整个规则体系向正面发展,而不是炒作。中国市场经济的成熟需要各界人士的努力,如果执法机构包括法院,和法学家、经济学家、企业,一起来推动对市场竞争进行理性的认识、客观的分析。实际上,培养与促进这种竞争意识、法制意识,推动行业依照正常健康的规则发展是腾讯需要承担的一种社会责任。
以腾讯现在的位置,除了助力公共事业、帮助梳理和确立行业规则之外,周建工认为,它还应该去驾驭和发现技术发展的方向,而不是客户想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技术本身就像人类一样,也在不断进化,你如果不断研究技术,不断使社会的自然混沌状态减少,并一直分析到信息技术的未来,它注定会一步步引起很大的反响。”周建工说,“像腾讯这样一家处在现有地位的公司,完全应该去考虑、去驾驭和研究技术未来的发展方向,然后发布这样的技术。回头看,比如IM技术和Facebook技术,你觉得它是偶然,但现在看,美国迟早会走出这一步。”
33) 为什么开放的能力比开放的态度更重要?
早在2010年12月,马化腾宣布腾讯进入半年的开放转型期时就说了这样一句话:“开放是一种能力。”开放的态度人人都可能有,但是对腾讯来说,要想完成开放转型,需要一系列方方面面的能力来支撑,否则开放就只能永远停留在态度上。
开放为什么是一种能力?吴声从一个具体的角度进行了解释:“它是一种这样的能力,我还以播放器为例,本来腾讯可以很容易就做一个播放器,但它要去想,‘算了,我们不做了,我们克制住我们的技术冲动,让给别人做。其实做也没有关系,只是不用现在的方式。腾讯旗下有100家子公司,可以让这些子公司去和其他的公司在同一起跑线进行公平竞争,遵守市场经济规则—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不要谈成就别人。这会成为腾讯真正的增长之源。”吴声又进一步阐述道:“一家很小的公司可能会在你这里获得成功,也有可能不成功,优胜劣汰,用户选择投票的过程决定了这一点。腾讯的开放平台可以从组织结构和制度建设上为这些小公司建立保障,从而形成独有的赢利模式。但你有没有决心做这样的分拆?”
还有价值链条上的分配问题。“你能否让出一些利益,跟合作伙伴更好地分享和回馈,从而激活你的平台?以前腾讯可能给合作伙伴分20%就不错了,但是我们倒过来,让合作伙伴拿80%,腾讯拿20%;或者像苹果一样,七三分。我们大家一起来做,一起玩,无论是盛大还是其他的公司,都可以一起来做。腾讯是否能做到这一点?”
“还有在开放的过程中,与QQ应用合成,用户在上面可以自由选择,会有很多空间。在互联网时代,用户选择的能力越强,空白的东西、有创造力的东西越明显,价值的增量也越能真正形成。这一点非常考验腾讯的决策层。”吴声说。
如果从中国传统的“道”和“术”上看,胡泳认为,2010年的3Q大战给腾讯带来了一个好处,“中国最牛的互联网公司终于摆脱了帝国思维”。他觉得不只是腾讯,阿里巴巴也正在往这个方向走。
胡泳看过2010年的“马八条”,他认为很有高度,马化腾等高管也已经想得很清楚,下面的问题就在于能不能把清楚的想法转化成实地操作。“开放是一种能力,不是你有一个姿态,做一个宣传口号就可以,而是体现在你能不能把它变成一个可执行的制度。比如说一把手在说开放,底下的人如果不能够跟随这个思维开放;或者虽然‘马八条’听起来很美,但是如果不能够转化为腾讯的具体制度和具体商业操作;或者如果腾讯各部门仍然沿用以前那样的考核方式,而不去考核开放、考核协作,这种开放最终都会像马化腾开始说的那样,只是一个停留在态度上的概念而已。”胡泳说,“所以很多人都在等着看腾讯所谓的半年转型,看一下它是真开放还是假开放。腾讯半年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们到底用哪些东西衡量呢?要看它给业界其他的第三方开发商、内容提供者以及用户带来了一些什么样的实实在在的好处。”
如果腾讯想从今天的互联网巨头过渡到真正的伟大企业,将来变成对社会有更广泛贡献的企业,那么,开放和分享确实不应该仅仅是公司应该负起的社会责任,更是公司拥抱未来的方式。
胡泳看到,互联网真正解放人们创造力的时代正在到来,因为人类从来不曾有机会获得这样的工具,站在许多现有的基础架构之上跳向更高。当工具都已具备,个体创造能力被激发,在这个新的时代,就需要有新的平台去承载他们,促使他们向前走。
“如果每个人的创造力都能变成一朵云,那是否当平台汇聚起这些云时,它就能变成雨?”刘笑盈说,“云是能力,雨是利润,而平台在中间所起的作用,就是由云化雨的过程。这是一种需要锻造的能力。”
要锻造这种能力,需要做很多现实的事情,需要很多现实的东西。比如能力的几部分中,最基础的一项就是资源,有没有开放平台的资源?如何建立而不是阻碍这种资源的产生?有没有开放平台的技术和资本支持?有没有开放平台的制度和文化层面的支持?张鹏举了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腾讯要开放平台,那么它要开放的东西其实分散在各个产品线,1 000多种产品如何去分层和对接?跟平台级产品、外部第三方产品怎样协调?公司如果没有人做整体的战略,这些就全部是空谈。“财富通弄一个平台,大家觉得比较好,但是它没有跟腾讯整体串起来,还是有一些脱节,进而也就难以把整个互联网串起来。还记得当时淘宝做大淘宝战略时首重体系支撑,如果腾讯没有一个高级总裁来主管开放中所有的业务和调配所有的资源服务,开放是没希望的。我现在担心腾讯的就是这一点。”张鹏说。
不管是腾讯还是任何一家企业,团队中总会同时存在光明与黑暗,随着时间和方向的推移,明暗会发生变换。一直以来的“腾讯模式”,是腾讯历史上最为荣耀的东西,今天腾讯怎么颠覆自己,还是在于其新的能力的诞生。“真正的改变,走上开放的道路,最终还是自己怎么想和怎么做最重要,这又是最难的。”李岷说,“腾讯长期以来,都没有平衡好自我期望和外界期望的关系,可是从社会学上来看,无论一个人还是一个机构,要想比较平衡和长久地成功走下去,一定要处理好这种关系,没有侥幸。”
如果说过去的腾讯没有把控好自己,当它已经长大到一定程度以后,还是觉得自己是孩子,还用自我的期望来要求自己,忽略他人对自己的期望,那么下一步,他们是否能够从外界的角度来观测自己,把自己的行为调整至符合他人对自己的期望上?这同样也不可能在一天内完成,没有侥幸。
完全符合他人的期望也并不现实,腾讯在处理好内外部观点、资源、利益的平衡之外,更重要的仍是找到自己的本心,并且用实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