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残红倍黯然，双垂别泪越江边②。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③。桂岭瘴来云似墨，洞庭春尽水如天④。欲知此后相思梦，长在荆门郢树烟⑤。
①宗一:柳宗一，作者的堂弟。元和十一年(816)春，柳宗一从柳州赴江陵，作者写此诗送别。
②零落残红：凋零的残花。这里用来点明暮春时节，并衬托别时的心情。倍：指加倍地感到。黯(àn暗)然：形容别时心情暗淡伤感的样子。双垂别泪：两人一同掉下伤别的眼泪。越江：即粤江，珠江的别称。因广东、广西同属百粤之地，故在此用指柳江，点明分别的地点。
③一身：孤单一人。去国：离开国都长安。六千里：指从长安至柳州有六千多里远。万死：指再也没希望活着回去了。投荒：指被贬到当时还没有开发的荒凉偏僻的柳州。十二年：作者自贞元二十一年(805)十一月被贬至永州以来，到再贬至柳州写作此诗时，恰好是十二个年头。
④桂岭：在今广西壮族自治区贺县东北，这里泛指柳州附近的山岭。瘴(zhàng帐)：瘴气，南方山林中蒸腾的湿热空气，据说受了瘴气的侵袭就会得病。洞庭：洞庭湖，在湖南省北部，是柳宗一赴江陵途中必经之地。水如天：水象天一样碧蓝，一样无边无际。
⑤荆门：见李白《渡荆门送别》注①。郢(yǐng影)：战国时楚国的都城，在今湖北省江陵县附近。荆门郢树：泛指柳宗一所居住的一带地方。
这首送别诗，寄寓着作者被贬以来的悲愤，字里行间流露出强烈的不满情绪。首联点明送别的时间和地点，抒发惆怅的情怀。二联概括地叙述被贬的时间之久和地域的偏远及孤苦悲惨的遭遇，激愤之情溢于纸上。三联上句写作者所在地的恶劣环境，下句设想宗一赴江陵途中将要见到的开阔景象，点明一留一去：留者处境艰险；去者前途开朗，暗含着对宗一的鼓励。末联是说分别之后，将会经常梦到宗一所居江陵一带的烟树。这是以委婉的措辞，表达对宗一别后的殷切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