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姆斯家出来,我们又去了易唯家。
不过,只是在附近有建筑物遮掩的地方,悄悄地观察了一会儿。
我用照相机为易唯家的住宅拍了照。
尤其清晰地将铁皮箱子式的厂房,从各个角度多拍了几张。
在我们停留在住宅附近的这段时间,院子里进进出出几辆大货车。
厢式大货车驶进院子里,又倒向铁皮箱式的厂房前。
从车上跳下来七八个工人。
这时候,住宅附近的腥臭气更加浓重。
工人们进入了铁皮箱式的厂房里,并用两块很大的遮板,挡住车与铁门之间的空隙。使我们看不清,从车上卸下了什么东西。
大货车大概停留了二十多分钟,又驶出来,顺着小路向公路驶去。
维森眯起眼睛,冲我说,“是有东西运出来。”
“铁皮箱房子里?”
“你看,”维森指着铁围栏外的车辙说,“印迹多深啊!车轮都压下去了。里面装载的东西至少也有几百公斤。”
“你是说——他们从里面运出森蚺?”
维森闷声闷气地吸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但姆斯的话,我们真就能相信吗?”我反驳道,“森蚺这种大型生物,可以在那些铁皮箱子里存活?怪人是如何将如此庞然大物给杀死,偷出去的呢?”
见维森一直盯着铁皮箱房子,我又说道,“也许真像易唯说的——那都是些鱼干什么的。”
“看!”
维森突然勾过我的肩膀,指向铁围栏内的铁皮箱房子。
在敞开的一扇小门前,走出易唯与他的表哥。
他们两个面无表情,肩膀与肩膀挨在一起,低头说着什么。
易唯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院落外过往的行人和车辆。将身后的小门关上后,与他的表哥走进了白房子里。
“也许这说明不了什么。”我自言自语似的咕哝着,“就是正常运送货物,也会要他们查收啊。”
“难道刚才你没有听见?”维森转过头,一脸凝重。
“你是说,他们俩的对话?”
“是大货车里的声音。”维森说,“除了车里散发腥味儿以外,还有一种尖锐的持续不断的长哮。它虽然被货车发动机的运转声掩盖了,但还是能模糊地听到。”
“这是蛇的叫声?”
“如果你看过食人蟒那个电影,就会明白这是什么叫声了。”
“真是森蚺的叫声?”我惊讶地喊道。
维森什么也没说。
我们骑上自行车,向通向市区的公路赶去。
但刚一进入市区旁边的小镇,维森就下了车,拉着我走进了一家快餐店。
“我们可不能这么轻易就回去。”他边吃着快餐,边严肃地说。
“易唯家满院落都是猎狗。它们已经闻过我的气味儿,不管我们要干什么,只要接近那个院子,”我有些担心地说,“它们都会冲过来!”
“今天晚上,我们先找个旅店住下。”沉默了一下,维森说道。
我知道他又在动脑筋了。
他顶喜欢这些刺激的冒险。
曾经有一个离奇的盗窃案,就是他进出那座危险的住宅几次,才得到重要线索,成功侦破的。
可这一次,毕竟太有风险了。
而且,明天是星期一。
我曾经向妈妈保证过,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案子,都不会耽误学习时间。
“可明天就是星期一啊!”我有些为难地说。
“你不是经常在清晨,到海边来跑步吗?”维森带着兴奋的语调说道,“只要我们明天起得早一些,就能赶回去。”
“但我身上的钱不够。”
“我这儿有。”维森说,“本来,我想今天请那个女生去咖啡馆的。但这件案子,比咖啡馆更令我着迷!”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决定了,”我问,“要怎么实施你的计划?”
“今天午夜,我要潜入院子里。”
“里面有许多猎狗!还要攀着围栏进去。”
“你忘了,我爸爸就是一位出色的军人。”
我迷惑不解地盯着他。
“一位真正的军人,不仅可以攀越任何障碍物,还可以让一只狗听他的指挥!”
“可你说的是军犬啊。”我有点儿生气,他开的玩笑太大了,“而且,你也不是一位军人!”
“我经常进入爸爸的训练营,还练过打靶。”
“你也训练过军犬?”
维森眼中默认。
“就算是你可以让军犬听话——你又怎么能降伏嗜肉的猎狗?”
“这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离开快餐店,我们去旁边的旅馆开了一个房间。
整个下午,我都在揣揣不安之中度过。
更猜不透,维森心中倒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无论我怎么求他,怎么审问,他都对晚上的行动只字不提。
吃过晚餐后,他又独自到附近的超市,买回许多东西。
除了两瓶矿泉水之外,其余的全都装在黑色的塑料袋中。
我要求看一看。
但他马上按住口袋,说如果沾上我身上的气味儿,计划就有可能失败了。
可我非常担心他的生命安全。
要知道,如果易唯家的铁围栏内真是一个非法的养殖场,就算是易唯不把维森怎么着,那些工人也不会放过他。
但维森一付成竹在胸的架势,在晚上十点刚过就打开黑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一套新的军用服装、一双军鞋、一个铁钩子。
还有一口袋,带着骨头的肉。
在我惊诧的目光之下,他麻利地换好衣服,将铁钩子和肉重新装入黑塑料袋中,就走出了旅馆。
“你这样很危险,我也跟你一起去。”我追出旅馆,担心地说。
“赶快回去,别暴露了我的身份。”维森有些不耐烦地说,“在小地方,所有的居民也许都互相认识。如果他们注意到我们,那可就糟糕了。”
我只好返回旅馆。
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都是在心烦意乱,惊慌失措中度过。
我和衣躺在床上,竖着耳朵。
又神经质地跳起来,坐到床边的小桌子上,无心看电视,只听着门外的动静。
哪怕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也令我兴奋万分,跳起来,打开门。
可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我有些失望了,心仿佛沉到了海底的最深处,浑身压着大石头似的喘不过气。
最后,连双腿也抖动起来。
维森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已经潜入铁皮箱房子里了吗?
即使他已成功地溜入进去,又怎么能保证里面没有工人——要知道,工人们如果发现他,很可能会将他投进森蚺的肚子里。
根据许多报道……根据以往的经验,也许——维森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我被自己的分析,惊得浑身大汗淋漓。
“谁!”
不知是旅馆内走廊里的脚步声,还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了,我忽地跳起来,扑到门上。
紧接着,又失望地扑倒在床上,心中万分自责……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一刻钟了。
维森很可能——
我不敢再想下去,眼泪成排成行地滚落下来,为自己当初没拦住鲁莽的维森,而后悔万分。
可这时候,我依旧竖着耳朵,不放过窗外、门外的任何极轻微的响动。
终于,在差五分钟午夜两点的时候,响起蚊呐一般的敲门声。
此时,我已经心灰意冷了,像死了似的躺在床上。以为是隔壁,或者是癔想中的声音。
敲门声,又响了一遍。
虽然,比刚才的声响大一些,却谨慎极了。
一定是维森回来了!
我感到自己忽然像羽毛似地飘了起来,冲上前,打开门。
一套蓝色的工作服,出现在眼前。
在穿着蓝工服的工人抬起头的瞬间,我扑过去,与他紧紧地拥在一起。
“维森,真是好样的!”我低声喊道,“你是怎么弄到工人的工作服的?”
维森将我推进房间,从身后将门倚上。又做出不要大声说话的手势。
我难以掩示心中的兴奋,抱着他的胳膊摇晃,“赶快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你一定收获不小!”
维森因为过于激动和劳累而有些疲惫的眼睛,眨了眨,低声说,“明天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为什么不是现在?”
“小旅馆里,也许隔墙有耳。”
我只好耐着性子,躺到床上。
一整夜,我翻来覆去,准备能早一秒钟从床上跳起来,向市区里赶。
马上听到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铁皮箱房子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