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湖城的二月依然天寒地冻,海南已是繁花似锦、莺歌燕舞的季节了。尽管温度不是很高,但海风刮在脸上身上,却有种湿腻腻的感觉,让人浑身觉得不舒服。
清早,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停靠在一个住宅小区的路边,这是昕怡打的一辆车,司机是个胖子,怕热,车子里开着冷气,昕怡却感到有些冷,又不好意思说,只好忍着。?
自从上次见过一面之后,秦凯的热情似乎在悄悄地减退,由开始的他每天打过电话来嘘寒问暖,渐渐地变成昕怡一连好几天找不到他人在哪里。每次谈话的内容,也逐渐地由何时跟太太摊牌,到他总推诿说工作忙,这事儿要过一阵子再说。
三个月忐忑不安、翘首以盼的日子让昕怡感到寝食难安、度日如年,但她心中那团被秦凯点燃了的热火并没有消退,却燃烧得愈发猛烈、持续、彻底。她不知道也猜不透秦凯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始终相信,秦凯是个重信守义的人,决不会让她失望。
根据秦凯的电话号码,昕怡查到了秦凯的住址。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决定飞到海南跟秦凯当面谈一次,无论结果如何,这事儿就这么挂着让她心里闷得慌,哪怕是一头撞到南墙,她也要图个明白、死心。虽与秦凯相隔千山万水,但这点距离对昕怡来说不是也不应该是阻断他们再续前缘的障碍。
可她想来想去的,觉得启程前还是不告诉秦凯,她打算先去偷偷考察一下秦凯的太太,然后再给他一个惊喜。她想让自己在下决心迈出这一步之前寻个明白,秦凯的太太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同时,她也想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或者借口,她这么做并不是不道德的,是帮助他们走出困境,寻找新的幸福。另外,她还想告诉秦凯,不管他遇到了什么困难,她都会等他,哪怕是在今生今世的尽头她都要等到他。
昕怡在一个环境幽雅的别墅区前下了车,站在路边的一颗棕榈树下,根据自己打听的地址前面就是秦凯的家,看着周围明晃晃的太阳,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随着“吱吱嘎嘎”的一阵噪声响起,昕怡见到左前方不远处一家住户的车库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有点秃顶的中年男子从屋里走出来,他先抬头望了望天,又看看落在台阶上的树叶,嘴里自言自语咕哝着,转身又进屋去了。
昕怡的心一哆嗦,眼前不禁一亮:是秦凯!她对那个身影太熟悉了,以至于感觉像是在做白日梦。她直起腰来,往前欠着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门,她感觉心里慌乱得很,呼吸都似乎是有了障碍。
不一会儿,秦凯又出来了,这次他手里拿着一把长柄大扫帚,使劲扫着门前的落叶,秃脑袋上的汗珠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昕怡的心脏在激烈地跳动着,似乎承受不了浑身血液的奔涌。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今生今世的等待,是她灰暗岁月里的闪亮企盼。多少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那魁伟的身影与脉脉的温情,伴着她无声的泪水与她一起入睡又一起醒来。
也许是因为天热,秦凯将扫帚夹在胯下,腾出来的手来摸了一把脑袋。
“阿凯,来,戴上。”
昕怡正看得出神,只见一个妇人从屋里走出来,她将一顶长檐帽递给秦凯,埋怨道:“你看你,这么热的天儿,竟然连个帽子都不知道戴上,晒坏了咋办?”
“我没觉得有多热,还能受得了。”秦凯将帽子戴上,那妇人见了,踮着脚尖儿伸手帮他将帽子转端正,又用手帮他擦去脸上的汗。
那妇人进去又端着一个大茶杯出来,双手递给秦凯:“先喝口水再扫吧。”秦凯听话地接过杯子,美美地喝了几大口。她接过杯子,又用手揩了揩他留在嘴角的水,撇着嘴说:“看看,越来越邋遢了。”神情里满是娇嗲的责怪。
秦凯伸开双手,将她的身子打了个180度的转儿,又向前推她:“快进屋去,外面太热。噢,今天老板休假去了,我抽空中午回来吃午饭。”
她刚走了两步就又转过身来,问道:“好啊,那,你想吃点儿啥啊?”
“随便。”见她站在那里又不动了,他便挥手催促道:“快进屋去,别让风吹着,啊。”
“哎”,可就在那妇人一转身要进屋去的时候,昕怡看得清楚,她的身子笨笨的,因大大的肚子向前挺着,她的上半身不可避免地在往后撅着。
她,她,她,竟然怀着身孕!
昕怡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秦凯的太太竟是个待产的孕妇,看样子她至少有六个月的身孕了。
看来,秦凯来看我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太太是有身孕的了。可是……天哪!难道是……
昕怡的脑子轰轰作响,却不能给她的问题一个清晰的答案。而此时的她,愈是想要搞明白的东西,愈是力不从心。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滚动着的空心大球,而她则坐在这个大球的中央,正随着它在一起漫无目的地转动。
秦凯太太那笨拙得象企鹅一样的身影在强烈地刺激着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她感到浑身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脑子里,差点摔倒,她赶紧闭上眼睛靠在了树干上。
昕怡定了定神,睁开眼睛,秦凯和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这时,紧邻秦凯家的一户人家门前插着的一个广告牌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想了一下,立刻改变了主意,她决定去会一会秦凯的太太。
2
昕怡戴着太阳镜,在路边呆站了一会儿,痴痴地想些乱七八糟的心事。看看已经快9点了,估计秦凯已经上班去了,她便迈步走向秦凯家的大门口,“叮咚”按响了门铃。
“谁啊!”,过了大约一分钟,门开了一个小缝儿,秦凯太太把头露出来,面带笑意地招呼她。
“您好!”,昕怡报以微笑。
“您好!”,秦凯太太她将门开得大了一些,露出半面身子来,热情地问道:“您有啥事儿吗?”
昕怡这才有机会在近处仔细观察一下秦凯的太太,这是个长相极其普通,而且不再年轻的人。大概因为是在孕期,她有点不修边幅,一件宽大的浅咖啡色孕妇装套在身上,衣服上面还有些水果的红色汁液清晰可见。
“不好意思,打扰您啦。”,昕怡在湖城待久了,很不习惯这里的湿热,说话时,她不停地用手当扇子扇着自己的胸口:“我……我不久前刚来海口,想买一套房子。昨天下午到您邻居家看房子了。我挺满意那个房子,觉得各方面都挺称心的,准备明天就跟他们签合同。可是,我这会儿又有点不放心,想跟周围邻居打听打听有关这个小区的管理,还有周围的学校情况,这些都是些挺重要的附加条件。”
秦凯太太见昕怡热得脸上浸出了汗珠,便将门打开,让她道:“您是北方人吧?!进屋来说话吧,大热天的,别站在外面了,进来吧。”
昕怡千恩万谢地感激了一番,便将鞋子脱在了门口,随她进了屋子。
屋里开着冷气,加上秦凯太太好客,这让昕怡立刻感到一股清爽倏地涌上了心头。她粗粗打量了一下她家的客厅,一组舒适实用的真皮沙发和一个茶几靠墙摆放着,沙发的对面是一架崭新的钢琴,琴边是一盆盛开着白色花朵的马蹄莲,除此之外几乎无有其他多余的东西,这显得客厅既简洁又不失高雅。
客厅很宽敞,采光很好,加上屋外阳光这个时候正好射进来,映得客厅亮堂堂的。昕怡抬眼看了一下墙上,她的目光被挂在那里的一组照片所吸引,中央一个大大的镜框里,镶着一张全家福照片,秦凯夫妇搂着一个孩子,笑意盎然地端坐着,透着幸福一家人的亲切与自然。
“您先喝杯冰水,凉快一下。”秦凯太太端来一杯放有冰块的水,放在茶几上,热情地请她落座。
“谢谢”,昕怡在沙发上坐下,道过谢后才发现,秦凯太太的身后,一个小脑袋探来探去地,羞答答地瞅着她。
“小妹妹,来,过来让阿姨抱抱。”昕怡向她招招手。
见陌生人开口讲话了,那小脑袋倏地又缩了回去,躲在了秦凯太太的身后不肯出来。
“娜娜,来,过来问阿姨好。”秦凯太太将那小姑娘拉到身前,道:“这孩子认生,过会儿熟悉了她就会烦你了。”
“没事,我很喜欢孩子。”昕怡看清楚了,她4岁多的样子,弯弯的柳叶儿眉下,是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两只翘翘的犄角辫子扎在脑袋上,衬着她那天真可爱的小脸。昕怡不由得心道:这孩子简直就是秦凯活脱脱的翻版啊。
“阿姨好!”小姑娘怯生生地打了声招呼,双手始终抱着妈妈的大腿,两眼却不敢直视昕怡。
“哎,小妹妹好,叫什么名字?”,昕怡心生欢喜,低头从手提袋里翻出一个发卡来递给小姑娘,心有歉意地说:“阿姨没有准备礼物,来,先拿着这个,阿姨答应你,改天一定送你个漂亮的洋娃娃。”
大概是被那漂亮的发卡给吸引住了吧,小姑娘慢腾腾地走过来,拿过那只发卡来仔细打量着。昕怡将她搂在怀里,这次不再躲避,但还是有点怯怯的。
“阿姨,我叫娜那,这个是送给我的吗?我可以戴在头上梳小辫儿吗?”
“嗯,来,阿姨帮你戴上。”昕怡将那只发卡给娜娜戴上,娜娜问:“阿姨,我是不是真漂亮啊?”
“漂亮,你真漂亮,漂亮得像个小天使哦。”昕怡忽然感到眼睛潮乎乎的,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让她想起了自己那个没见过天日的儿子,她不禁母爱大发,搂着娜娜道:“小天使,来,让阿姨亲一下。”她感觉搂在怀里的是自己的那个儿子一般。
“我爸爸也说娜娜是天使,可是,娜那没有翅膀,飞不起来。”她一边比划一边说。
“没有翅膀也是天使,你是爸爸妈妈眼里的天使哦。”昕怡心里酸酸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阿姨,是真的吗?可爸爸说我乖乖的时候才是天使呢。他还说,妈妈是大大的天使,我是小小的天使。”
“那当然了,你跟妈妈都是爸爸的天使。”昕怡的鼻子一酸,眼泪儿差点就掉了下来。
秦凯太太见女儿跟客人黏糊上了,怕昕怡心烦,便道:“娜娜,别闹了,去你屋里画画去,你的画还没有画完呢。”
“嗯。”娜娜有些不情愿地答应着妈妈,又跟昕怡说了一句,“阿姨,你在这里等一会儿,不要走开,我给你画个天使去”,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昕怡定了定神,忽然觉得有点冷场,这才想起她是来打听房子的,于是,她便胡乱问了一些有关这个小区以及学校的一些问题。看看已经打搅人家半个多钟头了,便起身道谢,准备离开。
这时,娜娜听见昕怡要走了,便跑过来,说:“阿姨,这是娜娜画的阿姨,阿姨也是个大大的天使。”说着,她将手里拿着的一张纸递给昕怡。
昕怡将那纸接过来拿在手里,见是娜娜把一副天使的底画用蜡笔给涂上了颜色。天使的脸是红色的,翅膀是绿色的,而太阳则是蓝色的。
“谢谢,谢谢你的礼物,阿姨也是个天使了。”昕怡搂着娜娜,不禁被她的天真给感动得流下泪来。
“阿姨你怎么哭了?你不喜欢吗?”
“不不,阿姨太喜欢了,阿姨回去后一定好好保存着它。”昕怡赶紧伸手去抹脸上的泪儿,小心将那张画纸放进手提包里,笑着对她说:“阿姨没有哭,阿姨是高兴的。能遇见你,阿姨好开心呐。”
3
从秦凯家出来,昕怡打车辗转来到了秦凯公司的楼下,可是,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见他一面。
千里迢迢地赶来不就是为了见上他一面吗?就这么回去她心有不甘。她这趟本是来跟秦凯摊牌的,可是,就在她见到娜娜的那一刻,她的心其实已经开始动摇了,那个天使一样可爱的小姑娘让她感到了犹如针扎般的心痛、不忍,还有羞愧。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个不被命运眷顾的人,像个被风不幸吹落在阴沟的草籽儿,她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而不屈地活着、挣扎着。尽管不断地被厄运纠缠,可她并没有因此而丧失对幸福生活的渴望、对美好梦想的追求。
“阿姨是个大大的天使。”昕怡的耳边响起娜娜那稚气的声音。
“不不,阿姨不是个天使,阿姨是个魔鬼,是个想要夺走你爸爸的恶魔。”她心里很慌乱,可娜娜那双大大的眼睛偏偏老在她的眼前晃动,这让她更加感到心绪不宁。
昕怡长叹了一口气。此时,她的脑子一片茫然,朦朦胧胧的就像车外面这雾蒙蒙的天空一样。而她的心也是空空的,不知该皈依何处。
她将手伸进坤包,慢慢地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一个简易的化妆盒来。这是她下车前必须做的事情,早成了习惯,但这次手却有点抖。她打开盒子,对着盒盖上的小镜子端详了一会儿,简单地补了一下妆后将东西收好。然后付了车费,从座上拎起一个漂亮的手提式包装袋,那里面盛着她刚刚给娜娜买的一个芭比娃娃,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温润的空气,温热的海风,湛蓝的天空,阳光明亮而刺眼,马路边上高大的椰树随风懒洋洋地摆动着。昕怡无心欣赏海岛迤逦的风光,只是低头想着,见到秦凯时他会怎样想。
昕怡很快就找到了秦凯的办公室。她站在门外往里瞧,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简易的隔断将整个空间切割成很多小块。
“请问,秦凯先生在吗?”她进得门来,但不知该往哪里走,便就近找到靠门口的一位年轻的女士问道。
那位女士很热心,带着她来到秦凯的办公处,手一指,“就这里了”,然后她对着秦凯的背影跟他说:“秦凯,有人找你。”
“哦,谢谢”,秦凯慢慢地转过身来,抬头瞧见来人是昕怡,他那刚刚绽开的笑容竟僵住了。沉默了片刻,他问:“你,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吃惊、疑惑还是慌乱?昕怡猜不透他见到自己时是哪一种表情,她只知道他一定是感到很意外的,因他的眼睛不是因着惊喜而圆睁,却是眉头的紧蹙着。
“秦凯,我找不到你,心里实在想你,就飞过来看你了。”她小声说着,脸涨得红红的,心里紧张得像揣着个小兔在扑腾,这般羞怯的神情宛如她是一个私会情郎的少女。可是,她的心里同时也是涩涩的,因秦凯的表情与她想象中他所应表现出的惊喜相去甚远。
秦凯将右手食指凑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又小声道:“咱找个说话的地方。走,跟我来。”带着她走出了那个大大的办公间,身后便有人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
秦凯将昕怡带到大楼走廊拐角处一个僻静的地方,他左右环顾了一下,说:“公司正在上班呢,咱还是出来说话方便点儿。噢对了,你找我啥事儿?”
昕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的心情像是疾速奔跑着的野兔突然收住脚来了个急刹车一样,更加慌乱。她怯怯地问道:“秦凯,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来看你啊?对不起,我来这里事先没告诉你,就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没啥高不高兴的,来就来了吧。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昕怡心里一冷,委屈地道:“你看你,我屁股还没坐热,你就打发我走人。”
秦凯四处瞅了一下,见无人出现,就搂了一下她的膀子用手拍了两下,然后又赶紧松开来:“我不是那个意思么,我只是想看看,怎么安排你在这里的日子。你知道的,我老婆那个母夜叉,在她眼皮子底下,我不得不小心啊。”
此时,秦凯太太那个和善可亲的样子浮现在眼前,昕怡的心里已经难以承受对她的那份羞和愧。而眼前的秦凯却突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我,只不过是他黯淡无聊时日里的一个闪亮点缀罢了,唉!
她的心犹如万箭穿过,只留下一个滴着血的、破碎的空壳。她原本想好好在海岛上玩玩,领略领略天涯海角的风光,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昕怡冷冷地道:“我本计划明天晚上走的,家里还有点事情要办我着急回去。我回头看看,能不能改成今晚的机票。”
“噢,那也好”,秦凯似乎有了一点兴致,他轻轻捏了一把昕怡的臀部,道:“今儿中午有人请吃饭,我脱不开身。噢,你住哪家宾馆?下午我有空,咱好好聚聚,啊?”他的表情变得暧昧起来,口气里也多了挑逗的成分。
有人请吃饭?噢,当然了,是太太请吃饭!昕怡苦笑了一下,想试探一下他,便说:“秦凯,我这次来是想跟你把那事儿做个了断,这么拖着不是个长法儿。”
秦凯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他一脸严肃地说:“这个么,我还没跟我老婆提这事儿呢。我最近很忙,没工夫分心跟她纠缠。呃,她那个泼妇,找起茬来真能把我的前程都给毁了。要不,咱再等等?下半年怎样?已经等这么多年了,也不在多等这三、五个月的了。”
他说话时不敢抬眼看昕怡,而昕怡却清醒地看透了他的嘴脸。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明白过,放下了对他的幻想,她反而心安了,人也恢复了理智。
昕怡将手里的那个装着芭比娃娃的袋子递给秦凯,说:“麻烦你件事儿,请把这个代我送给娜娜,她是个好可爱的孩子。”想起了娜娜那个天使般的模样,她又道:“噢,她长得可真像你,简直一模一样。”
秦凯的脸色由白到红然后又到了紫,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凸出来,在一突一突地跳动着。他突然变得怒不可遏了,气汹汹地问道:“你,你去过我家啦?你都跟她说什么了?没想到你这么恶毒,为了达到目的竟不择手段。你不是想把这事儿做个了断吗?那好,我这就告诉你,我不想离婚,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秦凯那个恼羞成怒的样子在昕怡看来竟是如此地滑稽,她冷冷地笑着,泪水都倒流向了心里。沉默了一会儿,她幽幽地问:“你,不是说过要爱我到死吗?才三个月,我还没死呢。”
“非要逼我说实话吗?”秦凯见昕怡不吱声,便忍不住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鸟吗?!啊?我湖城不是没有朋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多少男人上过你,你以为我不知道?!都公共汽车了吧?哼,你少在我跟前儿充圣女了,别人穿烂了的破鞋我会稀罕?笑话!”
秦凯在戳心戳肺地揭着昕怡的疮疤,可她已经麻木了,从头到脚、由里至外。她颤抖着将那个手提袋塞到他的手里,但很快镇静下来,若无其事、轻轻地说:“不值得为我生这么大的气。好好待她,你身边有她是你的福气。”
说完,昕怡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想跟他说再见,因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