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管子》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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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匡(1)

题解

此篇与前两篇的内容前后相连,相得益彰,特别是《大匡》主要讲述了成就霸业的艰辛过程,《小匡》则是讲在成就霸业之后的内政治理问题。

在本篇中,管仲提出了关于国家行政区划、军队建设、民居管理、贤能选拔、职事安排、边关贸易、诸侯外交等一系列切实可行的政策措施,引导齐桓公一步步完善霸业,夯实根基。俗话讲: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刚刚登上了君位的齐桓公风头正劲,壮志未酬,不免心生骄傲和焦躁情绪,如果没有管仲的鼎力相佐,循循善诱,耐心说服,解囊献策,齐桓公就不可能在短短的几年内修明内政,慑服诸侯,坐稳江山,称霸天下。由此,足见管仲超人的政治智慧和眼光,当然,这与他多年行商涉世、游走诸国的经历关系紧密。

管仲提倡并鼓励发展工商业,把工商业视为不可缺少的社会行业,他认为,士、农、工、商这四个行业都是国家经济的基石,互为补充,互为促进,缺了哪一个行业,国家经济都不能完善发展。这一思想与以往“重本禁末”的主张不同,管仲主张对农业以外的行业不能一味禁止,而是要在以农业为主导产业的基础上适当发展。这正是管仲经济思想的体现。正是由于倡导了这一经济主张,才使得齐国的工商业在桓公时代得以迅速发展。关于发展工商业的有关论述,还散见于其他一些篇章之中。

发展工商业离不开商人,商人沟通了生产者和消费者。带动了市场的运转,因此要发展工商业,也要鼓励商人的积极性,正像为促进农业要鼓励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一样。管仲学派并不反对商人正当盈利,而是反对商人谋取暴利,认为前者能促进商品市场的发展,而后者却会破坏商品市场的稳定,从而使国家和民众都遭受损失。篇中讲到商人的艰辛劳碌,仿佛管仲早年经商生涯的再现,正是由于有了这些共同的感受,所以管仲才能对商人们的正常盈利给予充分的理解和支持。

身为宰相的管仲不仅有惊人的胆识和过人的谋策能力,而且他识人善任的能力也极为过人。这在篇中最后两段有集中的表现:一是桓公即位不久,要联络诸侯派驻使者;二是管仲执政治国,要选用得力的助手。在这两件用人的大事上,管仲都没有含糊,由于他平日精心观察,所以对诸位大臣的长短优劣早已了然于心。于是把他们用到了最合适的岗位上,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做到了人尽其才。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保证了图霸大计在各个环节上的顺利畅通,大大提高了治国理政的功效。

原文

桓公自莒反于齐,使鲍叔牙为宰,鲍叔辞曰:“臣。君之庸臣也。君有加惠于其臣,使臣不冻饥,则是君之赐也。若必治国家,则非臣之所能也,其唯管夷吾乎。臣之所不如管夷吾者五:宽专爱民,臣不如也;治国不失秉,臣不如也;忠信可结于诸侯,臣不如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臣不如也;介胄执袍,立于军门,使百姓皆加勇,臣不如也。夫管仲,民之父母也,将欲治其子,不可弃其父母。”公曰:“管夷吾亲射寡人,中钩,殆于死今乃用之,可乎?”鲍叔曰:“彼为其君动也,君若宥而反之,其为君亦犹是也。”公曰:“然则为之奈何?”鲍叔曰:“君使人请之鲁。”公曰:“施伯,鲁之谋臣也。彼知吾将用之,必不吾予也。”鲍叔曰:“君诏使者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国,愿请之以戮群臣。’鲁君必诺。且施伯之知夷吾之才,必将致鲁之政。夷吾受之,则鲁能弱齐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将反于齐,必杀之。”公曰:“然则夷吾受乎?”鲍叔曰:“不受也,夷吾事君无二心。”公曰:“其于寡人犹如是乎?”对曰:“非为君也,为先君与社稷之故。君若欲定宗庙,则亟请之;不然无及也。”

公乃使鲍叔行成,曰:“公子纠亲也,请君讨之。”鲁人为杀公子纠。又曰:“管仲,仇也,请受而甘心焉。”鲁君许诺。施伯谓鲁侯曰:“勿予,非戮之也,将用其政也。管仲者,天下之贤人也,大器也,在楚则楚得意于天下,在晋则晋得意于天下,在狄则狄得意于天下。今齐求而得之,则必长为鲁国忧,君何不杀而受之其尸。”鲁君曰:“诺。”将杀管仲,鲍叔进曰:“杀之齐,是戮齐也;杀之鲁,是戮鲁也。弊邑寡君愿生得之,以徇于国,为群臣僇;若不生得,是君与寡君贼比也,非弊邑之君所谓也,使臣不能受命。”于是鲁君乃不杀,遂生束缚而柙以予齐。鲍叔受而哭之,三举。施伯从而笑之,谓大夫曰:“管仲必不死,夫鲍叔之忍,不僇贤人,其智称贤以自成也。鲍叔相公子小白,先人得国,管仲、召忽奉公子纠后人,与鲁以战,能使鲁败,功足以得天与失天,其人事一也。今鲁惧,杀公子纠、召忽,囚管仲以予齐,鲍叔知无后事,必将勤管仲以劳其君愿,以显其功,众必予之有得。力死之功,犹尚可加也,显生之功将何如?是昭德以贰君也,鲍叔之知,不是失也。”

注释

以戮群臣:据齐绩之说,“戮”后脱一“于”字。非弊邑之君所谓也:据齐绩之说,“谓”字应作“请”,即要求。鲍叔之忍:据张文虎之说,“忍”字应作“乇”,即古时的“仁”字。

原文

至于量阜之上。鲍叔祓而浴之三。桓公亲迎之郊,管仲诎缨插衽,使人操斧而立其后。公辞斧三,然后退之。公曰:“垂缨下衽,寡人将见。”管仲再拜稽首曰:“应公之赐,杀之黄泉。死且不朽。”公遂与归,礼之于庙,三酌而问为政焉,曰:“昔先君襄公,高台广池,湛乐饮酒,田猎晕弋,不听国政;卑圣侮士,唯女是崇,九妃六嫔,陈妾数千;食必粱肉,衣必文绣。而戎士冻饥,戎马待游车之弊,戎士待陈妾之余;倡优侏儒在前,而贤士大夫在后。是以国家不日益,不月长,吾恐宗庙之不扫除,社稷之不血食,敢问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昔吾先王、周昭王、穆王世法文武之远迹,以成其名,合群国,比校民之有道者,设象以为民纪,式美以相应,比缀以书。原本穷末。劝之以庆赏,纠之以刑罚,粪除其颠旄,赐予以镇抚之。以为民终始。”

公曰:“为之奈何?”管子对曰:“昔者圣王之治其民也,参其国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以为民纪,谨用其六秉,如是而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桓公曰:“六秉者何也?”管子曰:“杀、生、贵、贱、贫、富,此六秉也。”桓公曰:“参国奈何?”管子对曰:“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商工之乡六,士农之乡十五,公帅十一乡,高子帅五乡,国子帅五乡,参国故为三军。公立三官之臣:市立三乡,工立三族,泽立三虞,山立三衡。制五家为轨,轨有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有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三乡一帅。”桓公曰:“五鄙奈何?”管子对曰:“制五家为轨,轨有长;六轨为邑,邑有司;十邑为率,率有长;十率为乡,乡有良人;三乡为属,属有帅。五属一大夫。武政听属,文政听乡,各保而听,毋有淫佚者。”

注释

堂阜:齐国地名,位于今山东省蒙阴县西北部。倡优、侏儒:倡优指古代的歌舞杂技艺人,侏儒指身材异常矮小的人,在此特指充当倡优、乐师的人。周昭王、周穆王:均为西周国王;周昭王,名姬瑕,南攻楚国,死于汉水;周穆王,名姬满,昭王之子,据后世传说,他曾周游天下,其周游故事见于《穆天子传》。合群国:“国”字应作“叟”。

原文

桓公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奈何?”管子对曰:“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不可使杂处,杂处则其言咙,其事乱。是故圣王之处士必于闲燕,处农必就田燮,处工必就官府,处商必就市井。今夫士群萃而州处,闲燕则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长者言爱,幼者言弟。旦昔从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士之常为士。今夫农群萃而州处,审其四时,权节具备其械器用,比耒耜谷芨,及寒击高除田,以待时乃耕,深耕、均种、疾耰,先雨芸耨,以待时雨;时雨既至,挟其枪刈耨镈,以旦暮从事于田壄,税衣就功,别苗莠,列疏邀,首戴苧蒲,身服祓祯,沾体涂足,暴其发肤,尽其四支之力。以疾从事于田野。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是故农之子常为农,朴野而不慝,其秀才之能为士者,则足赖也。故以耕则多粟,以仕则多贤,是以圣王敬畏戚农。今夫工群萃而州处,相良材,审其四时,辨其功苦,权节其用,论比、计制、断器,尚完利,相语以事,相示以功,相陈以巧,相高为知事;旦昔从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为工。今夫商群萃而州处,观凶饥,审国变,察其四时而监其乡之货,以知其市之贾;负任担荷,服牛辂马,以周四方,料多少。计贵贱,以其所有,易其所无,买贱鬻贵;是以羽旄不求而至,竹箭有余于国,奇怪时来,珍异物聚;旦昔从事于此,以教其子弟,相语以利,相示以时,相陈以知贾;少而习焉,其心安焉,不见异物而迁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肃而成,其子弟之学不劳而能;夫是故商之子常为商。相地而衰其政,则民不移矣;正旅旧,则民不惰;山泽各以其时至,则民不苟;陵陆、丘井、田畴均,则民不惑;无夺民时则百姓富,牺牲不劳则牛马育。”

注释

今夫士群萃而州处:“今”应作“令”,以下同。权节具备其械器用:据刘绩之说,本句应作“权节其用,备其械器”。耒耜、谷芨、枪刈、耨罅等:都是古代的农用器具。圣王敬畏戚农:据王念孙之说,其中“畏”字为“农”字之误。相高为知事:据陶鸿庆之说,“事”字衍。正旅旧:“正”前脱一“不”字,应作“正不旅旧”,“正”通“政”。牺牲:古代供祭祀用的纯色体全的牲畜。

原文

桓公又问曰:“寡人欲修政以干时于天下,其可乎?”管子对曰:“可。”公曰:“安始而可?”管子对曰:“始于爱民。”公曰:“爱民之道奈何?”管子对曰:“公修公族,家修家族,使相连以事,相及以禄,则民相亲矣;放旧罪,修旧宗,立无后,则民殖矣;省刑罚,薄赋敛,则民富矣;乡建贤士,使教于国,则民有礼矣;出令不改,则民正矣。此爱民之道也。”公曰:“民富而以亲,则可以使之乎?”管子对曰:“举财长工以止民用,陈力尚贤以劝民知,加刑无苛以济百姓。行之无私,则足以容众矣;出言必信,则令不穷矣。此使民之道也。”

桓公曰:“民居定矣,事已成矣,吾欲从事于天下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民心未吾安。”公曰:“安之奈何?”管子对曰:“修旧法,择其善者,举而严用之;慈于民,予无财;宽政役,敬百姓,则国富而民安矣。”公曰:“民安矣,其可乎?”管仲对曰:“未可。君若欲正卒伍,修甲兵,则大国亦将正卒伍、修甲兵;君有征战之事,则小国诸侯之臣有守圉之备矣。然则难以速得意于天下。公欲速得意于天下诸侯,则事有所隐,而政有所寓。”公曰:“为之奈何?”管仲对曰:“作内政而寓军令焉。为高子之里,为国子之里,为公里,三分齐国,以为三军;择其贤民,使为里君;乡有行伍,卒长则其制令;且以田猎,因以赏罚,则百姓通于军事矣。”桓公曰:“善。”于是乎管子乃制五家以为轨,轨为之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为之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以为军令。是故五家为轨,五人为伍,轨长率之;十轨为里,故五十人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为连,故二百人为卒,连长率之;十连为乡,故二千人为旅,乡良人率之;五乡一师,故万人一军,五乡之师率之。三军故有中军之鼓,有高子之鼓,有国子之鼓。春以田,日搜,振旅;秋以田,日狝,治兵。是故卒伍政,定于里;军旅政,定于郊。内教既成,令不得迁徙。故卒伍之人,人与人相保,家与家相爱,少相居,长相游,祭祀相福,死丧相恤,祸福相忧,居处相乐,行作相和,哭泣相哀。是故夜战其声相闻,足以无乱;昼战其目相见,足以相识,欢欣足以相死。是故以守则固,以战则胜。君有此教士三万人,以横行于天下,诛无道,以定周室,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圉也。

注释

行伍:古代的兵制,五人为伍,二十五人为行,故以“行伍”指代军队。五乡一师:“师”字为“帅”之误,以下同。

原文

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公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居处为义好学,聪明质仁,慈孝于父母,长弟闻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问焉,曰:“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之力,筋骨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才,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问,曰:“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于是乎乡长退而修德进贤,桓公亲见之,遂使役之官。公令官长,期而书伐以告,且令选官之贤者而复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维顺,端悫以待时使,使民恭敬以劝,其称秉言,则足以补官之不善政。”公宣问其乡里,而有考验,乃召而与之坐,省相其质,以参其成功成事,可立而时;设问国家之患而不肉,退而察问其乡里,以观其所能,而无大过,登以为上卿之佐,名之曰三选。高子、国子退而修乡,乡退而修连,连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轨,轨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故可得而举也;匹夫有不善,故可得而诛也。政既成,乡不越长,朝不越爵;罢士无伍,罢女无家;士三出妻,逐于境外;女三嫁,人于春谷。是故民皆勉为善,士与其为善于乡,不如为善于里;与其为善于里,不如为善于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终岁之计;莫敢以终岁为议,皆有终身之功。

正月之朝,五属大夫复事于公,择其寡功者而谯之曰:“列地分民者若一,何故独寡功?何以不及人?教训不善,政事其不治,一再则宥,三则不赦。”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居处为义好学,聪明质仁,慈孝于父母,长弟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贤,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蔽才,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公又问焉,曰:“于子之属,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者,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事而竣。于是乎五属大夫退而修属,属退而修连,连退而修乡,乡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政成国安,以守则固,以战则强;封内治,百姓亲,可以出征四方,立一霸王矣。

注释

设问国家之患而不肉:据王念孙之说,“肉”字应作“疚”,意指贫病。“于是乎五属大夫退而修属……邑退而修家”:此段行政组织的次序有误,应依次为:五属大夫、属、乡、卒、邑、轨、家。

原文

桓公曰:“卒伍定矣,事已成矣,吾欲从事于诸侯,其可乎?”管子对曰:“未可。若军令,则吾既寄诸内政矣,夫齐国寡甲兵,吾欲轻重罪而移之于甲兵。”公曰:“为之奈何?”管子对曰:“制重罪入以兵甲犀胁、二戟,轻罪人兰、盾、耠革、二戟,小罪人以金钧分,宥薄罪人以半钧,无坐抑而讼狱者,正三禁之而不直,则人一束矢以罚之。美金以铸戈、剑、矛、戟,试诸狗马;恶金以铸斤、斧、组、夷、锯、榻,试诸木土。”

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从事于诸侯。可乎?”管仲对曰:“未可。治内者未具也,为外者未备也。”故使鲍叔牙为大谏,王子城父为将,弦子旗为理,宁戚为田。隰朋为行,曹孙宿处楚,商容处宋,季劳处鲁,徐开封处卫,匽尚处燕,审友处晋。水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车马衣裘,多其资粮,财币足之,使出周游于四方,以号召收求天下之贤士。饰玩好,使出周游于四方,鬻之诸侯,以观其上下之所贵好,择其沉乱者而先政之。

注释

美金、恶金:一说认为,因古代的金皆指铜,故美金指优等铜,恶金指劣等铜;另说认为,因春秋中期齐国已使用了青铜兵器和铁制家具,故美金指青铜,恶金指铁。大谏、将军、理正、司田、行人:大谏,即谏官,负责规劝君主;将军,负责统率军队;理正,狱官,负责司法衙署;司田,负责农业生产;行人,负责朝觐聘任。李劳处鲁:据宋翔凤之说,“劳”字应作“友”,季友,即公子举。徐开封处卫:据王念孙之说,“徐开封”应作“卫开方”,即公子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