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除了校园报早上登出来的新闻,学校里又断断续续地流传起,十多年前的关于变脸人的悬案。
这件事情,只有波丽在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一个可怕的疑问,又在她的心中腾起。
如果玛菲小姐与变脸人之间,存在什么关系,她的年龄可无法与十多年前的案子扯上关系啊。
如果那个变脸人——是个活人的话!
现在至少应该有三十多岁了。
可玛菲小姐看起来,很像个大学刚毕业,穿着时尚、喜欢打扮的女孩子。
尖锐的脚步声,又在脑海里当当地踏着。
波丽打了个冷颤——难道玛菲小姐不是个人类?
她不敢再想下去,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该想个什么办法,让这个古怪的人露出马脚!
一整个下午,波丽都在为这件事情烦恼着。
她百无聊赖地将眼睛在班级里扫来扫去,突然将视线停在了爱搞小动作的同桌身上——
讲台上的老师看到一个影子,一阵风似地溜出了学校。
“玛菲小姐回来了吗?”波丽骑着自行车冲进了书店里。
“还没有。”文斯先生无可奈何地看了女儿一眼,并不敢对逃学的事情发表一些看法。
波丽扔掉自行车,就冲到了楼上。
回到卧室,她趴在壁板上听了听,玛菲小姐的房间内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波丽又想起了那只小皮箱。
她现在忽然想起来,自己除了要回来捉弄玛菲小姐,更多是为了要看看她的小皮箱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波丽走到门前,探出头。
走廊里没有人。
她又将隔壁房间的钥匙偷偷装进口袋,溜到了玛菲小姐的房门前,飞快地将钥匙插进锁孔里。
门锁怎么也拧不开。
真奇怪耶!
锁孔里塞了什么东西吗?
波丽将眼睛贴到锁眼上,细长条的锁眼里可以看到房间内的家具。
这么说,没有任何东西堵住锁孔了。
波丽惊奇万分。
为什么打不开门锁?
玛菲小姐做了什么手脚吗?
波丽可不吃这一套,她使出全身力气,抬起脚朝门上踢去。
可就在她准备将门踢烂的时候,突然看到锁眼内——有一双细长的腿走了过去。
波丽吓了一跳,马上将眼睛贴到锁眼上。
能看到的视线里,并没有那双细长的腿。
是自己看花了眼吗?
她虽然这么想,却不敢再打开这扇门了,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卧室。
藏好隔壁房门的钥匙,波丽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假装到楼下去看书。
文斯先生听着女儿的脚步声走下来,准备小心翼翼,心平气和地教训她一顿。
“爸爸,玛菲小姐真不在家吗?”波丽走到楼下,随意地翻了一本书,轻声问道。
“从早晨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文斯先生望了女儿一眼,“为什么这两天都回来得这么早——要知道,你一个星期顶多也只是一天这样儿。”
波丽可不想听爸爸谈论,自己和学校里的事。
她不耐烦地又问了一句,“玛菲小姐真的没回家?”
“没有。”文斯先生承认自己又失败了,打算不再提教训人的事。
“那真是奇怪了耶!”波丽咕哝着,“她的姐姐或是妹妹——来了吗?”
文斯先生没有回答,放下手头正在整理的杂书,抬起头望了女儿一眼。
“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
“她既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文斯先生说,“我是听她这么说的。”
“也许故意隐瞒你呢。”波丽心不在焉地说,“这样可以省些房租。”
“但我今天从未看到什么人上楼,”文斯先生又使劲儿地看了女儿一眼,“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到。”波丽端起书,把自己藏进了书架里。
她并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
一是因为,自己偷看了别人的房间;
二是因为,从来不爱幻想的爸爸是不会相信这些的。
文斯先生走到波丽身边好几回,假装有意无意地询问,为什么突然之间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波丽只是摇摇头,一再声明是自己瞎猜的。
虽然一本接着一本地换书,她却连一行字也看不进去,但也不上楼。
她想等待玛菲小姐真的从外面“回来”,以确定自己在她的房间外看到的一切,都是因为看花了眼!
而且,波丽的脑袋里有一个奇怪的欲望,正悄悄酝酿——一定要让玛菲小姐难堪!
快到吃晚餐的时间,玛菲小姐准时地回来了。
令波丽惊讶又害怕。
这么看来,自己在楼上看到的肯定是个幻象。
或者是,玛菲小姐真的不一般——
她迈着冷淡而尖锐的步调走进书店,面对文斯先生的问好,只是从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波丽从书架里钻出来,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她先跑到公用卫生间里,将玛菲小姐挂在窗台上的职业装,塞进了马桶里。
又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将一口袋的碎玻璃渣,撒到玛菲小姐门外的地板上。
波丽又溜进卫生间,取出一瓶洁厕精,全倒在了楼梯上。
她蹑手蹑脚地回到卧室里,等待好戏上演。
隔壁的房间里除了一些轻微的响动,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声响。
波丽将耳朵贴到壁板上。
玛菲小姐已经换上了拖鞋,懒洋洋的鞋子在地板上滑来滑去。
虽然只是想给她一个难堪,但波丽却害怕那双可怕的高跟鞋,踏向自己。
她胡乱地拿起一本书,坐在床上飞快地翻着,耳朵分外灵敏地听着隔壁房间和门外的动静。
但令波丽又有些失望的是,周围的一切好像都睡着了。
玛菲小姐呆在房间里,好像已经有一万年那么长。
波丽的诡计迟迟不见效果,她忍不住打起哈欠。
“啊!”楼下,突然传来文斯先生的惊叫,“怎么弄的——波丽!”
波丽知道爸爸肯定是中了她的圈套,就飞快地跑出去,连鞋子也忘了穿。
刚才撒在走廊里的碎玻璃渣,全踩在了自己的脚掌上。
波丽嚎叫着又退回到卧室里,抽抽搭搭,怪叫连天地摘扎入脚掌的碎玻璃渣。
隔壁的房门被打开了,传来拖鞋走路的声音。
玛菲小姐的身影,出现在波丽的卧室门口。
她卡着腰,眼睛严肃地盯着波丽,“是你干的?”
波丽只是大张着眼睛,脑袋里什么也想不出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玛菲小姐居然穿着很薄的布拖鞋,踩在碎玻璃渣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波丽愣愣地盯着她安然自若的脚掌。
按照她的体重,玻璃渣早就应该穿透拖鞋扎到肉里去了。
可她看起来脸上不但没有痛苦,却为什么还这么自在?
玛菲小姐瞪了波丽一眼,就回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波丽心惊胆颤地听着楼梯的咯吱声,不时紧闭上眼睛,生怕听到玛菲小姐因为摔倒所发出的惨叫。
可令她吃惊和害怕的是,玛菲小姐踩在滑溜溜的洁厕精上,稳如泰山地走到了一楼。
此时,正在与文斯先生交谈。
不一会儿,文斯先生爬到楼上来,清理完走廊地板上的碎玻璃,闯进了波丽的卧室。
“波丽,这是你干的?”文斯先生的嘴角抽搐着。
波丽从未见过爸爸这么严肃过。
而且——好像很生气自己这样对待玛菲小姐。
看着爸爸紧锁的眉头,波丽竟破天荒的第一次不敢吱声了。
“对不起!”文斯先生对随后走上来的玛菲小姐道歉,“我代表波丽向你认错。她真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不!”波丽使劲儿地蹬了蹬挂满碎玻璃渣的脚掌,“我讨厌你们。”
玛菲小姐瞥了波丽一眼,面无表情地拐向了卫生间。
波丽心慌意乱地听着卫生间里的动静。
她本以为,玛菲小姐会嚎叫着冲向自己,让自己赔她的新裙子。
或者是拿着拖把、随便能打死人的东西,扑向自己——
可令她意外的是,卫生间里除了冲马桶在哗哗地流水,竟没有一丁点儿动静。
玛菲小姐照例神态安闲地走出来,从波丽的门口经过,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难道——那套工作装,没有被自己塞进马桶里?
或者是,被玛菲小姐冲进了下水道?
波丽忘记了脚上的伤口,任爸爸背着自己去了附近的社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