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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金秋十月,河岸的枫树如金似火,在雨帘的浇打下有种破碎的美。

安屛坐在小矮凳上,手里拿着一根鱼竿,眼睛却溜向河岸。秦子洲从船舱里出来,举着伞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问:“在想什么?”

安屛惊扰般的抬起头,见是他,眼神动了动,指着河岸边窸窸窣窣的人群,问:“我有个赚银子的机会,你要不要去捞一笔?”

秦子洲知道安屛从安老爷子那里学了很多做生意的技巧,不过,在他看来,那都是平头百姓的小打小闹,作为一个王爷,每年进项上万银子的生意才叫生意。不过,他知晓安屛的性子,哪怕她一直惦记着他的救命之财,也不会忘记用自己的双手支撑起她那个家。

“说说看。”

安屛看着雨幕,道:“最近都在下雨。”

“嗯,离开河神关之后,就开始了。”

“我是说,我们已经启程了五日,水路虽然很慢,可也有几百里了吧!几百里,在你看来有几个州郡?”

秦子洲眉头一动:“你是说,连着几个州郡都在下雨,迟早会有灾情?”

“嗯。”安屛点点头,“在商人口中有句金言,叫做‘发国难财’。这话虽然不厚道,不过,却是告诉了世人,越是有灾难的时候,就越是有发财的机会。”

秦子洲听到这里已经丢掉了她手中的鱼竿,将人拉入船舱,会客的舱里只有温长清坐在桌案边埋头书写。

秦子洲道:“长清,别忙着回信,快来看看地图。”说罢,将桌案上的信笺全部扫落,把地图 摊开在上,连连指着几个地方。

在安屛看来,这张地图很是粗糙,只能看出大概的山林和城镇,秦子洲指着的地方正是他们船只所行的几个州,横贯整个南厉的运河上,他们还处于下运河。

温长清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秦子洲提醒了几个字:“暴雨,山洪。”

温长清一震,也仔细的端详地图上他们路经的州郡:“我们一路行来,雨就没有停过,如今又是秋季,如果雨势持续着下,山林容易倾塌……”

泥石流,山洪暴发,然后就是灾难,饿殍和瘟疫横行。作为一国的皇子和大臣,他们很快意识到这里面的关键问题。

可,温长清也想到了另外一层:“这几个州郡的官员没有提前防范的话,灾难就在眼前了。”

安屛在一旁静静的道:“有灾难,米价就会上涨,米价一涨,饿死的人就更加多,饿殍一多,就会引发瘟疫。所以,不过半月,不关米价上涨,连药材都会奇缺。”

温长清别有深意的看向安屛:“安姑娘,你的意思是……”

安屛轻笑,转向秦子洲:“我的意思不重要,我只想问两位,这几个州郡的官员里面可有你们属意的人?”

温长清迟疑,见秦子洲并不阻拦,才道:“有是有,不过并不是知州这种重要的官员,在大事上说不上什么话。”

安屛笑道:“既然如此,作为商人,我有两条路走。”

温长清不接话,秦子洲却说:“你细细道来。”

“很简单,第一条路,我会尽快从别的地方调来大米和药材,与本地粮商一起哄抬物价,大赚特赚一笔,不管百姓死活。”

温长清神色一冷,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居然也有这等冷血心肠的时候,这种商人是真正的为了逐利不惜舍弃一切,连最基本的良心都能够舍弃。

秦子洲等着她的后话,安屛与他对视一眼:“第二条,官商勾结,依然是从外地低价调来大米与药材,在其他商人哄抬物价之时,让官老爷发布公告,去我的店铺平价购买大米与药材,得名又得利,就算暂时亏了小钱,日后却能够在当地的民众心里得一个好名声。有了好名声,还怕没有银子赚吗?哪怕我的铺子米价比其他商铺高了那么一文钱,民众依然会选择来我的店铺,这就是民心效应。”

温长清瞠目结舌:“这……”半响,才笑了起来,“安姑娘真是好计谋。”

安屛轻笑:“过奖了。不过,第二条要得到当地官员的支持。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好官还是坏官,总归作为商人,求了官员帮忙,自然也要给他们一些好处。我说的小亏,其实就是在这里。不过,在日后而言,这也是大买卖不是么!”

温长清点头,转向秦子洲:“王爷,不如我们就选第二条。”

秦子洲仔细思索了一番自己在这些州郡里面埋下的暗子,摇头道:“你的想法很好,不过,在我看来,这种给老二送功德牌匾的事情我是不会做。要做,那也要先把他的官员拉下马来,再做。”

“王爷的意思是?”

“这几个州郡是老二的地盘,里面大部分的官员都是老二外祖父家的门生。官商勾结固然是好,也总有一些官员瞧不上小利不是,有擂台打,我们才可以从中获利。正好,这几处有几个关键位置也该换换人了。”

温长清笑得意味深长,点头附和。

不过半个时辰,秦子洲就让安屛见了一人,秦子洲笑说:“这是钱掌柜。”

钱掌柜很胖,安屛特意站在他身边比了比,对方的腰身是她三倍不止,安屛扭了扭小腰,笑道:“掌柜的肚子里应当都是金元宝吧?”

钱掌柜拍了拍肚子,随手一掏,手里就突然冒出根鎏金喜鹊金簪,递给安屛道:“小小见面礼,姑娘可不能嫌弃。”

安屛瞪大了眼,也在他的肚子上拍了拍:“下回得闲,掌柜也教教我这一手,太神奇了。”

钱掌柜对大大咧咧的安屛很是喜欢,大笑着道:“那等姑娘赚了大银子,可也得给老夫一份厚礼。”

安屛笑眯了眼:“一定一定。”心里已经知道钱掌柜是秦子洲的亲信,说不定这次的发财计划得由这位掌柜来执行了。

果不其然,秦子洲直接就将他的打算都告诉了钱掌柜,还特意说明是安屛的主意,这让钱掌柜对安屛高看了几分,笑道:“有空姑娘来我家喝茶,我们一起来说说生意经。”

同时,秦子洲又让人抬出一箱子黄金,道:“这是王妃的份。”

钱掌柜哦了声,绕着箱子走了几圈,啧啧道:“王妃的私房钱真多啊,要不要到老夫的店铺去转转,老夫有些生意还差个合伙人来着。”

安屛干笑,站在秦子洲身后暗地里使劲揪他的手臂,秦子洲淡定的道:“这是在六弟的山庄里搬出来的,山庄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庄子里的东西自然也是你的。”

安屛立马笑得看不见眼了,暴发户什么的,太给力了。

秦子洲是个行动派,钱掌柜那也是个有银子就有动力的主,两人与温长清嘀嘀咕咕一阵,确定可以借由这次洪灾算计进去多少官员,拉拢多少官员,投进去银子几何,收获几何,还要考虑到如何让这事爆发到皇帝面前,考虑皇帝的应对,二皇子的维护,其他皇子的趁火打劫,甚至对朝廷的影响力等等。

安屛听得头昏脑胀,不得不去船舱外透风。

秋风阴冷,雨丝飘在脸颊上,更是生疼。安屛刚想戴上斗笠和蓑衣再去雨中钓鱼,远远的正巧看到另外一艘小舟靠近。

船上的人一身艳色衣裳,在飘泊大雨中的红巾,飘飘浮浮的等待着靠岸。

身后一个声音幽幽的说:“温大姑娘又来了。”

安屛吓了一跳,举着鱼竿敲着对方的脑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

张家娘子看着温长莺跳上船,继续幽幽的说:“你的情敌啊,可要担心啊。”

安屛哈哈干笑:“温长莺温姑娘啊,我怎么敢跟她比,她可是一品大臣之女。”

张家娘子盯视着她:“难道你不觉得,看着一个穷得叮当响的无知少女打败一个千娇百媚的官宦千金很振奋人心吗?”

安屛:“无知少女谢谢你的夸奖啊。”

张家娘子:“不谢,希望你能够活过洞房的那一天。”

安屛:“……………………”威胁无知少女的你,下限呢?

温长莺早就看见了安屛,对她一身亲兵打扮很是鄙视:“在我看来,你是最没有军姿的士兵了。”

安屛手里还拿着鱼竿,腋窝下夹着斗笠,另一只手还捏着蓑衣,闻言上上下下扫视了一下温长莺,略微害羞的道:“没法子,睿王喜欢我这样装扮,他说,这样很有情趣。”

张家娘子适时的替她拉扯了一下领口的衣襟,掩盖住里面那一抹粉色,咳嗽道:“下次别跟睿王在窗边胡来。”

温长莺:“情趣?窗边?胡来?”

安屛瞪着张家娘子,你这是暗算我呢,还是暗算我呢,真的暗算我吧?我可能真的活不到洞房花烛夜了。

安屛看着温长莺气得通红的眼,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亲友捅刀什么的,不要太带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