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朵花开的温柔
每一缕清香的镌逅
每一片绿叶的伤感
都记录着杜鹃泣血的传说
从森林公园出来后,我与不二学长在路口分手,分别回家收拾一番约好五点钟准时在我家楼下见面。为了晚上的校际节目,特意拜托督臣替我寻了一件西班牙风格的舞衣。去掉那些夸张的五颜六色的裙尾,只保留银红色的中裙,再稍作改良加了些青丝浣纱,就成了简单大方的露肩舞衣。今晚,我将为自己跳一只舞,就算是留给大家的礼物吧,毕竟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发去伦敦了。
如果,今晚他能来,看到我跳这只舞,一定会开心吧……心绪飘阿飘阿,飘到城市的另一方,那里有我惦念的人,不知道他现在正在忙什么,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用心的等待夜晚的降临。这个城市已经变成绿色了,我们的心也会复苏吧。
抬眼看了看钟表,发现已经5点10分了,我手忙脚乱的把舞衣和道具放入书包内,急匆匆的下楼与等待多时的不二学长会合。
公寓门口养着几棵杜鹃花,听说是从中国云南移来的,这几日正开的妖艳。这些常绿的叶子中缀着碗口大小的红花儿,丛生媚态,像寺庙中的小钟儿,只是小了数十倍,红得夺目,然而和站立在一旁静静观赏的少年相比,它们不由得逊色许多。
静静的走到他身边,我轻声问道:“在想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不二应声回头,嫣然笑道:“还记的战国时候织田信长、丰臣秀吉与德川家康之间关于杜鹃的那段话么?”
我有些诧异,不知他怎么想到这个,看看旁边的杜鹃花,略微明白了一些,微微笑道:“你是说‘杜鹃不鸣’的故事?”
他点了点头说道:“有人提问:‘杜鹃不鸣,何如?’信长公答:‘杜鹃不鸣,杀之。’秀吉公答:‘杜鹃不鸣,使其鸣!’家康公答:‘杜鹃不鸣,待其鸣!’随是后人杜撰,却很传神。”
“于是我们天才不二君就在想,若是有人问自己,可怎么回答?”我插嘴笑了起来,“不二殿下,杜鹃不鸣,何如?”
听我这么一说,他到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敲敲我的头说道:“又来捉弄我。”静了半晌,他淡然说道:“杜鹃若真的叫起来,非到啼血始方休,与其这样,不如不叫。”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回过神来,他已走出好远,忙追上去。“那么不二君就是‘杜鹃啼血,不若不叫。’大慈大悲,却未免有些消极。”
他看了我几眼,忽又笑眯眯的说:“所以,我倒是应该学学丰臣秀吉,不管用什么法子努力让杜鹃叫起来。”
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我的脸忽地烫了起来。
无论时间过了多久,每当我回忆起当年的青学&冰帝校际联谊,都会情不自禁的微笑。那是个美好而璀璨的夜晚,我们用张扬的青春勾勒美丽的色彩,用不羁的个性编写动人的乐章,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少女们选用别出心裁的服饰表演各种风格的节目,少年们风度翩翩,似乎一夜之间都成为了王子。
我坐在高高的舞台天花板的猫道里调试灯光,担任灯光师的同班的本田君,此君体形颇为壮观,礼堂舞台的猫道又十分窄小,所以高桥美惠就抓住我这个闲人来帮忙了。好不容易连好线,灰头土脸的跳下来,再看看校服,已经成为泥猴了,幸好有先见之明,没直接换上舞衣。正想着,礼堂外传来一阵欢呼“冰帝!冰帝!冰帝!…”
不是这么夸张吧!在青学的校园里竟然出现这么嚣张的欢呼声,看来迹部景吾是有意挑战手冢国光的忍耐限度了。
礼堂大门呼啦一声打开了,人们如潮水般涌入会场,为首的就是冰帝学院的风云人物“跻部景吾”,此人正洋洋得意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我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的发现,高桥美惠竟然也拥在跻部的身边,留着口水的大喊“冰帝!”拜托!好歹也是学生会公认的下届队长阿。
我冲上前去奋勇拨开众多花痴,众多美女见前方凸现泥怪一般的土人纷纷惊叫远去,以免被我弄脏衣服。也正是得力于此,我才能顺利拉住了高桥。
“别碰我……阿……怎么办?”她哀号着退避三尺,对着白色衣裙上印拓的黑手印痛哭。我则在一旁尴尬的挠头。
“对不起……”我小声致谦。
“清堂你又惹祸了?”身后传来跻部幸灾乐祸的笑声,“要不是日吉那么确定,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你,难道今年流行乞丐装?”刚说完,周围就传来哄堂大笑。
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紧牙根,挥了挥满是灰尘的手冲他示威:“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一样?”说完上前一步向他洁白的礼服抹去。
“阿泉~”
我的手在日吉若的那声呼唤下停住了去势,挤出一个笑容抛过去:“阿若……还好么?好久不见。”
“嘿,泉子看见小情人就变淑女了?”迹部大笑道:“可惜这场面实在不华丽,是不是,桦地?”
“wusi”。
没有耐心与万众瞩目的自恋女王拌嘴,我拉着阿若和高桥直接进了舞台后场。
“高桥,你的稿子,最好别在跻部面前丢脸。你也不想的,是不是?”威逼利诱果然比谆谆教导管用许多,高桥眼神一震,躲到角落里背主持台词去了。
我急忙冲进化妆间脱下脏衣服,灰尘刺得浑身发痒,忍不住又冲了个淋浴,阿若则在外面替我站岗,待我洗完澡换上舞衣走出化妆间时才发现阿若已经睡着了。
“醒醒。”毫不客气的推醒他,“帮我在后颈上打粉”,我递过去粉扑说道。
阿若睡眼朦胧拿起粉扑茫然的站在我面前不知所措,直到我把头发撩起来转身背对他,他才明白要干什么,不熟练的轻拍起来。粉扑上润滑的粉扑扑酥酥的洒落在我的脖颈和肩膀,痒痒的。
“你……要表演节目?”他诺诺的问道。
“恩,其实你看过了,就是冰帝化妆舞会上的那个舞蹈,弗拉明戈。”
“我不喜欢你跳那个。”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总觉得你在舞台上,会旋转着消失。”
我回过头调皮的作了个鬼脸:“抱歉,节目已经定下来了,而且,我还带来了这个。”扬了扬手中的桃木面具,我转过头接着说:“反正上次也没有人认出我是谁,这次也一样的,只要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
粉扑忽然停了下来,我诧异的抬头,从对面的大化妆镜中看着他的眼睛,有些迷茫又有些孤独。
“可是,他……一直知道,是不是?”阿若低声回应,眸子的光暗了下去。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回身面对他,大胆的直视他的眼睛,“你说,侑士?是的,他一直知道,但知道又意味着什么?不过是比你多认识4、5年的时间,在他眼里,时间算得了什么?”
阿若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我以为你到了青学,就再也不理我了。”
我抬起手轻轻的捧着他的脸,温柔的说:“阿若,我没有太多的朋友,除了侑士之外,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你对我很重要阿。我们一辈子都是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当然,我们会长大,会遇到新的朋友,会谈恋爱,或许会和某个人结婚,会有这样、那样的人出现在未来的岁月里,但我们现在拥有的东西足够一生回味珍惜的阿。看,这里……”我指了指胸口,“这里已经住进去一个叫阿若的家伙,如果不开刀,我想他是不会出来的哟。”
听我这般说,他似乎开心了许多,回报了一个腼腆的微笑。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虚弱的微笑,总比哭好-
我偎在后台一角,带着桃木面具,手中不时翻看无聊的时尚杂志。画中的美女衣姿瑶绰炫彩银妆,减肥秘籍、美容秘籍应有尽有,生活果真是多姿多彩的,就算没有颜色也要用双手添上几笔。说起来,只要让自己开心,做什么都好,前几天高桥美惠还哭着喊着要去修正下颌骨。其实我并不反对整容,自己不也是整的么……想到这里,不禁用手摸摸面颊,触到桃木面具才想起来,原来脸上还带着这么个东西。不过这也是没办法,实在不想让人认出我是谁,一会上场跳完舞蹈还要找个地方换回自己的衣裳。
后台里走动的演出人员不时看看我,露出好奇的神情。我只和高桥美惠说能请来冰帝联谊上的舞者,但没告诉她是谁,所以演出节目表中并未写上舞者的姓名。会场里的气氛越发浓烈,青学网球部要上场了,表演节目是……我低头看了看节目单,竟然真的是《青春学园校歌》――黑线!!手冢还真是省事。
从帷幕斜后方看去,映入眼帘的是青学网球部队员们的背影。不管是正选还是非正选,都规规矩矩的站了三排,准备开始大合唱。音乐徐徐响起,进入钢琴前奏,乾学长抬腿从第一排中央走了出来,站在领唱的麦克风前。我愣了一下,不二不是说,乾学长不会唱歌么?正想着,他已经开口念了起来:“风儿吹过翠绿的丘陵,青春洋溢的学习乐园,与其说是纯真的知识源泉,自由的精神在涌现,年轻的热血在高涨,不如说青春健儿的”
念?我踉跄了一下,站稳了脚跟。怪不得,既然不会唱,配乐朗诵总可以了吧。说是朗诵,在我听来也没身感情,好像了无生趣的念白,再看看台下人的反应,想笑又不敢笑,毕竟乾学长是出了名的家政杀手。现在耻笑了他,被他收入可怕的数据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毒死。台上同台的网球部成员也见得好到哪里去,就连手冢的肩头也微微耸动了。
终于,可怕的念白结束了,乾学长回到了队伍中。间奏结束后,一个浑厚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原本有些喧闹的会场突然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支大耳朵用心聆听。
“在校园里啼叫的小鸟,是我无话不说的挚友,它告诉我们:要和伙伴一起成长,竭尽所能
创造美好的未来”
熟悉的旋律在会场舞台上空飞扬,在我们头顶盘旋。这抒情悠扬的歌声竟然出自手冢国光之口,真是大跌眼镜。没有感情的冰人还是很有天赋的嘛。
“天上闪烁的星星,热血沸腾的年轻一代,拥有伟人先烈的明智与理想,引领着时代的前进”……网球部双声部轮唱,中间还加杂着菊丸的“喵喵”声,趣味十足。
乐曲顺利结束,效果还算不错,在“青学万岁!”“手冢部长~”“不二前辈~”等各式各样的呼叫声中,少年们打打闹闹的鱼贯穿梭下了舞台,我急忙垂下头缩回到角落,生怕与他们撞到。
耳边传来流行乐队GREENDAY的摇滚曲,灯光师本田君操纵着舞台灯光旋转、环绕着整个会场,那些没有生命的LED灯、激光灯,在他手中就像魔术师的魔术棒,点点面面,让色彩充斥了一切。高桥指挥着人们站起来,有节奏的随音乐挥动双臂,不管是青学还是冰帝的学生,都被热情的空气所感染。转眼间高桥美惠拿着麦克风跑上舞台,大声宣布:“让我们所有人,一起呼叫来自冰帝的演出!”
“冰帝!”“冰帝!”场内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坐在前排的迹部景吾站了起来,灯光如影随至打在他身上。他转过身面向大家,拿着高桥递下来的话筒,手拂泪痔,优雅而高傲的仪态显示出不凡的家教,可一开口却依旧是一副大爷的架势,他说道:“各位,既然这么期待冰帝学院的演出,那么就睁大眼睛看下去吧!”
说罢,双臂张开,灯光随之向两侧滑动拉开了大幕。
原来这家伙早就有备而来:冰帝的音乐社团、舞蹈社团依次从后台登场,只看得我眼花缭乱,正在兴奋中,忽然看见一抹深蓝从前方掠过,带着熟悉的松香味道。
忍足侑士拿着小提琴走到我面前,莫测高深的微笑。他身穿黑色礼服,领口用亮锻镶边,内穿洁白的衬衫,搭配银丝暗纹的领带,嘴角的笑越发衬托出不羁的牛郎气质。
我低下头心道不好,他认出我了,除了阿若,也只有他知晓这个带着面具的舞者真实身份。
“别慌,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伏下身子在我耳边低低倾诉,热气喷到耳边令我浑身发烫,“弗拉明戈?”
我慌乱的点点头,顺手拉拉下坠的衣领,舞衣的衣领开的很大,整个肩膀暴露在空气中,如果不是有两根肉色的肩带,我真害怕跳着跳着衣服会掉下去。
他用手擒住我的下巴,令我不得不抬起头看他。眼镜在灯光的反射下时不时划过一道光芒,我皱了皱眉,说道:“你要上场了。”
“哦”,他放开我,却笑的更美了,“一会儿我来给你伴奏?”
“谢谢,我有伴奏带。”
主持人又一次报了他的名字:“下面请冰帝学院的忍足侑士同学上场。”
我推了推他的身子,“上场了。”
他不为所动,再次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一会儿我来给你伴奏。”说完,转身而去,像一阵风。
灯光打在侑士身上,从后台望去,我只能看到他的侧面。修长的手指拾着琴弓,在琴弦上轻轻拉住一个音,漂亮的甩出去,华丽的声音响起,我听了听,认得是门德尔松的《E小调协奏曲》,整个曲调高贵典雅,他拉起来很是顺手,顿弓和双音技巧运用轻松,迷人的乐章阿,如盈盈点点的樱花从天而入,如细细碎碎的白沙从手中滑过,如柔柔婉婉的丝绸拂面,如轻轻巧巧的水珠盘落…有那么一瞬间,我忘了时间流过,也忘了掩饰什么,脑中只有一条小溪般的乐曲流过,烦恼全无。
收好了弓,侑士站在舞台中央鞠躬致谢,观众们这才回过神儿,使劲鼓起掌来,就连跻部也微笑起来,使劲的拍手鼓掌。生下来就贵如天之骄子的跻部,性格从来嚣张旁若无人,见得他对忍足侑士的态度,则是包容关怀,甚至有些放纵了。表面上看起来,跻部总是被人环绕簇拥,任意为之,像个被宠坏的少爷,唯有侑士能出面控制跻部少爷的臭脾气,再深入想想你会发现,凡是跻部所为,必和侑士所想一致,不一致时轻轻两句话就会阻止跻部所为。大少爷嘴上总念叨着“冰帝的天才”,除了信任和深厚的友谊之外,总觉得还有些别的什么存在,是对兄长的“依赖”感吧。也难怪有谣传说,跻部和侑士其实是XXOO,仔细想想,还真是很配:一个嚣张一个老谋,一个霸道一个阴险,一个张扬一个内敛,一个妩媚一个牛郎……
“笑什么?该你了。”
冷不防的一声,将天马行空的我唤回现实,手忙脚乱的将CD交给面前含笑的侑士,说道:“呃,帮我把伴奏带给音响师。”说完,从容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