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生于公元前6年12月,是汉高祖刘邦的九世孙。其父刘钦是南顿县令,在刘秀九岁时病故,此后,刘秀与哥哥刘绩便被叔叔收养。据说刘秀身长七尺三寸,美髯目,大口隆鼻,生有帝王象。兄长刘独有大志,好养侠客,而刘秀却好稼穑佣耕,刘绩就经常讥笑他。一次到亲戚家做客,宾朋满座,贵客云集,其主义蔡少公精能图谶之学,述及谶语时说道:“将来刘秀必为天下。”原来王莽的大臣刘歆精通谶文,故改名为刘秀,大家以为是大臣刘秀。谁知座上忽起笑声:“怎见得不是仆呢?”大家回头一看,竟是刘的弟弟刘秀,不禁一阵哄堂大笑。
刘秀思虑谨密,言语不苟,与人相交,也不记小怨,喜怒哀乐不行于色,史书上曾称赞他为人“谨厚”。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王莽的“新政”很不得人心,加上天灾人祸,各地的农民纷纷起义,尤其是绿林,赤眉两支起义军,声势浩大,直町与王莽军一较高低。在这种风起云涌的形势下,刘秀借南阳一带谷物歉收,与兄刘谋划起义,得众七八千人。
刘秀起义后,逐渐与当地的其他起义军汇合,一度并入绿林军。公元23年二月,绿林军号召天下,立刘秀的族兄刘玄为帝,年号更始,绿林军的势力得到了迅猛的发展,以至王莽“一日三惊”。王莽纠集新朝主力约四十二万人,号称百万,派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率领,直扑绿林军。刘秀等人放弃阳关,率部退守昆阳。
昆阳守军只有八、九千人,敌人则连营百里,势力太过悬殊,有些人主张分散撤出,刘秀坚决反对,认为如果并力御敌,尚有保全的希望,如果分散突围,必被包围消灭。他亲自率领十三骑趁夜突出南门求救,他说服了定陵,郾城等地的起义军,亲率精兵数千人偷渡昆水,突袭敌人,使敌人手忙脚乱,阵脚不稳,终至大败。昆阳之战是中国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光辉范例,也为起义军推翻新莽政权奠定了基础。
但不久起义军内部发生了分裂,刘秀的哥哥刘绩被杀。因为自打败了王邑、王寻的军队以后,刘、刘秀的威名日盛,这就遭到另一派起义军将领的嫉妒,加上刘绩当初曾反对立刘玄为帝,正好借此进谗,说刘不除,终为后患。刘玄懦弱无能,并无主张,便听了人言,准备伺机发动。刘玄借犒军之机,大会群将,刘在列,刘秀领兵在外,未得参予。刘玄见刘腰佩宝剑,故意说有些奇异,要他献上来观看。刘并无防备,把宝剑呈了上去。刘绩的部下见事情不对,暗为刘绩着急,其实刘玄也是想借刘绩献剑之机,说他行刺,以便拘捕。但刘玄手里拿着宝剑,却犹豫起来,欲杀刘绩的诸将忙使人献上玉玦,“块”与“决”同音,仿效范曾催促项羽杀刘邦的故事,是催刘玄快点决断的意思,但刘玄还是没有下令逮捕刘。回去以后,刘绩和诸将谈起这件事,觉得刘玄无能,不足为虑,也就一笑作罢。
不久,刘玄要杀曾不同意立他为帝的将军刘稷,刘缤知道后,跑到刘玄面前据理力争,刘玄理屈词穷,不能作声,但有些将领则鼓动刘玄拿下刘缜,刘玄的“拿”字刚一出口,刘缜即被人拿下,并立刻推出斩首。
刘秀当时正在父城,听到哥哥被杀,十分悲痛,大哭了一场,立即动身来到宛城,见了刘玄,并不多说话,只讲自己的过失。刘玄问起宛城的守城情况,刘秀归功于诸将,一点也不自夸自傲。回到住处,逢人吊问,也绝口不提哥哥被杀的事。既不穿孝,也照常吃饭,与平时一样,毫无改变,刘玄见他如此,反觉得有些惭愧,从此更加信任刘秀,并拜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
其实刘秀因为兄长被杀而万分悲痛,此后数年想起此事还经常流泪叹息。但他知道当时尚无力与平林、新市两股起义军的力量抗衡,所以隐忍不发。刘秀的这次隐忍,既保全了自己,又在起义军中赢得了同情和信赖,为他日后自立创造了一定条件。
等到起义军杀了王莽,迎接刘玄进入洛阳,刘玄的其他官属都戴着布做的帽子,形状滑稽可笑,洛阳沿途的人见了,莫不暗暗发笑。唯有司隶刘秀的僚属,都穿着汉朝装束。人们见了,都喜悦地说:“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于是,人心皆归刘秀。
刘玄定都洛阳以后,便欲派一位亲近而又有能力的大臣去安抚河北一带,刘秀看到这是一个发展个人力量的大好机会,便托人往说刘玄。刘玄同意了这个请求,刘秀就以更始政权大司马的身份前往河北。开始了扩张个人势力,建立东汉政权的活动。
当时的河北有三股势力,最大的是王郎,他自称是刘邦的后代,号召力很大,其次是王莽的残余势力,再次是铜马、青犊等农民起义军。刘秀在河北每到一地,必接见官吏,平反冤狱,废除王莽的苛政,恢复汉朝的制度。释放囚犯,慰问饥民。所做之事,均都顺应民心,因而官民喜悦。
当时,有一个叫刘林的人向他献计说:“现在赤眉军在黄河以东,如果决河灌赤眉,那么百万人会成为鱼鳖了。”刘秀认为这样太过残忍,定会失去民心,就没有这样做。
刘秀初到河北之时,兵少将寡,地方上各自为政,无人听他指挥,虽能“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但毕竟没有大量军队。他为王郎所追捕,曾多次陷入窘境。后来,他逐渐延揽了邓禹、冯异、寇恂、姚期、耿纯等人才,又假借当地起义军的名义招集人马,壮大声势,并联合信都、上谷、渔阳等地的官僚集团,才算站住了脚。由于他实行“柔道。”政策,服人以德,不以威,众人一旦归心,就较为稳定。
刘秀认为“柔能制刚,弱能制强”,他多以宽柔的“德政”去收揽军心,很少以刑杀立威,这一点,在收编铜马起义军将士时表现得最为突出。当时,铜马起义军投降了刘秀,刘秀就“封其渠帅为列候”,但刘秀的汉军将士对起义军很不放心,认为他们既属当地民众,又遭攻打杀惊,恐怕不易归心。铜马义军的将士也很不自安,恐怕不能得到汉军的信任而被杀害。在这种情况下,刘秀竟令汉军各自归营,自己一个人骑马来到铜马军营,帮他们一起操练军士。铜马将士议论说:“肖王(刘秀)如此推心置腹地相信我们,我们怎能不为他效命呢?”刘秀直到把军士操练好,才把他们分到各营。铜马义军受到刘秀的如此信任,都亲切地称他为“铜马帝”。
在消灭王郎以后,军士从王郎处收得了许多议论刘秀的书信,如果究查起来,会引起一大批人逃跑或者造反。刘秀根本连看都不看,命令当众烧掉,真正起到了“令反侧子自安”的效果,使那些惴惴不安的人下定决心跟刘秀到底。
公元25年,刘秀势力十分强大,又有同学自关中捧赤伏符来见,说刘秀称帝这是“上天之命”,刘秀便在诸将的一再请求下称帝,年号建武。称帝之后,便是和原来的农民起义军争夺天下,此时,他仍贯彻以柔道治天下的思想,这对他迅速取胜利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刘秀轻取洛阳就是运用这一思想的成功范例。当时,洛阳城池坚固,李铁、朱鲔拥兵三十万,刘秀先用离问计,让朱鲔刺杀了李轶,后又派人劝说朱鲔投降。但朱鲔因参与过谋杀刘绩,害怕刘秀复仇,犹豫不决。刘秀知道后,立即派人告诉他说:“举大事者不羽小怨”,朱鲔若能投降,不仅决不加诛,还会保其现在的爵位,并对河盟誓,决不食言。朱鲔投降后,刘秀果然亲为解缚,以礼相待。
刘秀极善于调解将领之间的不和情绪,绝不让他们相互斗争,更不偏袒。贾复与寇徇有仇,大有不共戴天之势,刘秀则把他们叫到一起,居间调和,善言相劝,使他们结友而去。对待功臣,他决不遗忘,而是待遇如初。征虏将军祭遵去世,刘秀悼念尤勤,甚至其灵车到达河南,他还“望哭哀恸”。中郎将来歙征蜀时被刺身死,他竟乘着车子,带着白布,前往吊唁。刘秀的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确实赢得人心。
刘秀实行轻法缓刑,重赏轻罚,以结民心。他一反功臣封地最多不过百里的古制,认为“古之亡国,皆以无道,未尝闻功臣地多灭亡者”。他分封的食邑最多的竞达六县之多。至于罚,非到不罚不足以毖后时候才罚,即便罚,也尽量从轻,绝不轻易杀戮将士。邓禹称赞刘秀“军政齐肃,赏罚严明”,不为过誉。在中国历史上,往往是“高鸟尽,良弓藏;狡兔尽,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但唯独东汉的开国功臣皆得善终,就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刘秀“柔道”治国的可取性。
刘秀在称帝之前就告诫群臣,要“在上不骄”,做事要兢兢业业,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日慎一日,等等。在后来的岁月里,刘秀一直始终如一地自戒戒人,这种用心良苦的告诫,虽不能根本上扭转封建官场的习气,但毕竟起了一定的作用。当时军中武将多好儒家经典,就是很好的证明。
莫说“洪洞县里无好人”,封建官场虽是一片漆黑,但毕竟还会偶而闪现出一两个良心未泯的人物,就是这些凤毛鳞角的人物,已足以使我们兴奋不已。
智慧金言
“柔道”也属治人之术,但毕竟和虚伪、狡诈有本质的区别,因为后者已不是“术”,而是个人的道德品质问题了。如果连这样的“术”也否定了,那就陷入“文革”期间的“清官比赃官还坏”的荒谬逻辑。
刘秀“柔道”兴汉,少杀多仁,不论是军事,政治还是外交等方面都治理得很好。曹操以奸诈成功,刘秀以“柔道”而有天下,这难道不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有益的启示吗?看来,儒道理论并非迂腐之学,只要运用得当,完全可以比别的方法更有效,更好。只是千百年来,儒、道之学在这方面的光辉,已被凶残狡诈的人性给掩盖涂篡得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