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她后我一个人到南河边散了一会步。微风习习,扬柳依依。有一对年轻夫妇正教孩子学走路,那男的长得有点象胖子,一张冬瓜脸两只黄豆眼,颇不敢恭维。勾着腰拍着手:“到爸爸这里来”。小孩特可爱,摇摇晃晃就扑过去了,男的一把抱他起来亲了一口,笑得那个光辉灿烂。看得我温馨无比。心里想结婚也不赖,实在不行,就和胖子说说,把他送我的那20%干股折一部份现金出来,卖掉旧房子再添点钱也勉强够买一套新房了,再把余华弄到公司里,夫唱妇随,也是一件美事。
想着余华又想到Z蕾和胖子,一时间头晕脑胀。
刚准备找张椅子坐下来,就看到一对中学生样子的少男少女正肆无忌惮地在长椅上苦练接吻,那男孩脚下踩只蓝球,嘴不闲着还上下其手。我心想这他妈是白天还是晚上啊,还没等我把脑袋扭过去,那小屁孩猛然站起来:“看锤子看”,捡起蓝球作势要砸我,气得我差点半身不遂,那个女孩也站起来怒视着我,比男孩还虎背熊腰。我想想估计应付不了,忍口气继续往前走。
想当初还是牛犊子的时候,本人白衣胜雪,也曾带头和学校餐厅的掌勺师傅打架,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流血当撒尿,缠块手帕包住伤口就可以边灌啤酒边拱猪。现在算是没脾气了,为挣点散碎银子心力交瘁,别说打架,恨不能叫人亲爹的时候都有。正蔫着手机响了,胖子在那边说:“小佘快过来斗地主”。
赶到胖子家,刚进门就听到胖子包的那个民间歌手大叫一声:“炸”,震得我耳根发麻。里面全是同事,两桌麻将一桌“地主”。西都的麻将玩法很有趣,三个人四个人都能打,如果人多,旁边儿的人还可以“买码”(赌赢家,若是押到了输家照赔)。胖子这桌只有Z蕾和另一个同事,我一屁股就坐了过去。
胖子打牌的牌风不错,就是嘴臭。三条不叫三条,叫三角裤;八筒不叫八筒,叫猪咪咪(乳头),一把牌打不来春色无限。胖子戏称作**麻将。Z蕾在一边儿羞得满脸通红,一会儿这边翘个二郎腿,一会儿那边儿翘个二郎腿,很不自在的样子。看着假淑女Z蕾红着脸,我觉得颇有意思,弯腰捡牌的时候,见秀足纤纤,心里发痒,在她脚踝上抓了一把,她整个人象被电击了似的差点弹起来。脸更红了,不一会儿就点了几个大炮。
我一不做二不休,也跟胖子搅合起来。打出一张两筒,大喊一声:“乳罩”,然后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旁边的Z蕾:“和不和?乳罩,前扣的”。
Z蕾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对着胖子说:“你们再这样我不玩了”。我嘿嘿冷笑,胖子忙说那斗地主斗地主。一直玩到晚上,Z蕾推说有事先走了。又玩了一个多小时包里“滴达”一声,我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有两条未阅短信。前一条是余华的:床单和被套已洗,忘了换床单,在衣柜的最上面那层,自己拿出来铺上。另一条赫然是Z蕾,:出来!我要和你谈谈!我心里一时百味杂陈。闷着头玩了一会儿,推说身体不爽告辞了。离胖子家约有二十分钟的车程,一路行去,感觉心如鹿撞。未来不可言说,犹如当下的恍然若梦。
——引自某友文
几年前的一个晚上,胖子和我从重庆赶回西都。我们舍不得乘豪华大巴,坐的是30多人挤成一团的依维柯。这样一来,我俩每人可以节省45元,共省90元。
车到内江时休息了十五分钟,胖子买了六块鸡腿。我啃两块,胖子啃了一块。我说老子没吃饱,胖子闻言慌忙把剩下的三块鸡腿裹进塑料袋塞进包里。挺不好意思地说:兄弟,这三块是给聂淑的,她最爱啃这个。
我笑骂他娶了媳妇就忘了亲爹。胖子兴冲冲地攥着鸡腿回到了公司,迎面那张一尘不染的办公桌上放着两件东西。一封信和一份离婚协议书。
信上只有四句话,七个错别字,全文如下:
老胖:
我带儿子周(走)了,这个福剑(建)人很有钱,他说会对儿子好。我对不起你,可这个样子,我真的受不了。也要为儿子响(想)一下你说是不是?我啥子都不要,只要儿子,我晓得你会大(答)应我的。鞋衣(协议)我已签好字,绿(律)师会来代表我办完后面的事的。
——对不起你的淑
胖子看完信又看了一下协议书,一言不发。
我拿起信扫了一眼,他一把抓过去又看,就这么看着,约有五六分钟的样子。我感觉他象看了一百年,心惊胆颤。实在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聂淑高中毕业,胖子你骗我嗦。胖子还是不说话,我叫了起来:胖子说句话呀,你说句话吧。胖子眼圈红了,转身就跑。我跟着他跑啊跑啊,一直跑到南河边儿。月亮挺亮的,河水流得挺急的。胖子的眼泪不停的流,我从没有想到过一个男人居然可以流出那么多的眼泪……
我也哭了。胖子流着泪说兄弟你哭什么啊,我只是哭起耍的哭起耍的。然后他把塑料袋里的鸡腿一块一块地扔到河里。胖子扔完拉着我的手,说兄弟你别哭了,你骂我一句:你是傻子吧。我摇头流泪。他说你骂一句吧我求求你骂一句吧。那一晚华灯初上,在西都市最美丽最富有诗意的南河边,两个男人泪眼相望,一个瘦高个子对着一个矮胖男人轻轻地说了一句
“你是个傻子”。
“你是个傻子”。这是Z蕾在我赶到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她粉面含威,象是隐着怒气。我说美女你真没有风度,连酒都没给我准备。我招手唤来待应,也要了杯红酒。一年过去,这里早已物是人非。没有人还认得一年多前那个喜欢听的傻小子,时间把一切都在改变,唯独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改变它。
Z蕾气鼓鼓地坐在那里,杯中有半杯红酒,她脸红的厉害,不象是第一杯酒。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盯着我不说话,眼神中满是挑衅。我微笑着看着她也不言语。有人说过,当别人愤怒的时候,你最好保持微笑,原因在于这个表情能让他更加愤怒。但我马上就笑不起来了,因为Z蕾这丫居然指着我的鼻子说了句:“你笑起来象猪一样难看”。我把酒杯一顿:“Z蕾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可没功夫听你扯淡。”
她猛地站起身:“你不是挺沉得住气吗?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就是一个流氓,一个小丑!!!”我意外地发现她生起气来有点迷人,眼睛传神不说,胸脯还一耸一耸地,要把它割下来放桌上,准能一蹦一蹦地跳走,颇有独立生命的意味。差点脱口而出:“我小,你那东西也不大嘛”。我气沉丹田恢复镇静,慢悠悠吐出一句:“Z蕾,猪我见得多了,鼻子上插两根葱的倒是头一回见”。
女人愤怒的时候,你需要有应对两类突发状况的心理准备,一、扬手给你一耳光,二、若手中有酒,可能会顺手洒在你的脸上。我暗自提防,毕竟这是公众场合,出丑总不是一件美事。果然,Z蕾两步走上来:“你再说一遍!”我急忙站起来,暗运神功,脸上还是笑着:“说你装象”。两秒钟后,我的身体形态完成了以下转变:笑脸成了一张抽搐着的脸,站着的身体倒在了椅子里。
伴随倒下的还有我的惨叫,估计分贝大的惊人,包间外迅速响起了脚步声,侍应跑过来敲门:“怎么了,怎么了?”,Z蕾向外喊一声:“没事”,扭过身,得意洋洋地踱回到对面的椅上坐下:“佘强,你自讨苦吃!”。
我捂着命根缩成一团,疼得冒出一身的虚汗。Z蕾愈发的自得,扬着一张因酒而酡红的脸,又翘起了那个经典的二郎腿,一下一下地摇晃着小脚。
无法形容那种钻入腹中剧疼,我像虾米一样蜷缩着,呲牙咧嘴,杂念全无。
生活总是充满着意外,当你全神贯注于女人的双手时,档下就会突然冒出一只她的脚。
我咬着牙说了句:“你狠”。可意外还没有结束。她先是欣赏了一会儿我痛苦的表情,随后叹口气:“你用不着再讨厌我,星期一我会把辞职信交给老板,你眼不见为净了”。
我心里一惊,待痛楚渐渐过去,问道:“为什么?”
“这一脚,是你欠我的,活该!” 她自顾自说道:“本来不想约你来,可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捉弄我?”。她越说越激动,再次站起来:“难道跟你上过一次床,我就成了贱人,就让你瞧不起、受你欺负吗?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了!?”这才像是一年以前。这个女人终于撕开了假面,她不再虚伪温暖地微笑、不再是举止优雅得体的淑女。世事随着时间转了一个圈,又回来了起点。唯一的区别是我的小和尚受到了重创,不再和我的眼睛一起怒视着她。
我沉默着听她继续说下去。见她时怨时怒,不像在演戏。想了想,还是直接摊牌得好,打断她:“Z蕾,你喝多了一点。先别激动,我不是正人君子,也做不了。我只想问你两个问题,至于你离不离开公司,我管不着,那是你的自由。”见她不吭声,我顿了一下,快速说道:“第一、出纳员的工资一千多一点,你私车的耗油等费用就会除掉大半,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工作?第二、如果你说是到大金山体验生活来了,不是为了这点工资,那你每天到公司前两站泊车,再转公交过来,想隐瞒什么?”。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因为人只有眼睛不会说谎。她显出很惊讶的表情,一双俏目越鼓越大,让人不由地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变成两只带黑点的鸡蛋?
“佘强你真够无耻,跟踪我?!”她呆了一下,猛地仰脖饮尽杯中的红酒。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凝视着眼前紧闭的小窗,无语。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见她肩头渐渐开始微悚,背部抽动起来,有点不知所措。一阵难堪的沉默。
Z蕾缓缓推开了小窗,深吸一口气:“帮我再叫一杯酒,还有,给我支烟”。聂淑走后,胖子和我吃饭就成了一个问题。才开始那几天,我俩早中晚三餐都去一家小馆子吃三块钱一碗的肥肠米线,加一个猪肠芥子(大肠)才五毛钱,由于味道极辣,足以让我们吃它个眼泪与鼻涕齐飞,红脸共猪肝一色。端的是过瘾!那时和余华刚建立起了点暖昧关系,拉过几回手,亲了几次嘴,还有几度诱奸未遂,正值郎情妾意最浓的时节。有一次正狼吞虎咽时她跑过来看我,坐在一边儿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尽是擦完鼻涕、五彩斑澜的纸巾。要闭眼吧,耳边儿又传来稀里呼鲁吸食米线的咽声。恶心得直想吐,只恨爹妈给她生出一双眼耳来。
从此她对我的个人卫生状况产生了深深的担扰。再要和她亲个嘴完全成了奢望,只要作势向红唇靠去,她就立即飘出三尺之外,摆出一付“要接吻,毋宁死”的态度,让人很感无奈。偏偏那段时间虽然很累,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处于精神极度空虚的状态,不做出点兽行来简直就觉得虚度了光阴。
一日跑完一张小单,返回公司路过电脑城,不时有人鬼头鬼脑地冒出来问一句:“师兄,黄片?”。巧得是居然找到一张以前看过的一部经典三级片——脑中灵光闪现,顿感龙心大悦,毅然买下,打个电话给余华,说余华你中奖了,朕决定今天宠幸你,晚饭后速来。余华娇嗔:“流氓”,挂断了电话。吃过晚饭后下起了小雨,我把猪窝收拾收拾,再洗澡刷牙,对着镜子努努嘴,觉得全身内外无一处不清香逼人,自己闻着都忒想咬一口。正得意间铃声骤响,我一个健步上去拉开门,伸手去抱,胖子连连后退,说小佘你干啥子干啥子?
胖子这厮那一阵常神神秘秘地锦衣夜行,有一晚因急事打他电话,响了几次都没人接,赶到他住处时正见他砸着嘴巴骚哄哄地回来,我说胖子你又去玩妞儿了?胖子眼中精光四射:“告诉你小佘,新来了几个小姐,吹拉弹唱无所不精,其中一个装备尤其精良,年方十八貌美如花、**荡澜有点**。下次一起去!”。我正值和余华的爱情高烧初期,对胖子这种有奶便是娘的禽兽深表鄙视。
胖子那天是拉我去洗头,我说你没见我刚洗过澡吗?正说着余华来了,胖子急忙告辞,走时还语重心长地对余华说:“这小子不地道,小华你要记得早点回家”。
我一脚把胖子踹出大门,回头见余华已坐在了床角,嘟着嘴巴生闷气。我上去东挠挠西挠挠,嘴上软语温词,可她左躲右闪就是不理人。我一把抱她起来放在腿上,说余华你闻闻,朕香不香?余华抬起手就敲我脑门儿一下:“下雨了也不来接人家”。
我这才明白她生气的原因,当然又自责了一番。温存一阵后余华消了气,终于情深深意朦胧地与我长吻,身软如棉。我见时机已到,打开碟机插入,没看多久,她惊叫这是不是黄片啊,跑去想关掉。我一把扯回来摁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