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论语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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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先进第十一 “过犹不及”都不好(3)

【说明】忠实笃厚的人,是要经过长时间的相处才能知道,不是仅看外表就可以知道的。君子有各种各样的,有勇敢刚强,精明强干,是非分明,刚毅果断的,也有公正无私,意志顽强,办事认真,好情重义的,也有梗直倔强,勤奋认真,大方仁义的,也有积极进取,机警过人,多才多艺,刚柔并济的,也有心胸开阔,乐观进取,热情大方,谦和恭敬的,还有敦厚朴实,言行一致,度量宽宏,忠孝至诚的。而外表庄重严肃或者庄重和蔼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内心忠实笃厚,不一定就能守信用。在《学而》第三节中,孔子就说过:“巧言令色,鲜矣仁”,就是说,巧言令色者,其外表都是庄重的,如果迷惑于其外表,那就上了假仁假义的当了。所以在《为政》第四节中孔子又说过:“君子不器”,就是说明君子没有固定的形态。 那么,“论笃是与”, 也就是既不看“君子者”,也不看“色庄者”,因为这些都是“过犹不及”的。

22.亦要审时度势

【原文】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

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

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译文】子路问:“是不是听说了这些就做呢?”孔子说:“你有父亲兄弟在上,怎么能听了就做呢!”

冉有问:“是不是听说了这些就做呢?”孔子说:“听到就做。”

公西华说:“仲由问是不是听到了就做,您说‘有父亲兄弟在’;冉求问是不是听到了就做,您说‘听到了就做’。我迷惑不解,现在壮起胆子勇敢地问一下。”孔子说:“冉求这个人凡事退避三舍,故而要其前进;仲由这个人超过别人,一人顶俩人用,故而要其稍退一下。”

【说明】这一进一退,都是“过犹不及”。孔子之所以说仲由“有父兄在”而“退之”,是因为子路为人勇敢刚强,精明强干,是非分明,刚毅果断;而且其孝敬父兄的责任未了,如果要他在勇敢刚强,精明强干,是非分明,刚毅果断上不过分、不过头,那他就可能会变得软弱、懦弱而迟疑不决了,也就会有违他做人子、弟的责任。而冉求这个人凡事退避,不爱出头,所以要他听到这个“过犹不及”的道理后,就要学习做到,要变得勇敢一点,刚强一点,精明强干一点,是非曲直分明一点。所以,具体分析“过犹不及”,亦要审时度势,不要过分、过头,也不要不及。孔子在《雍也》第二十九节中说:“中庸之为德也,甚至矣乎!民鲜久矣。”孔子在这个时候提出的“中庸”学说,是有很重大的社会意义的。而保持在中间状态的需要、需求的人们,一般不会有过度、过份的需要、需求,各人都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不该要的不要,不该得到的也不去妄想得到,各安其份,所以社会能安定,人民能团结,所以国家才能强大。而春秋时期的你争我夺,就是人们对需要、需求的无止境的渴望,于是乎巧取豪夺而弄得你死我活,国家才由此而衰败,人民才由此而贫穷。所以应该把保持在中间状态的需要、需求理解为一种良好的品德、品行,使人人都知道,人人都能做到,这个社会才能安定团结,这个国家才能富强。细细体会孔子学说,到处都是“中庸”思想,利人利己的中庸思想即是依据自己的个人性格和个人需要而生活,理解一个人对善恶品性的观点,理解他的意向,他的自由意志,他愿意或不愿意去做对他最好的事,理解他的责任感、道义感和正义感,才是孔子的思想。不过,这要遵循一种方式,使每个人都部分地依靠他人的真正的自我实现而找到自己的自我实现。所以,只有保持着中庸的品德、品行,才能充分地体现出“仁义礼智信”的高尚境界。后来他的孙子子思对此思想又作了发挥。

23.失去了自己的思想

【原文】子畏於匡,颜渊後。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译文】孔子敬服于齐国的匡书,颜渊紧随于后。孔子说:“我以为你穷尽了哩。”颜渊说:“老师您还在,我颜回怎么敢穷尽呢?”

【说明】在《子罕》篇第五节中就有过“子畏于匡”的说明,齐国的管仲在辅助齐桓公时,就违犯了“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这四点。也就是说,管仲所采用的霸权之术,是“意”、是“必”、是“固”、是“我”,这乃是孔子所不愿苟同的,所以孔子既敬服也不服。因为孔子真正赞同的是周文王,是“怀保小民”、“有亡荒阅”的富家裕民方针,是“仁义礼智信”的道德观念。所以孔子要继承的是周文王所倡导的思想和精神文化,而不是管仲等人的扩张私有制的霸权主义。 而管仲的是“意”、是“必”、是“固”、是“我”, 就是本篇一再强调的“过犹不及”。然而,《匡书》毕竟也有它好的一面,先进的一面,故而孔子要研究《匡书》,也要颜渊研究《匡书》,穷尽《匡书》所含有的法制——社会行为规范精神。而颜渊“非助我者”(第四节),在颜渊的思想深处,什么都是孔子的,这样他就失去了自己的思想,没有了自己对人对事独特的看法和思考。本节他的回答是一种托词,也是他“过犹不及”的地方。

24.具臣能做事情而没有自己的思想

【原文】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

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译文】季子然问:“仲由和冉求可以称为大臣吗?”孔子说:“我以为你是别的事来问我,原来是关于仲由和冉求的事。所谓大臣者,是能够用有规律的先王之道来侍奉君主,如果不能够这样做,宁可辞官不做的。现在看仲由和冉求,可以称为是能具体干事的臣而已。”

季子然又说:“然而他们能顺从吗?”孔子说:“对于杀父杀君的事,他们是不会顺从的。”

【说明】大臣是大臣,具臣是具臣,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大臣有思想也能做事情,具臣能做事情而没有自己的思想。仲由和冉求能做具臣而做大臣则不及,但他们对于“弑父与君”,则不会有过分的行为。从本节孔子对仲由和冉求的评价,我们可以看到孔子利人利己的中庸思想即是依据自己的个人性格和个人需要而生活、而工作,因此理解一个人对善恶品性的观点,理解他的意向,他的自由意志,他愿意或不愿意去做对他最好的事,理解他的责任感、道义感和正义感的过犹不及,才是孔子真正评价人的标准。

25.没有文化的人,不能创造出新的东西来

【原文】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

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後为学?”

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译文】子路叫子羔去做费城的地方长官。孔子说:“这是坑害那些人家的子弟。”

子路说:“那个地方有百姓,有类似国家的组织,为什么一定要读书才是做学问呢?”

孔子说:“正因为这样我讨厌那些花言巧语的人。”

【说明】子路叫子羔去做费城的地方长官是过分了,而他的辩解更是过分。在《学而》、《为政》这两篇中,孔子已经详细论述过学习、继承历史的经验的重要性,换句话说,一个人有了相当的文化、知识,有了底蕴,才能将旧有的、过去了的经验发扬光大。这样的人才能为政,才能当官。若是一个没有文化、知识的人,没有过去的经验为底蕴的人,没有以历史为鉴的人,他也就不会创造出新的东西来。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官呢,怎么能为政呢?子羔(十八节)愚笨,学习成绩并不好,当然也就不能发扬光大历史的经验,更不能创造出新的东西来。子路仅仅是因为与子羔是同学而照顾他当官,这不仅会害了子羔,还会坑害一方百姓。所以,子路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就是“过犹不及”!所以孔子要“恶夫佞者。”

26.如果有人打算任用你

【原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後。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译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四人陪同孔子坐着。

孔子说:“因为我比你们年龄都大,所以你们不要对此介意而不敢尽情讲真话。你们平常爱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如果有人了解你们,打算任用你们,你们怎么办?”

子路急忙回答:“假如有一个诸侯国,受牵制于几个大国之间,外面有军队,国内又有灾害饥荒;让我去治理,只要三年,就可以使人人有勇气,个个都懂道理。”

孔子讥讽地微笑了一下。

孔子又问:“冉求,你怎么样?”

冉求回答说:“方圆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的小国,若我去治理,只要三年,可以使人民衣食充足。至于礼乐教化,那要等君子来修明了。”

孔子又问:“公西赤,你怎么样?”

公西赤回答说:“我不敢说能够干好,只是愿意学习这些。至于宗庙祭祀仪式之事,如果与其他诸侯国君相会时,我愿意着玄端服装,戴章甫礼帽,做一个小司仪。”

孔子又问:“曾点,你怎么样?”

曾皙弹瑟正近尾声,琴音渐稀,此刻铿地一声将瑟住,站起来回答说:“我的志向跟他们三位的选择不同。”

孔子说:“那有什么妨碍呢?这只是各人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皙说:“暮春三月,春天的服装已经穿定了,相约上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少年人,沐浴于沂水里,在舞雩台上吹吹风,然后唱着歌走回来。”

孔子长声叹息说:“我和曾点的意思相同。”

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人退了出去,曾皙后走。曾皙说:“他们三人所说的怎么样?”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人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皙说:“老师为什么要讥讽地笑仲由呢?”

孔子说:“治理国家要以社会行为规范,他说话不谦让,因此要讥讽地笑他。”

曾皙说:“难道冉求不是有志为国吗?”

孔子说:“哪里见过方圆六七十里有如五六十里的不是一样的国家呢?”

曾皙说:“难道公西赤不是有志为国吗?”

孔子说:“在宗庙举行祭祀仪式与人会同,不是诸侯国君是什么?公西赤之愿意做一些司仪之类的小事,那谁还能做大事呢?”

【说明】本节是全篇的总结,还是对“过犹不及”的延伸说明。子路的“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孔子认为是言过其实了,过分了,因此孔子“哂之”。子路有勇而无谋,仅有匹夫之勇,对于治理一个国家来说,光凭着勇敢精神是不行的,需要的知识很多很多,缺一不可。所谓“勇者不惧”,是说你能够得到大家的帮助,得到所有人的帮助,你也就没有问题了,而没有问题则意味着什么都不害怕了,什么都不害怕也就是一个“勇者”了,也就不会有任何畏惧了!然而,没有大家——全国人民的帮助,统治者的问题是很多的,而且这些问题是很难解决的,问题解决不了,国家也就治理不好。因此,凭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够治理好一个国家呢?

至于冉求,就更不懂治国之道了。方圆六七十里的小国,和方圆几百里的大国,以及方圆几千里的最大国,其国家治理的方法都一样,只不过人数多了点,地域面积大了点而已。国家机器的运作都是一样的,政府职能部门都是一样的,社会行为规范也都是一样的,决不可能有两样,即使有,也只是名称不同而已。这就是冉求不及的地方。

至于公西赤,又过分了,“宗庙会同”,乃是主持一个庞大的各诸侯国联席会议,做这样一个会议的司仪,也就是秘书长,你还认为“小”?还是小事?那么什么样的事才是大事?虽然公西赤是用很谦虚的语气说的这个话,这却显露出他对自己的才能认识过分了。

那么孔子为什么会同意曾皙的意见呢?这里有两点要注意,第一,暮春,暮春又称季春,应在夏历(现农历)三月底四月初,正是萍始生、蝼蝈鸣、蚯蚓出之时,也就是立夏前后,春耕和夏收之间,此时忙里偷闲,和成年者五六人,少年者六七人,到沂水里游泳,然后唱唱歌,跳跳舞,感受一下春风拂面。第二,为君之道,为君者,当领导者,并不是非要事必躬亲,管理好几个主要领导人,各负其责,为君者就可以忙里偷闲了。因此曾皙所说的就是真正的治国之道。因为,只有天下太平、社会安定、经济稳定,人民安居乐业,才会有“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美好境界。一个国家治理得好不好,一个领导人当得好不好,只要看有没有这种境界就行了。

从第十六节开始,孔子讲到“过犹不及”,其实,在十六节以前,也是“过犹不及”的问题。而具体分析“过犹不及”,亦要审时度势,不要过分、过头,也不要不及才能充分地体现出“仁义礼智信”的高尚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