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读《坛经》学生活
23244300000038

第38章 参请机缘(7)

我们说“这个时代”,是指人类文明开始萌芽至今,乃至于未来。人类文明的萌芽谓之启蒙。人类由无知开始转向有知,知识经几千几百年的长期累积,社会形成了,并有了长足的进步,形成一股教育风气。这时期,我们可以拿《礼记》来作个印证。《礼记·礼运·大同》里,孔子提到的“世界大同”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人们彼此间完全没有防范,换句话说,那个时代里没有政治、社会、道德、规范等东西,也无君臣父子那些东西,人类生活非常自在,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日子,互不侵犯。生活太平康宁,名为“大同”。启蒙后,人类开始积聚财产,渐渐把“家”巩固起来了,于是人与人之间开始产生一道防线,但还不厚重,人与人之间尚可鸡犬相闻,夜不闭户,只是一家一家有所区分而已,还不至于有什么严重的偷盗杀戮行为,名之为“小康”。当人类知识累积到某种程度时,便开始发想:“我要把这个区域管理好。”此时部落产生了,部落一产生,战争始燃。

这地方稍微留意一下,相对于现代文明,最原始的时代,亦即启蒙前的那段时间,人类是完完全全的自然人,毫无约束地过日子,与天地合一,天黑入睡,天亮起身,一天爱吃十餐都可以,想吃就吃,没规定一天三餐。社会一旦发展起来,便逐渐有所规范。开始修行之后,吃三餐不行,改吃一餐。到底是一餐对,还是三餐对,还是不要才对?这是一种社会规范。

社会有了规范,就发生问题,圣人出来了,他告诉人们应该怎么做、如何做……要知道,当有人一再强调“人必须做什么”时,那个“什么”即是社会所欠缺的。例如讲仁爱,那就是社会缺少仁爱之故;倡导道德,即表示社会道德败坏。所以当社会一直强调和平之时,这个社会大概也无和平可言了。是不是这样?为什么这样?社会的约束随着人与人之间的竞争愈趋激烈而更严重了。

所谓“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制作很多社会规范,我们成了制礼作乐、典章制度下被压迫、压抑的一群,无法过自然人的生活。随着社会文明的发展,自然人变成了社会人。一旦成为社会人,自然人的“真我”就被社会人这个“假我”压抑下去了。那个“真我”,即“人人皆有佛性”,它被压抑着,所显现的便是假我了。假我乃是社会性的(亦即自我),促使你去展现,去做某号人物,去当社会所公认的名流,当董事长、理事长或议员、总统……这都是社会人。而自然人则是要做个健康、自在,无忧无虑的人。社会人会对别人造成挤压和迫害,自然人则不会。关键在此。

在上述情况下,社会开始产生一种反动。社会文明历经数千年的发展,人类慢慢地产生空虚感,因为大家都为别人而生活,生命一直缺乏真实架构,乃至于产生空虚、虚幻之感,而一切苦也随之降临了。人若会感觉空虚,生活便都不美好了。这时问题来了,人类经历这长期的内心煎熬与挣扎后,开始反省:“为别人而活是不对的!该如何找回真正的我,过自然人的生活呢?”于是,在中国就有老子一派显现出自然的我、自然的生活;在印度,派别更多了。透过什么方法让真我显现?如何把社会加之于我们的束缚、将社会人的自我消除掉?于是产生了各种修行方式。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释迦牟尼佛的成就。他把这些系统整合起来,造成一个亘古以来最兴盛的教派,往后传到中国,便与中国老子这一派思想有诸多相应之处。所以真正的修行人对于老庄的思想,通常颇有研究。

为了推翻社会的桎梏、约束与规范,这时又必须有个新建设、新标准,才能把旧的推翻,否则光是推翻会造成恐慌。然而,这样又会偏向另一方、执著于新的部分。这就如同跳出一个火坑,又掉入另一个火坑。你会发现,宋元时代有所谓“礼教杀人”,礼教指礼节、礼仪,它怎会杀人呢?就是因为约束到最后,让人连应有的生存条件都不敢求,为了保持名节,宁可牺牲性命,故曰礼教杀人。

同样的,佛教本来是要挽救人类心灵,去除假我,复苏真我的。如今都没抓到这个核心,反而抓到了仪式,然后以此推翻旧有的,最后仍落入了一个新框架,变成新傀儡。本来是旧法的傀儡,现在变成新规范的傀儡,那毫无意义了。修行,必须懂得这部分,然而很多人不明就里,因此修到某个程度后,便产生一种现象——他绕不出去!他外相上看起来很好,宗教仪式样样精准,可是无法出离。

释迦牟尼佛时代的婆罗门教,就属此种情况,所以世尊为了推翻婆罗门教,特别把宗教仪式、专业祭司人员等制度推翻。很不幸,两千五百年后的今天,佛教仪式与专业祭司人员再度诞生了。这其实是一种不幸。

“圣谛亦不为”告诉我们,当我们以圣谛为依归时,不要执著于圣谛。修行有没有修呢?有;为何而修呢?不谈。换言之,只管修行,只管种那个“因”,至于“果”就不管了,这叫“圣谛亦不为”。并非连因都不种,只是不去追求这个因的果是什么,这是非常重要的关键。

一般人,因一种下,接着就在那边等着果。种子种下去,赶紧浇水、施肥……然后望眼欲穿等着它发芽,它一发芽,你就量看看长了几公分。这种人会很痛苦。各位,只管把因种下去,草木自然成长。成长怎么来?必须跟它相应!并不是说今天念一万声佛号,它就会成长了,而是每天都念一万声佛号,法身慧命自然跟着增长。不用去担心:“奇怪,念三个月了,烦恼怎么还那么多?”或者想:“已经念了三年,为何阿弥陀佛还没出现?”不管那些,只要天天念,法身慧命自然增长,这叫“圣谛亦不为”。

一般人往往一心追求那个果的目标,但都忘了自己还在因地,你若是不种因,何时能结果?种了因,其他就随缘,务必好好修,至于开不开悟、解不解脱、出不出离三界,那就不用执著了。“如是因,如是果”,种了这个因就一定得那个果,只管把因照顾好,不必去担心果。假如连因都不照顾,而说果随其自然,那便只有坏果了。这是个很重要的关键,也才是真正“圣谛亦不为”的意义。如能不执著于那个“果”,各位,你就不落阶级了,没有框框能把你局限住!

世间法也要记得这种情况。不管在什么单位工作,尽管好好做,切莫计较:“已经两年考绩特优,怎么还没升迁呢?”既然表现良好,该升就自然会升。倘若一开始即心存着要做给上司看,那你自然会看着上司的眼色行事,他一来,你兢兢业业,他一走,你歇息偷懒。你说你因做得多好?这就落了阶级。尽管做好就对了!即使上司进来,你正好在休息喝水,也会很自在啊!这就是我们该有的心境。如此不求果报,也就无有烦恼,毋庸担心自己现在的程度或者将来会怎么样。

好多学佛人就有这个毛病,有人说:“我受了五戒,但不小心打翻开水,烫死一堆蚂蚁,怎么办?”杀人偿命啊!“哎哟!这样子,阿弥陀佛!”这落了阶级,因为你尚未开始,便已经在担心了。你所造不管是善是恶,绝对不要在内心里有疙瘩,这是修行人的本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不变的定律,但你一直想着要有“好报”,那就事与愿违,因为你弄反、弄错了。

真正“好有好报”是心里无染,心里有染就叫恶有恶报。例如农历七月十五日前后,各地都有斋僧大会,许多人赶着参加,因为听说目犍连就是由于斋僧,故能将地狱里的母亲超拔到天上去,所以大家也赶着斋僧去。结果人家问你妈妈死多久了?“没有啊,我妈安然健在!”那超拔谁?你想想不对,便说:“那我超度别的总可以罢!"’贪功德的话,一点功德也没有,只是凑热闹罢了。心有染了,即使有功德福报,也是微乎其微,丧失意义了。所以要懂这道理,即使做善事、做圣人之事,内心也不要有染污。

什么叫修行呢?仔细想想,以清净心、平等心去做日常生活所有的事,那便是圣谛。吃饭不是圣谛吗?你认为不是,念佛才是,所以囫囵吞枣把饭吃下去;人家说休息半个钟头再来,你偏不休息,说要精进,结果人家开始要用功,你却打瞌睡了。为什么?因为你调适不当。这都是因执著而产生。我们能否很平静地视吃饭为修行,这是三摩地法。就这一件事,把它做得圆满。吃饭、穿衣、走路……样样皆然,每件事都可修,能如此,就无任何疙瘩,这时是最清净的。

现在我们都误解了,认为念佛才是圣谛,才是修行,吃饭、走路不算,所以你看每人手一合掌,海青一穿,个个是菩萨,可是从外面跑进大雄宝殿的那副狼狈样,却像个罗刹。为什么这样呢?就是有那个分别心。在分别心的前提下,任何修行皆属枉然,此亦是般若思想所提醒我们的。

日常生活中每件事都要当成圣谛,“此是普贤境界,此是普贤行”,任何境界,都要如临大殿之中,都是极乐世界,所做的事都属普贤大行。你能这样想,就不至于慌张了。你所处的任何时空、任何环境,所做一切行为,都很殊胜。马上转过来,就是极乐世界的一员。否则一心想着:“我要进大殿,我要进大殿……”外面就变火炉了。一心急往,当下便在地狱里煎熬。等车时,你焦急等待:“人家法会第一炷香都快过了,车怎么还不来?”好了,即使你及时赴会也没有用,因为你早已处在地狱之中。等你人上了大殿,又叹道:“唉,真没福报,第一炷香没赶上,只赶上第二炷香。”即使你已身处极乐世界,仍在懊悔啊。如此修行,不可能有成就。

行思禅师既然有这种认知,向惠能大师表达清楚,惠能大师自也同意其说法,所以“师深器之,令思首众”。惠能很重视行思禅师,于是请他来领导大众,也就是当大师兄的意思。有一天惠能大师就告诉行思,应该到外面去弘法了,好让此法绵延不绝。这里面,公案有一点情况,在此也必须跟各位谈一下。因为后来一般人都认为行思禅师是七祖,是惠能的得法弟子。但这里面发生一个问题,“思既得法,遂回吉州青原山,弘法绍化”,行思并没有把衣钵带去,所以很多人就在此大做文章,说惠能告诉行思,本来是要传他衣钵的,但因为他本人差点因衣钵之故而丧命,所以衣钵留下,叫行思不用带走。

其实不传衣钵是惠能早就决定的,因为前面提过,他差点因此没命,所以不再传衣钵。演变至今,师父不给,就自己买。如今受戒者,人人都有衣、都有钵,不过得自己买或让人家跟你结缘,然后在受三坛大戒时,羯磨和尚、教授和尚就会问,你有衣吗?你有钵吗?有就可以了,因为衣钵要不离身,但现在没有人真的将衣钵带在身上。六祖以后衣钵就不传人了,只有法传人,也因以法传人之故,所以后来称“正法眼藏”,比较强调法的传承。

关于法的相传,也必须跟各位提。学佛人要怎样得法,知道吗?现在一般讲经、听经是不传法的,师父只传教材,修行的法并未相传。而我们讲经,不敢说在世界各地,但就台湾地区而言,我们是少数几个真正传法的地方。我把我所知道的各种修法都告诉各位了,你有没有听到呢?抑或不见不闻?法,即修行的方法,师父一讲,你听到兴奋得东倒西歪,那是教材;假使你听到后能抓得住,“嗯,就是照此修。”一旦听出了那一点,就是得法弟子了,那叫正法眼藏。透过此法修行便能了生脱死,你能否感受到?

我们传法是没有秘密的,完全公开。秘密在哪里?秘密在你那儿。你把心眼关起来,没听到,那是你的事,不是我没传啊!灯都打开了,你眼睛闭着却说没开灯,那是自欺欺人。记得,法就在这里,真正上根上器的修行人,自己会摸索到那个方法,然后来与善知识相应。善知识告诉你:“对!这样修就对了。”这叫得法,乃上根上器者。我们前面提过,行思禅师的不可思议就在此处,他简单几句话便把问题解决了,也没说悟不悟,反倒是志道和尚讲了老半天,还说大悟一番,这就是上根器与下根器的差别。

你自己摸索到这个方法,至于对不对,和善知识谈一下,简短几个对话,便可知分晓了。这叫高手过招,点到为止。与低手就没办法,比了老半天,还要全副武装,十八般武艺通通搬出来。那没办法,他的情况就是如此。

所以修学时,就算做不到上根上器,起码也要有个中根器。在对你提到法的时候,你要有那种敏锐度,能捕捉到那个法。否则,当我们提醒你这是一法,你也应该恍然大悟:“啊!这就是喔!”然后赶紧记下来,对不对?像子路、子贡,孔子一说到他们的缺点,便赶紧解开腰带记下来。我们即便属下根器者,那既然已听得一法,便记下一法,回去赶快修。修不好就问师父哪里错了。若这一法不适合,需另觅一法,那么师父也会告诉你。如此,虽无法马上成就,但也不远了。可是我说了老半天,只有很多说“我很喜欢听”,却没有人说“我很喜欢修”。为什么呢?因为没听到重点。

法,我说了多少?你整理看看,最少已经提过十个具体修法了。比如,呼吸间那个地方你能否契入?你看到花,是经六、七、八意识这样转,这不对,你能否观到诸法实相?怎样照得清清楚楚进入梦境睡乡,然后又能清清楚楚地出来?这也是一个修法。心生灭门或心真如门都说了,那也是一种修法。修法谈过很多,你大概都没感觉,只会说:“喔,师父怎么会这样讲,这在别的地方没听过。”那只是听而已,要懂得去修。所以这个“得法”是很重要的。

讲经,就是要讲法,而不仅是依经解义,否则就没什么意思了。经本所表达的是世尊心境的部分,你能否抓得住?他那个心境是以什么方法成就的,你能否捕捉得到?讲经者有责任将此勾勒出来,而听者不必管讲的人有没有开悟,有没有成就,人家能讲得出来,表示他有办法,重点在于你能否捕捉得到?你听得很高兴,就能出离三界、能获益吗?这点我们必须了解。既然你来学佛求道,法就很重要。

前面提的几位禅师,经文都只说开悟而已,并未言其得法,而这里说行思禅师得法,这才是真正的悟。事实上我们可以看到,行思还没有来见惠能之前,他已经有了,惠能只是为他盖章而已:“嗯!毕业了。”由此看得到,这是大善根人。行思得法以后,未得衣钵,因为自惠能以后就不传衣钵了。不过后代仍有此仪式,你去受戒时,戒场会给你一个钵,那是拿回家当纪念品,不是定你为衣钵传人。

从此以后,我们开始说“得法传法”。每个学佛的三宝弟子,应该自己设法去得法,这是关键。你用什么方法,必得自己去绞尽脑汁,不要说:“我想得这个法,这算不算执著?”告诉你,最好还是先执著一下,等得法以后再不执著,否则你永远不得法。

行思禅师得法以后,就回到故乡吉州青原山弘法绍化。农禅自此开始在这世界广为流传,逐渐兴盛。行思禅师在青原山的这段经历很有意思,假如我们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穿着不像我们现在这样,大概是穿所谓的短褂,披五衣,戴个斗笠,扛着锄头,在田里耕作,太阳下山之际收拾好才又回来。天天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他要如何弘法?各位想想,宫廷里有佛法要宣讲,消息容易传出去,这农民的法是在乡间,他与农民无异,每天到草原上、田野菜园里工作,那外面的人怎么知道他有法呢?他们的法,唯有靠着师兄弟之间的互相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