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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归航的师长又率队出征——伊尔─76,冒着雷雨起飞——跟着团长,穿越雷区——从南海之滨到长江之滨
刚刚归航的师长又率队出征
8月7日中午,三架编队从南归来的军用直升机,依次降落在武汉某军用机场。
这就是刚刚在公安县孟溪灾区实施了空中救援的直升机编队,它们原来是从这里起飞的。打头降落的一架直升机机舱里,跳下一位身着飞行服的中年汉子。他就是这里的最高军事首长——广州军区空军运输航空兵某师师长胡端阳。他亲自驾机带队执行了这次任务,并亲自向孟溪灾区空投了3000件救生衣。
此刻一个偌大的机场倒显得很宁静,但师长脑海里一直还在闪现着孟溪灾区那些撕心裂肺的场面:洪水滔滔的决口,长堤上的人群,屋脊上的身影,特别是那一双双伸向空中的手……他当时尽量把飞机飞得低些再低些,他已经看清那一张张企盼的脸了。他好想从机舱里伸出手去,握一握机翼下的那一双双手啊!
精疲力竭的机组人员相继走出机舱,几辆地勤车驰来迎接这些胜利返航的空中骑士去休息。但师长却叫一辆车先送他去师作战指挥所,因为他此刻心中升起了一种预感:灾情这么重,汛情又越来越紧,部队说不定随时还有大行动。
这样,刚刚归航的师长没顾得换下一身戎装,就一脚踏进了师作战指挥所。师政委李希文正亲自在这里值班。
事情也真巧,一身戎装的胡端阳踏进指挥所立足未稳,那架最引人注目的红色电话机——直通空军上级指挥机关的专线作战电话机,一阵骤响。
电话竟是从北京空军总部指挥所打来的,总部的一位首长正在指挥所坐镇。电话传达的是一道口头预先号令:
命令你部在今日17时以前,准备10架伊尔-76型飞机,赶赴广东空运部队。
一次出动10架伊尔-76?师长和政委都一惊。伊尔-76是一种先进的苏式大型运输机,一次出动10架飞机尚且少见,何况这种大型运输机呢?空军总部首长下达这从未有下达过的命令,一定是长江汛情到了危急关头了。原来这是北戴河“八·七”会议召开和“中央八条”传达之前,中央军委闻风而动率先作出反应,部署了我军特别是空军军史一个从未有的大动作:紧急空运部队增援长江抗洪,加强长江防线的坚守。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仅仅5分钟,紧急作战会议就在师党委常委会议室召开了。
随即,紧张而又有序的准备工作,在全师上下全面展开。
伊尔─76,冒着雷雨起飞
在距武汉300多公里的鄂西山区与江汉平原之间,有一座小城当阳,它是有名的三国古战场。小城西郊,即是当年赵子龙单枪匹马救阿斗的长坂坡,而今这里建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军用机场,这就是运输航空兵师的一个飞行团,伊尔-76大型运输机就装备在这个团。
8月7日午后,飞行团接到武汉师部命令,这个一向有条不紊的山区机场一下子忙碌起来。师部先是命令出动10架伊尔─76,不久又补充命令再增加3架,一共就是13架,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倾巢而出。伊尔-76自从服役以来,执行任务倒是经常不断,但多是单机飞行,至多也只是一次出动数架,从未有一次出动10架以上的记录,况且还将是夜间飞行,这不能不使整个机场都感到紧张。
北京总部,武汉师部,还有广州军区后勤部,都在关注着鄂西山区的这个机场。
广东地面部队已开始集结,这里的运输机编队能按时起飞吗?飞行团的回答是肯定的。
下午3时57分——空军通常都是以分计时,团指挥所在机场塔台上向师指挥所报告:在场站的8架飞机已准备完毕,各个机组已进场待命,外场指挥组也已组成待命,去西部的两架飞机正在归航途中……此时编队离规定的起飞时间还有1小时零3分。
这个报告发出还只一二十分钟,机场西方的天空就传来飞机的轰鸣,去西部的两架飞机总算提前归队了。当飞机刚刚落地,空中机械师、中队长张若云耳机里就传来塔台命令:飞机滑回停机坪后立即检查,加装二层座椅,待命重新起飞。这时是下午4时18分。
这两架飞机是在成都执行空运援藏物资的任务中奉命返回的,已经出航好些天了。
今天上午,他们又飞了趟拉萨。连续在“世界屋脊”上作高原飞行,机组人员个个都经受了强烈的高原反应,几乎都如同大病一场。按惯例,像这样的高原飞行归来,机组人员都有一段较长的休整时间。但这时团参谋长王春忠急步迎上前来,告之飞机要马上南飞运兵,离预定起飞时间只有40多分钟了。
预定起飞的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机场上空却风云突变。待命的所有机组和塔台上的指挥所,心都一下子悬了起来。
机场的测雨雷达奉命开机旋转,平时两人值班的气象预报室,现在增加到4人。
下午5点,这是空军总部规定的起飞时间。13架飞机机组人员已全部登机,只待塔台一声令下,飞机就会冲出跑道,腾空而起。
而此时机场上已风雨交加,天空中正电闪雷鸣,待飞的机群已不能起飞。
塔台上响起阵阵电话铃声。北京、武汉、广州,讯问的电话此起彼伏。
怎么办?怎么办?上级的起飞令难道就这样拖延下去吗?天气突变,长江的汛情就更吃紧啊!但风雨雷电,就是机场的禁飞令,自然和科学的禁区也是不能逾越的啊,如果铤而走险,就意味着机毁人亡!
5分、10分、20分……5点钟以后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但机场上风雨正骤,天空中雷电犹凶。
驾驶舱里的飞行员们可坐不住了,他们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些平时训练有素的重点部队的飞行员们心里有个把握:只要有准确的气象预报保障,他们可以在特殊情况下超气象条件起飞。
于是,上上下下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机场气象预报室。
室外肆虐的风雨雷电,此时正反映在室内静静的荧光屏上,这就是测雨雷达测出的本场站上空云图。几双眼睛已经目不转睛地死盯着荧光屏好长好长时间了,眼珠瞪得几乎快跳了出来,却一直没有捕捉到一丝战机。昏沉沉的云图上,到处是潜伏着的雷区。
终于,几双眼睛好不容易在云图的西北部,发现了一条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白带。
啊,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云隙,这就是说西北部露出了一条通道,这就是一丝战机。
现在必须马上弄清楚:这条通道能存在多长时间?
童绥木,一位53岁的预报员、全军优秀气象工作者,立即带领另外3名预报员在计算机上展开紧张的计算。童绥木和他的战友们,根据计算得来的数据和多年的经验推断:机场西北部的这条云隙,半个小时内不会弥合。
机不可失。团指挥所立即决定:先起飞第一批5架飞机,沿这条云隙穿过雷区。编队由团长顾维峰亲自带领,政委李元国在塔台指挥。
5点53分,一个庞大的机群终于以超凡的勇气和机智,以5分钟间隔地跟进编队,冒着雷雨起飞,直扑西北部天空那条常人看不见的通道。
目送着一架接一架向着风雨雷电呼啸而去的巨鹰,塔台上和停机坪上的战友们,个个情不自禁朝着空中,举手行了个长长的军礼。
第一批5架飞机起飞刚完毕,正如童绥木们预报的那样,那条惟一的通道被黑云弥合了,机场上空罩上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板块,准备接着起飞的第二批5架飞机、第三批3架飞机又被困在了机场。
气象室里的几双眼睛又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荧光屏上的云图,坐在第二批、第三批飞机里严阵以待的机组人员,也纷纷打开各自的机载雷达,时刻注视着机场上空的天气变化。
机场上大雨一直未停,天空中的浓云一直没再露出半点缝隙。眼看着夜幕降落了,天上地下更加黑沉沉一片,塔台和机舱里的人们更加着急。
夜里9点30分,气象室报告:空中的云团之间又出现了缝隙。
塔台上一直眉头紧锁的团政委就是在等着这句话。于是第二批飞机准备起飞的命令,立即从他口里发出。
一时机场探照灯大开,夜雨中的跑道被照得特别耀眼。灯影雨雾中,第二批第一架飞机开始在波光粼粼的跑道上滑行、加速,然后腾空而起,冲向黑沉沉的夜空,这时已是夜9点4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