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八年(834年)文宗得了中风病,王守澄推荐郑注诊治。效果颇佳,从此,郑注竟成了文宗的宠臣。因为以上情况,所以,当李训买通郑注后,通过郑注的关系,李训也很快得到了王守澄的信任和文宗的赏识。
最初,王守澄把李训、郑注推荐给文宗,是怀有个人目的的。当时,朝廷里左右神策军的矛盾很大。王守澄是右军中尉。他把郑注、李训推荐给文宗,为的是对付左军,而培植自己的力量。谁知事与愿违,郑注、李训与文宗朝夕相处,使他们与皇上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对王守澄反而疏远了,于是,文宗便把消灭宦官的重任交给了郑、李二人。
大和九年(836年)七月,文宗颁布诏书:任命李训为兵部郎中、翰林学士,后又升为礼部侍郎、同平章事,赐金紫服;郑注为通王府司马,充右神策判官。李训、郑注既然掌握了朝中大权,便利用有利的形势,他们势力虽然甚微,可他俩却巧妙地利用了宦官集团中的内部矛盾,频频得手,进展得十分顺利。
宦官中势力最大的要属王守澄,他曾三次操纵皇帝的废立,又掌握神策军大权。神策军是保卫皇帝的主要禁军,全国边镇中有许多精兵悍将属他统管。李训、郑注知道王守澄的权力不容易动摇,就设了一个以毒攻毒的计谋,先消灭其他宦官。他们借助王守澄的力量,把王守澄的对头韦元素、杨承和、王践言三个权阉驱逐到外地当监军,不久都被处死。此后,又建议文宗将王守澄的原神策军中尉的职衔移封给宦官仇士良,提升王守澄为左右神策军观军容使,解除了他中尉的兼职,从而剥夺了王守澄的实权,又为他树立了一个对立面,接着以文宗的名义,派使者用毒酒逼王守澄自尽。对外只说他暴病身亡,追赠扬州大都督。又借追查宪宗被害事件,杖杀了在外地当监军的宦官陈弘志。
在消灭宦官的过程中,李训和郑注表现出十分干练的政治才能,在朝中引起了强烈的震动。文宗以李训、郑注有功,擢任同平章事、郑注做了凤翔节度使。他们又密谋,准备利用为王守澄发丧的机会,诏令宦官去送葬,届时,发凤翔兵,内外合力,一举歼灭以仇士良为首的宦官集团。但李训为了独占大功,要抢先下手。
太和九年(835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照李训的事先安排,文宗临朝紫宸殿,会见百官,这时,禁官将领韩约按事先布置前来奏称:“昨夜天降甘露,在左金吾厅室后。”
“甘露”,意思是甜美的露水,古人视此为天下太平的征兆,文宗遂乘机移到含元殿,命李训前去查看,李训去了半晌,回奏说,甘露未必是真的,不要马上宣布,于是文宗又派宦官仇士良带领宦官再去复验。
这时,左金吾卫衙署院里早已设下伏兵,只等宦官们进去就动手。仇士良等遵照文宗的旨意,带领宦官前往,他们刚走,李训又下令召集在丹凤门外的士兵进宫,以备接应。
谁知,仇士良等人刚走进左金吾卫衙署的院中,韩约因为太紧张,竟然脸色发白,头上冒汗。这时已是秋末冬初时节,天气寒冷,仇士良看到韩约的样子,感到非常奇怪。这时,恰巧有一阵风吹过,院中布幕的一角被掀开,露出了伏兵的兵甲。仇士良见后大吃一惊,赶忙退身出院。当时看门卫士正想把院门关上,但动作慢了点,被仇士良大声斥喝吓住了,才使宦官们得以脱身。仇士良回到殿上,向文宗大喊情况有变。
李训见情况发生变化,连忙大声:“所有的士兵快快上殿保驾。”
双方士兵在殿中厮打起来,宦官被打死了许多人,李训也被宦官打倒在地,仇士良等在混战中拥着文宗逃进了宣政殿。
宦官们把皇帝抢到了手,得意地高呼万岁。李训见大势已去,便化装逃跑了。而这时的文武百官们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隔了好半天,才醒过味来,各奔东西,竞相逃命。
仇士良把文宗抢到了手,他手中又掌握着禁军,于是,便假传圣旨,下令四处抓人杀人。参与事变的李训、韩约、舒元舆等统统被抓住杀死。官吏士卒被杀的有六百多人,朝臣几乎被杀一空。郑注在凤翔被监军宦官杀害,这次事变称为“甘露之变”。
甘露之变以后,宦官的气焰更加嚣张,他们掌握了宫廷大权,生杀除拜,都由宦官主持,文宗不仅成了傀儡,而且成了囚徒,像木偶一般任宦官摆布。
朱全忠如何代唐的
朱全忠杀害昭宗之后,立昭宗的第九子、十三岁的辉王为帝,史称唐哀帝。
唐昭宗遇害的第二天早晨,蒋玄晖便假传圣旨,立辉王李祚为皇太子。中午时分,又矫宣皇太后令,皇太子可于昭宗柩前即皇帝位。然后才遣太子家令李能前往十六宅向诸王及宗室报告昭宗死讯。
诸王、宗室及百官到齐之后,皇太后差太常卿王溥为礼仪使,举行了简单的即位仪式,年仅十三岁的李祚登上了皇位。
接着,蒋玄晖向百官宗室们宣布:“昭仪李渐荣与河东夫人裴贞一伙杀害了昭宗皇帝,惧罪投井自尽,罪大恶极,现将她们追削为庶人。”
这样,就把杀君之罪转嫁到死人身上,从而掩饰了朱全忠、蒋玄晖的罪行。究竟是谁杀了昭宗,宗室诸王和百官大臣当然不会相信他们的话,但面对朱全忠等盛气凌人的架势,他们既不敢怒更不敢言,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哀帝少年当政,显然成为权臣们的玩物和摆设,事实上,小朝廷的一切权力完全掌握在朱全忠手里。为了造成篡权的有利形势以便早日登上皇位,朱全忠开始大肆杀戮宗室和朝廷大臣的行动。
公元905年二月,朱全忠指使枢密使蒋玄晖把昭宗诸子德王李裕等九位亲王召到九曲池,举行盛宴,招待九王,九位亲王不知这是摆的鸿门宴,是朱全忠设下的毒计,个个开怀痛饮,喝得酩酊大醉,蒋玄晖事先布下的杀手们一拥而上,将九位亲王用绳索绞死。
在国家破败的危难之际,朝廷大臣们偏不自珍自爱,仍在不知廉耻地争权夺势,宰相柳璨自进士及第不满四年,便被朱全忠推向相位。裴枢等几位宰相自负资望高深,极为轻视柳璨,柳璨为此十分痛恨裴枢等朝臣,便寻机报复,他竭力讨好朱全忠及其心腹,诋毁裴枢等人,使之被远贬他郡,离开京都。
随后,柳璨又开列了一张名单,把不合自己心意和与自己作过对的朝臣都列了进去,报告给朱全忠,诬告这些人喜欢结朋党,制造是非,留着是祸根,应尽快除掉。朱全忠的另一重要谋士李振因屡举进士不第,便对进士出身的朝官恨之入骨,他也对朱全忠说:“唐朝之所以破败,都是浮薄士人紊乱纲纪的缘故。”他还对朱全忠说:“要想成大事,这些人是最大的障碍,不如全部杀掉。”
朱全忠听后竟以为言之有理,便让哀帝颁布诏书,将裴枢等旧宰相及出身高门、科举入仕的朝官大臣三十余人,各赐自尽。朱全忠又下令把他们的尸体全部投入黄河。
宗室已除,朝臣也已被清除干净,整个朝廷到现在已全部控制在朱全忠手里。下一步的任务就是如何将哀帝的皇位“合情合理”地转到朱全忠的名下。
那么采用什么方式让哀帝把皇位传让给朱全忠而又名正言顺呢?隋恭帝与唐高祖李渊的禅位方式则正与现在的情形极为相似,朱全忠为这一绝妙的发现而欣喜若狂。他急切地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然而,此时的柳璨、蒋玄晖等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领会朱全忠的迫切心情,他们还在与哀帝、皇太后何氏商议要按步就班地经过封大国号、加九锡、行殊礼,然后再行受禅的程序,还打算在公元906年十一月让哀帝率群臣到南郊举行祭天大礼。
急于登皇位的朱全忠闻讯大怒,认为这是蒋玄晖等与哀帝、皇太后在密谋拖延禅位时间,图谋不轨。因此,他急匆匆地从淮南平叛前线赶回大梁(今河南开封),声称要改易唐祚。
哀帝见状心里十分害怕。哀帝此时倒不是怕丢了皇位,因为李祚压根就不愿意当这个提心吊胆的傀儡皇帝,而是怕丢了性命。他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心里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
哀帝立即把祭南郊的活动暂且推迟到第二年的正月。同时,哀帝又派刑部尚书裴迪去大梁传达圣旨,加授朱全忠为相国,使之为百官之长,并加九锡之命,然后又责令蒋玄晖去大梁向朱全忠请罪。
但朱全忠仍不依不饶,哀帝为此忧心忡忡,又急忙把宰相们找来商量和解的办法。宰相柳璨说:“现在朱全忠已是众望所归,陛下应早日禅位才是。”
哀帝回答说:“朕也是这样想的,卿可去大梁传达朕的意愿。”
朱全忠对蒋玄晖等人已耿耿于怀,又发生了蒋玄晖与何皇太后密谋之事,所以朱全忠决心要清理掉这些执政的大臣们。
公元906年十二月,蒋玄晖被押送河南府外斩杀,当众将其尸体焚烧;柳璨问斩于都门外。他们的家属、亲信都遭屠杀。临刑时,柳璨曾大声喊道:“负国贼柳璨,该杀!”
柳璨发挥朋党恶习,借朱全忠的威势,除掉和冤死了许多不合自己意愿的朝臣们,如今死到临头,才明白自己丧尽天良,该杀。
紧接着,朱全忠又下令停止宦官首脑机关枢密使和宣徽南、北院的工作,两院的官吏全部归属中书省,一切公事都必须请示中书。
唐朝中期以来泛滥起来的宦官势力又一次受到沉重的打击。
公元907年三月,朱全忠把文武百官从洛阳迁往大梁,同时,提出让哀帝让位,哀帝同意禅位于朱全忠。哀帝诏告群臣,让宰相张文尉、杨涉等率领文武百官赴大梁,禅皇位于朱全忠。
朱全忠称帝后,建国号为梁,史称梁太祖。不久朱全忠又杀死了哀帝,以王礼把他葬在济阳县定陶乡。至此,历时二百八十九年的唐王朝宣告灭亡,中国历史从此进入五代十国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