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洁自律方能源远流长
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一句堪称清朝中后期官场的真实写照。中国进入封建社会的末期,官场越来越黑暗,朝廷昏聩、官员腐败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然而,在这种丑恶的环境中,曾国藩始终能够保持清正廉洁,殊为不易。
曾国藩虽然位高权重,却身逢残败末世,当时的官员多贪污纳贿,少有廉洁者。官位越高,贪污纳贿就越严重。曾国藩虽然为一品大员,却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不贪财物,更不收纳贿赂,他廉洁奉公,个人用度甚为节俭。
在生活起居方面,曾国藩非常俭朴。他平素穿着家人为其织的土布衣服,不着绸帛。曾国藩升任总督后,其鞋袜仍由其夫人及儿媳、女儿制作。总督府内,曾国藩每晚夜阅公事,全家女眷都在麻油灯下纺纱绩麻,这在当时的督抚大员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他还告诫家人“平日衣服不准用丝绸”,并且强调:“衣服不宜多置,尤不宜大镶大缘,过于绚烂。”
曾国藩最好的衣服是一件天青缎马褂,只在新年和重大庆典时才穿,因此,30年过去了,那件衣服依然如新。提及此事,他说:“古语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然吾观之,衣亦不如故也,试观今日衣料,有如当年之精者乎?”
在吃饭上,曾国藩亦不奢华,简单至极。通常他每顿饭只有一个菜,“绝不多设,虽身为将相,而自奉之啬,无殊寒素”。据说他在吃饭遇到饭里有谷时,从来不把它一口吐在地上,而是用牙齿把谷剥开,把谷里的米吃了,再把谷壳吐掉,早餐时仅吃开水泡饭一碗。这些事传至民间,引得人们纷纷效仿。时人以曾国藩吃饭简单,每食仅菜一品,谐称之为“一品宰相”。
担任两江总督期间,有一次,曾国藩到扬州巡视,扬州的盐商不敢怠慢,就设宴款待。吃饭时,曾国藩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只拣自己面前的菜吃,其他人还以为总督大人嫌不够丰盛。退席后,曾国藩对人说:“一食千金,吾不忍食,亦不忍睹。”
在两江总督任上,有人要为他造一艘很华丽的座船。曾国藩立即制止,说他现有座船太大了,已有奢侈的嫌疑,如果再造大船,与贪污没有什么区别,因而坚决反对。
为提倡节俭,教育家人,曾国藩于大堂上亲书一联:“惜食惜衣,不惟惜时兼惜福;求名求利,但知求己不求人。”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纪泽和纪鸿,曾国藩更是严加约束:“不许坐轿,不许使唤奴婢做取水添茶的事情;拾柴收粪之类的事情,必须一件一件去做;播种除草之类的事情,必须一件一件去学。只有这样,才能避免骄奢淫逸,才算抓到了根本!”
曾国藩一生不爱钱、不贪财,并以勤俭二字严于律己。他虽位居高官,权倾一时,生活却始终很简朴。他出门轻车简从,在京城和长沙居住期间,曾国藩的家门外从不挂“相府”、“侯府”之类的牌匾。
为官不贪是曾国藩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曾国藩的祖父曾对曾国藩的父亲说:“虽然宽一(曾国藩的乳名)点了翰林,但我家仍靠种田为业,不可靠他吃饭。”自此,曾国藩便将这番话作为自己一生的训示。他说:“以做官发财为可耻,以宦囊积金子孙为可羞可恨,故私心立誓,总不靠做官发财以遗后人。神明鉴临,予不食言!”
曾国藩的父亲曾麟书,有意效法林则徐之父的粗衣淡饭,希望曾国藩能将林则徐作为榜样。事实上,曾国藩并没有忘掉父亲的教诲,而是一直秉承家风。他在写给弟弟曾国荃的信中道:“昔年林文忠公有三个儿子,分家时各人仅得钱六千串。林公身膺督抚要职20余年,其家底清寒如此,高风劲节,实不可及。我辈兄弟实在应向林公学习。”
由于为官清廉,曾国藩很少回乡。他中进士后任职京官七年,从未回过家乡。关于不能归省,曾国藩认为有“三难”:“现在京寓欠账五百多金,欲归则无钱还账,而来往途费亦须四百金,甚难措办,一难也;不带家眷而归,则恐我在家或有事留住,不能遽还京师,是两头牵扯,如带家眷,则途费更多,家中又无房屋,二难也;我一人回家,轻身快马,不过半年可以还京。第开缺之后,明年恐尚不能补缺,又须在京闲住一年,三难也。”
当时,曾国藩已经是翰林院侍讲学士,不久之后又升为礼部侍郎。这已经是很大的官了。然而,他连回家省亲的盘缠都难以筹措,清廉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曾国藩不仅清廉不爱钱,而且勤于政务。他每天很早就起来,一直工作到深夜,中途很少休息。所有的公文,他都要亲自过目。晚年,他右眼不幸失明,但仍坚持工作。在任直隶总督期间,凡重大案件均亲自审理,半年结案四万一千余件,其工作量之大,令人闻之咂舌。
曾国藩为官清正廉洁,临终前,他曾留下遗嘱:“余若长逝,灵柩自以由运河搬运回江南归湘为便。沿途谢绝一切,概不收礼。”其一生廉洁,生活俭朴,体现了其良好家风的熏陶,更展现其个人品格修养的高尚。
力戒傲、惰两字
对于自己的大富大贵,曾国藩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曾有言:“大约军事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巨室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在他看来,造成军事失败的原因,不是傲就是惰;而造成大官大贵人家的失败,也是“傲”或“惰”。因而,曾国藩认为,做人修身应该力戒傲、惰。
俗话说,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傲慢使人自以为是,处理不好与其他人的关系,使自己陷入孤立的危险境地。而谦虚让人得到尊重,戒骄戒躁则可以使头脑清醒,这对于为人处世都是大有裨益的。
事实上,年轻时的曾国藩并不谦虚。道光年间,曾国藩就已经在北京做官了。当时的他血气方刚,加之一帆风顺、平步青云,因此,傲气满怀。这个时候的曾国藩很喜欢与人争斗,尤其是“好与诸有大名大位者为仇”。
咸丰初年,曾国藩奉旨在长沙办团练,动辄指谪别人,因此,弄到后来与湖南官场不合。虽然其中有些争斗曾国藩挽回了颜面,但由于刚烈太甚,伤害了这些官僚的上下左右,无形之中给自己设置了许多障碍,使得团练工作在开展之初十分艰难。
咸丰七年(1857年)在家守制时,经过一年深刻的反省,曾国藩开始认识到自己办事常不顺利的原因。此次反省之后,使曾国藩进一步悟出了官场中的做人之道:“历观名公巨卿,多以长傲、多言二端而败家丧生。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
自此,曾国藩变得谦虚起来。他不止对同僚下属相当谦让,就是对权势,也常常辞让。咸丰十年(1860年)六月授两江总督、钦差大臣之后,曾国藩位高名重,多次上疏奏请减少自己的职权或请求朝廷另派大臣来江南协助他。
同治元年(1862年),曾国藩升任两江总督,三千里长江水面,迎风招展的全是“曾”字帅旗。然而,作为三四十万人马的最高统帅,曾国藩并没有丝毫飞扬跋扈、洋洋自得之态,反而处处小心,慎之又慎。
到了晚年,曾国藩总结为人之道时,把“傲慢”看做是致祸之由,认为为官傲慢轻则会导致自己的职位不保,重则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因此,他一再要求为官必须戒傲,这样才是保全自己之道。
如果说“戒傲”在于保全身家性命,那么“戒惰”则在于保全家族的兴盛。在曾国藩看来,傲、惰是家败的两大原因。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道理。从古到今,骄傲专横者都会好景不长,且常常会导致众叛亲离、身败名裂的下场;而懒惰则会出现衰败颓丧之气象。因此,必须高度警惕。
成大事者最忌犯有奢惰之心,无论是居和平之世还是处离乱之世,都不能有奢惰之心。同治三年(1863年),收复了江宁城后,曾国藩看到湘军上下一派骄矜自得、纵情逸乐,便将之全部遣散回原籍务农去了。曾国藩觉得,这些兵员已经产生了惰性,少了忧患危机意识,如果继续让他们参战,很可能导致战争的失败。
曾国藩认为,人生百种弊病,都是由于懒惰而生。懒惰则松懈,松懈就不会严格要求自己,从而不会努力做事。一个环节松懈就会导致整体的松懈。曾国藩把“勤”作为兴家立业的根本,他说:“我以有事而懒,六弟无事而懒,是我不甚满意处。若二人俱勤,则气象更兴旺矣。”
因此,做人应该有忧患意识,万不可懒惰,抛弃勤勉之心。
事实上,曾国藩的成就与其勤奋是分不开的。年轻时,曾国藩的天赋不高。有一天晚上,他在家背诵一篇文章,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依旧没有背下来。这时候,他家来了一个贼,一直潜伏在屋檐之下,希望等读书人睡觉之后捞点好处。
可是那个贼人等啊等,曾国藩始终没能把文章完整地背诵下来,到了很晚,曾国藩还没有睡觉的意思。贼人最后忍不住,便跳了出来说:“这种水平读什么书?”
说罢,他将那篇文章从头到尾流畅地背诵了一遍,然后扬长而去。曾国藩见此情景,不由地叹道:“这么聪明的人却只能当贼,而我天资不好,如果不努力,那只能做乞丐了。”于是,曾国藩学习起来就更加勤奋了。
有道是“一分辛苦一分人才”。一个人即便有好的天赋,若是不勤奋学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伟大的成功与辛勤的劳动是成正比的,勤奋可以创造奇迹。
一直以来,曾国藩都持勤戒惰,他说:“‘勤’字工夫,第一贵早起,第二贵有恒。”不独自己遵守“勤”字工夫,他还教育家人持勤戒惰,以勤兴家。
在教育弟弟的家书中,曾国藩说:“诸弟在家教子侄,总须有勤敬二字。无论治世乱世,凡一家之中能勤能敬,未有不兴;不勤不敬,未有不败者。至切至切。余深悔往日未能实行此二字也,千万叮嘱。”教育儿子曾纪鸿,他说:“尔年尚幼,切不可贪爱奢华,不可习惯懒惰。无论大家小家、士农工商,勤苦俭约,未有不兴;骄奢倦怠,未有不败。”
总而言之,骄奢与懒惰就如同溃堤之蚁穴,蚁穴看起来并不入眼,却能毁掉千里之堤。为了消除骄奢与懒惰,曾国藩提出了“以勤医惰”、“以谦治骄”的对策,他说:“家中万事,余俱放心,惟子侄须教一勤一谦二字。谦者骄之反也。勤者惰之反也。”从曾国藩的一生可以看出,他的修身与戒傲、戒惰是分不开的,而且,他也确实做到了“勤”和“谦”二字。
君子当自强不息
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曾国藩也有相似的表述:“凡办大事,半由人力,半由天事。吾辈当尽人力之所能为,而天事则听之彼苍。”但从他留下的文辞之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他的思想更加倾向于“人力之所能为”。与“天之成事”相比,很显然曾国藩更加在意“人之谋事”,更注意自立与自强。
曾国藩说:“人当自强。”自幼,曾国藩就受到祖父的教诲:“君子在下则排一方之难,在上则息万物之嚣”,“人以懦弱无刚为大耻,故男儿自立,必须有倔强之气”。在这些思想的熏陶之下,曾国藩从小就发愤图强,6岁入私塾读书,8岁随父学五经,14岁应童子试,22岁考取秀才,28岁中进士。初授翰林院检讨,后充文渊阁直学士,次年升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衔。之后10年之中连升十级,官至二品。他能获得这么快的擢升,关键在于他的自强不息之念与刻苦修身之道。
在谈到自己的作为时,曾国藩以“挺身承担困难,以拯救天下为己任”的句子自勉。他认为,人应该担负责任,而不能躲避责任,应该像君子一样。君子不避灾难,能主动承担各种责任,并能够鼓舞世人,就在于其有自强的精神。
曾国藩所说的自强并非只停留在口头上,而是从自己做起,虚心实做。纵观曾国藩的一生,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真实写照。他立志求学,要求极严,抱负很高。他曾对四位弟弟说:“不能不趁三十以前立志猛进也。”因此,他发愤读书。同时,他还立志向圣贤看齐。他在诗中写道:“莫言书生终龌龊,万一雉卵变蛟龙。”在这种远大志向的激励之下,曾国藩终生勤俭谨慎,学修不断。由此可见,他对“自强”二字的实行坚深又恒久。
曾国藩之所以坚持“自强”,并有建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宏毅的个性以及强烈的责任感。
道光、咸丰时期,国内一直和平稳定,许多臣子幕僚都认为天下太平,因而,都按部就班地混日子。
金田起义爆发,大清国土上纷乱四起。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官事到临头只会互相对望而毫无办法。当时,曾国藩只是以卿的名义奉旨治丧在家,接到命令马上组织乡兵出征,平乱定国。
他打破旧规章的束缚,自己创立军队编制与叛军孤身奋战。叛军像决堤的河水,又像草原上的大火,势头凶猛,其他人都束手无策,只有曾国藩奋起抵抗。即使孤立无援,进退两难,曾国藩仍然坚守节操,丝毫不受影响。
他能够忍受艰苦,从容指挥,不论文武将相名贤,凡是有才能的人他都举荐并委以重任。最终,曾国藩带领自己组建的湘军收复失地、平定叛乱,让社会得以安定,国家由此中兴。
由此可见,曾国藩的“自强”是源自于强烈的责任感,对于天下事,他从不做看客。因为他虚心实做,所以能够真正履行君子的责任;因为他有坚强的毅力,所以才不断勉励自己去追赶前人的脚步。
坚强的毅力与强大的自信是曾国藩追求自强的最突出的表现。即使处于人生的艰苦阶段,他也丝毫不动摇自己的信念;即使遇到千难百折,他也不改变自己的志向。正因为他的坚持,正因为他心怀必胜的信念,因此不为外界的疑惑而迷惘。毅力与自信不仅是曾国藩人格魅力中的闪光点,更是实践自强的必需要求。
很多人认为,自强就在于力量之强大,这是片面的理解。真正的强大不仅仅是力量大,自强的目的不是为了逞强或逞能。虽然有因逞强而大兴的,但多数都因逞能而大败,如古代的李斯、董卓、杨素,这些人的智、力都横绝一时,但他们中间没有一个能够自保的。
因此,在自我修养上求强是可以的,但不能在逞能斗狠上求强。自强者,不仅在于增智强力,更在于强健自己的人格与志向。
曾国藩之所以光辉千古,就在于其在品德、事业及学问上的成就,能创造这些成就,与他品性的强毅和谦谨是分不开的。曾国藩禀性倔强,不自甘于颓废消沉,因此他勤奋学习。他的学问之所以突飞猛进,道德之所以高尚,功绩文章之所以光耀寰宇,都是坚持自强修身之道的结果。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个人的成功,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他战胜自己的过程,一个不断自我超越的过程。没有这种自强的精神,人就有可能受到外界的诱惑而迷失自己的方向,就有可能经不住严峻的考验而丢掉自己的前途,现实中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因此,一个人要成大事,就必须时刻坚持自强不息,不断完善自我。
须臾不离读书
曾国藩一生的成功与读书治学是分不开的,甚至可以说,他的成功就是基于读书。他治学有方,通过读书走上了仕宦之途;他读书有道,从书本中领会了行军打仗之术,实现了报效国家、明道经世的远大志向。他曾经说:“废志无以成学,废学无以成才。”由此可见,他对于读书、学习的重视。
曾国藩以书生身份领兵打仗并获得成功,绝不是侥幸。他十多年的京官生活,十多年京师名流之间的交往互教,十多年京师期间坚持不懈的精读,尤其对于军政大计以及各种庶务的研究,极为刻苦。他通过大量的古代史籍阅读,对一些现实问题进行详尽的考究。有了这些坚实的知识积淀,曾国藩一任职,便能学以致用,这也是受到“经世致用”思想影响的结果。
在朝廷六部中,除了户部之外,曾国藩先后曾担任过五部的侍郎。在这段为官的时光里,他对照自己所任各部的工作特点,专心潜读《通典》和《资治通鉴》,由此而洞悉了政情利弊、官场风习、民生疾苦。从内阁学士升为礼部右侍郎、署兵部左侍郎时,曾国藩遍阅清代历朝的文献,目睹时局危急而政风颓靡,他先后参照史籍上了几道奏疏。
可见,曾国藩治学读书的目的在于经世致用,治国理政。
事实上,湖湘一带的书生大多数都受到“经世致用”思想的影响。曾国藩所领导的湘军中,有许多重要人物都接受了“经世致用”的思想,他们积极研读王夫之的著作。在读书榜样曾国藩的示范下,湘军将帅们广搜博取,以求治国用兵之道,为其军政实践服务。
当时,大批湘军将领多是从“一介书生”、“布衣寒士”而投笔从戎,从文书、幕僚或中下级军官,一跃而成为统兵作战、独当一面的高级将帅,不少人成为巡抚总督一类的封疆大使,有的甚至成为清朝中央政府的尚书、军机大臣、大学士。出现这一现象,与曾国藩弘扬“经世致用”思想大有关系。可以这么说,经世致用的思想是湖湘文化的精华所在。
通过研读王夫之的著述,曾国藩“经世致用”的学术观点臻于完善,这使他的军功业绩如日中天。不仅在当时,使得经世致用之学大行其道,而且曾国藩对经世致用之学的推崇也影响了后世。活动于中国近、现代历史舞台上的各种人物,比如梁启超、毛泽东、蒋介石等,无不在不同程度上受到曾国藩的影响,认真地阅读和研究王夫之的学术。
纵观曾国藩的一生,没有一刻离开过读书治学,无论是做官,还是打仗,他始终不离“经世致用”之学。
曾国藩读书之勤奋,古往今来都是少见的,他甚至到死都不愿离开书本,即使卧病在床依然孜孜不倦地阅读。
同治十年,曾国藩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读书学习。他认为,读书贵在坚持,只有在读书中才能体味出真乐趣。到了二月中旬,曾国藩自感病体不支,夜间偶尔探手腰部,右肾浮肿,大如鸡卵,这显然是极危险的信号,然而他却置之一旁,晚上依旧读书不废。他甚至表示,药疗不如读书,觉得离开了书,自己就会成为废人。
这年秋冬季,曾国藩的病情更加严重。在他的日记中,有这样的描述:“脚肿愈甚,常服之袜已不能入,肥而复硬,且似已肿过膝上者。大约作文及看生书,俱嫌用心太过,有损于血,而气不能运化,故至于此,以后当不做文,不看生书。”从这些描述中,我们既能了解到他的身体状况,同时,也可以看到病重的曾国藩还在进行写作与读书。
尽管他规定自己以后不做文、不看生书,但无法按规定办事。因为不久,扬州阮家送了一本《许周生集》,这是一部他从未看过的新书,拿到手后便难以放下,读就必须从头到尾读完,读的过程又是全神贯注。
后来,湖南王闿运送来《周易燕说》、《尚书大传补注》、《禹贡笺》、《庄子七篇注》、《湘绮楼文集》等书。虽然那时曾国藩不能一一细看,但每本书都较为认真地翻看了几遍。
此后,他一再违背原来规定的不阅读生书的初衷,继续坚持阅读了一大批书。
同治十一年三月,病况严重的曾国藩已如风中残烛。他的身体已经差到“欲有所言,口噤不能出声”的地步,可是,他还坚持每日阅读《二程全书》,并且写下日记。
曾国藩在日记中发出感叹:“近年或做诗文,亦觉心中恍惚,不能自主。故眩晕、目疾、肝风等症皆心肝血虚之所致也。不能溘先朝露,速归于尽;又不能振作精神,稍治应尽之职。苟活人间,惭悚何极!”他自知油尽灯枯,将不久于人世,便抓住生命即将息歇的时光,做自己最喜爱的事——读书。
须臾不离读书,这也是曾国藩一条修身以及成就人生的秘诀。时刻不忘读书,时时以读书为乐趣,从读书中体会人生至理,从读书中了解生存发展的规律,这是成就人生的一条重要道路。
读书使人明理,读书使人睿智,读书使人修身、治国、平天下。曾国藩之所以对读书学习如此看重,就在于学以致用。也就是说,他读书学习,为的是有为于生活、有用于天下、有利于国家。抱着这样的学习原则,学习就成了他一生的事业。学即为用,用即为学,故而相伴终生。一个人要想有所成就,必须勤于学习、善于学习,这是一条不言而明的道理。每个有所成就的人,都必须坚持月月学习,日日学习,否则就会被时代所抛弃。
读书可为圣贤
曾国藩曾有一联自修自惕的箴言,联云:“不为圣贤,便为禽兽;莫问收获,但务耕耘。”这副联语表达了他那种圣贤之心和“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怀抱。尽管世人对曾国藩的所作所为褒贬不一,但其慈和与忍让的做人态度以及一份“烈士多悲心”,则为后人所敬仰。
曾国藩能够有一番作为,很大程度上在于其高尚的志趣,尤其是曾国藩关于“内圣外王”的高尚志趣,更是为人们所称道。
“内圣外王”的观点不仅给当时的读书人指出了一条明路,同时也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正是基于“内圣外王”的为人处世之道,曾国藩才明确了自己的人生方向,也正因有此人生思想的指导,他才能一步一步走向人生的巅峰,成就一番伟业。
那么,何谓“内圣外王”呢?答案很简单。分而言之,所谓“内圣”,就是成就自己;所谓“外王”,则是成就外物,也就是济民利物。
不过,20岁前,曾国藩胸中并没有“内圣外王”的高尚志趣。道光十年,其父觉得自己的才学不及儿子,自己所知的也教完了,就把曾国藩送到衡阳汪觉鹿先生处学习。在那里,曾国藩眼界大开。
后来,曾国藩回到本县涟滨书院就读,得到师长刘元堂先生的指点,使得他的思想得到了很大的启发。他毅然将自己原来的字“伯涵”改为“涤生”,按照他自己的解释,“涤”就是“涤其旧污之染”,“生”即“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曾国藩改字“涤生”,既是自勉之意,也表明自己期望告别旧我、走向新生之意。就在这时,他给自己写下了那条著名的座右铭:“不为圣贤,便为禽兽;莫问收获,但务耕耘。”
自此以后,曾国藩常以这一座右铭自勉,并逐渐形成了高尚的志趣。
曾国藩经常自比为汉兴之初的李斯、陈平,汉末的“布衣之相”诸葛亮等,梦想“夜半霹雳从天降”,将他这个生长在僻静山乡的巨才伟人振拔出来,成为国家的栋梁。
对此,他并不以为是幻想,而是十分自信地在诗中表示:“荡荡青天不可上,天门双螭势吞象。豺狼虎豹守九关,厉齿磨牙谁敢仰?群乌哑哑叫紫宸,惜哉翅短难长往。一朝孤凤鸣云中,震断九州无凡乡。”
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看出,那时的曾国藩已经具有远大的志向了,更为重要的是,他是那么自信,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如同云中展翅翱翔的孤凤一样,一鸣则引来九州的震动。
自古以来,人们用来自勉的方式各有不同,但是读书人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跻身仕途、发家致富、陶冶性情、消遣自娱等,因此,古人曰:“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但曾国藩却不是以此来自勉,更没有以做官、发财为目的,而是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高尚志趣来勉励自己。
在给诸弟的信中,曾国藩说:“吾辈读书,只有两事:一者进德之事,讲求乎诚正修齐之道,以图无忝所生;一者修业之事,操习乎记诵词章之述,以图自卫其身。”一方面,他认为读书是为了提高品德情操,增长知识才干,使自己成为“贤人”、“君子”以至“圣人”;另一方面,则继承“经世致用”之说,认为读书大可报国为民,小可修业谋生。
凭着追慕圣贤、报国为民的人生追求,曾国藩反对为一体之屈伸、一家之饥饱而读书,他表示:“明德新民止于至善,皆我分内事也。若读书不能体贴到身上去,谓此三项,与我身毫不相涉,则读书何用?”可谓读书、做人的真知灼见。
然而时至今日,还有不少人读书只是为了混一纸文凭或混个官做。这些把读书当成时髦或装饰的人,是很难有所成就的。为一体之屈伸而读书者,虽有所成,但只会小;为民为报国而读书者,虽路途远,但必将能成其大、立其功。
在高尚的思想追求下,充满信心与豪气的自勉,让曾国藩时刻不忘进德修身。他为官清正无私,为将机智沉稳,为父为兄更是严于律亲。凭着一腔谦和内敛,把自己的、别人的狂傲之气压得严严实实。这种严格修身的做法,使曾国藩逐渐达到了内圣外王的人格高度。
正是抱着这种“不为圣贤,便为禽兽”的志趣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基本人生信条,曾国藩才从一名“朝为田舍郎”成为一名“暮登天子堂”,再到一名“中兴以来,士人而已”的封疆大吏,成就了他非凡的人生。
自律修身,控制情绪
若论做人,先问修身;若论修身,先讲自律。只有懂得自律,修身才会有切实的效果,做人才会有原则。
曾国藩是一个严于律己的人,他平生的著述中,很多见解都可称之为“戒”,尤其是关于修身做人的道理方面,多有戒条。由此观之,自律对于成功者的要求之高。
梁启超将曾国藩视为唐宋以来儒家思想的集大成者,尤以个人意志力“坚苦卓绝”著称于世,他对曾国藩能够戒烟深表钦佩。
曾国藩对当时流行的鸦片烟毒深恶痛绝。然而,他却有抽水烟的嗜好。曾国藩意识到“吃烟太多,故致困乏”的危害,为“保身”计,决心戒烟。
然而,曾国藩平素吸烟成瘾,甫一戒烟,承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戒烟初期,曾国藩时感六神无主、精神恍惚,犹如婴儿断乳般难受。他一方面告诫自己断不能复吸,另一方面拼命找朋友下棋、聊天,转移注意力。
关于这一段痛苦的经历,他在日记中有详细的记载:“即宜守规敬事,乃闲谈荒功,又溺情于弈。归后数时,不一振刷,读书悠忽,自弃至矣。乃以初戒吃烟,如失乳彷徨,存一番自恕底意思。此一恕,天下无可为之事矣。急宜猛省。”
戒烟中期,曾国藩的烟瘾时有反复。“自戒烟以来,心神彷徨,几若无主,遏欲之难,类如此矣!不挟破釜沉舟之势,讵有济哉!”每到这种时候,曾国藩便“不能静坐,只好出门”。
就这样煎熬着,一个月后,曾国藩终于成功地戒了烟。
修身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就是自律,如果没有自制力,就无法做到自我约束,也就无法自己管理好自己,根本谈不上修身。自律不仅在于行为习惯,对于自己的情绪也同样需要自律。管理好自己的情绪,这也是修身的一部分,更是自律的重要方面。
在曾国藩看来,为官者如果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总是做出情绪化的反应,这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事实上曾国藩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要控制住脾气并不容易。
早年的曾国藩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一次,他在家中为父亲祝寿,他的一个朋友也前来助兴。吃饭时,两人因为一件小事发生了很大冲突,结果曾国藩对这位朋友破口大骂,忘了场合和身份。
曾国藩脾气最不好的时候,是在被咸丰皇帝免去兵权、回家守制期间。在这段日子里,曾国藩因为心情不顺,性情变得格外粗暴,经常因为小事而大骂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妇。在这一年之中,他与曾国荃、曾国华、曾国葆都闹过别扭,而且每次闹别扭,都是曾国藩挑起来的。后来,曾国藩对这段经历感到十分后悔,尤其是第二年曾国华战死于三河镇,他更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此后,曾国藩下了一番工夫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且逐渐改掉了易怒的毛病。即使有不顺心的事情,也都能理智地去处理。
曾国藩认为,人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是欲成大事者,更要加以控制。古往今来的失败者,包括那些英雄们,大都败在气度不够开阔、不耐烦、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对此,曾国藩引以为戒。
同治三年(1864年),发生了沈葆桢与曾国藩争饷的事情。沈葆桢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在最关键的时刻,却拆起了他的后台,这不能不使他感到愤懑。
但是,曾国藩并没有把自己的愤怒发泄出来,并且从大局出发,没有将事情弄大,最后忍让一步而息事宁人。
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使曾国藩处事多了几分成熟和理智,少了几分意气用事,这使得他在处理与其他人关系的时候更加游刃有余。
无论是行为习惯,还是个人情绪,都需要自制力的约束,不过,这些都是做人修身的外在,自律修身的根本在于坚守原则。人有了原则,才会拥有真正的“自我”。拥有了“自我”,也就拥有了坚定的精神核心。坚守原则,看似失去了一些暂时的或表面的自由和快乐,实则成就了人格的伟大与高贵。
梁启超在总结曾国藩能够成功的原因时,认为其核心原则是“自制之力”。纵观曾国藩修身做人的心得,其根本点就是在“自制”两个字上。
曾国藩是个要求完美的人,无论是从学问上、修养上,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可以看到他的自律表现。就是他的自律,使他后来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不凡的功绩和深远的影响。
一个人的品德修养,需要一步一步地锻炼,而其中自制能力的影响不可或缺。总而言之,做人严于律己、不断追求,那么这个人的一生将非同寻常。
古语有云:“知行知止惟贤者,能屈能伸是丈夫。”人生不可能事事一帆风顺,处于困境中要忍辱负重,适时地弯腰,这是智者的选择,也是成大事者必有的度量。人生于世,能屈能伸才能不断地前进。那么,怎样才是能屈能伸呢?
简单来说,能骂即骂叫做“能伸”;该赔不是就赔不是,便是“能屈”。有道是:“小不忍则乱大谋。”当自身实力不济时,应该慢慢地积蓄力量,为日后成就伟业打下基础。